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喜歡夜晚的公交車嗎
喜歡夜晚的公交車嗎
青檸帶橙橙去了大學附近的一家烤魚店，人挺多的，基本上都坐滿了。她覺得很新奇，這就是大學垃圾街的樣子嗎？吃的很多，比辰光中學外面的廣場多很多，也更松弛，就是有點髒亂，卻不擁擠。
圓形廣場每到放假哪裏都要排隊，廣場其實很小，外側沿着筆直的死水湖是一條路的飯店，中間有個缺口，進去左邊是超市。右邊拐進去又是一條道的店鋪，兩邊都有很多小吃店，每個店面都不大，卻都坐滿了人，轉轉火鍋，蛋包飯，煎餅攤，炸物串，有一次橙橙請假出來配眼鏡，就只是空巷，有些店都沒有開張。中間有個四方的寬敞空間，一道孤零零的扶梯，上去之後沒什麽店鋪。道路盡頭有不長但每一級很寬的臺階，陽光只能從這裏照射進來。臺階上去左邊有兩家書店，馬路對面是成才中學的後門，成才中學正門對面是辰光中學。
青檸從隔壁桌拿了一盒紙巾，問橙橙喝什麽，橙橙說都可以，然後青檸去了櫃臺。橙橙不知道等會該讨論什麽話題，談論共同的朋友嗎？談論未來嗎？問那些一直想問卻從不敢問的問題？比如，你以前有注意到我嗎？你現在對我是什麽看法？橙橙不知道，所以也不敢開口說話，只是在位置上稍許拘謹。
青檸拿着一大瓶的果粒橙，坐在她對面：“今天是不是挺累的，在我們學校逛了這麽久。”
“沒有沒有，其實還好，很久沒到處逛逛了，挺開心的。”
橙橙接過青檸倒的橙汁，又問道：“你們學校挺大的，讀大學之後是不是很輕松了啊。”
“怎麽說呢，大學肯定是會比高中輕松很多，也有很多社團可以參加。但是偶爾也會懷念高中緊張卻充實的生活。”
“累到極致就會有另一種快樂？”
“哈哈，你這說法。應該是懷念當時的朋友，當時的生活和當時的自己吧。但如果要我再來一次高三，我一萬個不願意的。”
“這樣啊。”橙橙想，那是因為你朋友很多，高中生活豐富的原因吧，自己回憶起來，卻只是一片貧瘠。
“我們寝室閑聊的時候還說，現在還偶爾夢到高考的考場。夢到高考失敗。一個都快畢業的學長還說夢到自己對高考成績不滿，大三辍學去複讀。”
“好慘啊。”
青檸意識到什麽，“是不是給你造成了壓力？”
橙橙連忙搖頭，“不是的，只是我一直以為都是我羨慕你們的份，沒想到.......”
“別想太多，你就想考完了你就會迎來美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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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快了，這是高考前最後一個假期了。”
吃完兩人又回到大學操場轉圈，那個據說是她初中同學和他高中同學閑逛的操場。兩人穿過一個體育館，“青檸你都在這裏打球嗎？”
“嗯，還有我寝室樓下的籃球場。”
橙橙雙手繳了繳衣角，在明滅的路燈下仰頭看向他的臉，一字一句：“以前在一中我見過你打球，很帥氣。”
青檸也轉頭看向她，月亮的光好像投在了他眼底，眼睛亮晶晶的調笑道：“那你考A市的學校，以後我可以教你打球。”
橙橙很重的點頭，然後低聲對自己輕喃，好像是和自己達成了某種承諾：“說好了。”就像一只小貓的輕呢，他無意識聽到後輕笑，伸出左手拉過橙橙右手，用另一只手的手指勾過橙橙的尾指，堅定的回答：“說好了。”橙橙感覺指節處很癢，但是鼻子卻很酸，沒忍住，一滴很輕的淚滴從黑暗中劃過，和以前一樣，除了她自己，沒有任何人看到。但這次自己的心意好像被察覺了，卻一點都沒有想象中的難堪。
兩個人繞着大學的跑道一圈一圈的走，和一中的跑道很像，只不過以前身邊是其他女生，繞着跑道只是為了多見他一會。而現在他就在旁邊，和自己一起在月亮下一圈又一圈，橙橙仰頭偷偷打量兩人的身高差，看着路燈下兩人的影子挨得很近很近，無意識的找一些沒有太多意義的話題，有人從旁邊跑過，兩人稍微避讓一下後不經意觸碰到的胳膊。走着走着肩膀偶爾也會輕輕撞上，很想就這樣貼着，但也只敢假裝沒有注意到拉開距離，可是心裏還在回味，一團亂麻。
她想起還在一中的時候，有一次晚自習前的飯點，阿桃和鳳梨班上一群人約好下館子，橙橙那個時候還是飯友，也一并叫上了。在一群不認識的人面前她很拘謹，阿桃和鳳梨也顧不上她，和自己班上的聊着一些橙橙也不完全明白對應誰的八卦。
