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日一早便要去鎮上上工,初薇在吃過晚飯後便來找村長,準備将兩人半個月後的打算告知村長。自己家裏,她吃晚飯時已經提過,旁的都沒有什麽幹系,只是初薇自己地裏種的那些恐怕來不及打理,初薇準備雇人打理,左右這些東西也不怕沒人收了。
走進小院,初薇站在門口喊了一聲,望春趕緊跑出門來,見她過來也不意外:“你來啦。”說着就要拉初薇進門,張娟也走出來:“小草來啦,快進來快進來,高松,快去倒茶!”
野深知坐在那兒,見到初薇進來,與她點了點頭,指了指前面的位置:“坐罷。”初薇坐下,還不等開口,野深知已經開口說話:“這一回收艾草,有些人種得早的還趕上了一些,多少都掙了一些,都高興着呢。”
初薇便順着他的話說:“等下個月,我就要去花牛當掌櫃了,小毛茛和艾草這些也是要收的,先前每戶只能種六步,之後每戶種個十步也是可以的。”這意味着每戶人家每年能掙上的錢又多了,野深知高興地摸了摸胡子:“花牛也要建制香坊?”
初薇點點頭:“比咱們東啓的制香坊還要大些,我們這個月去那兒便是為了這事,下個月能開始制香了。我去那兒當掌櫃,望春去那兒當賬房。”制香坊規模大,下個月開始制香,剩餘的部分再慢慢擴建。
野深知看了一眼望春,望春還未來得及說這件事,張娟十分高興:“咱們望春的本事也是被人瞧見了!”野深知有些擔心:“花牛離家那般遠,什麽也顧不上。”
望春正要開口,初薇已經開了口:“望春多是在屋裏待着,外頭都有我去。我們也打聽過了,花牛有個書院離我們不遠,高松能去那兒讀書。”
野深知只知新暮有個書院,并不知曉花牛的書院,便問:“什麽書院?”
“萬明書院,聽說有幾個舉人夫子,每一回院試都能考出秀才。”初薇一早便打聽清楚了,畢竟只有這個能叫野深知松口讓望春跟着她一塊兒去花牛。果然如她所料,野深知一時猶豫起來。
張娟立馬勸道:“就讓他們去罷,高松能讀書,望春的本事也能得以施展,不必困于宅院。”野深知嘆了口氣:“你不曉得,她這般在外,婆家都難找,大戶人家不喜歡這般在外抛頭露面的。”
張娟自然是明白的,不單是大戶人家不喜歡,尋常人家也會在背後說三道四,但她不忍自己女兒放棄這出頭的機會,仍是勸丈夫:“望春是你的女兒,學問本事都是你教的,你還不知她心性?她比尋常男子還要強呢!”
明面上是誇望春,實際是誇野深知,野深知十分受用,又想無論望春去不去,野初薇定是會去的,大夥兒雖背地裏對她滿是嫉妒,說話不中聽,可關上門又有哪個不羨慕的?一個鄉野村夫的女兒尚且有這般魄力和本事,他野深知的女兒又差哪兒了?
“你們去那兒待遇如何?花銷可夠?”野深知顯然已經松口。初薇趕緊道:“望春的月錢是二兩,我的月錢是一千八百文,再拿一成的利金。剛過去制香坊的地兒還不需全部用上,我們能住一陣子再找住處。”
野深知不料她們月錢如此之高,深吸口氣,看向自家女兒,眼裏也不禁帶上一些欣慰,自家女兒年紀輕輕,收成比他這個村長都要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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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初薇還替望春瞞下了一些,她不知野深知是否會要求望春将月錢上繳,便只老實說了自己的,隐去了望春利金中可得百五一事。望春作為賬房,月錢是二兩,可她亦不單單是賬房,在那兒近一月,陸婷也已明了,便将原本許給初薇的抽成分了一些給望春。
野深知在有些地方迂腐了些,卻從未想過将女兒所得占為己有,又問:“書院裏束脩如何?”他單知曉鎮上陳夫子那兒的束脩已不是他能承擔的,這一回高松去鎮上讀書,還是花了女兒和初薇的錢。想到這兒,野深知對初薇和望春态度更柔和了一些。
“高松年紀小,他的班束脩便宜些,十五兩一年。”原本這般中途進去,書院是不收的,尤其是小蝶還是個姑娘,但陸婷替她們打了招呼,背靠陸家,這些也便利了。院長也算和善,今年已經只餘三月,便收他們四兩一個孩子。小蝶雖然年紀大,但學問還不如高松,自然是與高松一個班。
