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傳說
傳說。
“因當初無人敢探查幽冥之主的生死,在那之後,只得暫定其為失蹤,”
趙峥雪晚上剛下班,就被衆人搶來了海鮮自助餐廳,因當初那件事的知情人士不多,她作為三代元老,百忙之中抽出休息時間,來向疑惑不已的蘇程解答。
蘇程為她夾了一筷頭蔬菜,殷切地問:“然後呢?”
“當初那場戰争太大,為防止造成三界恐慌,死神下令封鎖消息。唯我,以及一小撮司法部門的人,知道被封印在極寒之地的上古餘孽,其實就是幽冥之主。從那之後數數千年,幽冥之主這個名號便在世上消失了。”
趙峥雪說完,嘬了一大口冰水。
楊廣陵在大圓桌子的另一頭拆開一次性筷子:“說是失蹤,其實大部分人包括我,都以為他早就死了。”
蘇程聽到這句,眼神一暗,聲音裏夾雜着些許冰碴子:“這年頭,失蹤的人可真多啊......你們大師兄不就失蹤了嗎。”
楊廣陵撇撇嘴:“這不一樣。當初死神對幽冥之地放話,讓幽冥之主洗幹淨脖子等着,全三界都知道,再後來,幽冥之主便失蹤了。......沒親眼目睹的人,誰能斷定他還活着。”
“你當初,為什麽沒能目睹?”
“不止,在場所有人都沒親眼看到。”
“他倆那個級別的人打架特別恐怖,照理來說,我們最好不要在其三周圍公裏之內存在。”林北端着兩盤炸薯條回來,上面擠了一大堆厚厚的番茄醬,也不知道這個人去海鮮自助為什麽要吃這麽多薯條:“戰亂之後,我們每個人都忙得要死要活,當時姓風的也沒說他具體哪天去打,我還以為他吓唬人玩兒呢。”
陳袖坐在他旁邊,順手捏過一根薯條塞進嘴裏:“我親愛的弟弟灰頭土臉忙着擴建地府。老趙搞災後重建和天庭大小事務,我忙着安撫生靈情緒,林北持續恢複各地生态......哦對了!那時候楊廣陵甚至直接忙到失聯了!”
楊廣陵的臉在燈光下顯得出奇的紅,委屈得都要跳窗了:“我、我是回神陵掃墓養傷好吧!我當初開放一切神族禁地廣納災民,後面還協助尊神破陣,我血都灑沒了,元氣大傷,差點提前陣亡,誰關懷一下我的老命啊。”
“行行行。”陳袖見狀,趕緊揉揉他軟軟的卷發:“親愛的,你特偉大,好人一個。”
聽此,楊廣陵的心漏跳一拍,聽見她下面那句話之後,更是險些心搏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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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哎?你什麽時候燙的頭發,怪酷的,都給你燙年輕了。”
蘇程揣着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看向楊廣陵:“對啊老楊,你居然開始在乎形象了,為什麽呢?”
楊廣陵腦海中警鈴大作。
古話說愛人者人恒愛之,後來被這一群貨引申出一句“賣隊友者人恒賣之”,楊廣陵在今日明白一件事,出來混,無論做過多少缺德事,遲早都是要還的。
飯桌上,足足一分鐘的詭異沉默之後,他頂着衆人或探究或疑惑的眼神,突然轉過頭去,看向其他人,說話略有些不利索:“你、你們不好奇,大哥當初怎、怎麽封印的幽冥之主嗎?”
雖然沒辦法直面恐懼,但他至少還有點兒小錢。
趙峥雪默默垂下眼,無意中瞥見對話框裏忽然彈出的微信轉賬之後,迅速接單解圍。
随後,她機械般毫無波動的聲音忽然響起:“是啊,怎麽封印的呢,我突然之間好關心呢。”
蘇程無語,多麽生硬的轉移話題。
數千年前,兩界戰火平息,死傷慘重,全三界為此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急需休養生息。陳袖作為天庭長公主,披麻戴孝中日日勞苦奔波,為三界生靈帶去安撫照料,從未有一日睡足過兩個時辰,與她師出同門的幾位神仙,亦是如此。
因光明神羽化一事,對三界帶來的震撼太過于強烈,往後數十年間,各地罕有歡聲笑語,日日愁雲慘淡不得安眠,在這之中,死神最為代表性。
某一日,交代完一切瑣事,死神特地為彩羅長公主留下一封簡短的信便消失,信的內容為:如半年內他未歸,則自動将天庭帝位傳給她,望她傳承光明神衣缽,用一顆仁者之心照拂世間。
然而半年過去、三年過去、十年過去,死神依然未歸。
時暫任天君的陳袖因此愁思不斷,常與財神對坐商讨要事。財神提筆批閱文書神色淡淡,稱有她在,絕不會讓女帝死在自己前頭,待日後山神歸來,盼她即日成親,早日綿延子嗣,對天庭而言是一件吉事。
女帝則道,先帝未有子嗣,光明尊神也無子嗣,天地之大,何須同源血脈而傳承,若真有立嗣那日,尚有冥神頂着,無須操心。
後來的某一日,天地間下了好大一場雨,整個世界都彌漫在水汽之中,冥神派人傳信天庭,在忘川河中找到了昏迷不醒、尚存一口氣的死神。
女帝趕忙來到地府,冥神望着她的時候,好似有什麽驚天大事要說,最終還是沒有開口。死神蘇醒後,一言不發,對過去十年間發生的事只字未提,日後重掌大權,相較曾經更加嚴厲冷漠。
蘇程把杯子一擱:“所以,還是沒人知道他怎麽封印的。”
“知道又有什麽用,反正人已經跑出來了。”
這話倒是在理。
楊廣陵評價:“能死死控制住幽冥之主三千多年,即便代價慘烈,風遣鶴也不愧為三界第一神。”
蘇程還是想不通一點:“還有,他為什麽和幽冥之主打架?那時兩界已休戰,前夫哥此舉,難道是要再度挑起戰火?”
