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調崗
調崗。
“然後呢?然後呢?我要聽後續!”
“然後......就沒有了。”
“老大,關鍵時刻你居然忘了?”
“沒有忘,是壓根就不存在!”
“冒昧地問一下,你醒來之後覺得屁股疼嗎?”
“陳袖!!!”
蘇程幾乎是咆哮着站起來,隔着桌子拎起她的風衣領口,這下他臉紅得可以直接貼個長胡子、穿越去三國和劉備張飛當場結拜:“我屁股不疼!他屁股也不疼!我們都是正人君子!而且我們只是上下屬!最多也只是好朋友!”
正人君子。
陳袖聽見這四個字,笑得隔壁飯館兒的服務員以為她要去毒害白雪公主。
風遣鶴啊風遣鶴,你,血海裏翻滾出來的魔頭,天下大半亡魂俱折服在你的劍下,登基為帝的時候全天庭都敢怒不敢言,有朝一日居然能被人說成是正人君子!真是情人眼裏出西施,西施腦子被狗食。
但她簽署了直播公約,半個多餘的字都不能說,只得挑他話裏的其他毛病來調侃:“親愛的,我是真心沒有見過強吻下屬的上司,還有強吻好朋友的好朋友。”
蘇程一口氣憋在胸腔中,不上不下。
因為,他沒有任何可以拿出來反駁的話。
他這邊兒正憋着,陳袖那頭兒的手機裏冒出來一條短信。
瘋瘋子:【我男人在你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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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袖瞧見這稱呼,險些笑出聲,但為了不讓蘇程發現,只能将嘴唇努力抿成一條直線。
她敲打着手機屏幕:【冒昧地問一下,你男人,是誰?是指昨晚把你按在地板上強吻的,我們親愛的可愛的老板大人嗎?】
手機那頭兒足足三分鐘沒有傳來回信。
陳袖此生頭一次見到風遣鶴害羞,她真的特別特別想看看他此時此刻的表情,那畫面,一定非常好看。
瘋瘋子:【對。】
意外的坦率。
瘋瘋子:【給他買件保暖的外套,夜裏風大,別給他凍着了,回來找我雙倍報銷。】
呦呦呦真有錢。陳袖撇撇嘴,今天這出戲一演,她以後就沒臉再刷前妻姐的卡了,奢侈的生活如過往雲煙,刷一下子就無了呢。
瘋瘋子:【楊廣陵呢?半天聯系不上。】
問我幹什麽。陳袖在心裏嘟囔完,又發:【睡覺去了吧,他不是特別熱愛睡覺嗎。】
瘋瘋子:【不對,我感覺到,他在你們附近。】
瘋瘋子:【照顧好自己。】
陳袖低着頭偷摸聊了好幾個來回,蘇程才措好辭,猛地一拍桌子:“是我瘋了,我酒後亂性,我色膽包天,我......我不應該這樣做,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把他調崗?”
陳袖身形一歪:“啊?”
......
“......事情就是這樣,也不知道咱親愛的老板那腦回路是什麽曲折拐彎的構造,正常人面對這種情況,不應該主動出擊嗎?表白,在一起,熱戀,領證,我們天庭就可以吃席了。”
陳袖手提一杯剛嘬了兩口的冰美式,大冬天只穿了條黑色暗金刺繡短裙,肩上披着厚厚的貂皮大衣,腳踩細高跟行走在柏油馬路上,妥妥的一個‘要風度不要溫度’教忠實信徒。
該教的另一個忠實信徒林北,穿着黑色背心加單薄機能外套,在她旁邊持續不斷地冒着熱氣:“我聽不懂,吃席的時候別忘了通知我。”
陳袖白他一眼,發覺自己說了這麽老半天,純粹是在對牛彈琴,還不如去地底下找小帝溪唠嗑:“親愛的,難怪你追小雪追這麽久還是毫無進展,真是愛情白癡。”
林北才不給她得意的機會:“哦?你這位外界公認的愛情天才追了老趙那麽久,不也是毫無進展嗎?”
一陣寒風吹過,陳袖裹了裹自己雪白的大貂兒,柔軟密集的毛發掃過她的指尖,她總是特別留戀這樣的觸感:“......多情總被無情誤啊。”
“別...唠了!”
林北右邊口袋裏的手機話筒,傳出一陣陣刺耳的聲音。
“媽的這...邊信...號真不好......派你倆回...公司查,究竟是哪個王...八蛋把我整...個園區給卷了,一路從三千...年前的家長裏...短聊到現在,還...沒走到地...方嗎?你倆不是著...名的雷厲風行組...合嗎?!”
