第14章 善繪面具
南小樓拎着掃帚直指向黃鼠狼，眼中滿是憤恨和不悅，而那只“咯咯噠”叫喚的小母雞愉悅地圍着她慢悠悠轉了起來。
“小黃你給我下來。”她吼了一聲，徑直将手裏的掃帚拿去捅黃鼠狼的屁股。
“我就不下來，我又沒吃你的雞，你幹嘛發這麽大的火氣？”黃鼠狼又往上爬了一截，“你先放下掃帚。”
她沒回應它，只是拿着掃帚開始往樹上爬。
媽呀，她竟然還想爬上來打它？黃鼠狼郁結了，這才連連道歉，“笨骨頭我錯了，我不吃你的雞了還不行麽？咱們有話好好說，你別動不動就要打我行麽？”
話音剛落，它已經被掃帚捅了一下，一個沒注意，往樹下砸去。
幸好它身上肥肉多，沒有砸斷筋骨，它憤懑起身，怒道：“那雞好好的在那裏，你發什麽飙？”
對哦……那雞不就在地上刨食兒麽？她剛剛那是怎麽了？一定是被那偷雞賊氣暈了頭，所以才會想着對小黃動手。
南小樓跳到地上，将掃帚往邊上一扔，兀自抱着小母雞就屋裏走，沒走幾步，就聽見彌太郎喊道：“小樓，你的面具真不錯，哪兒弄的？也給我弄一個？”
她回答嬉笑道：“山下買的，獨此一份，好看吧？”
“好看好看。”彌太郎真誠贊揚道。
南小樓進屋睡起了回籠覺，而且一睡就迷迷糊糊睡到了黃昏，出門的時候，瞧見一個白臉小鬼正在庭院裏蹦跶。
她心裏一驚，大喝一聲：“偷雞賊，你還敢來！”
“小樓是我。”那白臉小鬼取下了罩在臉上的面具，“我看你戴的面具不錯，就照着用木頭雕了一個。”
原來如此，她這才松了一口氣，上前拿着彌太郎手裏的木頭面具仔細打量，随後誇贊道：“手藝不錯，看來以後要是想換面具，還可以請你幫忙。”
“嘿嘿，願意為你效勞。”彌太郎笑嘻嘻接過南小樓手裏的面具，重新戴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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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到晚上，傾百裏見河童和她臉上都戴着面具，略有些詫異，卻還是說：“長島的妖都善用面具僞裝自己。”
“仙上說的是，我們長島妖的确善于繪制各種稀奇古怪的面具。”彌太郎笑呵呵的，目光卻沒有一刻離開盤子裏那條烤魚。
真是好香啊，可是大仙一直不動筷子，它也不好意思先吃啊。
“我打算在山裏修一座山神廟。”傾百裏直入主題，說完便等着有人開口說話。
可山神廟不都是百姓自願修建麽？哪兒有山神自己修廟的？南小樓暗自嘲笑着，傾百裏該是個沒有供奉的山神。
但她沒敢胡亂發言，最終還是黃鼠狼提醒，山頭上有一座小小的廟宇。
于是第二日，傾百裏便帶着三人找到了那座小廟，應該是前任山神的宅子，但此刻已經破敗不堪，感覺不到絲毫靈力。
顯然傾百裏看不上這樣的廟宇。
倒是南小樓在小廟前轉悠了三圈，好奇問道：“這上一任山神是升官了麽？”
按說都已經做了神仙，有了編制就不會随意離開轄地。上一任山神不在，要麽就是死了，要麽就是升官了。
可她想，神仙總不至于死吧？
然而傾百裏卻嘆了一口氣說：“上一任山神源自于凡人的信仰和供奉，乃是從這山中生出的精靈。”
“哦，所以她功德圓滿升官了？”南小街接茬道。
順便還想着，這上一任山神也忒喜新厭舊了些，竟然抛下這座小廟任其腐朽。
“她生于凡人的信仰，也消散于凡人的信仰。”傾百裏小心翼翼避開了蜘蛛網，一甩袍袖，小廟前波紋微動。
在南小樓驚詫的目光中，那山神廟似乎恢複了從前的景象，一個婦人從樹林深處走了出來。
怎麽辦？快躲啊！她吓得不輕，連忙躲在了傾百裏的身後。
“別怕，是幻境，這應該是最後一個來祭拜山神的凡人。”傾百裏淡淡說道。
原來是這樣，不早說，她長出了一口氣，這才将目光繼續投向那婦人。
老婦人艱難走進了小廟，顫巍巍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冷冰冰的饅頭，小心翼翼将供桌上的灰塵掃盡，這才鄭重将饅頭放下。
她口中念念有詞正在祈禱着寫什麽，南小樓上前幾步，聽了個真切。
她所求，是希望山神保佑媳婦兒能夠順利生産。
這女人生孩子，求什麽山神啊？她覺得好笑，擡頭卻忽然看見供桌上坐了個身形近乎虛無的少女，身着青色衣衫，眉眼彎彎。
那少女似乎看得見南小樓一般，抿嘴沖她微笑，下一瞬便将纖纖玉手放在了老婦人的頭頂。
少女只字未言，就這樣消散成了光點……
而在少女消失的一瞬間，南小樓感覺到這小廟裏忽然生出一種冷清和蒼涼來。
是因為神明消散，所以才會有這種感覺麽？她嘆了一口氣，似乎能夠感受到那少女消散前內心的無奈。
眼前幻境消失，再看不見老婦人的身影，破廟還是破廟。
她扭頭對傾百裏說：“上一任山神用最後的靈力成全了老婦人的所求麽？”
不知是哪裏來的直覺，她認為事情就是這樣。
果然，傾百裏點頭肯定道：“那老婦人的兒媳應該是要難産，一屍兩命的。”
倒是個博愛的神，南小樓在心底贊了一聲，為這樣博愛的神明感到惋惜。
“所以咱們要把山神廟的位置選在這裏？”南小樓指了指神龛上早已經成了一堆爛泥的神像。
但傾百裏卻搖了搖頭，荒年已經到來，凡人在對天災無能為力的時候，便會将主意打到神明這裏來。
所以他們一定會集資重新修建山神廟，以祈求無災無禍。
當南小樓知道這些事情的時候，便十分好奇，凡人的信仰會産生出神明。
那……是不是等山神廟修建完成後，有了真心實意的供奉，也同樣會産生出另一個神明來？
到時候傾百裏這個外來神算什麽？她覺得有些好笑，暗自捂着嘴笑了半天。
只感覺已經能夠預見傾百裏變成了個多餘的神，無用神。
“待山神廟修建好，我們便将宅子搬過來。”傾百裏瞥了一眼正偷笑的南小樓，并沒有拆穿她的小心思。
“等等，把宅子搬過來，那些凡人看了不得吓死啊？”南小樓咋咋呼呼道。
然而她卻忘記了，站在她面前的傾百裏是神，自然有辦法叫那群前來供奉的凡人看不見那庭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