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幹架

幹架。

不管怎麽樣,來都來了,這架今天非打不可。

李總和他小舅子從來就沒有怯場過,他常年盤踞在本市,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就算是滿滿一車葬愛家族,又有幾個能打的?再說了,我方還有人數優勢,身後站着的人可都是練過的,誰怕誰還不一定呢。

在人群的簇擁下,對面事務所一個披着大衣、穿着西裝,和和氣氣的年輕男人走上前來。這男人長得也是一表人才,個子高身材好,皮膚略黑了點,像是從前常年在外風吹日曬,近幾年才發了家,渾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暴發戶的氣質。

男人開口,聲音也很和煦:“你就是那個建築公司的老板?”

李總橫他一眼:“是又怎樣。”

“哦。”

男人點點頭,緊接着伸出三根手指頭:“你現在有三條路可以選。一,現在跪下給我們一人磕一個頭,說爺爺我們錯了。二,現在打電話給警察自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三,挨打,而且是暴打。”

李總背後的小弟們哄堂大笑。

“你算個什麽jb玩意兒。”

“就是。”

還不等李總出言嘲諷什麽,他便瞧見,眼前這個男人伸手拉了兩下旁邊人的袖口,對着一旁的平頭小哥和大高個子低聲嘟囔:“......你倆的水軍與陰兵呢?”

被拽袖口的這兩人,一個雙手握拳,頭發瞬間氣得直豎起來,但因為太短看不太清楚。另一個眉毛頓時耷拉下來,小聲在男人耳朵邊嘟囔了句什麽,男人眉眼彎彎,樂不可支。

先前那個不穿上衣的男子默默斜了那大高個子一眼,漫不經心地把男人歪到一邊的身形給拽了回來,占據了他的另一邊耳朵:“正打架呢,嚴肅一點。”

“我那是水兵!”平頭小哥轉身沖着誰嚷嚷一句。

李總等人瞧着這莫名其妙的場面,總覺得自己被忽視了,但他們手裏握着的鋼管與木棒可不是紙捏的。于是便有人撿起地上一塊兒石頭,直直往男人腦門上砸過去:“拖延時間是吧,裝你媽呢傻.逼!”

Advertisement

風聲疾馳,石頭離男人額角還有兩寸距離的時候忽然急停,像是撞到了什麽隐形的屏障,緊接着石頭直直墜地,掉下來之後彈了出去,連他的衣角都沒有碰到。

男人的目光掃向那石頭,立刻轉過頭去,沖着背後一個黑眼圈撲克臉的女人說:“錄下來了吧,這算他們先動手,咱們屬于正當防衛。”

他話音剛落,李總就頭一暈,身子一晃,整個人騰空而起,飛出去足足八米,摔得半天爬不起來。

小舅子等人都看愣了,這也沒瞧見有人動手啊。

男人的表情比他們還驚訝,扭臉對着身後的衆人大喊:“剛才在車上我不是交代過了嗎,不要使用法術!”

但這一聲咆哮瞬間淹沒進了群衆的打鬥聲中,石沉大海。

兩方人馬即刻糾纏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肢體之間激烈交流碰撞,場面一發不可收拾。

男人微弱的聲音在人群中徒勞地散播着:“同志們!我的同志們!大家不要使用非凡塵武器!來之前不是每人發了一塊磚頭嗎?那玩意兒不好使嗎?注意咱們公司的各項規章制度!還有司法部門的......”

但似乎沒人聽他說話。

在他看不清楚的敵陣大後方,不穿上衣的男子默默行走在人群之中。他身上仿佛帶有無形的屏障,将所有人隔離開外,不光沒有一個隊友敢湊到近前來,居然也沒有一個對手敢對他做什麽,似乎一切都來自于一種無名的恐懼,讓人只要對上他的視線,就一動也不敢動。

男子慢悠悠地走着,逛街一樣緩緩來到李總身邊。

李總躺在地上,方才那一摔震得他五髒六腑都要移了位,已經緩了好幾分鐘也沒有緩過勁兒來。

李總睜開眼,第一眼就瞧見那個皮膚白皙的冷面男子,吓得渾身一哆嗦,卻又不知道為什麽哆嗦。

男子站定在李總面前,擡眼看向他身邊幾個戰戰兢兢的小弟,問:“剛才誰扔的石頭?”

這一聲兒雲淡風輕,幾個小弟卻如驚弓之鳥,縮在一起,将那扔石頭的人給擠了出來。

男子幽幽地盯着他。

扔石頭的人一個不小心對上他的視線,下一秒,整個人的皮膚都慘白下去,眼神昏暗無光,像是魂魄被憑空抽出一般。

在男子的目光下,這人渾身一顫,伸出左手,狠狠捏住自己的拇指,并猛地向下一掰,咔嚓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傳至耳畔。

李總和小弟們驚呼出聲。

這人卻恍若未覺,無視掉自己右手已軟爛的拇指,接着捏住自己的食指,又是向下一掰,咔嚓。

李總和小弟們肩膀頭子不住一縮。

直到這人将自己右手所有的手指全部掰斷之後,男子才默默收回目光,脫離了他的視線,這人便直挺挺地向後栽倒,整個人陷入重度昏迷,只有胸口尚存微弱的起伏。

李總一個勁兒地往後縮,一邊縮一邊大喊:“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給你們使絆子了,我......”