是老板。
林北終于肯挪動他仿佛焊在兜裏的手,掏出手機,對着電話那頭的人鄭重地說:“首先,放假那天,全公司所有員工包括看門老大爺都喝醉了,沒人看到到底是誰卷走的整個兒園區,咱公司那地方,現在只能叫做遺址。
陳袖順手接過電話:“其次,親愛的,咱公司遺址那地兒您也知道,荒山野嶺,連地鐵都不通。剛才打了八趟車,所有司機一聽要來這裏,通通拒載,我倆賣萌都不行。只能靈機一動報了個十公裏之外的地點,下車之後,硬是走路走到現在,本公主三萬八千二百塊的漆皮小高跟兒都磨掉漆了,這能算工傷嗎?”
“等...你髌骨磨掉漆再...算工傷。”
多麽冰冷的一句話。
林北再度拿起手機:“最後,雷厲風行組是我和老趙。我和旁邊這個矯情的二姐其實是叱咤風雲組,別搞錯了。”
換來陳袖使勁兒揪他的耳朵。
林北最後哀嚎着大喊:“還有,這女人嘴太碎了,老大你追求效率為毛不把老趙派來給我!我倆好久沒有一起出動了!”
“天殺的,你以為我想跟你一組嗎!”
電話另一頭兒的聲音吱吱喳喳亂響了一會兒之後,信號似乎好了不少,蘇程鄭重地道:“因為趙峥雪同志掌握着全公司乃至于全三界的經濟命脈,公司存亡之際,她必須發揮作用,有條不紊地梳理公司大小事務,直到我和楊廣陵找到新的公司地址。”
“帝溪呢?他又死哪裏去了。”
“他本來就是地府借調過來的人手,現在沒有辦公地點,整個公司的員工都被我命令居家辦公,地府照例忙成一鍋粥,我更加沒有理由差遣地府老大了。”
陳袖清清嗓子,故意問:“那麽小封呢?”
“......咳,那個,我暫時把他調去司法部...了。”
電話那頭的人,聲音莫名窘迫。
她當然知道,全天庭一切有司法部副部長桑田私人微信的人,都知道。
因為這段日子不太平,忙得累昏倒在崗位上、又被蘇程強制遣送回家放假的桑田,在今天早上突然間連發三條朋友圈問問題:
1.原上司莫名被送回來從基層做起,還要不要喊尊稱?
2.下屬同事明顯心情不好,怎麽和他說話才能不被砍?
3.如何快速退休?
桑田同志在天庭兢兢業業地幹了這麽多年,司法部存在了多久,他就幹了多久,這樣元老級別的人物,從前在死神手底下當差,并且成功活到了現在,居然,被逼的要回家種地了。
可見此時此刻的司法部是什麽場面,司法部其他員工又是個什麽狀态。
“你就這麽把他給送走了哈哈哈哈哈!”
林北捂着肚子,在電話另一邊笑得幾乎要斷氣。
方才陳袖說風遣鶴得償所願,他的心情一度差到極點,恨不能當場撂挑子,把路邊的綠化帶當小菜給嚼了。
但此時,這二人的發展忽然拐向了奇怪的地方,真是令他意想不到,八成也令風遣鶴意想不到。
“我......我這不叫酒後亂性,但也跟非禮差不多了吧!我倆都需要冷靜一下,這時候不見面是最好的。”
蘇程幹巴巴的聲音再度傳出:
“哎?老楊你那是什麽表情,我這怎麽就不叫非禮了?什麽叫你情我願!他能願意嗎?他就算願意,我前夫能答應嗎?......啥?我前夫已經嗝屁了不算人?這個......”
陳袖頭一回覺得楊廣陵說的話尤其在理,他的形象都忽然間高大偉岸了不少,她搶過手機,大喊:“親了就親了,沒什麽大不了!我幫你約他,咱們幾個今晚吃頓飯!你倆面對面把話說清楚,事情就解決了!”
蘇程在電話對面哀嚎一大聲,不曉得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數分鐘後,兩位號稱叱咤風雲的反季節戰士終于站在了事務所遺址之上。
過去一年內最常被折磨的地方被一夜之間夷為平地,這兩個飽受加班摧殘的人,真不曉得,該不該當着蘇程的面放煙花慶祝。
林北蹲下身子,伸手摸了一撮地上的灰塵,湊近了仔細嗅聞:“這氣息,是幽冥之主。”
陳袖手一抖,捏着的半杯咖啡灑在地上:“你确定?”
林北點點頭,聲音沉痛不已:“......幾千年前,我外出歷練,單獨跟他交過手,他就是一個純粹的王八蛋。”
“是你失蹤那一次?”
“對。”
“親愛的,我們滿世界找你也沒個消息,都以為你羽化了。”回想起這些,即便是向來我行我素的陳袖,神情也不由得黯淡下去:“......最後,老趙将渾身經脈被廢的你帶回來,你又昏迷不醒足足數百年。”
林北站起身子,神情格外嚴肅:“沒錯。”
陳袖的聲音十分哀怨:“當初父親羽化之後,便由大師兄肩負起天庭重擔。再後來,他與幽冥之主便無故失蹤,我還以為,他與那混蛋同歸于盡去了。”
“......你大哥還挺睚眦必報。”
蘇程的聲音幽幽地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