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

第 46 章

距離中午下班還有一個小時的時候, 陳嘉之就搭了個小板凳,拖到外間病房的門口,坐在走廊等沈時序回來。

護士問他怎麽坐這兒。

他傻笑說我等沈時序下班。

護士小姐姐調侃她幾句, 還細心地叮囑他多穿一些別感冒,走廊穿堂風是挺大, 陳嘉之回房間加了件外套。

剛下班,沈時序從電梯口出來,老遠就瞧見5號病房門坐着個傻子。

才過轉角, 四目便對上了。

肯定在這兒等很久了, 站起來的時候還跺了跺坐麻的腿,傻子臉上也在笑, 眼睛也在笑,幾步路還要跑。

沈時序接住他,摸了下手心溫度,不冷不熱。

他不說話, 靜靜看傻子表演。

“剛剛郝席和許明赫他們來送手稿了,我好高興啊, 你給我買了一整本,我都不敢拆開保鮮膜, 一整本啊!我的天呀, 你怎麽這麽有錢呀。”抓住沈時序的小臂,陳嘉之颠三倒四地表達, “我錯了, 你原諒我吧,我再也不偷偷找藥吃了, 而且本來就沒找到......”

“還嘴硬?找到難道不吃?”把人拉回房間,又把門口的椅子也拉回房間, 沈時序佯沉着臉訓,“給你說多少回聽不進去,冷你一上午舒服了?”

“我想下來找你,但是打擾你上班,又想起你說讓我不要亂跑,所以一直等你回來。”被訓也沒有半點怨言,陳嘉之都要挂他身上了,像家寶一樣用臉在身上蹭來蹭去,“你不生氣了好不好,我總是做錯事,但是我每次認錯很快不是嗎。”

聽這話,合着還該表揚一下?

“而且我不舒服,一上午都不舒服。”

沈時序馬上問:“哪裏不舒服?”手上動作着要檢查。

Advertisement

“不是不是。”陳嘉之握着他的手,叭叭道,“你不回我信息,我那麽真摯的道歉你視而不見,我傷心了,好怕你中午不回來了,我把道歉信息看了好多遍,你不回我我就不敢繼續發。”

“生氣歸生氣,你怎麽能這樣啊......你罵我幾句都好,怎麽能不理我......”

說着說着,本性就暴露出來了。

“做錯事原諒我就好了嘛,反正我也沒找到。”

“啊!!!!”

屁股挨的這一巴掌,比以前任何力道都要重。

“原諒起什麽用,原諒你,你下次還敢。”沈時序惡狠狠地抱起他,在沙發上坐下,“次次都原諒你,你是不是要上天?”越說越氣,更加加重語氣地冷聲說,“精神才好幾天就耍橫,一副我錯了那又怎麽樣的态度,你是覺得我收拾不了你?”

就是那又怎麽樣呢?拿得出收拾人的辦法嗎?

沒有任何辦法啊。

晾了一上午,自己何嘗不是趁空閑間隙把那些讨好道歉的話翻來覆去的看,要不是忙到連口水都沒時間喝,必得上來看看這傻子到底有沒有傷心。

“親一下嗎,親一下你不生氣了好不好。”陳嘉之不要臉地往上湊,還要傻兮兮地問,“我要親你了,不能拒絕,不然我要鬧了。”

才氣得不行,現在又要被笑死,沈時序故意黑着臉,“誰堵着你的嘴嗎。”

聽到這句陳嘉之立馬抓住他白大褂領口,湊到嘴邊,先是到處看了看,視線從額頭流到下巴,讨好地說了句,“你真好看。”

然後嘴唇貼上嘴唇嘬嘬嘬。

單手攬住背脊,沈時序另一只手從衣服下擺伸進裏面,來到後背,摩挲着,不滿足僅僅是嘴唇相貼,他加深這個吻,吻得陳嘉之開始亂顫的時候,兩人才喘着氣拉開距離。

“是我在親你,你怎麽親我啊......”傻子不滿嘟囔道。

有點想弄人,十分想弄人。

強行忍住後,用指腹給傻子擦擦嘴角邊的亮絲後,沈時序問,“上午幹什麽了。”

“郝席他們走了我就等你,光等你和你等了。”陳嘉之想到明揚,垂着眼說,“你不理我,我傷心了,連明揚給我帶的大米年糕都只吃了一塊,他接連兩天給我帶東西吃了,我都沒有什麽好東西給他吃,那些零食沒味道想想他也不會喜歡,你給我買點其他有味道的行嗎。”

