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5月4號，也是我出道十周年的紀念日。”
姜至每年發布新專輯都在紀念日前後，或早或晚，無一例外，今年由于是十周年，特地選在紀念日當天。
“新專輯的名字是《霧盡》，有沒有什麽特殊的含義？”
“從十六歲開始，到現在整整過去了十年，這十年裏我經歷了很多，打過官司，換了公司，一步一步走到這裏，在心态上也發生了很大的轉變，對我來說就像是一次重生，我想去擁抱新的生活，給大家帶來更多好的音樂。”
"我不知道一路以來陪着我的朋友們現在處于哪個人生階段，是刻苦求學、奮鬥事業、結婚生子，又或者正處于低谷，很慶幸我能以另一種方式陪伴大家共同度過，艱難的日子總會過去，雲霧散盡，不外如是。"
姜至不急不緩，将心中所想娓娓道來，聲音輕輕柔柔的，卻又不失力量。
“專輯裏有沒有哪一首歌是你印象最深刻、想要推薦給大家的？”
這個問題沒在提綱裏，主持人就着某一話題深入很正常，姜至略一思忖，“按道理我應該推薦專輯同名主題曲《霧盡》，但是……”
“這十首歌的風格差異很大，如果說印象最深刻的話，是《願》。”
“有什麽原因嗎？是不是和特別的人和事有關？”
“這首歌我幾年前開始寫，到最近才完成，是我為一個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寫的，也許未來我跟他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對他來說只是他精彩人生中的過客，但不論怎樣，我都希望他過得好。”
……
“祝總，祝總？”
車停在路邊的一棵大樹下，祝雲開的臉淹沒在陰影裏，他渾身緊繃，西褲抓出了褶皺，擡起頭眼裏一片血紅，慢慢地退了下去。
從方才開始，他的情緒就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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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身體不舒服嗎？用不用我給林院長打個電話，送您去醫院？”
趙秘書面帶關切，祝雲開恢複了平靜，捏了捏山根，發現周圍的景色未變，“我沒事，怎麽還不走？”
“回公司吧。”
采訪有條不紊地進行，電臺做了充分的準備，事先在網上征集粉絲的提問，從中進行篩選。
“接下來又是粉絲朋友們關心的問題，大家都知道将至從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訪談，不管是雜志、電臺或者電視采訪，你全都拒絕了，這麽多年也都非常低調，沒有參加過歌唱節目、音樂綜藝和節日晚會，那為什麽這一次會選擇接受我們的專訪？”
“是我們的誠意打動了你，又或者你已經做好準備出現在大家的面前，這是一次試水，在未來我們有機會在大熒幕或者演唱會上看到你呢？”
“這不是替我自己在問，而是在給大家謀福利。”
後半段氛圍越來越輕松融洽，面對主持人的揶揄和八卦，姜至笑了笑，“我接下來的話可能有點官方，但我還是想說感謝《音樂之聲》欄目組連續五年邀請我，往年确實是沒有這個心理準備，今年對我來說是不一樣的，我想嘗試突破和改變，通過這種方式離大家近一些，恰巧節目給了我這個機會，讓我能坐在這裏。”
“我沒法給出一個非常确切的答案，也不想讓大家失望，我在現實生活中其實是一個挺無趣的人，目前沒有參加任何節目的打算，演唱會的話……我知道有很多朋友在等，只能說希望有一天能和大家在線下見面。”
“哇，也就是說演唱會在你未來的計劃裏，對嗎？”
“可以這麽理解。”
姜至方從未傳出有舉辦演唱會的想法，這是多年以來第一次透露出這方面的意願，可想而知會給粉絲們帶來多大的驚喜。
播音室內一片歡樂，車內卻無端沉重，不等趙秘書出手，祝雲開自己關掉了電臺。
“祝願在哪？”
趙秘書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好奇他為什麽會這麽問，不過還是如實答道：“在家，這個點剛上完鋼琴課。”
