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回家的票好難搶,跟我搶票的到底是什麽神仙手速啊。”專業課上,趙宣嬌連連嘆氣。

徐歡:“我已經放棄搶高鐵票了,結果火車票都只搶到了硬座,我回家要十幾個小時呢。”

兩人對視一眼,是同病相憐的可憐。

授課老師走了進來,趙宣嬌身子轉了過去,徐歡看向一直沒說話的言卿:“我記得你家離這裏也要坐幾個小時的車吧?你搶到票了嗎?”

言卿搖頭:“我國慶留校,不回家了。”

他停頓了一秒,克制不住喜悅心情一樣,嘴角往上翹了翹,眼睛彎成漂亮的月牙狀:“我們宿舍國慶都不回去。”

徐歡聽到言卿說國慶留校,驚了一下,還沒等他問出原因安慰一番,又聽到言卿後面的話,臉上的驚訝頓時變成了驚嘆:“不是吧?!”

他的聲音有點大,講臺上的授課老師看了過來,四周也投過來目光。

徐歡讪讪地笑了笑,等老師移開目光,壓低聲音說:“不是吧?你們宿舍約好了嗎?”

一整個宿舍都不回家的機率太小,徐歡只能想到他們是約好一起留在A市玩。

言卿笑着點了點頭。

徐歡一臉羨慕:“你們宿舍關系真好,哪兒像我們宿舍,大家都不是一個專業的,不至于排擠誰吧,但課表都對不上,平時就睡覺的時間待在一起。”

徐歡說的是大多數宿舍的常态,因為錦城大學的分宿舍規矩,大多宿舍都維持着不遠不近的關系。

言卿想到愛打游戲,但又很熱心的李一黎和葛儒,還有盛野,點了點頭:“他們确實人都很好。”

徐歡唉聲嘆氣了一會兒:“還有幾門考試就解放了,卿卿,等會兒要不要跟我去圖書館複習?我可不想等回來還要補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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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是放假前的測驗,和期末考試不能比,但分數太差同樣要補考,還會影響平時分。

言卿:“不了,我回宿舍複習,其他室友都在。”

徐歡點了點頭,再次感嘆了一番言卿的宿舍關系真不錯,一起留校一起備考的。

早上的課結束,言卿拿着書本回到宿舍,這幾天要考試,大家的課都不多,李一黎和葛儒湊在一起看手機,言卿瞟到他們的屏幕上是度假村的介紹信息。

盛野坐在桌子旁帶着耳機複習。

“漂亮,真的太漂亮了。”

李一黎啧啧感嘆,葛儒也連連點頭。

言卿把專業書放下,随口問了一句:“什麽漂亮?”

“這個度假村啊!”李一黎轉身給他看屏幕上的照片:“有專門的游泳池,還有人造沙灘,最重要的是就在景山山腳下,到時候我們可以去爬山、游泳,還能搞點燒烤來吃。”

“光是想想我就覺得我要幸福的暈過去了。”

“想想別的人要麽在趕車,要麽在家裏鹹魚躺,出去玩也是人擠人的時候,我在度假哈哈哈哈哈。”

兩人樂得不行,言卿被他們感染了,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李一黎又提議道:“等考完試我們出去吃一頓大餐吧,嗯,就我們三個請盛哥吃一頓好了。”

“盛哥連中獎這種好事都不忘帶上我們,我們以後就給您當牛做馬來償還這份恩情了。”

“當牛做馬哪兒夠,我今天就簽賣身契了,賣進盛哥家做長工。”

“你小子心機啊,一下就進入豪門了是吧?”

兩人像說相聲一樣,你一言我一語的。

盛野沒搭理他們,笑吟吟地望向言卿,微微挑眉,像是在問“那你呢?”。

言卿彎着眼睛,漂亮的臉上露出一點笑意,學着李一黎他們的語氣:“盛哥,我也給你當牛做馬啊。”

李一黎他們說的誇張,同樣的話從言卿嘴裏出來,就帶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好像炎熱夏季裏的一抹風,夾雜着點薄荷的涼爽。

盛野盯着他看了半響,牙齒莫名抵了下腮幫:“那還是算了。”

