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

制香坊的建造按部就班,初薇二人一大早起來核對了人頭和材料,又估算了一遍進度,将需要調整的地方同工匠吩咐過後,準備進城看看揚香閣的建造進度。

還未到揚香閣,路上恰巧遇見了幾位姑娘,正是昨夜陸婷安排好招待賓客的姑娘。那幾個姑娘興許是要去街上,有兩個戴了面紗,有兩個只拿着扇子遮擋住半張臉。那幾個姑娘似乎也認出初薇和望春來,沖着她們笑了笑,并沒有開口打招呼。

初薇也對着她們一笑,随即目光轉移到她們的肩頭。幾位姑娘衣裳沒有拉好,香肩半露,有一個衣裳拉得更低一些,整個肩頭都露在外面,頸下是一整片雪白,并不似望春她們的衣領掩蓋得嚴嚴實實的。

望春見初薇的目光在那幾個姑娘之間流轉,心中不快,拉着她的袖子扯了扯:“你看什麽呢!”望春聲音不大,初薇是聽見了的,她回過頭來,眼裏還留着疑惑,問望春:“你說她們那般冷不冷?”已經入秋,天是越來越涼了。

望春愣了一會兒,初薇見她沒回答,還要回頭去看,望春連忙拉住她:“你還看呢!”初薇還頗為不解:“都是姑娘,看一眼怎麽了?”望春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一直以來都是自己會錯了意,怎麽眼前人瞧着像是個實心的,哪兒那種心思:“一直盯着人看,是姑娘也無禮。”

初薇點了點頭:“幸好你提醒了我,我當是熟人,疏忽了,差點就失禮了。”望春扭頭看了她一眼:“你覺着她們之間哪個最美?”初薇眨了眨眼睛,回想了一番,搖了搖頭:“我只顧着看她們穿的,都沒留意模樣,還分不太清。”

望春認命般地嘆了口氣:“你若是喜歡那樣的衣裳,等這個月領了月錢便去買一身,你穿上也很漂亮。”初薇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我是想……你穿上會好看。還有她們戴的那些首飾,不知哪兒買的,你若戴上那定是好看極了。”

望春聽她這般說,心裏那絲不快與無奈已然被冒出的那絲絲甜蜜替代:“那我可等着野掌櫃掙了錢替我打扮了。”初薇聽她應下,十分欣喜:“好說好說。”

在花牛呆了近一個月,制香坊和揚香閣的一切事宜皆安排妥當,初薇和望春便先回新暮了,等制香坊建成便搬去花牛,這算是給她們半個月安排好新暮這邊的事。

到東啓鎮的時候已是午後,初薇和望春兩個決意先去陳夫子那兒接小蝶和高松,分離許久,自然是想念。

小蝶和高松出來時,看見她倆站在外頭還愣了一會兒,似是不敢相信,兩人面面相觑發現不是幻覺,都趕緊奔向自己的姐姐。小蝶與初薇緊緊抱在一處,高松只與望春輕輕抱了一下便分開了,他倒是想像小蝶一般,可他是個男孩兒,男女大防又是在大街上,姐姐能允他方才輕輕一抱已是很好了。

小蝶從初薇懷裏出來,又抱住望春,高松在一旁羨慕極了,初薇過去摸摸他的腦袋:“高松長高了。”高松聽着,墊了墊腳:“我很快就要追上小蝶姐姐了!”初薇遞給他一支毛筆:“這可是你姐親自挑的,那個掌櫃的也說這是很好的筆,我不懂這些,你瞧瞧還喜歡嗎?”她與望春在花牛時進了一家專賣文房四寶的鋪子,那裏頭的東西就她這個門外漢瞧着都曉得比東啓的要好上許多許多。就這一支毛筆,得花五百文呢,她買了兩支,小蝶和高松一人一支。

高松接過筆,輕輕地摸了摸筆端,還未開鋒,又細細摸了摸筆管,歡喜不已:“這是狼毫?”他只聽爹說起過這種筆,他只有兩支羊毫,筆頭是白的,而這支筆的筆頭卻是黃的。初薇點點頭:“年紀不大,知道得倒不少。”

初薇又将另一支筆遞給小蝶:“你也是一樣的筆,原先我想着給你買盒胭脂,還是你望春姐說,既然你也在讀書,這筆比胭脂還要好,也不知你喜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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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蝶接過筆抱進懷裏,又拉着望春的胳膊,将腦袋靠在上頭:“還是望春姐更懂我,姐姐時而聰明時而蠢笨。”這也怪不了初薇,小蝶讀書一事是初薇提起的,她本意是叫她多讀點書,多長點見識,以後不論做什麽都能輕松一些,但實際上也從不知小蝶對讀書一事是如何看法,正如旁人所言,姑娘讀書又不能科考,又有何用。

小蝶是想讀書的,初薇從不覺得奇怪,若是有人能供她讀書,她也是想讀的。但她身為親姐,确實不知在小蝶心裏,是更喜歡胭脂還是更喜歡筆。反倒是望春,早已從小蝶的刻苦中看出她對讀書的熱愛,她不與姐姐說,恐怕是擔心給姐姐添了負重。

初薇見小蝶喜歡,更覺望春心細如發,啧啧稱贊:“望春你好厲害,竟真被你說中!你這般厲害,可知曉我喜歡什麽?”

