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初薇一行人駕着驢車,走了三日才到花牛。
一路上,初薇已經想好了要同望春住一塊兒的說辭,誰料到了花牛,她帶着高松和小蝶去了他們各自的屋以後,她将自己與望春的行禮放在了先前住過的那間屋裏,小蝶和高松都沒有開口問理由,似乎這是很尋常的一件事。
初薇又看望春正理所當然地将兩人的衣物收進衣櫃,又朝外張望了一眼,何大娘正興沖沖地幫小蝶和高松收拾屋子,似乎只有自己心虛地關注着此事。
初薇過去将被子鋪好,此時天已經很冷了,上一回的被子已然太薄,幸好上一回便考慮到這,托何大娘替她們彈了三床棉被,棉花被可不便宜,她們那床大一些便彈了十斤的,小蝶和高松的被子小些,彈了八斤的也已足夠。
一口氣要彈三床棉被,何大娘都被她們驚了一驚,待她們也愈發殷勤起來,三床棉被花了二兩多銀子。原本她們是攢了近五兩銀子的,可小蝶和高松來書院的束脩還得八兩,幸而陳夫子那兒退了四兩回來,但如今仍舊還差二兩銀子。望春便支了下個月的月錢出來,仔仔細細記在賬本上。
一應事情安排妥當後,兩人又在屋裏盤點制香坊當前的情況,直到深夜,望春呵欠連天,初薇才放過她,讓她趕緊去睡。她又将方才讨論的東西記在冊子上,會的字不多,依舊是鬼畫符的樣式。
等初薇收拾好東西,熄了燈走到床邊時,望春已經睡着了,初薇蹲在床邊靜靜看了她一會兒,在她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才滿足地起身,輕手輕腳地爬到裏頭去睡,心裏想着等醒來要與望春商量一下,若她睡得晚,還是叫她睡在外邊要方便些,省得不小心将她吵醒了。
兩人搬到花牛以後,忙得腳不沾地,碰上面也只顧得上談制香坊的事。制香坊倒也不是只有她們兩個管事,陸婷走之前招了幾個人,這幾個人都是花牛的,先前并沒有接觸過制香坊的事宜,如今也只能聽從初薇和望春的安排埋頭幹活,并不能幫忙拿主意。
初薇帶着管采買的王響去外頭聯系店家,購入了一批材料後,制香坊也開始招人上工,初薇與王響仍舊以尋材料為主,畢竟花牛還有一間揚香閣還未開張,又需要供貨給臨近的幾間揚香閣,他們并不着急找買家。而初薇出去了,坊裏的事便由望春做主。
一連忙了三個月,眼瞧着就要過年了,制香坊總算步入正軌,揚香閣年後便可以開張了。空閑一些了,初薇拉着望春去買布匹。兩人好不容易攢下一點錢,初薇便要花,望春不大樂意:“來年束脩都沒攢夠呢。”
初薇也很為難:“可是快過年了,我們總不能空手回去。”
“我們才過來,制香坊也還未開始掙錢,我們只有一點月錢能領,平日還要花銷,沒有攢下錢,他們也能理解的。”年後有兩份束脩要交不說,按照制香坊的情況,預計明年年底她們就得自己找地方住了。
“我們就少買一些罷。”初薇主要是想給望春爹娘帶一些東西,好叫他們放心望春跟着她不會吃苦。望春明白她的心思,仍是不同意:“你準備去哪兒籌束脩的錢?”
“書院那兒束脩半年交一回,不夠的,我問王掌櫃借一些。”若不是擔心未來的岳丈岳母對她不滿意,初薇也不想花這個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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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拗不過她,買了幾匹布,兩家都帶了一些。回去的路上,望春依舊悶悶不樂,初薇拉住她的手:“你別擔心,開了春,我地裏那些小毛茛和艾草能賣不少,那些樹今年總該能開花了,也能掙不少,借的錢很快便能還了。”
望春依舊低着頭,十分低落:“我不是擔心你還不了錢,我只是覺着……似乎我在拖累你。若是沒有我,你可以過得更恣意,過得更輕松。”
“你在胡說什麽呢!明明是跟你在一起,我過得更好了。你看,我現在會識字了,小蝶也能讀書了,我能來這兒當掌櫃也少不了你,若是沒有你,我哪兒能這般快就将坊裏的事安排好。退一萬步說,你便是什麽都不做,我跟你在一塊兒便很開心了,我辛苦一日,晚上見着你便什麽都不累了。”初薇拉過望春的手,心想自己這陣子還是沒能将望春照顧好,她定是累着了才會這般思慮重。
望春拉着她的手,與她相望片刻後,歪着身子靠在她的身上:“是我太心急了。”
“是不是最近累壞了?晚上我好好給你揉揉,你就不會胡思亂想了。”初薇一手将望春抱在懷裏,一手駕着驢車,心疼地看着望春。
望春雙手環住初薇的腰:“感覺好久都沒同你好好說話了。”
“以後不會這般忙了。”初薇也明白這陣子實在是太忙了,兩個人情定之後便沒有閑暇,連話都說不上幾句,更談不上溫存。
回去的時候,何大娘已經燒好了晚飯,小蝶和高松也早已回來,幾人吃了晚飯,便提着熱水各回各屋去了。
初薇洗漱好,在門口張望了一會兒,望春坐在一旁生起了暖爐:“你在那兒鬼鬼祟祟的做什麽?”