-

今天是放假前的最後一天,考完試就能收拾東西離校,整個校園的氛圍都輕松了許多。

李一黎特地選了一家規格比較高的飯店,價格對于他們來說有點小貴,但三個人平攤下來,還在他們能承受的範圍內。

幾人考試的時間不一樣,率先考完的李一黎和葛儒他們先去飯店訂了包間,或許是附近的學生都忙着回家,飯店的生意也不像之前那麽好,很輕松就訂到了。

言卿今天有兩門考試,最後一門還安排在了下午,李一黎他們問需不需要等他一起去。

言卿對照了一下課表上他們三人的考試都排在他前面,便讓他們在飯店等他,這樣等他到了剛好能開飯。

等到最後一門試考完,走出教室,徐歡跟言卿揮手:“放假回來再見啦,我會給你帶點我們哪兒的特産的。”

“好啊,放假後再見。”

趙宣嬌從他旁邊路過,也跟他揮手:“放假後再見啦。”

她已經從徐歡嘴裏得知言卿一個宿舍國慶都不回家了,臉上露出神秘微笑:“出去玩的時候,有什麽好吃好玩的,或者有什麽不開心的事都可以跟我傾訴,放心,我嘴賊嚴,保證只做一個安安分分的樹洞。”

徐歡還沒走遠,聞言咋舌道:“你這樣我要以為你暗戀言卿了。”

趙宣嬌也不反駁,微笑:“啊對對對。”

“……”

言卿跟他們告別,直接沿着學校的林蔭道往校門的方向走去,下午時分,天邊留下了大片瑰麗浪漫的晚霞。

路過夜市那條街時,發現往常熱鬧的夜市行人很少。

放假學生趕着回家,連一些店也沒開門,顯得整條街都有些蕭條。

突然,言卿感覺仿佛被人注視了一樣,遲疑地停住腳步,向四周望去。

輕而緩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言卿下意思轉頭,等他轉頭時才發現對方已經離得很近了。

來人用手臂攬住言卿的肩膀,身高比言卿高了半個頭,就用這樣勾着言卿脖頸的姿勢強硬的把他往小巷子帶。

在感受到一股陌生又沉悶的氣息時,言卿的心就不自覺提了起來,只是一個照面就看清了來人,奮力掙紮:“放手!”

箍在他脖頸上的手收緊,姜承宇将人拖到了小巷子裏,整條街都沒什麽人,黃昏時分,這條巷子像是被陽光隔絕在外,透不出一點光亮。

-

盛野坐在飯店的包廂裏,手指不停的滑動着手機。

李一黎和葛儒在點菜:“就先要這點吧。”

“等卿卿來了看看他有沒有什麽想吃的,盛哥你要加菜嗎?”

李一黎把菜單遞過去,之前就遞過一次,盛野讓他們看着點。

盛野随意看了眼他們點好的菜:“就這樣吧。”

他低頭心不在焉地在手機屏幕上點了點,找不到有意思的東西,看了眼時間:“他考試應該結束了吧?”

李一黎也看了眼時間:“結束有一會兒了,走過來也需要時間不是?”

訂的飯店距離學校不遠,平時學生們過生日聚餐都喜歡在這裏辦。

盛野沒說是不是,收起手機,站起身道:“我出去看看。”

他走出飯店,站在門口眺望了一會兒,沒看到熟悉的身影,眉頭皺了皺,沿着路往學校的方向走。

-

小巷子透不進光,也模糊了面容。

言卿感覺身上的每寸肌膚都在叫嚣着“滾遠點”,他被用力掼在了牆上,背脊傳來撞擊的疼,正面對上姜承宇的臉。

一段時間不見,姜承宇臉沒發生什麽變化,身上的氣質卻變得有點陰沉,看着言卿陰測測地笑了:“這段時間,我在學校受人排擠,走到哪兒都不受待見,連教練都找我談話,讓我團結同學。”

“你說這是為什麽?”

上次見面,姜承宇還能維持表面的平和,不那麽沖動,現在整個人都像只暴怒的野獸,散發着沖動野蠻的氣息,冷笑道:“因為我得罪了人。”

言卿有點意外地“哦”了一聲,接着又毫不在意地:“跟我有什麽關系?”

