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祝願撅起小嘴，短胖的手指指向最近的旋轉木馬，又移到遠處的摩天輪，視線範圍內指了個遍，就是沒個準信。
“不着急，一個一個慢慢玩，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去坐旋轉木馬怎麽樣？”
“嗯！”
祝願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咕”了一聲，他掩耳盜鈴般捂住了自己的小肚腩，姜至明了：“餓了？”
“願願不餓！”
肚子又叫了一聲，祝願沒法再狡辯，祝雲開陪他們幹站着，“先找個地方吃午飯，等會再玩。”
“我和你……我和她都在這，又不會跑？你着什麽急？看你這點出息。”
祝雲開刮了一下祝願的臉蛋，來到園區內的餐廳，經理親自接待了他們，祝雲開拿起菜單遞過來，祝願習慣性伸手去接，祝雲開越過他放在了姜至面前。
“想吃什麽就點。”
祝願輕哼了聲，又和姜至貼得近了些，沒骨頭似的窩在她的臂彎裏，朝祝雲開投去一個炫耀的眼神。
祝雲開沒理會他的小心機，繼續對姜至道：“我不挑食。”
“那願願你……”
“願願也不挑食！”
祝雲開鼻間溢出一聲笑，對祝願的擠眉弄眼視而不見，卻也沒讓他下不來臺，姜至摸了摸祝願的頭，“真棒。”
菜單上的菜品豐富齊全，姜至從頭翻到尾都沒什麽想法，“你們這有什麽招牌推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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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理微微一笑，仿佛早有準備，“我們這邊有三人份的家庭樂享套餐，包含三份主食、三杯飲品和五份小食，另外……”
“就這個吧。”祝雲開拍板決定。
姜至默默合上菜單放到一邊，祝雲開給她和祝願各倒了一杯水，“飯前适量喝點水，別喝太多。”
“謝謝。”
姜至在播音室待了小半個上午，嗓子不太舒服，喝下去好受多了，酸酸甜甜的檸檬水很開胃。
“這是套餐附贈的玩具，小朋友看看想要哪一個？”
經理提着兩三個兒童職業體驗玩具套裝過來，讓祝願從中選一套，有醫生的還有警察的，祝願則選擇了迷你廚房套裝。
“好，那這個就送給你了，祝寶貝健康成長，天天開心。”
“謝謝叔叔。”
祝願甜甜地道，笑起來把人的心都要萌化了，玩具禮盒對他來說有些太大，雙臂完全展開都抱不住。
“媽媽，我可以拆開嗎？”
“可以，我幫你拆。”
菜還沒上，祝雲開随他去了，祝願不停地擺弄塑料廚具和瓜果蔬菜，姜至不禁問道：“願願為什麽會選擇廚房這套？”
“願願要學做菜，以後給爸爸媽媽做飯，還有……”
“還有誰？”
“願願以後的老婆！願願要把她養得白白胖胖的！”
他一手拿着小鍋，一手掌勺，做出來回翻炒的動作，語氣不乏雄心壯志。
童言稚語惹人發笑，姜至專注地盯着祝願認真的側臉，不知怎的想到祝雲開也對她說過類似的話。
她會做飯，但不擅長，只要餓不死就能繼續湊合，祝雲開一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小少爺更不用說，恰好初期工作忙，一個人恨不得掰成兩半用，為了節省時間經常點外賣或者吃泡面。
等到祝雲開在公司站穩了腳跟，姜至有了空閑，她也沒有下廚的意願，反倒是祝雲開忙完回來，還要進廚房裏苦練廚藝。
姜至不想讓他太辛苦，提出請一個做飯的阿姨，祝雲開卻說：“請阿姨和我給你做飯并不沖突，我也可以照顧你，這樣哪天她請假了，有我給你做，不用點外賣，外賣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你多吃點，太瘦了，別人還以為我虧待你了，”祝雲開給她夾菜，喉頭滾了滾，嗓音艱澀，“我确實對不起你，讓你跟着我受苦，你就當是對你愧疚的一種補償吧，公司那邊我會好好努力，讓你過上好日子。”
青澀又帶着滿腔的赤誠，姜至一言不發地把飯吃完，祝雲開的廚藝日漸精進，而她也破天荒地長了肉，整個人圓潤了一圈。