沈時序冷笑一聲:“呵呵。”

一眼被拆穿了真實目的陳嘉之從他腿上下來,沈時序以為他又要鬧,沒想到陳嘉之只是想睡在他大腿上,眼神豔羨地說,“明揚挺好的,只不過我好羨慕他,他十年前就去過你家了,你父母還送他東西了。”

“前幾天叫你去你又不去,現在這麽委屈特意給我看嗎?”低頭摸他的臉,沈時序問他,“送東西不是很正常嗎,要是過年去,我父母還會給他發紅包。”

“啊......”嘴癟了,傻子看起來真傷心了。

沈時序不逗他了,俯身更低,鼻尖都快抵在一起,“別人去了只是禮貌發紅包,送東西,你去了跟我回一個房間睡,還不滿意嗎。”

陳嘉之:“我們本來就該睡一個房間。”

“等小姨回來,我安排長輩們吃飯,好不好?”

“你說......他們讨厭我嗎?”

“誰?我的父母?”

“嗯......當時我走了,回來你為了我鬧出那麽大動靜,他們肯定不會喜歡我了。”

“你在機場暈倒那天,他們早就來看過你,還給你帶了晚飯,只是你當時不能吃東西。”

“怕打擾你休息才沒有進去看你。”沈時序說,“還有那晚抱着你在陽臺打電話,葉女士問你身體怎麽樣,讓我以你為重,怎麽可能讨厭你。”

說完這個陳嘉之都沒有高興起來,他皺着眉頭問,“怎麽突然想起這個,是不是誰給你說什麽了?”

陳嘉之爬起來,抱住他脖子,憂愁地說,“就是看到明揚去過你家,你父母送他禮物,我有點嫉妒。”

“我為什麽會産生這種想法,我好像不善良了......”

“......”

“先吃飯,再亂說要挨巴掌了。”

就這幾步路沈時序也要抱他去小圓桌旁的椅子上,給拿好筷子和勺子,摸摸他的頭,“拿到手稿還撇嘴,是不是還有事情沒說?”

捏着勺子,陳嘉之低低答:“沒有。”

“那先吃飯,其他的不要瞎想。”沈時序再給吃顆定心丸,說,“麓山從上到下,大家都喜歡你,珍姐也喜歡你,給你做那麽多好吃的,忘了?”

“知道了。”陳嘉之默默吃起飯來,等了會兒忽然說,“可是我掉頭發了。”

沈時序輕輕嗯了聲,想刻意輕輕揭過這個話題,但很快又難以抑制地過去陳嘉之那邊,擠在椅子上坐下,把陳嘉之抱到大腿上坐着,“只掉了一點點,而且新頭發都快長出來了。”他一邊用手指攏起他的發絲,一邊從外套兜裏拿出貼身帶着的頭繩,生疏地紮起小辮來。

“胎發知道麽,寶寶長胎發。”他笑出聲,在陳嘉之耳畔說,“這下,一個月的時候就在我身邊了。”

“我不開心。”陳嘉之慢慢說,“我要剃光。”

立馬,沈時序扳過他的臉嚴肅地問,“前幾天還好好的,是不是護士給你說了什麽,還是別人給你說了什麽。”

“沒有。”陳嘉之一下子就哭了,很傷心的說,“大家不都是在頭發掉光之前就剃掉嗎。”

“誰給你說的頭發會掉光?只是階段性掉發而已。”沈時序語氣冷了幾分,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現在告訴我,今天都見了哪些人。”

“明揚說有些有些病人會提前剃光,郝席他們說掉的很少。”陳嘉之抹眼淚,“但是他們都安慰我來着,是我自己想多了。”

的确許多病患會提前剃光頭發,甚至某些醫生也會這樣建議,一是頭發長洗起來麻煩住院不方便,二是某些患者接受不了持續掉發的過程。

“郝席他們幾個狗嘴能吐出什麽象牙,聽他們的還是聽我的?”這副模樣快給心疼壞了,沈時序拍他背,“頭發根本不會掉光,不要瞎聽別人說,也不要瞎看電視劇。”

“知道了......”

陳嘉之在他肩頭伏了會兒,繼續吃起飯來,嘗了筷子蒸魚,砸砸嘴,“這個真好吃。”

“......”