姜承宇怎麽樣跟他有什麽關系,他也不是很想在這裏聽這些廢話。

言卿說着就要往小巷子的出口走。

手腕忽地被攥住,姜承宇拉着他的手把他往更黑暗的地方拖,邊拖邊說:“是你找人幹的吧,除了你還有誰會這樣費盡心機的讓我在學校寸步難行。”

言卿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手腕上肌膚相觸的觸感,泛起的雞皮疙瘩讓他整個人都感覺到了一股黏膩,臉上的表情一點點冷了下來

他幾乎沒怎麽掙紮地跟着姜承宇走到了更昏暗的地方。

姜承宇見他那麽配合,嘴角勾起殘忍的笑:“放心,這裏不會有人過來的,我想這一天想很久了。”

“言卿,你是男生,吃虧了又能怎麽樣呢。”

“我也不會對你太執着的,你讓我上一次,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得到了你也就那樣。”

他低低笑了一聲,語調輕慢,眼神陰鸷地一寸一寸地掃過言卿的身體,他皮膚白,就算在昏暗中也若隐若現,特別晃眼。

那種惡心反胃的感覺又來了,充滿了凝視和不懷好意的眼神,明明穿着衣服,也沒有實質接觸,可被他目光掃過的地方還是泛起了雞皮疙瘩。

言卿從胸腔裏呼出一口沉悶的氣息,那張臉漂亮得有時候會顯得過于無害,但沉下臉沒有一點表情的時候,冷得像覆蓋上了一層冰。

言卿扯了扯嘴角,感覺腦海中血氣上湧,沒什麽感情地笑了:“那謝謝你了啊。”

話音剛落,言卿的手攥成拳,攜帶着風重重地砸向姜承宇的臉,這一拳用上了十足的力氣,姜承宇猝不及防往回退了退。

言卿站在那裏,整個人都沒什麽表情,一旦沒了臉上的笑,他看起來就格外不好接近。

姜承宇舔了舔腮幫,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臉上反倒露出了笑,陰沉扭曲:“行,是你自己不識好歹的啊。”

他說着,動作緩慢刻意要讓言卿看清他接下來的動作一樣,掀開衣擺,把手放在了皮帶上,沒有解開。

只是這樣的一個動作,再加上他臉上刻意的、挑釁的,仿佛是在看獵物一樣的眼神。

言卿的手指慢慢握緊,這裏透不進陽光,他嘴角的笑,也沒有一絲暖意:“我忍你很久了。”

凝視的眼神、調笑的态度,又拿他沒辦法的無奈。

“你就是有這樣的本事,讓我惡心到對你退避三舍。”

-

小巷子昏暗得透不進光,偶爾傳來一點沉悶的像是□□砸到了地上的聲音也不會被注意到。

盛野從那裏路過時,隐約聽到了一點動靜,他腳步停住,在昏暗中隐約瞥到了熟悉的身影。

下一秒,他的視線凝住,腳步火速往裏面走。

小巷子裏,姜承宇痛苦的蹲下身,兩只手都捂着某個部位,臉上的表情疼得幾乎扭曲了,言卿半撐着牆坐在地上,身上的T恤染上一層灰,像在地上滾了幾圈一樣,說不出的狼狽。

言卿感覺胸口翻湧着一股亂竄的情緒,身上到處都很疼,但他顧不得這些,只有某種情緒到達臨界點想要發洩出去的迫切。

他撐着地下慢慢站起來,扯到了身上的傷口,輕輕“嘶”了一聲,還是艱難地站起來走到姜承宇面前。

姜承宇陰魂不散的出現,讓他覺得很煩,被糾纏着,有種想要破罐子破摔的沖動。

看着他捂着某個部位的手,言卿剛要再踹一腳,旁邊傳來腳步聲,言卿身影一頓,以為是有人聽見了動靜。

他下意識轉頭,看到昏暗的環境中來人的身影一點點變得清晰,盛野的呼吸都亂了節奏,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好幾遍:“沒事吧?”

言卿哪裏都疼,強撐着的堅強在看到熟悉的人時,像被戳破的氣球,他自己都察覺到嗓音在抖:“沒事。”

盛野深深地看了他幾秒,眸光晦暗地轉頭盯着姜承宇,冰冷得沒有一絲人氣,像在看一個死人。

姜承宇額頭上都有汗珠滾落,傷到要害,疼得臉都扭曲了還在笑,癫狂的:“這是故意傷害,言卿,你完了!”