“我在看有沒有星星。”初薇将門合上,興致缺缺地走了回來,她原本想陪望春去院子裏看星星,好好說說話的。望春瞪了她一眼:“這麽冷的天,虧你想得出來看星星,就算有星星,我也不跟你出去挨凍。”
初薇才想起這茬來,心虛地聳了聳肩:“我懷裏暖和着呢,我抱着你看不冷的。”望春嗔她一眼:“還不快過來。”初薇走過去,望春拉着她的手靠近暖爐:“手都凍涼了,還不冷呢!”
初薇任由她抓着暖了一會兒,乖順地跟着她到一旁去學字,望春說她如今年紀尚輕,當了掌櫃,要多學些字才成,不能叫人小瞧了。這幾日忙得,她也不得空學字,今日有了閑,自然是要學幾個的。
初薇照葫蘆畫瓢在紙上練着字,盡管桌子已經放在角落,但窗外的風偶爾吹來還是涼飕飕的。初薇想着,等來年冬天攢了錢,要先買兩塊屏風。
望春在一旁看書正認真,并沒有搭理初薇看過去的目光。初薇側頭看向窗外,天色已經全黑了,似是有什麽在空中飄着,她心中一動,趕緊走了過去。望春只以為她是去關窗子的,并沒有去瞧,仍舊盯着手上的書看。
初薇走到窗邊,伸手到窗外,盡管沒有接到什麽,但她已然看清空中飄着的不是別的,就是雪!這還是今年頭一場雪,來得竟這般晚。
初薇趕緊跑到望春邊上,将她手中的書抽出放在桌上,拉着她就往外跑:“下雪了!”
兩人跑到屋外,雪才剛剛開始下,一點一點落在兩人的發上、身上。望春伸手接了點點雪花,化在掌心。初薇又拉着她往外跑:“樹上興許有積雪。”
制香坊規模大,她們住着的後院在最裏頭,要跑到制香坊外要跑上一小會兒,就在這一段路上,雪越下越大,掉落在兩人身上的雪花一片又一片。兩人拉着手跑到制香坊外,又往山的方向跑了一陣,雪下得已經很大了,兩人的頭發已染上了白色,不遠處的樹上已經積了薄薄一層。
兩人停下腳步,沒有再前進,望春看着眼前的山坡染上白色,又仰頭去看天上飄落下來的雪。那雪落在她的臉頰上,落在她的眼睛上,初薇便這般看得入了迷。
初薇伸手去摘她發間的雪花,手指一碰,那花便化成了水,浸潤她的指尖,滴進她的心裏——叮咚,叮咚。
望春回過頭來,伸長了手去揉初薇的腦袋,笑眼彎彎:“你的頭上都是雪。”
初薇低下頭在她眼睛上親了一下:“你的睫毛上有雪。”方才她想這般做,就這般做了,等親完又後知後覺緊張起來,小心翼翼看着望春,怕她不高興。望春的手向下,搭在她的肩上:“還有呢?”
初薇再也沒忍住,一手攬過她的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雙唇相貼一會兒,初薇才稍稍分開一些,低眸看見望春的睫毛一閃一閃,卻不見擡眸看自己。她伸手摸了摸望春的臉,與自己的一樣熱,心裏雀躍,手微微将望春的臉擡起,又親上去。
這一回,她沒舍得那麽快就離開,大着膽子輕輕吮了一下,似又發現了新的天地,見望春沒有推拒,便這裏吮一下,那裏吮一下,樂此不疲,望春原本搭在她肩上的手抓緊了肩上的衣裳,見她并不打算停下,只得推了推她,才得空喘息。
望春臉上熱得發燙,不好意思去看初薇,低着頭靠在初薇的肩頭,初薇将人緊緊抱在懷裏,有些後悔自己浪費了這麽久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