青檸坐在她的對面，看到她夠手夾對面的菜。從談話中抽離出來，把她正試圖夾的菜挪過來，在那個契機，橙橙似乎聽到自己心融化的聲音。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她，只有他，而他那麽耀眼，所有人的話題都圍繞他。她一邊安靜吃飯一邊看着他喜笑顏開的樣子，心生羨慕和向往。
時間不早了，橙橙給青檸看了看荔枝的地址，青檸看了看定位說：“這個地方不遠，但是有點偏，晚上公交車也不是很多。”
橙橙聽到之後，心裏有點害怕，人生地不熟，又是晚上。
青檸毫不遲疑，“我陪你一起過去。”橙橙很不好意思，但是想着可以多相處一會，又很開心。
兩個人在校門口的公交站并排等車，這個時候幾乎沒有其他人，橙橙悄悄朝他靠近，夜色下一輛公交車緩緩馳停。
橙橙一直很喜歡夜間的公交，尤其是戴着耳機聽着歌，看着外面飛逝的景色，飛梭逝去，安靜仿佛與世間隔離。耳機裏面有一個自己與自己對話的世界，仿佛是一個深層蜷縮的自己。耳機外面還有一個鐵甲的方形保護殼，裏面白熾燈通明透亮，仿佛照亮所有黑暗，抵擋所有風風雨雨。透過鐵甲的窗戶能看到外面霓虹的世界，在這個忽閃忽閃的燈光中穿梭，就像一個人間穿行者。在人世間行走，卻不沾染一絲紛擾，有幸窺探生活的光怪陸離，卻不會被硬生生拽入其中。只當一個觀望者，而不是當事者，可以随意表露自己的情緒，卻也有一層一層保護殼可以裹住自己所有的小心思。
當青檸坐在旁邊的時候，突然感覺多了真實感，打破之前的飄忽懸浮感。人間煙火，有一個喜歡的人陪你看一看。公交車上依然人很少，他們坐在最後一排，橙橙挨着窗戶，眼睛卻頭一次不想看外面，窗外的景色都不及青檸眼中的神色。
兩人的對話不多，更多的是享受這一刻難得的相處。橙橙習慣在車上聽歌，從包裏拿出耳機又在紙上擦拭之後遞過去：“要一起聽歌嗎？”青檸接過放入右耳，橙橙問他當年高考緊張嗎？
青檸看向橙橙這邊的窗外說：“其實還好，我不算緊張的，我們班上還有人打了通宵游戲。”
“這麽厲害？不怕考試困嗎？”
“一天不睡也沒什麽，說不定打游戲也是因為他緊張，大部分人都是緊張的，沒什麽。你也要放寬心，實在緊張考前我陪你聊天。”
“好。”
兩人一起靜靜看向窗外的夜色，和間歇馳過的霓虹。青檸突然敲敲橙橙左邊的耳機說：“這個歌我聽過，叫什麽名字？”
背景裏響起的音樂穿過耳蝸進入了腦中，連接了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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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w can I love when I'm afraid to fall
當我害怕失去害怕受傷我該怎麽去愛
But watching you stand alone
但當你就站在我眼前
All of my doubt
我所有的疑問顧慮
Suddenly goes away somehow
就都突然消散不見
One step closer
(想和你)再靠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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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橙沒有點開手機，聲音溫潤帶着潮氣，仿佛在空氣中打圈：“暮光之城的主題曲《A Thousand Years》”
“原來是暮光之城啊。”青檸想到什麽朝她望來，眼睛如波光潋滟，卻堅定凝視着她，好像要把她看穿，橙橙感覺自己被一汪水潭包裹，但是裏面隐隐有激流。
他語氣一轉，“話說你上次怎麽知道我生日的？不要告訴我是柚子說的？”
橙橙一個咯噔，正欲解釋，又硬生生把‘柚子’兩字在舌尖轉了一圈，咬唇片刻，只敢說出一句：“我不告訴你”，又試圖掩飾補充，“說不定就是柚子。”僵硬的看向車窗外掩飾自己的不知所措。