言卿身體輕微發着顫,聞言又想上去給他一腳,手臂被拽住,盛野左右看了一圈,在對面的房子處發現了一個隐蔽的監控。

他拉着言卿,胸膛都在起伏,卻還維持着一點冷靜,利落地摸出手機,向跪在地上起不來的人施舍了一個眼神,冰冷道:“那就看看是誰完了,後半輩子再也沒有指望了吧。”

-

言卿被拉着往學校的方向走,校園裏幾乎沒了人,兩人牽着手走在其中,沒有引起任何注意,一路回到空蕩蕩的宿舍樓。

進了宿舍關上門,熟悉的環境讓緊繃的精神稍微松懈了一些,盛野從胸腔裏重重地呼出一口壓抑的沉悶氣息,他狠狠閉了閉眼,壓下心裏升騰的戾氣。

轉身像探照燈一樣上下打量着言卿,他身上的T恤沾了灰,整個人都灰撲撲的,唯獨那張臉仍然漂亮生機勃勃。

盛野張了張嘴:“周邊有監控,警察會處理,沒事的。”

他聲音放的很輕,在安撫眼前的人,輕而篤定地重複了一遍:“會沒事的。”

“嗯。”言卿應了一聲,他對自己下手輕重有數,況且夜市有監控,對方是怎麽将他拖到小巷子去的,應該拍得清清楚楚,他不是特別擔心,但身體卻控制不住地一陣陣地顫抖。

很細微的顫抖,他努力握拳卻控制不住這陣完全違背他內心的顫意。

盛野站在他面前,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眼神柔軟中夾雜着一點無所适從,手足無措、怕呼吸重了一點都會驚擾到他。

言卿的心莫名顫了顫,對上這種眼神,他重重咬了下自己的舌尖,手指攥緊:“我厭惡跟姜承宇有身體接觸。”

“身上哪裏疼,要不要……”

兩人的聲音撞在一起,盛野愣了一秒,火速道:“你先說。”

言卿感覺身上的黏膩感加重了,伴随着的還有明明穿着衣服,卻冷得牙齒都在顫栗的感覺,就算捂在被子裏仍然無濟于事。

言卿呼出口氣,緩了緩才說:“他碰我一下我都會感到惡心,但是我今天和他打架了。”

“我在發抖,不是因為害怕,是因為應激和惡心。”

他閉了閉眼,想到和姜承宇在地下扭打時,接觸到的皮膚面積,對方的手拂過肌膚,黏膩感如附骨之疽。

一點觸碰能洗掉,這樣大面積的接觸,他無法控制自己不因為惡心而顫抖,他迫切需要另一個人來将姜承宇留下的氣息覆蓋。

盛野身上的氣息是幹燥又清爽的,帶着不知名的花香。

往常不會特意去在意的氣息,在這種時候鼻尖恍惚間還殘留着那種清淡得像被陽光曬過的淡淡香味。

言卿身側的手指慢慢攥緊,聽見自己的聲音遙遠得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

“盛野,你身上的氣息很好聞,我能不能湊近聞一下。”

請求太過突兀,盛野愣住了,表情是明晃晃的茫然,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言卿低垂着的眼睫眨了眨,他看到自己在地上滾了一圈的衣服和褲子,髒得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言卿咬了咬唇,手攥得緊緊的,深呼吸,想要靠意志克服下這股惡寒感,忍一忍就好了:“算了,沒事……”

他的話還沒說完,頭頂的燈光暗了一瞬,下一秒,盛野上前一步将他攬在懷裏,他猝不及防被攬進了一個懷抱裏。

鼻息嗅到熟悉的氣息,令人安心的,像是被陽光曬過一樣溫暖。

盛野的手臂放在他肩膀和腰上,抱得很緊,絲毫沒有嫌棄這樣會将他的衣服弄髒:“這麽近可以嗎?”

回答他的是言卿伸手回抱住盛野,胸膛輕輕起伏,貪戀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溫暖,手指緊緊抓着他的衣服,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水面上漂浮的浮木。

周身都是好聞的香氣,殘留着的厭惡氣息慢慢被覆蓋,讓他顫抖的惡寒感也一點點消弭,像被丢進冰天雪地的人突然接觸到了暖爐。

又像一瞬間邁進了春暖花開的春天。

腰上的手臂箍得很緊,彰顯着存在感,可就是這樣帶着強勢的擁抱,讓言卿感覺好像重新活了過來。

輕微的顫抖在感覺身上的黏膩被另一個人覆蓋時,一點點平息了下來。

盛野察覺到他的放松,語氣裏帶着深深的慶幸:“還好你不排斥我的靠近。”

他用力地将言卿摟得更緊了一些:“對不起,我不知道這種情況是要給你一個擁抱的,下次不會了。”

“你可以對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用顧忌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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