吃過午飯,陳嘉之把手稿拿出來顯擺,很快又高興起來,總之就是這樣,人來瘋,一會兒笑一會兒哭。

擺弄手稿前,還特意去衛生間洗了兩遍手,仔仔細細擦幹水,捧着拿出來,一邊對沈時序說愛你,一邊拆開保鮮膜。

見人笑了,沈時序去陽臺打電話。

“你們早上給他什麽了?”

“什麽說什麽。”郝席也正在和許明赫一起吃飯,沈時序懶得敘述,直接說了頭發的事。

“化療掉頭發多正常啊,我們也沒亂說什麽。”郝席開的免提,許明赫在一旁嚷嚷道,“對啊!而且只掉了一點,我們還勸了嘉之寶寶好一陣兒。”

“你叫他什麽?”

“嘿嘿嘿嘿,挂了啊時序。”許明赫啪嗒一下就把電話給挂了。

再進套間時,陳嘉之正津津有味捧着手稿看。

沈時序看着他,想了會兒問,“明揚明天還來不來?”

“不知道。”陳嘉之好奇,擡頭看來,“你問這個幹嘛。”

“會會。”

“什麽慧慧?”

嘆息一聲,沈時序把手稿從陳嘉之手上抽出來,攬着他躺上枕頭,“陪我睡會兒。”說完他加了句,“可以說話。”

“你不是兩點就要去診室嗎,只剩半個小時了,我不說話了,你快睡吧,到時候我叫你。”

“不睡,閉眼睛休息一會兒就行。”

不睡就能亂動,陳嘉之翻身坐起,先摸摸沈時序額頭,然後把他頭放在自己大腿上,伸手用指腹輕輕揉着他的太陽穴,還搶先解釋:“我不作妖也沒犯錯,就是單純想讨好你。”

沈時序閉着眼睛:“就這麽讨好?”

于是,陳嘉之俯下身,在他腦門兒親了口,害羞地問:“夠了嗎。”

“再來一下。”

陳嘉之又親了下,美滋滋繼續揉按起來,沒過幾秒,他聽見沈時序說,“下周再做一次檢查,身體各項指标穩定的話,我們出去一趟。”

“去哪兒,吃飯嗎?”

嘴角勾了勾,沈時序說,“等不到小姨回來了。”

“為什麽要等小姨回來。”

他睜開眼睛,有些明白為什麽那晚陳嘉之要把睫毛貼在眼皮上,因為這樣仰着的确看不到頭頂上的人,但又不可能像陳嘉之那麽傻,于是轉了個身,側躺着望着陳嘉之的眼睛,“結婚吧,Lucas,我們結婚吧。”

聞言,傻子眼睛驀地睜大,嘴唇一抖,都沒說出話來。

“不想忍了,也不想等了,之前偷偷拿你護照就是想辦這件事,打算把你騙到臺灣登記,但現在來看,拿到手稿都因為掉頭發這麽傷心。”

總歸還是沒有安全感,總歸是自己沒有做好。

“結婚,你會高興起來嗎,掉頭發也不傷心了吧?”

“我——”

“你最好同意,不然綁也會把你綁去。”閉上眼睛,沈時序說,“麓山也是你的家,你的家只有別人羨慕的份兒。”

“逢年過節你作為主人,應該給上門的客人發紅包,送禮物。”

“住幾天又算什麽?你在家橫着走也沒人說你。”

“等出院了,早上跟大俠和家寶在後院玩,玩夠了回來吃飯,休息一會兒起來做你想做的,晚上我們睡一張床,過任何節日,餐桌上都是一家人,我們一起吃飯。”

“為什麽這麽突然......”帶着哭腔,陳嘉之發顫地問,“我都不知道,你......”

“以前,我總覺得很了解你,知道怎麽對你好,知道怎麽讓你開心起來。”沈時序說,“現在看來還是做的不夠好,在我眼皮底下怎麽都能哭?”