男子卻不管他,扭臉兒問旁邊的一個小弟:“帶刀了嗎?”

那個小弟縮得像個鴕鳥:“......帶了。”

男子甩甩手,一巴掌抽過去,小弟整個人在半空中翻了一圈,倒在地上不動了。

“還他媽敢帶刀。”

李總眼淚都冒出來了:“大哥,您到底想怎麽樣啊!”

男子指了指旁邊一個小弟:“你。”

小弟跪在地上不敢看他。

“去把他的刀找出來。”

小弟趕緊翻同伴的兜,把一柄開刃了的小刀搜羅出來。

“往這兒劃一道。”

男子指了指自己左手手臂。

小弟吓得涕泗橫流,壓根不敢往男子旁邊湊。

男子等了三秒鐘,還沒有下手,又是一巴掌抽出去。

他道:“帶刀不敢用,你們也算□□?”

李總的餘光裏,瞧見自己的小舅子拎着一把鑲了鐵釘的木棍子,急匆匆往自己這邊趕來。小舅子揮舞着手中的武器,照着男子的背後就是狠狠一下。

男子像是背後長眼一般,輕輕側身閃過,轉過來當胸踹了小舅子一腳,小舅子騰飛出去三米遠,摔在地上一動不動。

李總見自己最強力的底牌都歇菜了,突然喪失了鬥志,拿過小弟手裏的那把小刀,畢恭畢敬地湊上前去,極輕極輕地往男子胳膊上劃了一道,連層油皮都沒破。

男子斜他一眼,默默伸手,攥住李總的手腕,狠狠往自己手臂上一戳,小刀的刀刃登時沒入手臂血肉之中,鮮血直往外冒。

李總吓壞了,趕忙松開手,整個人抖得不成樣子:“我......不是我......”

誰承想男子理都不理他,晾着胳膊上不住湧出的鮮血,如同這條胳膊是假肢,轉過身去徑直往打鬥的人群內走去,瞬間就沒影兒了。

徒留李總,和一衆吓破膽了的小弟們,呆愣愣站在原地懵圈。

打架人群的另外一頭,蘇程不知道從哪兒搜羅來一只大喇叭,扯着嗓子沖裏面大喊:“可以打架,但是不要出人命!出人命我就沒法交差了!斷胳膊斷腿的也不行!我們還是要遵循凡塵的法律法規,遵紀守法才......”

他在這邊義憤填膺地吶喊着,人群裏不知道誰叫了一句:“老板!小封秘書他挂彩了!”

蘇程刷地把喇叭往背後一扔,從兜裏摸出一塊兒厚實的大板磚就沖進人堆裏:“我草!誰幹的!老子要取他狗命!”

蘇程急匆匆地趕到人堆裏,幾個員工自發圍成一個圈,将受傷了的小封保護在裏面。

小封左臂上的血已經滴落在地上,那傷痕觸目驚心,刀還插在裏面沒有拔出來,蘇程光是遠遠地看一眼,就覺得錐心刺骨地痛。

蘇程指尖顫抖着撫向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錯開那流淌着血液的地方,指腹下的皮膚溫熱,這麽漂亮的胳膊,怎麽能受傷呢?

小封的聲音低低地從頭頂上方傳來:“我......好疼。”

這一聲兒幾乎把蘇程的魂兒給說沒了。

這都是因為我。

止血,當務之急是止血,還有清創和包紮。

蘇程緩緩把小封的胳膊放回遠處,沖進人堆裏,邁着堅毅的步伐,尋找着楊廣陵的下落。

楊廣陵本人,此刻正像個背後靈一樣躲在暗處,倆眼一動不動盯着陳袖,只要有對手的棍棒将要落在她背後,而她毫無察覺,他就會出手,把人悄無聲息地弄飛出去。

他認為,自己的躲藏天衣無縫,直到被蘇程拎着後衣領子拽了出去。

蘇程動作極快,腳步極迅速,楊廣陵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帶走了,他轉過身去,趕緊跟上步伐,順便問:“怎麽了老板大人?”

蘇程一臉焦急:“小封受傷了。”

“小封?受傷?!”

楊廣陵臉刷一下子白了,凡塵內的打架鬥毆,在那位眼中像幼兒園過家家一樣,居然能傷到他?這怎麽可能呢?難道這群人裏混進來了什麽不好的東西?

他不管不顧地快步沖進保護圈內,第一眼瞧見小封淡定無比的神色,第二眼瞥見他胳膊上那小小一把刀,還有看似極度駭人的猩紅血液,正一滴一滴墜落。

一個急剎車,蘇程措不及防撞到他背上。

楊廣陵保證,自己親眼目睹,自從蘇程出現在小封視線中,後者面上的神色瞬間一換,比變戲法還要快,頓時皺起眉頭,臉色蒼白,緊緊抿着紅唇,一副受了重傷、無比需要人關懷照拂的樣子。

楊廣陵:......

我要調崗,我要離職,我要閉關修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