祝雲開也是忙糊塗了，祝願沒上幼兒園，日程是重複的，他降下車窗，入夏的風略微燥熱，眉頭越擰越緊。
像做了什麽決定般，對着副駕駛的趙秘書道：“讓喻叔給他換好衣服，把人送來公司。”
……
“剛剛有提到'新生活'，是除了演唱會以外，還有什麽別的安排嗎？”
“我可能會出國生活一段時間，過去幾年狀态都不是特別好，想跟大家請個假，先休息幾個月，等我調整好自己再帶着新歌和大家見面。”
姜至不怎麽玩社交平臺，每年都有專輯和單曲發布，偶爾會出現在音樂軟件的評論區，和粉絲的交流少之又少，這是她第一次對外公開行程。
孟向彤從攝影棚趕到了播音室，站在攝像機後方注視着場上，幾個重量級消息一經爆出，她能想象到網友和粉絲的反應會有多熱烈。
“你不是沒有下定決心嗎？已經決定好了？”
時長一個半小時的采訪結束，走出播音室的孟向彤問道，她有準備找時間宣布這一決定，但沒想到這麽快，還是姜至本人親口說的。
“是啊，票都買好了，早說晚說都一樣，今天是個好機會。”
“這是我一直以來的打算，本來就應該按照計劃進行。”
姜至聳了聳肩，孟向彤還想說什麽，“稍等，我接個電話。”
“嗯，我還在廣播電視臺，已經結束了，到樓下等我吧。”
她拿着手機像在思考，孟向彤仿佛發現了什麽新奇的東西，“有人來接？你這是有情況啊。”
“我都要走了，以後回國的機會一年不見得有幾次，還能有什麽情況？”
“這算什麽？現在交通這麽發達，讓他出國看你不就得了，只要有心距離不是問題，再忙也抽得出時間。”
“好了不逗你了，我知道你一個人可以，不需要非得有人陪着，伴侶本來就不是人生必需的選項。”
孟向彤幫她捋了捋鬓邊的碎發，滿意地點點頭，“好看，你走吧，我也要回去了，mv還沒拍完呢，他們一個個就像長不大的孩子，離了我根本不行。”
她臨危受命，出任男團Velocity的經紀人，組合剛出道，大家處于磨合期，孟向彤陪他們跑通告的同時還要安撫隊員情緒，忙得不可開交。
連過來看姜至錄制，都是得益于兩個地方挨得近，她才好從百忙之中抽出空看一眼。
“你讓工作人員帶你出去，別走正門。”
姜至和孟向彤告別，又送冉夢坐上保姆車回公司，她來到側門等待，一打開車門，坐在兒童座椅上的祝願四肢揮舞，“媽媽！”
祝雲開按住他的肩膀，“坐好，我之前怎麽跟你說的？別亂動。”
又招呼姜至，“快上來吧，這不安全。”
姜至還沒來得及深究祝雲開口中的“不安全”指的是什麽，就在經過廣電大樓時看到了門口擁堵的媒體和粉絲，他們聞風而動，節目還未結束，早早地在樓下守着。
隔着玻璃和馬路看躁動的人群，粉絲手中舉着燈牌，有人身穿制服出來維持秩序，姜至松了口氣，萬一被圍住了不好脫身，“我們去哪？”
“游樂園。”
“不問我為什麽把時間改在今天？”
祝雲開五指交叉，大拇指摩挲着，這一路祝願叽叽喳喳，他則是無邊地沉默，終于舍得分出心思和她說話。
“挺好的。”
姜至坐得很規矩，發絲被風吹到了他臉上，癢意逐漸蔓延，許是沒得到回應，她回頭對他說：“我沒意見。”
擇日不如撞日，夢總有醒的那天，也是時候該結束了。
祝願興致勃勃，變成了個小話痨，姜至耐心地對他的每句話做出回應，夾在中間的祝雲開悶悶不樂的，冷冷地開口：“要不要我和你換個座位？方便你們倆說話。”
脾氣發得莫名其妙，姜至和祝願對了個眼神，默契地不去惹火氣正在頭上的祝雲開。
“……應該快到了，不用麻煩。”
天空是純淨的湛藍，幾朵閑雲慢悠悠地飄過，陽光并不灼人，清風正好，是個适合出游的好天氣。
又是工作日，想來游樂園的人不會太多，能大大提升游玩體驗。
姜至到了地點才發現她想多了，堂堂小祝總怎麽可能和別人擠在一起、玩個項目都要排隊，他包下了整個游樂園，在他來之前就已清場完畢，整片區域只對他們三個人開放。
站在門口的姜至選擇困難症犯了，她采訪時穿的是裙子，結束後換成了日常穿的牛仔褲，想蹲下來問問祝願他要玩什麽，他朝她伸出了手，“媽媽，牽手。”
祝願旁若無人地喊她媽媽，祝雲開默許了這一行為，姜至要是糾正就顯得太較真了，立即握住他。
他的另一只手牽着祝雲開，發出傻呵呵的笑，姜至突然有些臉熱。
不知道的，真會把他們當作一家三口。
撇去心中的不自在，姜至假裝若無其事地問：“願願想玩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