“回來還好好的,問到掉頭發一下子就哭了,肯定很傷心了。”

“這麽傻,這麽傷心還知道等我,還先道歉。”

“既然我做不到讓你事事高興,那就多找幾個人看護你。”

頭頂上,陳嘉之已經抽抽地哭起來了。

先說完,再哄人,所以沈時序不緩不慢地繼續說:

“沈衛國,我爺爺,你肯定跟他能玩到一起,你下象棋不是很厲害嗎,什麽時候跟他比比。”

“沈伯堃,我父親,他看似嚴厲,其實很溫和,你不用怕他。”

“葉姿,我母親,她很溫柔,她也很喜歡你。”

“至于淮序,他不常年在家,不過你們共同語言應該很多,他會給你看各種珍稀動物,你不是就喜歡這些毛茸茸的東西嗎?”

“前段時間把大俠和家寶送去,麓山才熱鬧一些,到時候你回家了,會更加熱鬧。”

說着,溫熱的水滴落在臉上。

翻身坐起,沈時序給陳嘉之擦眼淚,“別人有的你也有,以前沒有的以後你會有,想要什麽我都會給你,所以結婚吧,不等小姨回來了,我也一天都不想等了,下周做完檢查我們就去臺灣注冊。”

“等你病好後,把衣服、喜歡看的書都搬到麓山去,家裏永遠有你的一席之地,有你和我的房間。”

“不過,要是喜歡住國樾,我們就繼續住國樾,逢年過節再回去。”

“喜歡住麓山的話,就讓珍姐每天給你做好吃的,讓我父母帶你去到處玩兒。”

眼睛都腫了,陳嘉之也哭的說不出話來了。

“別哭了,是不是不夠浪漫。”沈時序故意逗他,“沒有準備戒指也沒有氣球?”

揩掉淚水,陳嘉之直搖頭,然後栽進沈時序懷裏,“我生病了......”

知道他在表達什麽,“生病跟喜不喜歡你沒有任何聯系,你又不是不會好,這麽讨人喜歡,誰不喜歡你?”沈時序拍他的背,長長地嘆息,“要是不鬧就更好了。”

“你幹嘛......”陳嘉之抽抽噎噎地,“破壞這麽好的氣氛啊!”

“行了,總哭像什麽話,眼睛都腫了!”沈時序忍了下,柔聲道,“都夢見我不要你了,再不給你吃顆定心丸,我不在的時候又胡思亂想怎麽辦。”

“還有,診室想來就來,再忙也有時間跟你說話,不準自己一個人傷心,聽到了沒?”

“知道了......”陳嘉之吸吸鼻子,扭捏着,“你還.....沒問我願不願意呢。”

“願意嗎?”沈時序摸摸他的臉,“留在我身邊,鬧騰一輩子。”

“我願意,超級願意!”陳嘉之張開雙臂大大地抱住他,“我想跟你在一起,永遠永遠。”

“好了,現在還會因為掉頭發傷心嗎?”

“不傷心了。”陳嘉之頭搖得像撥浪鼓那樣,眼睛都還是紅的,但笑容格外燦爛,“掉光我也不怕,要是你敢不要我,我就用法律制裁你!”

“話別說得太早,誰制裁誰?”沈時序提點說,“下午乖乖待在病房裏,要是下班回來再看見你耷拉着臉,給你揪爛。”

“知道知道,你快去上班吧,我要是想你了我就來看你,對了!”停了一秒,陳嘉之問道,“我來看你是不是要挂號啊?”

“......”

從抽屜裏随便抽了張病歷單,點點紙頁下擺的主治醫生名字,沈時序決定不把話挑明,先騙一下,看看傻子會不會再講點好聽的話。

“看你用什麽身份來,病人身份就不用挂號,但是只能說與病情相關的事。”他拖長着調子,“其他的話......”

陳嘉之爬起來,高高站在床邊,好奇問,“什麽?”

“自己好好想想。”

等了會兒,這傻子居然沒反應過來,沈時序皺眉:“你是真傻還是真傻?”

“哼!”一揚下巴,陳嘉之相當傲嬌,“我應該用什麽身份來。”

“自己想。”

那灰藍色的眼珠子轉得飛快,實在好笑,還裝模作樣勾勾手指頭,沈時序走到他面前,“又要鬧什麽。”

微微彎腰,陳嘉之俯在耳邊小聲說,“文字游戲你玩不過我的,你想讓我叫你什麽,我知道,而且,我一勾手指頭,你就過來了。”

“既然知道那還不叫?”沈時序問,“害羞了?”

“有一點。”陳嘉之抱住他脖子,羞得面紅耳赤,聲若蚊蚋用德語說,“Mein Ehemann。”

“耍賴?說中文!”