姜至孕期包括坐月子期間的飲食，祝雲開全部包攬，沒讓其他人插手，誰也想不到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小祝總，每天會為孕婦的菜單發愁。
“你是在怪我沒做飯給她吃？”祝雲開的反問将姜至拉回了現實。
“我才沒有呢，”祝願不承認，傲嬌的語氣出賣了他，又憂心忡忡地握住姜至的手臂，“媽媽，喻爺爺說多吃飯才會身體好，你要是生病了，願願會很擔心的。”
“知道了。”
姜至無所适從，話題的轉向不可控制，讓人猝不及防，她更看不透祝雲開，願願說他以後的媳婦，和她有什麽關系。
祝雲開演得太入戲了些，等她走了以後該怎麽和祝願解釋，會不會對他的打擊更大，這個問題祝雲開難道就沒有想過？
姜至滿眼複雜，接下來祝願的話直接讓空氣凝固，“爸爸，你為什麽不叫媽媽老婆？”
“……”
祝雲開從手機上擡起眼，夾起一個小面包塞到祝願嘴裏，“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快去洗個手吃飯。”
“我也去。”
姜至洗完手回來，祝願和祝雲開回到了座位上，餐點擺盤精致，米飯做成了卡通圖案，姜至将牛排切成小塊，見祝願遲遲不動筷，“需要我喂你嗎？”
“他自己可以吃，不用喂。”這話是祝雲開說的。
“要。”祝願弱弱地答。
姜至插了一小塊牛排遞到他嘴邊，祝願張嘴吃下，剛洗幹淨的手又拿起了玩具。
“你自己不吃飯？”
“我不餓，等會再吃。”
姜至專心喂他，沒去看祝雲開的臉色，也就這一次了，祝願的小要求她願意滿足。
就是動作不太熟練，手一抖掉到了衣服上，留下明顯的油漬。祝願邊咀嚼邊安慰她，“沒事的媽媽，回去洗一洗就好了。”
“媽媽，太大了，我咬不動。”
祝願嚼得費力，口水從嘴邊留下來，姜至想拿手去接，一只手遞了張紙過來，祝願吐到了紙上。
“不好意思，我再切小一點，這樣可以嗎？好不好吃？”
“好吃，媽媽喂的都好吃！”
“媽媽，我還想吃薯條。”
“媽媽，我要雞翅。”
祝願滿足得眯起了眼睛，飯桌上只剩碗碟碰撞的聲音，姜至喂飯也愈發熟練，在祝願又一次說出“媽媽，我要喝水”時，祝雲開忍無可忍地開口：“祝願，我怎麽跟你說的，吃飯的時候不要喝太多的水，不利于消化。”
“喔，知道了爸爸。”
“那個，我……”姜至沒想那麽多，回想起來她怕祝願噎住，一直在喂他喝水。
“我沒怪你，不是你的問題，”祝雲開緩和下來，想出聲安慰卻沒法說更多，“祝願，你自己動手，菜都涼了，她不要吃飯？就你一個人餓？”
姜至覺得他有些太嚴格了，祝願只是一個不滿四歲的小孩，她沒有帶孩子的經驗，基本的道理是懂的，那就是不要在教育小孩時插嘴。
“媽媽，對不起。”
祝願得意忘形了，在祝雲開的提醒下發現姜至還一口沒吃，眼眶濕潤潤的，“媽媽，願願也喂你。”
“不用，我自己來吧，你一個人可以嗎？如果夾不到的話就跟我說。”
祝願吃了個八分飽，再吃幾口就吃不下了，得到祝雲開的準許後，去一旁繼續玩玩具。
“這是媽媽，這是爸爸，這是願願。”
玩具套盒裏送了三個積木小人，剛好是一男一女和一個小孩，祝願把他們擺在一起，拼成一個用餐的場景，正如他們現在這樣。
“爸爸、媽媽和願願永遠在一起。”
祝願說得中氣十足，漆黑的眼瞳迸發出光芒，姜至則有些狼狽的移開視線。
她是要走的，姜至在心中默念。
吃完飯先将玩具寄存在餐廳，他們剛走出門經理就追了上來，“是這樣，每個在我們餐廳用餐的家庭我們都會幫忙拍照留念，剛剛看您氛圍太好沒舍得打擾，就抓拍了一張，請您過目，需要的話可以帶走。”
姜至瞄了一眼，他們坐的卡座光線很好，照片裏姜至挨着祝願給他喂飯，祝雲開身體前傾将紙巾遞過來，非常養眼的一家三口。
“媽媽，我要玩旋轉木馬。”
祝雲開滿心滿眼都是旋轉木馬，吃完飯不宜劇烈運動，旋轉木馬的運動強度剛好，姜至被拉着走開了，後面祝雲開怎麽處理這張拍立得，她不清楚，也不好問。
“媽媽，你坐我後面，爸爸坐這裏！”
姜至将祝願抱在身前，祝雲開本來不打算加入他們，在祝願的呼喊下也坐上了旋轉木馬，在音樂中緩緩啓動，起起伏伏，不停地旋轉。
和祝雲開爺倆一起吃飯是姜至頭一次，來游樂園玩也是在過去那七年中不曾有過的體驗，哪怕領了證，他們也不像一對尋常的夫妻，所謂的約會更是幾乎沒有過。
姜至感覺背後有一道目光緊緊注視着她，她抱緊了懷中柔軟的身軀，騰出一只手扶住把手，沒有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