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酒桌小游戲

酒桌小游戲。

林北發誓,他從沒見自家老板如同今日這般大方過。

以往出門聚餐,蘇老板都要先仔細地在美團和大衆點評上挑選實惠便宜又評價高的飯館,并且貨比三家,提前研究菜譜,盡量讓這筆錢花得值當,也讓大家吃得舒心。

然而今日,蘇老板居然從死神神殿的地下庫房中親自抱出來兩壇陳年好酒,這兩個大酒壇的工藝、綁壇子的紅繩、壇口的紅布,無一不暗示着壇子中美酒品級的高貴。不知道這樣兩壇子窖藏搬出來任他們品嘗,會不會讓風遣鶴那家夥心尖一顫。

不管會不會,反正是免費。林北不習慣占人便宜,但要是占風遣鶴的便宜,或者他老公的便宜,林北保證第一個舉手報名。

他推開蘇程家大門,瞧見客廳餐桌那邊已齊刷刷坐好了人,就等他來。

林北亮出藏在身後的下酒菜:“咱們今天喝到幾點?”

今天元宵節,用以前的話來講,也叫上元節。往日仍在天庭書院念書之時,每逢此日,滿山滿院的屋檐底下都會挂滿花燈,五顏六色,乍一看,還以為悠悠銀河被人牽了一道支流過來,鋪在書院裏,亮着或深或淺的微光。

今兒在蘇程家裏,倒沒當年那麽多裝飾。來之前,陳袖拉着趙峥雪,去街上包圓了一家燈籠店,是以,此時家中但凡能挂東西的地方皆挂滿花燈,就連廁所裏都不放過,挂不完的還鋪在地上,花裏胡哨,紛亂中倒是略顯別致,有一種回到過去的感覺。

林北目光掃過桌前衆人,可惜,缺了師父。

不過,又多出一位大嫂,勉強彌補人數上的缺失。

他剛找椅子坐下,扭臉見楊廣陵從廚房端着花生米出來,耳朵兩邊各挂一盞花燈,模樣十分滑稽,一看就是被迫的。

林北忍不住問:“老五,你可要小心點兒,別一會兒這花燈裏的火星子冒出來,把你這棵老楊樹給點着了。”

楊廣陵将花生米重重往他面前一放:“不打緊。萬一燒着,還有你這個消防栓來給我滅火呢。”

陳袖用筷子敲敲林北面前的杯盞:“親愛的,這是本公主我親自挑的花燈,不好看嗎?你就只注意到安全隐患。”

“那你自己怎麽不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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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腿上了我!”

說着陳袖就要當場來個大動作,試圖将其中一條長腿高高舉過頭頂,向衆人亮出她今天見過最美麗的紙燈籠。

蘇程捂着眼睛趕緊打斷:“行了行了,飯桌前別劈叉,容易走光。”

陳袖放下之後,和林北你推我我推你,無聲地激烈交戰着,像兩個青春期的叛逆少男少女。

蘇程清清嗓子。

“咱們今天聚餐呢,是為了慶祝公司大樓建設完畢,這一切都多虧了咱們山神同志與其小組的共同加班建設,以及財神同志的規劃協調。大家給點兒掌聲。”

老板帶頭鼓掌,誰敢不從,一時間飯桌前噼裏啪啦的,好似放炮仗。

趙峥雪推推眼鏡,表情矜持,楊廣陵則整理整理發型,表示這都是他應該做的。

林北攥着酒盞,眼睛一直往酒壇子那邊瞄:“那咱們什麽時候開喝呢?”

蘇程微微一笑,道:“不急,先倒上。”

小封身子剛剛往前一傾,打算站起來,就瞧見桌對面的楊廣陵已經自動起身,為衆人倒酒。動作熟練程度,明顯自知是常年屬于家中地位墊底,并且如果有狗,就和狗關系最好的女婿。

這酒不愧被死神私藏着,剛一開蓋便溢出滿屋香氣,只是這酒的實際度數疑似有些超标。林北十分好奇,只是拿筷子蘸了點兒酒液嘗一口,就覺得有點兒暈乎。

蘇程似乎對此早已心知肚明。他目光掃過衆人,又是一笑:“為了活躍氣氛,咱們來玩個有趣的小游戲。”

衆人洗耳恭聽。

這個游戲叫做“當然了”,常常活躍于各大綜藝與酒局飯桌前,一方無論說什麽,另一方都要回答“當然了”,否則就算游戲失敗,得喝酒。

林北陳袖摩拳擦掌,作為在場最缺德缺到家的兩人,他們有十足的信心與信念,把在場所有人玩垮。

誰知蘇程捏起酒盞,就率先對林北發動攻擊:“林北,據說你一直暗戀趙峥雪,這是真的嗎?”