“我不。”陳嘉之在他身上扭來扭去,沈時序一把人摟住,抱着掂了掂,“快點。”

“不叫不叫,好羞恥啊!”

“揪你了!”

“別別別,那晚屁股都給揪青了,現在還疼呢。”

說罷,沈時序就要扒了他褲子看,“又在撒謊!”

瞥見新買的鐘,陳嘉之大喊,“都兩點十分了,你上班要遲到!別弄別弄!”正鬧着,他忽然不扭了,唔了一下,立馬把頭埋在沈時序肩膀上,小聲說,“你快放我下來,明揚來了。”

就這樣托着屁股,沈時序抱着陳嘉之轉過身去,視線先是落在明揚空空的兩手上查找一番。

語氣很冷,他問,“有事嗎?”

“我來找......嘉之哥玩,時序哥你們先忙,我走了。”門開了,手足無措的明揚離開。

思忖兩秒,沈時序放下羞到沒眼見人的陳嘉之跟了出去,關上病房門。

明揚見他出來,就停下腳步,有些期待地問:“時序哥,怎麽了。”

要麽問雪花白,或者......會不會問點其他什麽?

懷揣着隐秘的期待,明揚看見沈時序在他面前一米遠的地方站定,面無表情地問:“上午你給Lucas說什麽了?”

“啊,我沒說什麽啊,沒有說雪花白的事。”明揚像是被他這副冷冰冰地模樣吓到了,“我知道的,時序哥你想跟他一個驚喜,所以我沒說,放心吧。”

“其他呢?”審視的目光異常犀利,沈時序繼續問,“還說了什麽。”

“嘉之哥問我,我們兩家是什麽關系,就說了這些。”

隔了會兒,沈時序口吻生硬地說,“以後午休的時候不要打擾他,敲門是基本禮貌。”

“哦,我知道了。”其實明揚想說我敲了。

“還有,以後不要送他東西吃。”扔下這一句,沈時序徑直進了病房,但是沒兩分鐘又出來了,表情不鹹不淡,“進去吧,他在等你。”

“哦哦。”

病房裏,陳嘉之見明揚進來,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啊,剛剛我們打鬧來着,沒聽到你敲門。”他理好滾亂的被子,招招手,“快來沙發坐呀。”

快步走到沙發邊,明揚坐下笑着問:“我還以為掉頭發你會傷心,所以過來看看你。”

找到最喜歡吃的零食,陳嘉之全抱了出來,一股腦兒放到明揚面前的小茶幾上,“我一點都不傷心了,嘿嘿。”

接着他也在沙發上坐下,盤着腿把這些零食包裝撕開遞給明揚,“我這裏沒什麽好吃的,這些零食口味也很淡,不過這個最貴也最好吃,你吃吧,一直都沒有好好謝謝你,你給我帶年糕,無以為報,快吃快吃!”

“明天不能你帶年糕了。”明揚笑了下。

“為什麽?阿姨生病了嗎?”想想這問題太那啥,陳嘉之趕緊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要求你給我吃的......”

沒有解釋原因,明揚只是說,“嘉之哥,我知道時序哥為什麽喜歡你了。”

陳嘉之好奇,“為什麽呀。”

“因為你真的很可愛。”明揚說,“換做其他任何人都會喜歡你。”

贊美是拉近人際關系的一條重要守則,陳嘉之看着名揚,真誠地說:“你很好看,性格也好,名字也好聽,對我也很好。”

“而且你們家跟沈時序他們家那麽熟,我們以後應該會常常見面,會成為好朋友。”

“我還以為我們早就是朋友了啊。”明揚表情有些遺憾,打趣問,“以後才是嗎。”

陳嘉之摸摸鼻尖:“不好意思啊。”

“逗你的呀,嘉之哥。”

兩人齊齊對視一會兒,同時笑出來。

笑了會兒,明揚吃着零食問,“嘉之哥,你怎麽突然這麽高興啊。”

“我給你說,你不要告訴別人。”陳嘉之神神秘秘地湊過去,壓低音量,“我和沈時序要結婚了。”

明揚怔了下,旋即問道:“真的嗎?”

“是啊,掉頭發我很難過,他回來後我就告訴他了,然後他就說了結婚的事。”嘴角都快彎成弦月了,陳嘉之絮絮叨叨地說,“所以我不傷心了,我現在特別快樂!”

