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馊主意
馊主意
收到微信群消息的時候，陳袖剛下飛機，她盯着手機屏幕上的“天庭一期同學會議通知”幾個大字，一時間不知道是否出現了幻覺。
這種冠冕堂皇的會議只在三千多年前天庭改朝換代時象征性地開過一次，還是包括她在內的所有人為了穩住大師兄風遣鶴的心态，才一齊聚集在天上。
這一次，難道又出了什麽對九重天而言至關重要的大事？
當她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換了一身幹淨衣服，衣帶翩跹地回到九重天上，打開會議室大門之後，卻突然愣住了。
一位西裝革履，氣質華貴的小帥哥正坐在主座，那眉眼甚是賞心悅目，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彰顯精英氣質的銀邊框眼鏡，一雙唇飽滿而紅潤，沒有一點胡茬的下巴看上去幹淨而青澀，看向自己時目光中帶有的審視，更令陳袖動容。
小帥哥欲言又止，目光中充滿探究，陳袖被他注視着，心中澎湃不已，這難道就是命中注定的相遇！
她二話不說沖上前來，右手輕輕勾起小帥哥的下巴，眸色不由自主地變幻為深紅色，這是她發起進攻的號角：“親愛的帥哥，有對象嗎？”
奇怪的是，男人居然沒有因她這一招魅惑之眼而瞬間被拿下，他的目光仍是清明的，渾身透露着一股神秘感，這讓陳袖更加感興趣。
蘇程被她勾着下巴，只能仰視她：“我剛離婚。”
陳袖非常滿意，戀戀不舍地松開他，扭過頭去，看到滿臉欲言又止的師妹趙峥雪，和天下嘴最賤的師弟林北，連忙私下傳音：“親愛的們，這是你們給我上供的？雖然本公主對男人沒什麽興趣，但是這種等級的男人，我還是非常......”
傳音還沒說完，陳袖眼前突然閃進來一道漆黑的人影，是一個眼睛非常漂亮的家夥，對方正面色平靜地注視着自己。
陳袖在接觸到此人目光的短短三秒鐘之後，突然生出滿背冷汗，腦海中鑽出來一些不寒而栗的回憶，令她毛骨悚然。
她往後倒退三步，奪門而出，立刻撒丫子跑，邊跑還邊說：“親愛的們，我想起來了！我鍋上炖着湯呢，我先走了！”
蘇程一個眼神，趙峥雪與林北就一人一條胳膊，把逃跑的陳袖給擡了回來。
“人差不多齊了，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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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峥雪默默從乾坤袋中摸出一張裝裱好的十二寸黑白遺像，往寫着冥神名字的桌子上一放，即便上面貼滿了看不懂的黃色符紙，隔着十米遠的距離，蘇程望過去，依然覺得渾身汗毛直立。
好死不死，那黑白遺像居然還冷不丁開口：“沒事的陛下，臣可以聽到，請開始吧。”
蘇程撫着胸口，一想到他全家五號人還在地府裏好吃好喝地住着，瞬間沒什麽意見了。
“這一次請五位大神來開會的目的，是希望你們能和我一起頭腦風暴一下，想想如何幫助天庭還清巨額欠款，諸位有什麽頭緒嗎？”
“提問！”
蘇程示意陳袖開口。
“親愛的，請問你是？”
不等蘇程開口，候在他身後充當門神的小封便替他道：“這位，是我們敬愛的九重天新天君。”
陳袖看向他的目光複雜無比：“親愛的，那您是？”
“鄙人是陛下的秘書。”
陳袖在內心消化了半天之後，又問：“那我最敬愛、親愛、熱愛的前天君陛下，兼有史以來最強大的神明風遣鶴師兄呢？”
蘇程：“他失蹤了。”
“失蹤？”
陳袖垂眼，目光瞥向一旁沉默不語的趙峥雪，還有低頭數茶葉片子的林北，一見這兩個貨故意逃避的狀态，就知道這段時間一定發生了什麽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難怪要開同學聚會，難怪她總覺得有什麽毀天滅地的驚天大事要出現。還有什麽，比現在會議室裏的場面和人際關系還要震撼？
她觀察着幾個師兄弟臉上的表情，慢悠悠地嘟囔：“......不一定吧。”
蘇程聽到這裏，突然激動起來：“你最近見過他嗎？他在哪兒？能不能讓他趕緊回來還錢？”
陳袖搖搖頭，誠懇表示：“親愛的，我也想見他，我想要問問他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說完，她就學着旁邊兩人的狀态，進入宕機模式。
蘇程調整狀态，給每個人發了張a4白紙：“寫下你們的掙錢想法，不限內容，且在目前階段可以實施。”
一個小時過去。
蘇程看着紙上雜七雜八的內容，感覺世界觀被重塑了，天庭最高管理層的腦子裏都是這些想法？這裏還有沒有正常人！！
“這誰寫的搶劫？！”
林北默默移開視線。
蘇程拍桌子：“搶劫可以實施，但是不合法！”
林北也拍桌子：“天庭馬上要被掃蕩了，誰還管法律！”
蘇程：“你給我找一個，能一口氣搶出一萬億的人，你去！”
林北聞言，安靜地找了個角落蹲下。
下一張。
“向全三界征收單身稅，凡是單身的人，不論種族年齡身份地位，每年必須要上交工資的百分之九十五作為稅款。”
蘇程将紙上的內容原原本本念出來之後，總覺得這條想法比催生辦的還要禽獸不如：“你這和剛才那個搶劫有什麽區別？！！”
陳袖默默蹲到林北旁邊。
下一張。
“向趙氏銀行貸款一萬億，只需要提供兩萬三千五百年陽壽，年利率僅為25%，非常劃算，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
蘇程：......
