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帶你走

我帶你走

玉秋螢盯着眼前的譚生宥,“舅舅,你為什麽突然找他來幫你讨債,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難處,又不好直接當面和我們說?”

這時,譚生宥開始變得有些扭捏,他支支吾吾,不敢正面回答玉秋螢,“沒、沒有,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就是害怕時間久了這筆錢拿不回來,才這樣做的。”

“真的?”玉秋螢雖然沒有不依不饒,但是她顯然并非那麽相信譚生宥的這個回答。“你很久都沒去看過媽媽了。”

玉秋螢轉身準備朝銷售大廳走去,走出一兩步時,她停下回頭,“其實……媽媽也希望你能多去看看她。”

聞言,譚生宥的神情似乎突然凝滞,仿佛玉秋螢剛才的提醒異常出乎他的意料,他呆呆地站着,手僵硬地垂在身側。

銷售會的第一個展示環節差不多要結束了,工作人員準備帶紀星覺回到休息室,卻被一群女人圍住攔下。

打扮豔麗的女人高傲地站在紀星覺前面,目光中帶着愛慕和欣賞,她将手輕輕搭在左手腕上,“小帥哥,別這麽走了呗,不如留個聯系方式吧,以後我約你出來聚聚。”

工作人員擋在紀星覺的前面,“不好意思,這位女士,車展環節已經結束了,我們需要現在離開。”

女人不為所動,只是繼續盯着不言不語而站的紀星覺。

周圍還圍了很多人,他們對着紀星覺拍照合影,方才沒搶着機會擠進去的——此刻正抓住一分一秒多拍些照。

對于紀星覺而言,他并不認識眼前的這個女人,更不知道她将自己攔下到底是為什麽,只是,他此刻對于這個女人只有一個念頭——真煩。

按照他的個性,他會忍無可忍地選擇動手,可是,就在他挪動右手準備做點什麽的時候,譚生宥之前提醒自己的話又浮現在腦海裏。

——如果你搞砸了,什麽都得不到,玉秋螢和她媽媽也會重新背負這筆債。

漸漸地,紀星覺放下了自己的手,就在他不知道該作何選擇的時候。

玉秋螢的聲音回響在前方——是她呼喚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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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星覺!”

她急匆匆跑來,在人群前停下,兩個人目光相撞,那一刻,雙方的心裏都有許多的話和情愫。

“她怎麽來了?”紀星覺感到意外,同樣,他也感到不解。

在他看來,方才玉秋螢的離開就意味着她再也不會回來,意味着她将他抛棄在這個地方。

可是……他怎麽都沒想到,原來玉秋螢并沒有走,原來——她也并沒有打算要抛棄他。

玉秋螢從人群中擠進去,“不好意思,讓一讓啊。”走到紀星覺身前時,她微笑着伸出右手,“跟我回去吧。”

紀星覺看着她伸出來的手,想了很多,好像眼前的人就像神話一樣不可思議,令他無法相信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你誰啊你。”旁邊的女人看着這一幕,變得顯然不樂意,她以鄙夷的目光注視着突然闖進來的玉秋螢,“不就是一個寒酸的學生嗎,跑到這裏來做什麽,這裏沒你的事。”

聽罷,玉秋螢毫不遜色地注視着女人:“這位姐姐,我不知道你又想做什麽,你剛才說的話我都聽見了,可是……難道你要對一個男高中生下手嗎?若是真的傳出去了,你的名聲可真不好聽。”

“你!”女人氣憤地盯着她。

紀星覺這時有了反應,他将手放在玉秋螢伸出來的右手上,拉着她離開,從人群中走出去,“沒錯,再怎麽樣各位也得注意分寸,我和她才是一類人。”

……

黃昏的餘光灑在塵土紛紛的路面,喧嚣的車鳴聲在身後響起,怎麽都追趕不上,玉秋螢和紀星覺并肩而走,兩個人雖然都一言不語,但是看上去卻異常一致——淡淡的笑意潛伏在他們各自的嘴角裏。

“你——”

兩個人同時開口看向對方,又同時陷入沉默。

玉秋螢有些不好意思,連忙将目光挪開,“哦……沒什麽,你先說。”

紀星覺的神情沒有波瀾,目光還是和以前一樣冷,只是同玉秋螢說話的時候,他的語氣顯然緩和了不少。

他直視前方,時而注意着身旁人的變化,“我就是想問問,你今天怎麽突然回來了?我以為你覺得我這樣做是錯的,所以不打算理我了。”

聽到這話的玉秋螢又氣又好笑,“紀星覺,你怎麽會這麽想?明明是你在幫我家,我怎麽會覺得你是錯的,又怎麽會不理你?”

“那如果我不幫你家呢?你就不會覺得我是對的,是嗎?比如陳安。”

恰好紀星覺所提到的也是玉秋螢想解釋清楚的事。

她沉默了幾秒,開口解釋,“紀星覺,其實……那天我問你,不是懷疑你,我只是擔心你。因為我知道你這個人有太多秘密,我擔心你不知道這個社會的運轉法則,就随心所欲按你自己的方式來,可若真的這樣,往往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我不希望你會這樣。”

“這樣麽?”紀星覺聽了她的話,望向前方綿延的路,“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大可不必擔心。這些事情還不需要我出手。”

“那你知道陳老師的死到底是怎麽回事嗎?”玉秋螢接着詢問道。

紀星覺面無波瀾地看着她,“有人想害他,就這麽簡單。”

“誰?”