望春笑盈盈地看過去,望進初薇的眼裏:“你?當然是喜歡我呀!”望春笑着說話,小蝶和高松聽了也是咯咯直笑,初薇心裏突突直跳,一面懷疑望春是真的知曉,一面又覺望春當着大夥兒的面這般直說該是玩笑話。

初薇跟着傻笑了兩聲,并不敢看望春。望春已然摸透她的性子,見她慌亂地拉着高松要走,也沒拆穿,反倒小蝶依舊抱着她的胳膊,微微擡頭對她道:“望春姐,她簡直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

這句話聲音不大,初薇卻聽得清清楚楚,頭也不敢回:“小蝶,走路胡說八道要摔跤的!”

驢沒人照看,已經被葉三娘拉去下葉了,幾人準備走回下葉去。路上不少同窗同小蝶高松打招呼,又忍不住多看望春兩眼,有膽子大些的,就同小蝶道:“小蝶,你姐真好看!”

小蝶笑着:“這是高松的姐姐,前面那個才是我姐!”那幾個小孩臉上紅撲撲的,又急匆匆看了一眼望春和初薇:“你姐姐也好看。”也有幾個先前就見過望春和初薇,倒是分得清,不過仍要感慨一句:“高松,你和小蝶不是一家的嗎?我還以為你們四個都是一家人呢!”

走出幾步,高松拽拽初薇的衣裳:“你看那邊,那就是我們夫子的兒子。”初薇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個書生站在街旁,正癡癡地看着望春。初薇順着陳秀才的目光望向望春,望春不明所以地沖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初薇沒有解惑,只皺着眉頭轉過頭,對着高松道:“你可千萬別學他,雖然讀了幾個書,但人瞧着就不正經,哪兒有在街上盯着姑娘看的,臭不要臉!”

高松先是點了點頭,後又想到什麽:“可是好多人都是這樣盯着姐姐看的,姐姐說眼睛長在別人身上,我們管不着。我前陣子才學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像姐姐這樣的,大家都喜歡。”

初薇一聽,不高興了。先前自己在花牛不過多看了兩眼那幾個姑娘穿的衣裳,她就暗諷自己無禮,怎那些臭男人盯着她看就說管不着了?這叫什麽,這叫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到了下葉,碰上村裏的人,他們瞧見望春和初薇回來,皆是驚詫,也是聽聞她倆似乎要去縣裏當管事了,又是羨慕又是嫉妒,不少人覺得她們只是運氣好了些,長得漂亮些,能爬上去恐怕更多靠得還是姿色,只是其中一個是村長的女兒,他們也不敢胡亂編排,畢竟還要在村子裏生活,若是叫野深知曉得了,他們也沒有好果子吃。

心裏是羨慕和嫉妒,但見着人了便也忍不住上去攀親:“小草望春回來了?好久沒見着你倆了!”初薇不大想搭理他們,望春笑着同他們招呼:“今天剛回來的。”

“你們去縣裏幹什麽了?”那幾個人又好奇,不知近來聽見的消息真不真。初薇依舊不理人,他們都習慣了的。望春有心想捧初薇,便隐去自己的事:“小草去縣裏當掌櫃了。”說完,幾人加快腳步,只随意應着那幾人的驚嘆與誇贊,往家裏走去。

初薇不高興歸不高興,依舊是先将望春和高松送到了家門口,才同小蝶回家去。

高松還沒進屋,就大聲喊:“爹!娘!姐姐回來了!”張娟最先從廚房裏跑出來,一看望春,又趕緊跑過去将人抱住,野深知也從屋裏走出來,只站在門口,沒有再往前走。

張娟拉着望春進屋坐下:“瞧着挺好,也沒瘦,就是黑了一些。”望春拉着娘的手:“這些日子多是在外頭,曬得多了些。”

野深知還沒說什麽,高松又将筆從懷裏掏出來:“娘你看!這是小草姐姐送給我的,是狼毫筆呢!”張娟本不是東啓人,也是識字的,也知曉狼毫筆:“你小草姐姐待你可真好!”野深知也被他手上的筆引去了目光:“拿來爹瞧瞧。”

野深知是有一支狼毫筆的,是當初科考時才買的,往日也不是很舍得用,但看高松這支,盡管還沒有開鋒,亦能瞧出比他那支要好上許多,看向望春:“這得不少錢罷。”

這是望春挑的,她自然知曉,但她此刻卻裝不知:“我也不大清楚,小草買的,好像是幾百文。”野深知啧啧兩聲:“她還真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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