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為虎作伥

好累、好餓、好冷。

南小樓縮成一團,卻不敢入睡,時不時還要擡眼望那白老虎一眼,免得它暴起傷人。

眼窩子一陣濕潤,眼瞅着淚水又要滑落,委屈和無助瞬間将她攻陷。

她是不是太過沖動了?沖動到別人稍微一挑撥她便背着包袱離家出走。

也不對,那從來不是她的家。

該要和傾百裏說個清楚明白,這件事才能夠算作了解。欺瞞也好,無意也罷,此刻她只想見他,問他要一個答案。

情,乃是世上最苦也是最甜的毒藥。初時,她不過是一時興起想要以身相許來報恩,可報着報着,便忘記了一開始的目的。

這世上什麽不是變化,只有變化是不會變化的,她愛上傾百裏,大概也是此間變化罷了。

于是她此刻的心酸與悲痛皆因自己的而起,那傾百裏從未對她有過半句承諾,可正因如此,才更顯得悲哀。

她越想越覺得難受,越想越覺得是自己自作多情。

異樣的情緒令她發達的淚腺持續工作,眼淚不自覺快要淹沒她自己。

熟睡的白老虎耳朵微微一動,它睜開眼瞳瞥她一眼,“蠢貨,你如果再哭,我就拿你填肚子,省得耳朵疼。”

她急忙收住哭腔,怯生生道:“我身上沒肉。”

沒肉?白老虎借着寶珠光芒細細看面前的女人,皮相之下白骨森然,可森然之下的靈魂卻散發着瑩瑩寶光。

它大喜,若能得此靈魂,它的修為一定更進一步。

南小樓此刻在它眼中,可是比食物還要美味。

剛才怎的沒注意,這個蠢貨竟然有這樣強大的靈魂。

“蠢貨,你可聽過一個詞,叫做‘為虎作伥’。”它起身,緩步朝她走去。

別過來,別過來……咦,要死要死要死。南小樓抖如篩糠,想要使用術法卻發覺自己完全無法調動靈力。

“什麽‘為虎作伥’沒聽過,沒聽過。我又不是人,你就算吃掉我,我也不會變成惡鬼的。”她連忙站起來,想要後退,卻發覺退無可退。

“看起來你很清楚明白,不過我要的是強大的靈魂,鬼麽……不就是魂力麽。”白老虎摩拳擦掌,指甲磨得地底咯咯作響。

它剛好覺得肚子餓,此處能量特殊,能夠壓制靈力,它此刻早已是急不可耐,只等吃掉面前女人的靈魂。

“你別過來!我都說我沒肉了。”南小樓鼻涕眼淚齊下,兩條腿更是抖得厲害。

完了,徹底廢了。這種密閉空間裏遇上要吃她的虎妖,不會有人來救自己了……

她索性閉上眼睛專心等死,“山大王,你吃掉我之後,我的靈魂是不是不會消散?”

“當然,你将是我最得力的助手。”白老虎又近一步,如貓戲老鼠般撥動她的衣裳,“白骨一副,披上衣裳倒是有些意思。”

它眼轱辘一轉,心下決定留住這副骷髅只吃掉靈魂。待它将靈魂煉化,再用此皮相誘惑男子上山……

啧啧,屆時可有吃不完的人吶。

此般美好景願令它心情大好,以至于在按倒南小樓之後還帶着笑意,“蠢貨,你叫什麽名字,以後做了我的奴仆,可不能‘蠢貨蠢貨’的叫你。”

奴仆,又是奴仆。南小樓原本閉着雙眼,現下卻無端生了一股怒火:“你們這些妖仙鬼怪,怎的都如此愛收別人做奴仆,就為了體現自己的高高在上麽?”

