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狼崽子搞強吻,昔日好友竟成爹

第0001章 小狼崽子搞強吻,昔日好友竟成爹

長安安邑坊,天還未亮,濃墨夜色中搖搖晃晃駛來一輛馬車,馬車行至巷口便停了下來,似乎在等什麽人。

沒過多久,對過巷子中跑來一道圓滾滾的身影,那人蹚着沒至膝蓋的大雪,深一腳淺一腳來到馬車前,敲了敲車門。

“梁大人!我們大人今日告了假,差我來跟梁大人知會一聲,要您先去。”

車門推開條縫,刑部侍郎梁鳴泉半露着眼睛,看向來送信的小奴才,“可是謝小公子病又重了?下了朝我去宰相府瞧瞧。”

那小奴才臉上露出喜色,別提多高興,“是我們家小公子醒了!今日剛好又是我們小公子的冠禮吉日,我們大人和大公子都告了假,說要帶小公子回謝家宗廟上香告慰呢!”

梁鳴泉一怔,“醒了?可是……”

“正是正是!正是梁大人所想,二公子今日一早便退了熱,再說話時與常人無異,竟是一場高熱将二公子癡傻的病症治好了!”

梁鳴泉笑道:“這可真是喜事盈門,你回去同你家大人說,改日我再上門探望。”

“是,是,多謝梁大人,多謝梁大人。”小奴才邊道謝邊後退一步,目送馬車離開才轉身往回跑。

宰相府,剛過來的謝微星呆坐在床上,床邊圍滿了人。

“燦燦,你可認得爹是誰?”

謝微星面無表情看過去,一聲“謝獻書”險些脫口而出,可讓他喊“爹”也實在喊不出來。

正猶豫着,小奴才趿趿跑了進來,往地上一跪,“大人,小的已同梁大人知會,梁大人說改日再來宰相府探望。”

聽見“宰相府”三個字,謝微星猛地瞪大雙眼。

他萬萬沒想到,昔日同好友開的一句玩笑竟成了真。

當時他喝醉了是怎麽跟謝獻書說的來着?

——“如果你謝獻書都能當宰相,那我就叫你一聲爹。”

這下好了,謝獻書真當了宰相,也真成了他爹。

“燦燦,你說話啊!你到底認不認得爹啊!”

“我……”謝微星張了張口,慢吞吞道:“我自然認得。”

“你起開!”牧夫人将謝宰相擠開,一屁股坐在床頭,“那我呢,燦燦,你可識得娘親是誰?”

謝微星滿心苦澀:“那可太熟了。”

牧卿卿,謝獻書家裏那母老虎。

“爹,娘,燦燦混沌将醒,又大病一場,先別問這些問題了,讓他自己想一想吧。”

謝微星将目光轉至一旁說話的俊朗青年身上,又是個熟人,謝家老大,謝朗。

他腦袋裏不合時宜冒出一句話——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

謝微星恍惚片刻,硬生生擠出一個微笑,心裏卻在不停埋怨,上面怎麽會給他這樣一個身份?

而這邊,馬車走出去不遠,梁鳴泉摸着胡子,唏噓一聲,“謝家謝燦,癡癡傻傻已有十年。”

駕車的随從回道:“整十年,謝二公子出事時,也是這樣一場大雪。”

梁鳴泉緩緩點頭,“醒了好,醒了好啊,待會兒上朝,我還要同程大人說一下這個好消息。”

随從又道:“程大人準是頭一個知道的。”

梁鳴泉撫弄胡子的動作一頓,“也是,那我便說給王爺聽。”

一個時辰後,朱雀門豁然大開,十幾匹駿馬接二連三貫出,催馬揚鞭,飛奔向前,馬蹄之下雪絮四濺,行人莫敢靠近。

打頭那位一身黑色大氅,襟領上白色狐毛夾着雪花迎風飛舞,他高舉馬鞭狠狠一甩,路人尚未看清樣貌,便直直沖了過去。

又一刻鐘,上朝上了一半的大臣們與各自黨營聚首,議論紛紛。

“王爺今日是怎麽了?聽說謝家謝燦醒了,連朝都不上,直接跑了出去。”

“王爺自小便同謝相熟識,去宰相府瞧瞧也無可厚非。”

“那也不能丢下朝政,一聲不吭就走了,而且我看王爺臉色不好,倒像是有什麽事……”

一時間,宰相府癡傻十年的幺子謝燦突然醒來這個消息傳遍了整個長安城。

與此同時,謝家宗廟。

“……棄爾幼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一句話才念了個開頭,只聽“砰”的一聲,屋門從外推開,一陣涼風卷着冰粒子砸進來,撲了衆人滿身。

謝獻書舉着鑲玉發冠,看向門口,略帶意外,“王爺?你怎麽來了?”

見來人竟是當朝攝政王,前來觀禮的謝氏宗親紛紛跪拜下去,“見過王爺。”

而背對門口跪坐的謝微星則是渾身一僵,察覺到那道目光始終落在自己背上,他深呼吸一口,緩緩轉頭。陸寂?

