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跪下就把錢還你】

第21章 【跪下就把錢還你】

老師不在,班上窸窸窣窣的開始講話,從開始小聲叨叨到時候肆意的離開座位。

一向喜歡聊天的沐陽此時沉默的坐在位置上,手指轉着筆,心不在焉頻頻掉落。

“沐陽。”趙麟湊過來坐在嚴陰郎的位置上,“班主任和嚴陰郎怎麽還沒回來啊?”

“我怎麽知道?”沐陽心裏煩躁,語氣有點沖。

趙麟趴在桌子上,無奈地說:“要是這錢找不回來,我們豈不是白交了?”沐陽沒接話。

此刻他心裏窩着一團火,燒的他心慌。

他們去看監控估摸着有二十分鐘了,為什麽還沒回來?

盡管班主任相信嚴陰郎,可嚴陰郎那個傻子,萬一別人給下套引誘他做些事情,監控對他不利怎麽辦?

趙麟還在耳邊叨叨叨:“哎,我覺得他們看監控沒發現什麽,不然怎麽會還沒回來?丢的兩萬多,金額不小了吧?報警的話能找回來不?話說這錢肯定還在學校,能藏哪兒呢?而且……哎?沐陽,你去哪兒?”

沐陽走到前排,敲了敲某同學的桌子,眼睛卻盯着他旁邊的人,“麻煩換一下位置可以嗎?我有事找韓意。”

韓意臉色微變,垂眼躲避他的視線。

那位同學看了一眼沐陽,察覺到二人之間怪異的氣氛,趕緊挪位離開。

“韓興是你什麽人?”沐陽在韓意身邊坐下再次直奔主題。

韓意喉結滾動,迎上沐陽的目光,“什麽什麽人?我不認識,你到底在說什麽?”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有多心虛?”沐陽冷眼看他,“提到韓興你就很慌,努力鎮定的模樣能騙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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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意無意識的攥着衣角布料,不耐煩地吼道:“我不認識韓興,你這人是不是有病?一來就問這些奇怪的問題!”

“錢是你拿的吧。”沐陽突然問。

韓意眼神閃躲了一下,氣勢明顯弱了一大截,攥着衣角的力氣又重了些,惡狠狠地争辯:“你…你胡說什麽?這種話你也敢亂說?我偷錢幹什麽?我又不缺錢!”

“剛剛你也聽到了,我爸爸是刑警。”沐陽無視他的色厲內荏,平靜地說:“錢如果遲遲找不到肯定是要報警的,近水樓臺先得月,你覺得一個常年混跡在兇殺案發現場的刑警,看破你們這些小把戲需要多久?”

韓意胳膊顫了一下,臉上閃過驚慌,咬着唇低頭不語。

沐陽眼裏一片寒霜,許是做賊心虛,韓意覺得背脊發涼。

沐陽冷言道:“有賊心沒賊膽,我勸你趕緊去找你堂哥把錢要回來,需要我幫你普及一下法律嗎?十六歲已經可以承擔法律責任了。”

韓意驚恐地擡頭,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韓興是我堂哥?”

沐陽戴着口罩,韓意看不到他的嘴角勾起,眼神透着了然,“真是你堂哥。”

韓意反應過來,怒火中燒:“你他媽詐我?!”

“留着這勁兒跟你堂哥鬧吧。”沐陽嫌棄的避開想來拽他的手,“真要是報警,你們一個都逃不了!”

韓意臉色變得很難看,還想掙紮什麽,教師門被推開,鄧琳走了進來。

教室立刻安靜下來,所有人就近坐在凳子上。

鄧琳站在講臺上,臉色從未有過的嚴肅,居高臨下地說:“這件事我報告給了學校,學校已經報警了,一會兒就來徹查這件事。現在所有人去操場集合軍訓,把教室空出來方便排查。”

沐陽注意到韓意身子緊繃,方才還能隐藏的慌亂現在明顯的寫在臉上。

估計他也沒想到會到報警的程度。

沐陽譏诮地看着他僵硬的背影,大家陸陸續續的往外走,沐陽借着人流走到講臺上,小聲問:“鄧老師,嚴陰郎呢?”

鄧琳蹙眉:“我不是早讓他回來了嗎?他不在?”

沐陽心裏一驚,“沒有啊,他沒回來過……”

鄧琳掃了一圈兒教室,低聲囑咐:“我要在警察來之前去操場守着不準任何人離開,你去監控室看他去哪兒了,找到他把人帶回來。”

沐陽連忙答應,不顧別人好奇的視線快步跑了出去,心裏急得不行。

這呆子在這個節骨眼兒去哪兒了?!老實回來等着警察調查不就行了嗎!

嚴陰郎在哪兒呢?

