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找上校門】

第43章 【找上校門】

嚴陰郎臉色驟變,扔下掃帚奪門而出,速度快的帶起一陣短促的風感。

不論發生什麽事他從來都是面不改色的,別說于椿羽,就連沐陽都沒有見過他這樣的失态,趕緊追出去,走之前不忘囑咐于椿羽去叫班主任。

此時正是放學的時間,很多家長來接孩子,人流量非常高。 待他們跑到校門口時,外面已經圍了一圈兒的人,有學生也有家長,紛紛看着站在中央罵罵咧咧的男人。

他胡子拉碴,不修邊幅,表情猙獰兇惡,嘴裏飙着各種難以入耳的髒話,渾濁的眼珠裏充滿着恨意,手裏還舉着一瓶白酒,沖天酒氣讓人退避三舍。

“你媽的逼!行啊,都耍老子!竟敢耍老子!嚴陰郎呢?嚴陰郎那個狗娘養的畜生在哪兒?!把他叫出來!否則老子今天要讓你們見血!”

劉勇南情緒失控,一口黃酒下肚又把心裏的熊熊大火燃高了幾個度。

保安們舉着警棍保持警惕,遲遲不敢上前。

劉勇南看到嚴陰郎出來,直接沖上去在衆目睽睽之下給了他一耳光。

“啪——”

清脆的聲音響亮的傳進所有人的耳朵,沐陽腳步一滞,下一秒看到嚴陰郎的嘴角破了,滲出了血。

旁邊的同學家長倒吸一口涼氣,小聲的開始議論。

沐陽心裏的火也被這一幕點燃,沖上去拉過嚴陰郎,“你怎麽樣?!出血了……你是傻子嗎!為什麽不躲?你答應我什麽?!”

嚴陰郎來不及說話,劉勇南指着他的鼻子惡毒的辱罵起來:“你個沒屁眼的爛貨,那婊子呢?!那狗操的婊子去哪兒了!她卷走了我的錢,這裏面是不是還有你的一份兒?!”

劉勇南怒火中燒,整個人處于癫狂狀态,舉起手裏沉甸甸的白酒瓶往嚴陰郎的頭砸去。

———一陣勁道的銳氣直逼腦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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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短短的一秒在嚴陰郎的時間裏無限放慢,這一瞬他想了很多,想到張素之前的反常、拖着箱子對他的關心、這段時間再也沒見過她的身影。

他有些發懵,結合劉勇南口無遮攔的謾罵心裏冒出一個猜想。

沐陽關切地看着他,鏡頭被拉長,他的眼睛緩緩瞪大、瞳孔一點點地緊縮,表情逐漸變得驚恐害怕,想伸手拉開嚴陰郎。

嚴陰郎将沐陽所有的反應盡收眼底,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松動。

他答應過他……

答應過…試着勇敢,學會反抗。

他不能對沐陽失言,不能讓沐陽失望。

嘴裏鐵鏽的腥味喚醒了他的神智,心裏的信念被沐陽占的滿滿當當,身體比大腦搶先一步做出反應——在酒瓶砸下來的電光火石間,嚴陰郎擡手一把握住了劉勇南的胳膊,酒瓶距離他腦袋只有幾厘米的距離生生的停了下來。

沐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見狀猛的松了一口氣。

劉勇南愣住了,他完全沒想到嚴陰郎會做出這種反應,而這個舉動無疑更加激怒了他。

“你媽逼的,你敢還手?!”劉勇南想掙脫,無奈嚴陰郎力氣大的吓人,僅僅拽住手腕就限制了他手臂的行動。

“我沒見過她。”嚴陰郎木然地解釋。

“我呸!”劉勇南啐了他一口唾沫星子,一腳踹上嚴陰郎的肚子,“你們倆都是爛貨,就只想要老子的拆遷款,現在拿到錢了就跑路了!我告訴你,你別想跑!你看老子打不死你,狗日的東西,把錢還給老子!你媽的還給老子!”

劉勇南開始對嚴陰郎拳打腳踹的,無奈一只胳膊被死死拽住,有些使不上勁兒。

嚴陰郎接連躲避後退,衣服和褲子上沾上了劉勇南鞋上的灰塵和泥巴,狼狽不堪。

“幹什麽!光天化日你敢打人?!”沐陽出手制止,怒吼道:“ 保安!你們他媽站在那裏幹什麽?!趕緊來來幫忙啊!”

幾個保安一直站在一旁看這場“家庭倫理”大戲,被沐陽這樣一吼才如夢初醒般,舉着警棍上去打算把人分開。

還沒等保安走近,嚴陰郎身後突然冒出一條腿,狠狠的踹上劉勇南的肚子。

劉勇南沒有防備,跌坐在地上,捂着肚子兇狠地瞪着那人。

韓興單肩背着書包,一臉不耐煩,眼神陰郁、不屑地看着地上的劉勇南,同時瞥了一眼嚴陰郎和沐陽,“狗都知道不擋道,要打邊兒上去。”

張元不緊不慢地跟在旁邊,冷冷地看着這場鬧劇,眼神譏诮。

沐陽趁着這個功夫把嚴陰郎拉到邊上,替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急切地問:“怎麽樣?!有沒有事?”

