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這是一個漂亮溫馨的家，幹淨的木地板，雪白的牆壁，陽光充足，照得窗邊的綠植閃着明黃色的光。

“寶寶，寶寶在哪，過來～”一個女生的聲音響起。

一只黑白相間的小邊牧從陽臺飛奔進來，撲到沙發上的女生懷裏，呼哧呼哧嗅她的臉，尾巴搖的像個小風扇。

女生快樂的笑起來，額頭和小狗抵在一起。

卧室裏一個男生走出來，過來親了親女生，又摸摸小狗的頭：“今天休息，一起出去玩吧，順便去給它買個飛盤，這狗也精力太旺盛了。”

小邊牧從所有信息裏提取到三個重要的字，出去玩，十秒鐘不到就叼着自己的牽引繩興奮地等在門口了。

引得兩個人大笑起來。

司見塵站在屋子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詭異。

那對男女仿佛看不到他，起身去收拾東西出門，他們沒有五官，整張臉上面目模糊，只看得到略微的線條起伏，但又不突兀，有種讓你刻意忽略的自然感。

進念域了？

不像啊，念域裏就和現實世界差不多，不存在別人看不到他的情況，何況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把眼前這對沒有臉的男女稱為人。

至于那個小邊牧，應該就是今晚找不到東西發了狂的犬靈。

不，最重要的是那個支曉，她居然打斷了他除靈的過程，還讓發狂的靈安靜了下來。

雖說守域者各族都有不同的本事，他沒見識過的多了去了，但他能感受到支曉剛才安撫犬靈時爆發的巨大靈力，幾乎能輕松碾壓他……

她甚至都沒有祭出自己的靈器。

司見塵腦子裏各種感嘆，回神才發現他已經無意識地跟着那對男女出了門，他們去哪他就只能跟着去哪。

懂了，他現在就相當于一個點了跟随的挂機玩家，不用自己操作。

不過他跟着的應該不是人，而是那只邊牧。

小狗的生活實在沒有什麽值得注意的地方，每天吃飯睡覺玩耍，主人不在家的時候它就癱着個肚皮在陽臺曬太陽，快下班了就去門口趴好，一定要讓主人回家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無聊的時候就追自己尾巴玩，它知道追不到，但就是覺得好玩，特別是每次主人看到它這麽玩就會大笑，它就追得更開心了。

司見塵跟久了，覺得自己都快要被同化成狗了。

他都能精準的共情出小狗的心情了。

悲哀。

誰來救救他。

小邊牧一天天長大，一歲生日的時候兩個主人還給他準備了盛大的生日會，邀請了隔壁的薩摩耶和它的主人過來一起吃蛋糕，但蛋糕都被抹到男主人的臉上去了，它臉上也被抹了不少，努力伸舌頭都沒舔幹淨，但它想到個好辦法，可以和薩摩耶互舔，聰明得嘞。

反正主人說過，它是狗界最聰明的，很了不起。

……

最近女主人在家都不抱着它跑跑跳跳的了，可能是它現在長大了，女主人抱不動了，也可能是她肚子裏有了新的小生命，因為它聽得到另一個小小的心跳聲。

它要保護好女主人，保護好她的寶寶。

這是他和男主人的約定。

家裏除了男女主人，開始有別的人經常進出，是男主人的媽媽，有時候她走後男主人會大聲地和女主人争吵。

邊牧不想他們吵架，女主人還懷着寶寶呢，它跑過去坐在他們中間，希望他們像以前那樣，一起過來摸摸他，再相視一笑，然後就會靠在一起看電視，它就擠在他們中間睡覺。

可這次它的勸架不奏效，男主人看都沒看它，轉身回了卧室，女主人蹲下來抱着它哭了。

它溫順而困惑的把頭搭在女主人肩膀上，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過了幾天，男主人似乎不生氣了，女主人睡覺的時候，他拿出了牽引繩單獨帶它出去玩。

它很開心，在草地上撒歡地跑了好遠去撿飛盤，回來的時候發現男主人不見了。

還好它聰明，記得回去的路。

主人真粗心啊，差點就把它弄丢了，下次出去玩希望他把繩子牽好。

沒過幾天，男主人開車帶它出去玩，它太高興了，好久沒坐車了，它喜歡坐車，不過這不方便它記路。

不過有主人在呢，它不怕。

車開了好久，直到開到周圍除了樹還是樹的道路旁，一個人都見不到，男主人才牽着它下來。

這次他們什麽也沒玩。

男主人坐在公路邊的護欄上不說話也不動，它就也跟着坐着。

許久之後主人起身回車上。

它有些困惑了，什麽也不玩呀？早知道它趁剛才瘋跑一下。

它跟了上去，男主人停下腳步轉頭看着它：“別跟來，坐下。”

它搖了搖尾巴停下。

主人繼續走，它又跟上。

男主人回頭指着它：“坐下，聽話，坐下不準動！”

好吧，它只好乖乖坐在原地。

男主人大概要去上廁所，人類上廁所的時候不允許它蹲在旁邊，不知道為什麽，它尿尿的時候可沒有趕他們走。

男主人回到了車上，透過車窗看着它，它趕快搖了搖尾巴，示意自己沒動，很聽話。

車子發動，起步，駛上了柏油路。

車子慢慢開出去，轉過了拐角路口，它一陣不安，不管不顧的追了上去。

它覺得自己跑得很快，快要跟風一樣了，可車跑得更快，它拼命追，拼命跑，牽引繩拖在地上摩擦地面，它猶豫了一下，趕快叼了起來，女主人很喜歡這條牽引繩，它不想弄壞了。

就那麽停了一下，再擡頭的時候它看不到主人的車了。

它停在馬路邊，突然想到主人臨走前叫它要乖，要坐好不要動。

糟糕了，它想，它沒有聽主人的話，主人會不會是生氣了，它要乖乖的，主人就會原諒它犯的錯，帶它回家。

還好它記得剛才的路。

它叼着牽引繩回到一開始的地方，滿懷希望的蹲坐下來。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它始終沒有等到主人來接它。

路上不時有車開過去，一開始會有好心人看到它，拿着吃的下來喂它，也有的想把它帶走，但把它拉上了車，它又會跑下來。

後來它越來越瘦，越來越髒，再也沒有人停下車來喂它了。

它太餓了，開始找地上的東西吃，運氣好的話能在垃圾堆裏找到人吃剩丢掉的東西。以前它不敢，也不需要。

某天它看到了主人的車。

主人終于來接它了，主人不生氣了！

它不管不顧的竄出去，疾馳而來的車來不及剎停，從它身上碾了過去。

它抽搐着倒着地上，努力擡頭看向車裏下來的人。

不是主人。

那人走過來看了看，發現它還沒死，回車裏拿出了一條毛巾，囫囵把瘦骨嶙峋的邊牧提起來放到了路邊。

它躺在路邊，眼前發黑，全身發抖。

太冷了。

好疼啊。

它快要死了嗎。

原來，主人是真的不要它了。

死是什麽呢，死了……應該不會冷了吧？

太陽升了又落下，夜裏下了大霧，它感覺全身都凍僵了，體內的生機在一點點流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