紀星覺就知道她還想繼續追問下去,只見他一把拽住玉秋螢的書包,拉着她往前走,加快速度,“別問這麽多,知道了對你沒好處,等再過一段時間,你想知道的自然而然會有答案。”

如此,玉秋螢也不打算追問。

夕陽的餘晖緩緩灑下,照在兩個人的身上,影子在他們的身後起起伏伏,玉秋螢望着身旁的紀星覺,帶着溫和的目光緩緩一笑,“紀星覺,謝謝你。”

“謝我?”紀星覺有些奇怪,這樣一件小事也需要說謝謝麽?他不懂。

玉秋螢望着他依舊淩厲的側臉,那一刻,她知道,自己的選擇從一開始就沒有錯。

……

“同學們,來來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我們的新班主任!”

下課鈴響起以後,胡廣建并沒有直接喊下課,而是将粉筆放下,義正言辭地開口,準備宣布點大事。

一瞬間,整個教室開始竊竊私語,什麽議論的聲音都有。

玉秋螢将座位的椅子往後移,背靠紀星覺的桌子,“哎,紀星覺,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

紀星覺正在玩轉筆,他漫不經心地看了眼講臺,又将目光移向門口,雖然那裏空無一人,但是他知道,老朋友就要來了。

随着他随意地将嘴角勾起,回答的聲音也回響在玉秋螢的耳邊,“很快你就可以看見熟人了。”

“熟人?”玉秋螢感到不解。

新來的班主任什麽身份,居然會是她的熟人?

随着胡廣建朝門外招招手,一個人果真緩步走了進來。

看到他的那一瞬間,玉秋螢驚呆了,她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

約莫三十多歲的男人走到講臺上站好,胡廣建随之退到一旁。

男人兩只手放在講臺上,整個人看上去很和氣,小麥色皮膚,襯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間,黑色眼鏡駕于鼻梁上,左手戴着一款價格高昂的手表,頗有精英能人的風度。

“同學們,你們好——”男人目光一一掃視着教室裏坐着的衆人,面帶微笑開口,文質彬彬,“我先給大家做個自我介紹吧。”

只見他動作迅疾又自信地拿起講臺上的一支粉筆,轉身在黑板上寫下三個大字——田聖東。

他又轉身回去望着衆人,試着一點點熟悉這些面孔,“這是我的名字,我叫田聖東,你們以後可以叫我田老師,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們的班主任了,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随時可以來找我,我這個人一向不嫌麻煩,也希望能做個好的班主任,在學習和生活上幫到大家。”

玉秋螢怔怔地望着講臺上侃侃而談的人,表情相當複雜,她回過頭低聲詢問,“紀星覺,他、他不是我們那晚去跟蹤的人嗎?”

紀星覺随意地點了點頭,看上去很是無所謂,聲音悠悠然,“對啊,你沒看錯,就是同一個人。”

玉秋螢不解,“他怎麽來當我們的班主任了?還有,那天晚上你去跟蹤他,是不是和這件事有關系?”

紀星覺兩只手交叉放在桌面上,身子往前傾,聲音落在玉秋螢的身後,“還記得我白天的時候怎麽跟你說的嗎,不該知道的事情就少打聽,免得惹火上身……”

玉秋螢将周末的數學作業收齊以後,就将其抱到胡廣建的辦公桌上,等胡廣建找時間批閱。

然而,等她走進辦公室的時候,除了田聖東以外,再無別人。

玉秋螢經過田聖東的辦公桌時,不免覺得全身戰栗,有些說不出來的緊張。

“等等!你站住!”

突如其來的一聲叫喚,讓玉秋螢頓時不敢再往前,她緩緩停下,努力保持鎮定,回眸看向正收拾桌面資料的田聖東,“老師……你叫我有什麽事嗎?”

“哦,沒什麽事,我就是想問問,你們的上一個班主任陳安是個怎樣的人啊?平時都怎麽對你們?俗話說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嘛,我也想了解了解下同學們的情況,早點和同學們處好關系。對了,你叫玉秋螢對吧?我們班的數學課代表。”

“對。”

玉秋螢将作業本放到胡廣建的辦公桌上以後,又重新回到田聖東辦公桌旁,“老師,我冒昧地問一下,你以前在哪裏教書呢?又怎麽會突然到我們學校來?”

“這個問題嘛……好說好說。”

田聖東跟玉秋螢解釋,他來到這所學校是上級的調動安排,對于陳安的抑郁自殺,他也表示惋惜和遺憾。

玉秋螢覺得田聖東這人表裏不一,沒有和他過多交談,說得差不多以後就自己回到教室。

紀星覺看着走進來的玉秋螢,嘴角莫名浮現笑意,他也不知道怎麽了,總之——被蒙在鼓裏又有些擔驚受怕的小貓似乎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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