蘇程：“打廣告的滾出去，下一個。”
趙峥雪蹲在兩人旁邊。
最後一張。
“開水滴籌，說失蹤的前天君大人被綁架了，急需贖金，強迫三界所有神仙捐款，一人捐十萬塊錢，能湊多少就湊多少，不夠再想別的辦法。”
蘇程盯着這張紙，眉頭緊緊皺到一起。
趙峥雪：“我覺得可以。”
陳袖：“親愛的，就是不道德。”
林北：“天庭馬上要被掃蕩了，誰還管道德。”
蘇程揉揉眉心：“這個不行。要是讓人以為風遣鶴被綁架了，那他得多丢人，以後還怎麽在三界混。”
會議室內詭異地沉默着。
陳袖對他伸出大拇指：“親愛的，你好在乎他。”
哪知，這四個字像是投入溪流中的炸彈，轟地一聲引爆了平靜的湖面，蘇程整張臉在三秒鐘之內紅透了，兩只手胡亂地比劃着，好半天組織不出來完整的語言：“我、他、不、我......我們離婚了！”
陳袖：“親愛的，領離婚證了嗎？”
蘇程把臉埋進手心：“......怎麽都這麽問。”
陳袖默默地想，因為當初您二位領結婚證的時候，某個得意忘形的神明把工作號的微信頭像換成了您二位的紅底證件照，還把個性簽名換成了“已婚”，新婚那一個月，每個神仙都收到了一包喜糖。
看給他嘚瑟的，不就是我們中第一個結婚的嗎。要是您二位離婚了，本公主一定把離婚證複印八千份貼在死神府門口。
蘇程頂着通紅的耳朵強行找回話題：“不說這個了。冥神，你有什麽別的好想法嗎？不違法，不征稅，不借高利貸，也不水滴籌。”
突然被點到的冥神整個相框都震動一下，然後像是熄火一般，徹底不動了。
趙峥雪湊過去檢查遺像相框，上上下下看了半天之後，解釋說是距離太遠網絡不通暢，目前在嘗試斷線重連，大概五分鐘之後會好很多。
冥神兼閻羅王正在地府，頂着黑眼圈加班加點批折子，本來就沒什麽閑工夫參加會議，連那條通知消息都是屬下們趁他上廁所時抽空念給他聽的。
但他一想到，死神臨走之前，那些千叮咛和萬囑咐，又想到當初在書院裏死神有多照顧他，他還是硬着頭皮找時間通靈自己的照片，進行遠程連線。
實際上，他一點掙錢的想法都沒有，這麽多年在地府，一直都是屬下們集思廣益，他作為名震三界的一方尊神，除了天天辦公之外，只需要坐鎮在地府震懾宵小就好。硬要他說出掙錢的路子，或許比剛才那幾個要搶劫的還不如。
趙峥雪為他争取的五分鐘馬上就要到點兒了，冥神這些年以來，頭一次這麽焦急。
千鈞一發之際，手機微信裏突然彈出兩條消息。
【說有。】
【快。】
冥神急得眼淚都要冒出來了：【哥，哪兒有啊？地府的活兒從來不外包，你又不是不知道。】
三秒鐘之後，對方發來：【我編一個，等我消息。】
九重天上會議室裏，趙峥雪面無表情，一本正經地把相框一塊一塊拆開，又一塊一塊安裝回去，重複了七八遍。
蘇程坐在對面，十分懷疑，總覺得她在拖延時間。
一分鐘之後，冥神的相框終于前後搖晃起來：“陛下，臣有一個絕妙的好主意。”
蘇程：“說。”
冥神的相框搖搖擺擺，說話的時候，一個字一個字地蹦跶：“地府最近，正在商議改革冥幣制度。衆所周知，凡塵懷念亡人的其中一種方式，就是給亡人燒紙錢。但是上面的數字實在太敢印，導致地府初期通貨膨脹十分嚴重，後來改為論斤算價值才緩和很多。”
“臣等合計，不如由天庭牽頭，與地府合作，兩方共同研究出一種具有防僞标識的新型冥幣，像凡塵中的人民幣一樣，制造方式由天庭壟斷并嚴格把控。目前擁有舊版冥幣的鬼魂，到時可以去天地銀行兌換等值新型冥幣。”
蘇程聽到這裏，腦海中靈光一現：“我老公正好有一家印刷廠！”
衆人看向他。
蘇程趕緊改口，正色道：“不好意思喊錯了，是前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