野深知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般的束脩,他這輩子都送不了高松去那兒,又想起方才高松拿着那支狼毫高興的模樣,他已說不出拒絕的話來,也知除卻束脩,她們住在那兒花銷只多不少,也隐隐有些擔心:“若是錢不夠花,要同家裏講,不要逞強,更不能走歪門邪道。”
望春見他同意,走過去拉住他的手臂:“爹,我曉得的,我們會顧好自己的。”
翌日,四人駕着驢車一早便去了鎮上,兩個姐姐回來了,高松與小蝶都興奮不已,初薇同他們約好午後會去接他們。
回來的這半月除了給她們安排家中事,還是讓她們跟着東啓制香坊的掌櫃和賬房學習。等午後放了工,初薇和望春兩人來到陳夫子那兒,望春帶着高松與小蝶等在門口,初薇則進去與陳夫子商議退學一事。
原本陳夫子聽她來退學,皺着眉頭十分不耐,認為她也是同先前那些人那般,準備讓家中人放棄讀書一道,看都不屑多看初薇幾眼,話也懶得說,只打算等她說完便告訴她束脩一事沒得商量。
誰知,野初薇竟是打算讓弟弟妹妹去花牛的萬明書院讀書,自己這兒是萬萬不能與那兒比的,自己的兒子也去那兒讀過兩年書,他不禁多看了兩眼野初薇,不打算與她交惡,便主動道:“還有三個月的束脩,我退還給你,一人二兩,一共四兩。”說着站起身來,走進隔壁的屋子,拿了四兩銀子出來。
野初薇連忙道謝:“這個月讀罷,下個月便走了,多謝陳夫子的照料。”
陳夫子點點頭,和顏悅色起來,盡管他只教了高松三個月,可高松勤奮刻苦,頗有潛力,如今又要去萬明書院了,若是得了出息,自己也算他的啓蒙夫子。想着,他又誇了幾句高松。
野初薇出來時,見一男子正與望春相談。野初薇皺着眉過去,看清那男子模樣,原是陳夫子的兒子。野初薇拉起望春的手:“走罷。”
陳秀才竟也跟着走,仍舊同望春說話:“姑娘可是答應了?”方才,他邀望春同游,還不等望春回複。
望春搖了搖頭:“我不得空。”
陳秀才又道:“無礙無礙,總有休沐的時候,小生等姑娘。”
初薇停下腳步,看向陳秀才:“虧你讀了那麽多書,聽不懂嗎?我們下個月便要走了,你不必在此白費力,她休沐日也無暇回來。”
陳秀才笑了笑:“姑娘爹娘在這兒,家在這兒,外出總有歸來的時候,小生誠心與姑娘結識,自是等得。”
初薇瞪了他一眼:“你了解她多少?不過是見色起意罷了!”
陳秀才被她說得臉上通紅:“不是的,我知望春姑娘也頗有才情,是被才情傾倒。我,我明年參加鄉試,許能中舉的,我不會委屈姑娘的。”
“真是稀奇,我們連你叫什麽名字也不知曉,你這架勢倒像是要成親了似的,我們有自己的打算,你便死了這條心罷。”初薇惡狠狠瞪着他,恨不得他趕緊落荒而逃。
陳秀才的視線這才從望春那兒挪到初薇這兒:“這位姑娘好生奇怪,我願與望春姑娘結識,你為何多番阻撓?我乃讀書之人,自明白三書六聘,若望春姑娘願意,改日我便會登門拜訪,接受望春姑娘的考教,若得其爹娘首肯,也是一段佳緣。”
眼看着兩人就要争吵起來,還是望春攔住了初薇,對陳秀才道:“感郎千金意,慚無傾城色。承蒙公子青睐,小女子不敢攀貴德,就此別過。”望春說完,拉着初薇便走。
初薇心中仍舊不平:“明明是他配不上你!”高松在一旁應和着:“小草姐姐說得對,是他配不上姐姐!”望春輕輕拍了拍高松的腦袋:“你瞎湊什麽熱鬧,快跟小蝶姐姐去肉鋪買肉,待會兒就買不上了。”說着,遞給小蝶一些銅錢,小蝶與高松便跑走了。
望春見初薇仍舊一臉不快,回應她方才的話:“那你說何人配得上我?”
“誰都配不上。”初薇不假思索答道。望春笑着掐了一下她的手臂:“哪兒有你這般胡說的,照你說來,我是該出家了?”
“反正他配不上。”初薇重複了一遍,望春問她:“先前你嫌大牛二柱富貴不夠好,我還記得。這個陳秀才,長得還算周正,年紀輕輕已是秀才,還算識禮,你又覺得他哪裏不好?”
初薇想了一圈,對陳秀才不夠了解,單單表面上看,又挑不出大錯來,支吾道:“就是不好。”
望春又道:“若他真去提親,我爹娘恐怕還滿意得很。”
“我們是朋友,我也得替你掌眼,這個不好。”初薇擔心望春真的心動。望春又道:“朋友也管這個?”初薇理直氣壯極了:“那當然,我們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