嚴陰郎搖頭,“沒。”

劉勇南目光渾濁、眼神混沌,酒精麻痹了他僅存的理智,背叛、欺騙的滋味讓他完全失控。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對張素的所有情緒全部轉移到嚴陰郎身上,弄死這個養了17年的白眼狼是腦中唯一的念頭。

“媽的,翅膀硬了?敢還手了?”劉勇南從兜裏拿出一把折疊的水果刀,兇戾仇恨地徑直朝嚴陰郎刺過去,“老子今天弄死你!”

在場所有人都沒想到這人會手持兇器,一時間驚呼一片。

嚴陰郎瞳孔猛縮,不顧沐陽掙紮,用力的把人推開。

他不能牽連沐陽受傷,所以離他越遠越好。

然而劉勇南還沒靠近,一個沉甸甸的書包向他砸過去,沖跑的步子一偏,加上本就喝了酒,劉勇南頓時失了節奏,眼冒金星。

張元長腿一擡,配合身子來了一個漂亮的180度轉身,把劉勇南手裏的刀踢下!

韓興和他配合默契,在刀落地的下一秒,一拳砸到劉勇南的臉上。

劉勇南的臉迅速腫起,嘴角溢出了血,歪歪倒倒的跌在地上,眼前重影連人都看不清,嘴裏還在一口一個畜生的罵。

張元面無表情的提起書包拍了拍上面灰,韓興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盯着地上的劉勇南,仿佛在看什麽垃圾一樣。

二人打架動作帥氣利落,一看就是練過的。

一直在旁邊錄像的趙麟忍不住感嘆道:“原來……你們也不是不學無術啊……”

“不學無術?”張元嗤笑,輕蔑地瞥了他一眼,:“我學跆拳道的時候你還在尿床。”

趙麟:“……”

警察很快來了,是鄧琳報的警,在學校門口出了這種事,校方自然要出面解釋。

趙麟把視頻交給警方,并說明是這個男人在學校門口耍酒瘋、還想行兇傷人。

警察疏散了現場的人群,把劉勇南帶走調查。

場面人多混亂,沒有人注意到嚴陰郎是什麽時候走的,也不清楚沐陽怎麽也跟着不見了。

被劉勇南這樣耽擱,兼職已經遲到了,但嚴陰郎沒有去便利店,而是直接回了家。

他面無表情,眼神漠然空洞,大腦一片空白,耳邊反複響着劉勇南歇斯底裏的怒吼和失控。

劉勇南的話驅使着他回去求證一個事實。

嚴陰郎步伐穩健,速度卻快來越快,步子也越來越大,到最後幹脆跑起來。

腦子裏的念頭和劉勇南的話鞭打着他的情緒,如果不趕緊找個渠道發洩一下,他會在路上失态。

他跑的很快,風聲在耳邊呼嘯,體內的積攢的情緒通過淋漓的汗水宣洩,呼吸間噴出的氣息滾燙的像被岩漿熏染,呼吸道酸燙疼痛。

回到小區時,很多人都聚集在一塊兒讨論着什麽,“拆遷款”、“十多萬”等字眼鑽進嚴陰郎的耳朵。

嚴陰郎打開熟悉的房門,直接走進主卧,裏面一片雜亂,床單被套七零八碎的躺在地上,化妝桌被人推倒,鏡子碎了一地。天花板上的燈泡也被砸了,衣櫃門欲掉不掉,顫顫巍巍的和釘子共存亡。

原本塞的滿滿當當的櫃子裏只剩下幾套男人的衣物,張素的所有衣服統統不見了。曾經擺滿了化妝品的抽屜也空無一物,只有無數的煙頭和垃圾,還有凝固的黃痰污穢。

劉勇南應該也回來确認過了,屋子嚴陰郎每天都會打掃,現在這樣淩亂肮髒,不用想也知道是劉勇南的傑作。

嚴陰郎看到衣櫃中的那一刻反而鎮定下來,心裏的懷疑确認之後倒沒有那麽慌了。

他站了很久,又或許沒有那麽久,雙腿脫力,緩緩的坐在這片狼籍之上。

嚴陰郎目光呆滞,盯着地上的某塊碎片久久移不開視線,小小的房間被莫大的空虛包裹着,空洞、虛無,一種前所未有的孤寂圍繞着他。

這一刻嚴陰郎耳邊的所有聲音都沒了,如同身處深海,只有無邊無際的冰冷和寂然。

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身影慢慢的靠近他,然後攬住他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的腹間。

沐陽幹淨清爽的氣息沖掉了這個屋子裏的肮髒惡臭,把嚴陰郎從髒亂的沼澤中拉了出來。

嚴陰郎猛地吸了口氣,空氣重新進入肺腑洗滌着身體裏的惡濁。

他的雙臂環上沐陽的腰,眷戀又依賴的埋進沐陽的懷裏,他想用力卻又不敢,只能極力抑制內心的渴望,顫抖着呼吸着。

沐陽輕柔地摸着嚴陰郎的寸頭,感受粗硬的發質在手裏如砂紙般劃過,另一只手輕拍着肩膀,無聲的給他安撫。

沐陽沒有說話,他知道嚴陰郎這時候不需要詢問、用不着關心。

———他要陪着嚴陰郎捱過這份被親人抛棄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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