青檸收斂了那份咄咄，好似都是假象。只是在旁邊抱怨：“柚子連這麽多年的好哥們生日都不知道，連句祝福都沒有。”又刻意升了一個語調唠叨，“欸當天還有誰發了祝福來着，不會是這裏面誰說出去的吧，要看去年嗎，前年呢。”
橙橙假裝沒有聽見，死死看着窗外。
就這樣橙橙一路假裝認真聽歌，假裝認真看着窗外景色，直到“前方到站，五松嶺。”
兩人摘下耳機後下車，順着馬路往前，青檸陪同橙橙到了一幢大樓樓下，等荔枝下來接。橙橙想要把耳機收好，青檸把書包遞給她，放好後又主動接過來。兩人靠着牆邊吹着冷風，橙橙關心的問：“你冷嗎？我書包裏有件小外套。”
青檸說：“我不冷。”橙橙腹诽：“你确實不怕冷，上次一個人還在山頭吹冷風。”
青檸聽到她在呢喃，問她說什麽。橙橙重複，“我說你确實不怕冷，上次一個人還在山頭吹冷風。現在我加了件長袖了，你還穿着短褲。”
青檸擡起手臂摸了下，橙橙打算上前拿出外套的時候荔枝從外面走進來，向兩人揮手，青檸遞過書包告別，轉身就往來時路走去。
荔枝正打算挽上橙橙手臂一起上去，只待她伸出手還沒碰上，橙橙已經小跑蹿出去，拉住男生袖口，擡腿屈膝放上書包，拉鏈的時候沒站穩。男生連忙雙手扶住她臂彎，穩定後抽出一只手墊着書包。橙橙拉出一件灰色小外套塞給他，男生擺手推脫，她見男生态度堅決，踮腳夠不着就拉着對方肩膀彎下來，把衣服直接系在他脖子上。只是拉攏，袖口一個交疊，系的太快，導致搖搖欲墜。然後拎起書包，拉鏈都顧不上拉好又跑回來，一邊跑還一邊揮手，說着：“到了一定要給我發消息啊。”
男生點頭這才又慢慢離開視野之外。
“什麽關系啊？這麽膩歪。”荔枝挽上手戲谑道。
橙橙聲若蚊蠅：“就朋友而已。”
“你說什麽，快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他？”
“很明顯嗎？”
“那當然咯。”原來對你的喜歡無人知，現在對你的喜歡無人不知。
橙橙承認:“是的，我喜歡他。”原來承認對一個人的喜歡也不是一件很難的事，一點也不羞恥。
荔枝一下就笑得很開心，“不錯嘛，我看他也喜歡你，沖啊。”
“什麽？”橙橙一下子好像被一塊板磚砸過，眩暈後是不敢相信。“你說，你說他也喜歡我，怎麽可能，不會吧。”
“怎麽不會，相信我吧，不喜歡你還大晚上送你來這麽遠的地方。”
“他只是人好，擔心晚上不安全。”橙橙覺得這個理由很正當。
“那你說今天是不是都是和他一起玩的。”
“是。”
“那不就得了，不喜歡你陪你玩這麽久閑得慌嗎。明天呢？還一起嗎？”
“一起的。”橙橙弱弱回答。
“不錯嘛，橙橙也有開花的一天啊，我看他不錯，人帥還體貼。姐妹你得拿下他啊。要
不要今晚就搜搜什麽追男十八招，對了，等會你們不是還要互道晚安嗎？多說點甜蜜話呗，要不我給你支支招。比如沒有你在我旁邊我睡不着，早上也要你抱抱我才能起來。”
“你在說什麽啊。”橙橙羞紅了臉，連忙制止她。
“我還沒說完，還有嘞。咳咳，雖然今天都見到你了，但是今晚見不到你我失眠了，想到明天又能見到你我又能睡個好覺了。和你在一起的時間和不在一起的時間差不多，但見到你就感覺時間很快，見不到你就感覺時間難熬。”
橙橙連忙捂住耳朵，但偷偷從手指縫間偷聽，嘴角的弧度都要扭到天上去了。
“好了好了不說了，走，我們上去。”
洗漱後躺在床上，橙橙盯着手機，沒有一條新增。按捺不住發了一句：“你到了嗎？”
對面秒回：“還沒，快了，你怎麽還不睡。”
“我已經收拾完了躺好了，那你還要多久到？”
“十分鐘吧，我已經在學校裏了，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那我陪你到了寝室就休息。”
橙橙又發：“現在學校亮嗎？人多嗎？”
青檸在屏幕對面笑得春風和煦，“你放心，沒人會來拐跑我。”
“我才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你晚上蓋好被子，別明天着涼就沒辦法玩了。”
“我才不會着涼嘞，明天你打算去哪？”
“帶你去動物園行嗎？”
“好啊，我還沒去過動物園，以前看動漫好多場景都是去動物園。”橙橙心裏暗自補充
是好多約會場景都是去的動物園。
“嗯， 帶小動物看小動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