“那個時候,即便幽冥之地想要再舉兵進犯,也沒力氣,三界一切戰鬥力都廢了。”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被調崗後,數日未曾出現在衆人面前的小封,輕輕拉開包廂大門,走到蘇程椅子後方,站定在他身後,慢條斯理地開始脫去厚厚的大衣,露出裏面熨燙平整沒有一絲褶皺的襯衫,扣子系得整整齊齊,十分周正。
包廂內衆人神色各異,蘇程将目光彙聚在自己的盤子上,那上面什麽也不曾有,但他就是要盯。
原本坐在他身旁的趙峥雪,擡頭不知道接觸到誰的視線後,又被人眼疾手快地拽到另一邊的椅子上,一頭霧水,但又雲淡風輕地夾起一片三文魚。
“我來晚了,很抱歉。”
小封施施然坐下,朝着蘇程看去,微微一抿唇,似笑非笑地問:“老板,今天還喝酒嗎?”
蘇程扶額,擋住自己的眼睛。
他的聲音摻雜了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尴尬:“......我戒了。”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小封終于笑了,笑得格外真心實意,春風滿面,其他人這輩子都沒在他臉上看到過這樣大幅度的表情,真是活見鬼。
他問:“你們方才在談論什麽?”
趙峥雪一板一眼回答:“關于死神封印幽冥之主。我們在猜,死神當年是怎麽做到的。”
小封聽罷,沉吟片刻,道:“那我也來猜測一下。死神那時是想徹底弄死他,沒成功罷了。”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終,從來不讓話被撂在地上無人接的天庭一號捧場專員趙峥雪率先表示:“在理。”
蘇程默默舉手:“還是那個問題,前夫哥為什麽戰後又去找幽冥之主?作為天帝,要為天下蒼生複仇?”
林北:“是為了一個人。”
蘇程這好奇心蹭一下子就上來了,即使他心裏還是有些說不出口的酸澀感:“誰啊,紅顏禍水?”
衆人笑而不語,陳袖捏着杯子,表情格外八卦:“是藍顏禍水。”
小封掏出随身手帕,垂頭不緊不慢地擦拭着茶杯邊緣,對此調侃不置可否。
蘇程這下更加困惑。
史書記載中,死神風遣鶴獨身一個,活了那麽多年只有和他這一段感情經歷,而且分外短暫,對于一個神來說,簡直是如一晝夜那般稍縱即逝,難道前夫哥還有不為人知的小秘密?
故事要從初建天庭書院時說起。
經歷萬年紛争後,世界初具三足鼎立之相,為穩固天庭地位,培養下一代支柱,老天君拟命兩個已經成神的兒子建立天庭書院廣納學子。
籌備之初,兄弟二人游歷山川,在一幽然山谷中見群鶴嬉戲,天光透過山巒的縫隙撒進溪水中,更添神聖意味。
紛争多年,二人從未見過如此世外桃源之地,只覺稀奇,隐藏氣息悄然前往,竟意外在群山之後一處洞口外嗅到極濃重的血腥味。
時間神陳最驚呼有熱鬧可看,便欣然前往,只瞧見一瘦弱男童,窩在角落,呼吸極輕,如半死之态,若非鶴群吸引人來,再過半柱香功夫就一命嗚呼。
陳最迅速抽刀,距那男童心口尚有一寸之時,被弟弟陳肅出手制止。
陳最不解,笑問:你明知他周身散發着墨骨麒麟族氣息,定是異族血脈,此時何故留情?
陳肅則道:此子魂魄尚未被幽冥之地污染。如今天下太平,何必再造殺孽。
陳最搖頭:逞菩薩心腸。若日後因此招來禍患,又該如何?
陳肅又道:由吾親自教化,想必不會走入歧途。
陳最:回去如何向老頭交代,你兒?還是我兒?
陳肅:直言便是。
陳最:不如說是你我私通所生,這樣他必不會在乎墨骨麒麟族血脈污穢天庭重地,轉而說你我二人乃混賬東西。
陳肅:......
陳肅:兄長,汝變态程度真如傳言般日日高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