他在學校圍牆的一個狹窄的角落,也是學校唯一的一個監控死角。

有人約他來的。

他的濕潤的掌心裏握着一張紙條,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話,筆鋒勁道淩厲,字體出奇的漂亮———錢在學校東南角的垃圾桶旁。

嚴陰郎不傻,他知道有人故意引他來,是福是禍尚且不知但他還是來了。

就像鄧琳說的,他是班長,丢了公費是他無能,把錢找回來是他的責任。

他被人厭棄了太久了,好不容易有一份信任和善意擺在他面前,他不能辜負。

梧城裏種滿了梧桐樹,學校也不例外,林蔭小道的梧桐樹粗壯茂盛,層層的樹葉相交阻擋了熾熱的陽光,鈎織出一張綠色大網把這個僻靜的角落覆蓋。

嚴陰郎踩着幹燥的地面朝裏走去,盡頭的二人叼着煙,腳邊已經落了好些煙頭,似乎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悶熱的空氣讓他們不耐煩。

“來了啊。”韓興靠在牆邊,衣服松松垮垮仍是衣服吊兒郎當的樣子,漫不經心地看着來人,“可以啊,就這麽一個人來了?”

嚴陰郎在他們幾米外站定,看着張元手裏熟悉的、沉甸甸的信封,開口說:“把錢還我。”

“啞巴也會說話了啊。”張元把最後一口煙吸盡,煙頭朝嚴陰郎扔過去落在他腳邊,嘲諷地說:“以前遇到被我們拳打腳踢也不會多說一句話,現在知道出聲了?”

嚴陰郎始終盯着信封,固執地說:“把錢還我。”

“可以啊,”韓興上前一步,把腳伸出,“把鞋給我擦幹淨。”

嚴陰郎垂眸視線落在他的白色球鞋上,站着沒動。

韓興戲谑道:“怎麽?不樂意啊?沒誠意怎麽還你錢啊?”

嚴陰郎沉默了幾秒,緩緩蹲下,用袖子在沾上灰塵的地方擦拭。

韓興又掏出一根煙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白煙從嘴鼻出吐出,把他帥氣的臉勾勒出幾分朦胧。

天氣悶熱,煙味凝固在空氣裏久久不散,嚴陰郎鼻子發癢,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韓興微微側頭看着他,頗有興趣地問:“不會抽煙?”

嚴陰郎沒接話,自顧自的擦拭着。

“男人怎麽能不會抽煙?”韓興薅着嚴陰郎的粗硬的短發,逼迫他擡頭,把煙放在他的嘴邊,笑容殘忍,“來,抽一口,可別給咱們男人丢臉。”

日光從樹縫裏照進來,晃得嚴陰郎睜不開眼,他嘴唇緊抿,無聲的抗拒。

這副模樣惹惱了韓興,他一腳踹上嚴陰郎的肩膀,神色兇狠而不屑,“真是個廢物,沐陽那小子還巴巴的往你跟前送,腦子被驢踢了。”

嚴陰郎被踹倒在地,背脊和地面摩擦火辣辣的痛,還未待他起身,韓興拿着抽了一半的煙頭直接往他胳膊上按去。

“呃!”嚴陰郎吃痛出聲,滾燙熱辣的灼燒感順着胳膊傳遍全身,手指縮起指甲在地上狠狠的刮着,胳膊下意識的往後縮。

“不準動!”韓興的嗓子被熏的沙啞,透着一股狠勁兒。

嚴陰郎不敢動,咬牙忍着疼,袖子被火星燙出一個小洞,那圈兒皮膚變得焦黑。

張元蹲在一旁瞧着,嘴角噙着冷笑。

嚴陰郎坐在地上狼狽的喘着氣,盯着不遠處的張元,“錢還我。”

“還,當然得還了。”韓興獰笑着說,“跪下給我們磕三個響頭,保證還給你。”

說着韓興拿過信封,扔在嚴陰郎的面前。

嚴陰郎伸手去拿,韓興一腳踩在他手指上,用力的磨了磨,“聽不懂話嗎?跪下,磕頭。”

嚴陰郎死死咬着牙關,十指連心,疼得他渾身發抖冒冷汗,劇烈的痛感讓他有種骨頭斷掉的感覺。

好在韓興對他的手指并沒有什麽興趣,只是踩了一腳就挪開了。

手指變得又紅又腫,痛到極致反而麻木起來。

嚴陰郎踉跄地站起,眼睛一直盯着地上的信封,膝蓋緩緩彎曲。

下跪對他來說什麽,比起打罵,下跪是最容易不過的事情了。

他的自尊早已支離破碎,沒有男兒膝下有黃金的覺悟,更沒有什麽跪天跪地跪父母的底線。

“不許跪!”

