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封信
第九封信
所以我本來是那麽想的。
直到回國後的第二天,邢先生把我叫到病床前。
他看着還算精神,只不過因為長久不行走,肌肉有點萎縮,看着形容枯槁,比之前蒼老太多太多。
我們聊了一下午,多數是我在說。
說到最後,甚至不知道說點什麽,口幹舌燥嗓子燙的起火,還是忍不住扯東扯西。
因為我知道,我已經無路可走了。
我很感謝他們,感謝這對夫婦的賞識,讓我得以出人頭地,有能力活出自己的人生。
現在,也是時候報答他們了。
邢先生說,公司是他和夫人畢生的心血,卻在新市場的擠壓下逐漸走向下坡路,他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被迫終止prisima,總比讓它慢慢變成一坨爛泥要好。
“你一定有能力做好,祁菲,我相信你。”
又來了,這個沉重的誇獎。
“我會努力完成你的心願的,先生。”
他緩慢搖頭:“這也不只是心願,還關乎幾千人的生計,他們為企業奮鬥了半生,我不希望我走後,毀在孩子們的手裏。”
“我的三個孩子,以後承蒙你多多關照了。”
我點點頭:“我會将他們當成親弟弟,親妹妹,替他們謀劃好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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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這句話,我便放心了。”他釋然一笑:“你永遠不會背叛他的,對吧。”
這個“他”指的是誰,我心知肚明。
我笑了笑,沒再回答。
“我還是想知道,為什麽要是我呢?”
邢先生閉上眼睛,嘴唇乏力的咕哝着。
“時間到了,自然會有答案。”
可我想,我也不太需要答案了。
我不在乎別人怎麽說,怎麽看,即便指着我的鼻子罵小三,我也依舊能坦然一笑。
反正早晚都要離開這個破地方,何必因為這點事情傷身體。他們也不過只知道表面而已。
我一邊這麽想,一邊躲着邢鶴南不敢見。
還挺矛盾的,哈哈。
別墅裏挂上巨幅的結婚照,邢先生坐在椅子上,我站在他身後,其實旁人不了解,那張照片都是p上的臉。
漸凍症下床都費勁,如何受得了攝影師的折騰。索性找了個身形差不多的人替換了臉,有這個懶可以偷,我當然也不願意去,所以後面那個女人,都不是我。
一張含本人量不超過10%的照片,邢鶴南盯了很久很久,久到令人犯怵,有人搭話,他也沒理會。
直到我從他身後走過,他像後腦勺長了眼睛一般,頭也不回道:“站住。”
我僵在原地不動步,他轉過身,表情陰冷。
“兩年。”邢鶴南說。
“這就是你的答複嗎?”
冬天真冷啊,冷的人心髒都顫抖。
我垂下頭,頭發蓋住眼前視線,沉靜片刻,從嘴裏吐出一個“嗯”。
“好……”他手都在哆嗦,不知是不是氣的。
“祁菲,我最後再問你一個問題。”
他雙手捧住我的頭,牢牢鉗制,迫使我一刻也躲避不開刺痛的視線。
“你愛他嗎?”
我也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要怎麽辦,才能給這場夢一個圓滿的結局。
“我愛他。”
“你再說一遍試試。”他表情突然變得很恐怖,像是要就地掐死我。
眼淚還是流下來,劃過嘴角的笑,我想,看起來應該不倫不類。
“我說,邢鶴南,我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