林北噌一下站起來。

又紅着臉默默坐回去。

他拿起酒盞便一口悶下去,無怨無悔。

而趙峥雪聽見這話,和沒聽見一樣,夾起一片涼拌黃瓜,放進嘴裏嘎吱嘎吱地嚼。

下一個輪到小封。

小封盯着酒盞中所盛的醇香液體看了一會兒,表情除了懼怕之外,似乎還有些肉痛。他一擡眼,目光犀利,目光所及,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與他對視。

只有蘇程是例外。

小封對上他的目光後,這心裏猛地一跳。

他總覺得,今天的蘇程似乎有些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他說不上來。

以往,面對自己若有若無的調戲時,蘇程總是會刻意回避,或者裝作沒聽見沒看見,竭盡全力地把兩人這段道路往普通上下級關系裏拐,但這輛車的方向盤,卻是由他們二人控制的。

小封知道,自己不能太過着急,所以只是一點一點地将兩人心中的真實想法揭露出來,他竭盡全力控制着自己的心情,好讓它們看起來是穩定的,無害的,不會吓到蘇程的。

可是最近兩天,蘇程聽到自己拐彎抹角的暧昧言語時,總是會輕輕一笑,什麽也不說,專注于工作上的事。

這真的很不對勁。

蘇程的态度讓他捉摸不清,他慌張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工作時候總是忍不住跑神,滿腦子都是蘇程那個飽含深意的笑容。

往往桑田結結巴巴地,将全部彙報都徹底講完,他才只記得其中一兩件,這太過耽誤司法部門的運營效率。

小封本就不擅長處理人際關系,況且對方是蘇程,是他心心念念了這麽久的人。

如今的他,萬萬不能做出任何失誤,他完全不能忍受這段關系往深淵那頭發展,這樣太過糟糕,他承受不了。

然而今天,坐在這張桌子前,又看到蘇程擺出這樣的笑容時,他心裏的警鐘再度響起。

小封的指腹重重磨碾着杯盞的邊緣,它隐隐有碎裂的跡象。

他真的很想問一句,蘇程,你喜歡我嗎?

可他害怕蘇程又是輕輕一笑,而後什麽也不說,只是喝酒來認罰。

小封只能轉過頭來,随便找了一個看不順眼的受害者:“帝溪,你其實特別讨厭小熊□□,對吧?”

桌對面的帝溪瞪大雙眼。

他身上這件衛衣的胸口處,正正好好印着一個大大的小熊□□。

但帝溪真的不喜歡喝酒。

況且這壇酒無論讓誰喝,都跟上刑差不多。

小帝溪只能偏過頭去,含淚痛聲道:“當然了!”

桌上其他人笑成一片。

輪到陳袖。她壞笑着挑中蘇程,講出一個最能拱火的話題:“親愛的蘇老板,你其實特別喜歡我大哥風遣鶴,對吧!”

這真是一個非常微妙的問題。

在起哄聲中,蘇程抿抿唇,道:“當然了。”

小封發覺,他的心跳脈搏被這輕描淡寫的一句激活,飙升得有些太快了,一時間,頭昏腦漲的,胸口發麻,杯子險些沒拿穩當。

下一個是趙峥雪。

她捏着杯盞,對着楊廣陵問:“老楊,你其實也不想結婚,對吧?”

楊廣陵捏着杯盞,徹底宕機。

陳袖一邊嗑瓜子,一邊用胳膊肘使勁兒戳他:“說啊說啊。”

楊廣陵無奈地掃了一眼她,又無奈地看着趙峥雪,最後拿起酒盞一飲而盡,幸好這陳年佳釀雖說醉人,但不怎麽燒喉嚨。

總算輪到林北,他活動活動筋骨,一早就選好了禍害的對象。既然蘇程樂意陷害他,他就也樂意陷害蘇程的男人。

他喊道:“小封,你其實對我一見鐘情,是吧!”

小封剛剛蹦到一百八的心跳瞬間平息了。

他深吸幾口氣,強行忍住當場掀桌、再把林北的皮扒下來做地毯的那股念頭,抓住酒盞一口飲盡。

林北好似贏過了全世界那樣,站起來放聲大笑。

楊廣陵本來不知道該說什麽,但一下子從兄弟這邊得到了靈感,捏起一根筷子瞄準趙峥雪:“老趙,你其實暗戀我一萬多年了,對吧!”

趙峥雪的表情,只能用無語到極致來說明。

但楊廣陵沒算到的一點是,趙峥雪從來不在乎這方面。

于是她字正腔圓地回答道:“當然了。”

楊廣陵石化在當場,林北放蕩不羁的笑聲戛然而止。

趙峥雪淡定地又夾起一片涼拌黃瓜,又補充一句:“對了,我還沒活到一萬年呢。”

帝溪剝着橘子,小心翼翼地将桌上所有人掃了一圈,最終還是把目光停留在他姐姐身上。

陳袖瘋狂對他使眼色。

帝溪弱弱地道:“......沒辦法了姐,你還沒被問過呢。姐,你喜歡林師兄對嗎?”

陳袖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當——然——了——天殺的臭小子,你給我等着。”

一輪繞下來,有的人被惡心了一把,有的人偷偷心花怒放,總的來說收獲頗豐,就是喝了酒的那些人,雖然心甘情願,但還是龇牙咧嘴,打算趁下一局來折磨對自己提問的人。

再次由蘇程發起。

他為自己倒滿酒,順便也給小封倒上。

蘇程輕輕一笑,轉過頭來看着小封,道。

“你其實就是死神風遣鶴,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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