一道清亮包含怒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緊接着嚴陰郎感覺衣領被人狠狠地拽起,一個轉身将他抵在牆上。

———嚴陰郎對上沐陽滿是怒氣的眼睛。

“你瘋了?!膝蓋就這麽軟,竟然朝他們下跪!”沐陽胸腔起伏着,汗水把他的頭發打濕,貼着額頭,他戴着口罩也能看出此刻的面部潮紅。

嚴陰郎看到了沐陽眼裏的焦急、擔憂、驚慌、生氣。

這種種複雜的情緒糅雜在一起仿佛一記重錘,震的嚴陰郎胸口發焖發痛。

沐陽的出現讓張元神色微變,眼神更加陰鹜的盯着二人。

“為什麽不能朝我們下跪?”韓興冷笑一聲,“這是一場合理的交易,跪下磕頭我就把錢還給你們。”

沐陽滿腔怒氣,眼中冒着火。

他在監控室看到嚴陰郎最後消失的位置忙不疊的跑過來,又在附近找了一會兒才發現這個角落裏的霸淩。

他戴着口罩,呼吸急促喘不上氣,一股窒息感包圍着他。

沐陽把口罩摘了,新鮮的空七瘋狂的湧入肺部,久違的輕松感襲來。

“你們不要太過分,這件事已經驚動學校報警了,你覺得你們逃得掉?!”沐陽呼吸依然急促,情緒有些不正常的激動。

韓興絲毫不畏懼,反問:“你覺得我會怕?”

三人僵持着,韓興對沐陽松了口,不耐煩地說:“這沒你的事兒,趕緊滾遠點。”

“放屁。”沐陽說,“有我在你別想欺負他。”

“大善人啊。”張元漫不經心地說,“這慫蛋和你什麽關系?讓你這麽維護。”

“韓興張元,平時你們要欺負誰、搶誰的東西我都管不着。但這次你們搶的是我們班的校服費,欺負的也是我班裏的人。我絕對不會袖手旁觀。”沐陽站在嚴陰郎前面,大有一副破釜沉舟的氣勢。

韓興嗤笑,“就憑你?你能怎麽樣?我今天如果就要讓他下跪,你又能改變什麽?弱雞。”

說着韓興一把推開沐陽,拉過嚴陰郎一腳踹上他的膝蓋,把人狠狠地壓在地上,“早點跪就不得了嗎?非得被人打幾下才樂意?皮子這麽賤?!”

不知怎麽的,自從沐陽出現後一股從未有過的屈辱感湧上心頭。

他不想讓沐陽看到自己這副樣子,他第一次覺得臉上發燙,好似被人扇耳光一樣火辣辣的疼。

嚴陰郎咬着牙關想要反抗,無奈韓興力氣很大,更加用力的摁着他的腦袋。臉部在滾燙的地面摩擦,被石子擦出幾道血痕。

沐陽氣紅了眼,一拳打在韓興的臉上,咬牙切齒地說:“混蛋,從他身上起來!”

韓興的嘴角破了皮,鐵鏽味在嘴裏萦繞更加刺激他的狠厲,“操你媽的,你是什麽東西?也敢打我?!”

張元察覺到了韓興的暴怒和想動手的意圖,意識到事态正在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再沒有剛才冷眼旁觀的随便,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韓興,別——”

張元開口晚了,韓興氣昏了頭,體內的暴怒因子刺激着大腦,已經習慣了動手的身體先他大腦一步———

“啪!”

一道清脆響亮的耳光在這混亂的場面中響起。

韓興處于盛怒中,沒有因為他是沐陽而收斂力道,用的十成的力氣打了過去,扇起了空氣中一道淩厲的風。

沐陽直接被打倒在地,劇痛從臉頰處蔓延開來,連帶着耳朵嗡嗡作響,頭暈眼花、天旋地轉,左臉通紅,一個清晰的巴掌印烙在上面。

一股濃烈的腥甜湧上喉嚨,沐陽瞬間清醒,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膛裏跳動,指尖不可控的發抖。

“你瘋了!你打他幹什麽!”張元失控的喊着。

韓興慌了神,放開了嚴陰郎退了幾步,“我…氣昏了頭。”

嚴陰郎忍着劇痛從地上爬起來,剛轉身就徹底僵在原地。

沐陽坐在地上,衣服沾滿了灰塵,臉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見,他的臉很紅,卻紅不過他鼻下的血。

鮮紅的液體源源不斷的流出,把沐陽的指尖、衣服染紅。他仰着頭胡亂的擦拭,卻越擦越多、越擦越多……

嚴陰郎愣愣地看着沐陽,耳邊所有的聲音褪去、周圍的光景急速倒退扭曲。

他什麽都聽不見、也看不見,他的眼裏只有一個被鮮血染紅的沐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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