被她這麽一問,白老虎反而懵掉,“不做奴仆做什麽?難不成你還要做我的壓寨夫人?那可不成。”

南小樓如遭重擊,頓覺心如死灰,是啊,不做奴仆做什麽呢?她鼻子一酸,想起傾百裏來。

他大約和白老虎同一想法,是她不配對他以身相許。

左右都是為奴,為傾百裏的奴和為白老虎的奴,實際上并無什麽區別。

她想得通透,重新閉上雙眼等待白老虎将她吃掉。

可白老虎遲遲沒有動作,只是呆愣愣看着她,“你這張臉,真是令人覺得眼熟和讨厭。”

“大哥,你都要吃我了,還管我讨厭不讨厭?”南小樓欲哭無淚,白老虎卻忽然暴起傷人,擡爪撕破她的面皮。

“是你!是你!”它昂頭怒吼,眼中顯出漫天怒火,真是那個滅它全族還将它打回原形,令它不得不重新修煉的女人!

面對突然爆發的白老虎,南小樓吓得不輕,也不知何處來的求生欲望,翻身便爬起。

可對方并不打算輕易放過她,洞中雖寬,卻也不夠她跑上幾個來回。

很快她便滿身是傷,說是傷,其實是蒙在骨架上的皮被撕破不少。

“你發什麽瘋,要殺要剮咱們都好好說話不行麽?”她眼淚狂飙,順着洞壁攀爬而上。

感謝老天爺,感謝小黃,感謝她會爬洞爬樹,所以此刻才能暫時安全。

“你身上這張皮,是從何處來的?”白老虎忽然發問,卻又不等她回答便猛地撲了上來。

廢了,她忘記老虎跳躍力驚人,這回真要涼透了。

她閉眼,等待白老虎的最後一擊……

“嘭!”重物落地的聲音,而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如期而來。

睜眼,她發現自己面前擋着一道堅實的背脊,她嘴唇顫抖,不敢喊出來人的名字。

是傾百裏,是傾百裏!他怎麽會尋到這裏來?她再偏頭去看洞口,赫然敞開,有月光透入。

所以眼前這個正在吊打白老虎的,真是傾百裏?她頓覺恍惚,擡手去摸自己被撕破的面皮。

不……不可以……他原本就嫌棄自己滿身骨頭十分醜陋,現下絕對不能讓他看見自己這副模樣。

沉他還在收拾白老虎,她需得趁機溜走。

可不等她滑下洞壁開溜,手已然被人捉住,傾百裏回過身來,目光沉靜,“不許走。”

“大哥我不走,但是能不能先松開手,我快不行了。”她欲哭無淚,現在她可是還攀附在洞壁上,一只手如何能夠穩當呢?

不成,真快掉下去了。

她迅速往下掉落,卻被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嗅見他身上的微微梨暖香。

舍不得掙開,舍不得……

“南小樓,你不是要以身相許麽?怎可不守承諾?”傾百裏面無表情的質問令她神思恍惚,她猛然想起自己破敗的皮相。

急忙擡手擋臉,“你別看我,我現在很醜。”

不對,他方才,喊她“南小樓”了?

手被人掰下,她委屈看着他,“你都說嫌棄我醜了,幹嘛還要礙自己的眼。”

一旁被打得七葷八素的白老虎見到這副光景,心下十分不悅,嘶吼一聲道:“你是什麽東西?竟然敢和我搶獵物?”

“靈力被壓制,連眼睛也一并瞎了麽?”傾百裏側頭看那老虎,“你打算留下來赴死?”

竟然敢說這種大話?白老虎正待發作,心中卻警鈴大作,細細一瞧,面前白衣如雪的男子額心竟有靈印。

看模樣,并非尋常神仙。它咬牙切齒,卻只能選擇暫且逃離。

它記住南小樓的味道,以後有的是機會動手。

而終于掙脫傾百裏懷抱之後的南小樓本欲奔逃,可忽然一聲虎嘯,大堆積雪重新封住洞口。

慘了,那該死的白老虎一定是打算将他們封死在此處。

她為難地回頭看着立在洞內的傾百裏,“那個,你既然能進來,那也一定能出去吧?”

“此處有壓制靈力的作用。”他輕聲低語,盤坐在地,看模樣并不打算行動。

那現在該怎麽辦?她愣在原地,不敢有所動作。

“過來……”他輕聲喚她,她如中魔咒,竟然真的一步步挪向他。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