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罪火
第66章 罪火
“你們這是要妄議星君?你們瘋了……!”
當鋪老板如臨大敵,可他話音未落,夢空花的刀就逼到了他腦袋旁:
“想活命就閉嘴滾。我數到三,如果還能看見你,我就砍斷你的脖子。”
“……!”
“一。”
老板吓得雙腿發軟,迫于無奈只能捂着耳朵一溜煙逃離此地。
“二。”
老板跑得更快了些。
“三。”
巷道幽深,筆直無遮,那老板一介凡人當然不可能做到三秒之內消失在夢空花眼前。
季淩纾只以為他是在威脅,卻沒想到數到三後,少年忽地輕笑一聲,竟真的擲出了手中的彎刀,刀鋒直朝那老板的腦袋而去。
“锃——!”
江禦提劍橫空而出,打落了他的刀。
“無辜之人,何故要取他性命?”
“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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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空花聳了聳肩,噘嘴道,“你果然和簡遐州說的一樣。沒意思。”
季淩纾還嘴道:“你才沒意思。”
江禦倒不在乎,打量了夢空花一番,問:
“你剛剛說什麽?我身上被天道動過手腳,你能聞到?”
“倒不完全是嗅覺,也有一部分是直覺,”夢空花抱着手挑了挑眉,“我沒聽錯的話你們在查偷那個什麽皇子東西的人?我不是留了名字嗎?真虧你們還能找那麽久,笨蛋。”
“誰知道你還沒死?”
季淩纾沒好氣地瞪了他好幾眼,
“你到底什麽意思?知道我們在抓你還坦誠認罪?”
“是我做的事,為什麽不認?”
夢空花無奈地看向季淩纾,
“都說了我留過字條。”
季淩纾被他的坦然堵得無話可說:
“那,我們就要抓你回去了。”
“你打得過我麽你?”夢空花懶洋洋看他一眼。
“剛剛是因為你偷襲!”季淩纾果然被戳中痛處,急匆匆地看了江禦一眼,好像想證明他沒有那麽弱。
江禦輕輕抿了抿唇,轉而看向夢空花:
“你跟蹤我們跟了那麽久,動了手又主動放了人質,到底是為何?”
季淩纾身後有尾巴的話,此刻想必是委屈地耷拉了下來。合着他只是江禦口中的“人質”而已。
“因為你呀,”
夢空花雙手枕在腦後,
“真是的,我剛剛不也說了我要你嗎?這世上的人怎麽就不能好好聽我說話呢?”
江禦展眉:“不是人人都像簡遐州那般好性子。”
“你這話說得也是。”
少年伸了個懶腰,
“我家就在那邊,來喝杯茶吧。不然半夜站在街上吹冷風像個傻子似的。”
季淩纾握了握拳頭,忍住了想給他一拳的沖動。
要不是看在他說出了“天道動過手腳”的話,他高低要揍他一頓。
“對了,我有名字,夢空花只是個外號而已。”
少年在前頭帶路,手裏不斷把玩着他的彎刀,似乎随時注意着身後兩人有沒有逃走的念頭。
當然他已經抛出了那樣的話,季淩纾和江禦是必不可能離開的。
“空花陽焰,夢幻浮漚,所以叫夢空花。”少年頓了頓,繼續道,“我本名叫獨夏。”
季淩纾有些意外:
“當初金霞宗可是下令要捕殺你,你對我們就沒怨恨之心嗎?”不僅沒有怨恨,季淩纾甚至感覺到獨夏對他們……還有幾分友善?
“我這不是沒死嗎?”
獨夏神色複雜地看他一眼,那是一種覺得他腦子有病的眼神,
“簡遐州說金霞宗裏好人很多,尤其是蘭時仙尊。我信他。”
“那漱……”
季淩纾想追問簡遐州的下落,卻被江禦捏了把手心,攔下了他的話頭。
季淩纾只得僵硬地調轉話鋒:
“那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天道動的手腳,那是什麽?”
“好了,我們到了。”
獨夏并未回答他,略過季淩纾的問題,一腳踹開了某戶再普通不過的人家的大門。
屋內陳設雜亂,像是被洗劫過一遍似的。
“你就不能好好進自己家門嗎?”季淩纾無奈道。
“我沒鑰匙開鎖。”獨夏理直氣壯道。
“合着這不是你家啊?”季淩纾震驚。
“一個月前不是。但現在是了。”獨夏說完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江禦,又解釋道,“本來住這裏的屠戶要強娶對門的丫頭,那丫頭哭得煩死人,我只好把那屠戶趕走了。你們随便坐,我來找找這屋裏有什麽茶。”
獨夏進屋後摘掉了遮面用的黑紗,那是一張十分清秀、充滿少年氣的臉,看起來人畜無害,和血腥氣沾不上半點關系。
他自顧自泡了一壺茶來,有模有樣地給江禦和季淩纾都倒了一杯。
江禦的注意力被他屋內的陳設吸引,看也沒看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沒忍住蹙起眉做了個十分痛苦的表情出來。
季淩纾一看就知——他嫌人家茶不好。
趁獨夏又去翻找第三只茶杯時,季淩纾以極快的速度倒掉了江禦杯裏的茶渣,幫他換了杯無垢的白水。
獨夏沒能找到給自己用的茶杯,懊惱地撓了撓頭,自言自語道:
“算了,反正我也不渴。”
安慰好自己後,他像只猴子一樣蹲上了桌旁的木凳,左看看季淩纾,右看看江禦,開門見山道:
“三皇子我一定要殺。你們想阻攔就阻攔,幹脆當成一場比試如何?看看究竟是你們能保住他,還是我能殺死他?”
江禦按住季淩纾,開口問:“他非死不可的原因是什麽?”
“是他先搶了我的東西。”
獨夏又把凳子當做秋千,一晃一晃地,純真地咧了咧嘴角,
“我這人,遇到好人就想善心大發,遇到惡人呢,就會忍不住想把他們都殺光。”
“搶你的東西?”
江禦上下打量了獨夏一番,“搶了你的花瓶?你的牙齒,你的手指,還是你的脊梁骨?”
“不是那麽無足輕重的東西。”
獨夏突然蕩到了桌前,雙手搭在桌面上,看起來十分乖巧,語氣也非常認真,他說那些關乎人命的東西“無足輕重”,似乎并非在反諷。
“你們既然調查過了,應該就知道,之前那畜生放火燒過一間衣料鋪子吧?”
“所以你重要的東西是一件衣裳?”
江禦的視線越過獨夏,看着那件被挂在裏間的白衣,衣襟上繡着墨色的淡竹,十分精巧,可惜衣擺和袖口都被燒得破破爛爛,沾滿了煙灰。
“對啊,”
獨夏也回頭,看着那件衣服時的神色十分安然,
“幾個月前我路過那間鋪子,一眼就瞧中了這衣服,可惜尺寸不合适要訂做,我等了那麽多天,終于可以去取衣服的時候,宮裏那畜生竟然放了一把火。蘭時仙尊,你說他該殺不該殺?”
“三皇子草菅人命确實該死,但不該是被你殺死,”季淩纾緩然道,“一件衣裳,并非不能再做……”
“來不及了。”獨夏小聲嘟囔了一句。
江禦将目光從那件白衣上挪開,靜靜地看着獨夏:
“可我看這件衣服尺寸寬大,并不像是你穿的。”
“對啊,”
獨夏忽然嘿嘿一笑,
“你們都認得這衣裳的主人,這是我打算燒給簡遐州的。只不過是要在他墓前燒,而不是這樣被一個畜生給燒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