隔了會兒,明揚輕輕呢喃:“真好。”

“對,他超級無敵宇宙第一好,從今天起我要再聽話一點,等小姨回來我們兩家人就可以一起吃飯了!我也可以叫他的父母爸爸媽媽了!我要好好表現!”

明揚問:“嘉之哥,為什麽要等小姨啊,應該是你的父母和時序哥的父母見面呀。”

“嗯......這件事你也不要告訴別人。”陳嘉之慢吞吞地說,“我父母去世了,唯一的親人只有小姨,所以要等小姨。”

“沒事的,不要傷心。”明揚安慰他,同時又說,“不過要是時序哥欺負你,沒人給你撐腰怎麽辦,你一定要兇一些,不要事事都聽他的。”

“我不敢......”

“......”

“他生氣很可怕,今天上午就生氣了。”沒心眼啥都往外講,“不過我要是鬧了,他就不會生氣了,他很心疼我,我知道。”

“嘻嘻不說我了,你呢。”陳嘉之眨眨眼問,“你有喜歡的人嗎?”

明揚愣了下,回答:“有。”

“男生還是女生?”

“男生。”

“那他知道你喜歡他嗎?”

“應該不知道吧。”

“不知道也沒關系,你很好的,放心大膽去追。”陳嘉之鼓勵他,“我相信他一定會喜歡你!”

“好呀。”明揚掏出手機,“嘉之哥,我們加個聯系方式吧,剛剛時序哥說讓我不要打擾你午休,以後來找你我提前給你發消息吧。”

手機不知道去哪兒了,陳嘉之滿屋子亂找,房間也沒多大,明揚也跟着一起找。

最後用明揚的手機打電話過去,手機在衛生間裏響起來。

原來是洗手的時候放在置物架上了,明揚過去給他拿,陳嘉之不好意思這麽點小事都讓人幫忙,一起進了衛生間。

病房衛生間完全沒辦法跟國樾比,很小,一眼就盡收眼底。

浴室一角豎着兩雙大小不一的洗浴拖鞋,花灑旁邊是兩條疊得整整齊齊的浴巾,置物架上,兩個同款不同色的杯盅緊緊靠在一起,牆壁上也挂着同款不同色的電動牙刷,還有相同品牌的剃須刀、洗面奶之類的。

在置物架最裏面,擺着兩盒最大尺寸的套,旁邊還有一瓶未開封的醫用石蠟油。

這些都是沈時序那個不要臉的帶回來的,總是威脅說弄哭弄哭,雖然一直沒用上,但是什麽都提前準備好了。

陳嘉之面紅耳赤地用杯子擋住,結結巴巴地說,“我們、出去吧。”

收回視線的明揚點點頭,“好啊。”

兩人重新回到沙發上,交換了聯系方式。

明揚看着陳嘉之的賬號,問,“嘉之哥,你都不發朋友圈啊。”

“不知道發什麽,感覺也沒什麽好發的。”陳嘉之也點開明揚的朋友圈,僅半年可見,點開最新一條。

看到了一張舒芙蕾和咖啡廳的照片。

這時,明揚手機響了一下,舉着手機笑得很溫和,“護工給我打電話了,我得回去照顧奶奶了,明天再找你玩啊,嘉之哥。”

“好的,再見。”陳嘉之送他出去後,回來坐在沙發上,繼續看那條感覺很眼熟的朋友圈。

——謝謝時序哥前幾天那麽晚還請我喝咖啡,這家咖啡廳的舒芙蕾真的好好吃啊,可惜點多了,剩下兩個吃不下了。

兩張配圖:

一張是原木桌上,兩杯對立着的咖啡,有一杯已經喝完了。

另一張是帶有獨特品牌烙印的舒芙蕾,擺滿了整個櫥窗。

陳嘉之驟然想起那晚深夜,沈時序帶回來的那兩個舒芙蕾,烙印跟照片上的一模一樣。

原來不是特意出去買的......是剩下的......

陳嘉之有些不開心,沈時序從來都不會給他吃剩下的東西,更別說是別人吃不下的。

不過沒關系,不能浪費食物。

又想想沈時序回來說,是出去給你買禮物,他又寬慰起來。

不過他不想看明揚的朋友圈了,鎖上手機站起身,看着空蕩蕩的房間,看了會兒,心忽然很飄,落不到實處的異樣。

他有些茫然地走到地毯上,很快,難過地蹲下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