來人背光而立,黑漆漆的一團,陰影中看不清樣貌,只知道身形高大到誇張,頭頂幾乎與側門門框齊高。

謝微星看了半晌都沒看出黑影哪裏與陸寂沾邊,他不禁腹诽,單就往那兒一站,謝獻書又是怎麽認出來的。

正想着,那人往前一步邁過門檻,才将一張俊臉露在光下,其劍眉深鎖俊目如星,墨色長發僅用一根木釵挽住,發梢雜亂披在一圈狐毛之上。

他顯然是不顧套車便奔馬前來,鼻尖凍得通紅,鬓邊都挂滿了雪霜。

謝微星這下終于看清,目光微微凝滞。

還真是陸寂,這小子怎麽又長個了?

陸寂臉色陰沉着,進了屋便将眼睛釘在謝微星臉上,那雙深邃的眸子裏藏滿了東西,恨、怒、哀、怨,交纏不清。

就這麽一眨不眨看了許久,他仿佛才想起要回話,一開口嗓音幹澀暗啞,“聽說謝小公子醒了,本王來瞧瞧,謝相繼續就是。”

他本來萬分焦急,聽說謝燦醒來,便急着來确認什麽,可看見那雙熟悉的眼睛後,焦躁之心卻突然安定下來。

總算是回來了。

陸寂也不與謝獻書客氣,他走進屋中找了把椅子坐穩,将大氅脫去,故意露出腰間的魚紋镂空玉佩。

椅子就在謝獻書側後位置,謝微星一擡眼就能瞅見,他先是掃了那玉佩一眼,緊接着目光慢慢上移,猝不及防同陸寂對視在一起,又慌張移開。

這小子總盯着他看做什麽?

謝獻書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左右看看,見無人幫他,只好照陸寂的意思繼續往下,“呵呵,那就繼續,那就繼續。”

快要禮成時,一直沉默不語的陸寂突然開口:“謝小公子可取好了字?”

謝獻書笑笑:“呵呵,自然已經——”

“既然還沒取好……”陸寂直接打斷謝獻書的話,“那本王倒是有一個合适的。”

謝獻書:“……”

陸寂死死盯着那個低垂的腦袋,一字一句道:“燦若微星,此路長明,便取微星,如何?”

謝微星低着頭不敢言語,卻早已汗流浃背。

不可能,他才剛睜眼,還什麽都沒幹呢,陸寂怎麽可能認出他?

“呵呵……”原本取好的字被陸寂橫插一腳,謝獻書傻笑一聲,話說得模棱兩可:“呃,也不是不行。”

陸寂往後一仰,難掩周身雍貴淩厲之氣,就這麽替謝獻書拍板決定:“那便取字微星,謝燦,謝、微、星。”

最後三個字幾乎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來的。

謝獻書又習慣性地朝四周看去,沉默久了,便也接受了,他撓了撓頭,行了一禮,“那便多謝王爺為小兒賜字。”

“謝相不必多禮。”陸寂胸中那口濁氣總算出了一半,他站起來撫了撫袖子,居高臨下看着謝微星,“本王還有些話想同謝小公子說,謝小公子,請。”

謝微星一動不動,正想着如何應對,大腿突然被謝獻書輕輕踢了兩腳。

“燦燦,王爺有話跟你說,你随王爺過去。”

謝微星壓低嗓音:“說什麽?”

謝獻書比他還緊張:“我怎麽知道,你進去聽聽不就知道了。”

他們雖偷偷交談,可屋內衆人卻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陸寂輕哂:“沒有別的事,只是想跟謝小公子随便聊聊罷了。”

“哦,好。”謝微星只好硬着頭皮爬起來。

“謝小公子,請吧。”陸寂又說了一遍,側身讓路,指了指長廊盡頭。

謝微星一咬牙,率先往前走。

想完成這次任務勢必要同陸寂接觸,倒不如順水推舟試探一番,看看陸寂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待謝微星同陸寂一前一後進去,謝家衆人先是盯着房門看了會兒,而後面面相觑。

“王爺這是?”不知誰問了一句,卻無人能答出陸寂此番為何。

“噠,噠,噠……”

室中有燃香,謝微星偷偷擡眼,透過缭繞的煙霧看去,陸寂手中莫名多了一串佛珠,正慢悠悠撚着。

見他看來,陸寂撥弄珠子的動作一頓,目光如一把長劍,直直戳在他身上。

謝燦生在宰相府,雖幼時遭難得了個癡傻的毛病,可身子卻是養得不錯,唇紅齒白,杏臉桃腮,似乎什麽山珍海味都要給他頭一份,臉都吃成圓乎乎地。

房中寂靜無聲,只餘珠子碰撞發出的“噠噠”聲,直到謝微星被看得後背發毛,陸寂才慢悠悠開口,語氣熟稔:“不過幾天沒見,怎麽同本王這樣生疏了?”

謝微星心念一動,難道謝燦前幾天同陸寂見過?

不對,謝燦從前癡傻着,就算見過,也不可能記得。

他裝傻充愣行了一禮,笑得格外喜人,聲音也清脆動聽,“王爺莫要怪罪,我傻了十年,今日才清醒,從前的事也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陸寂鼻腔中發出一聲輕嗤,“你同本王表白心意時,可不是這麽說的,怎麽這會兒倒什麽都不記得了?”

謝微星心裏一跳,而後哈哈笑開,“王爺說笑了,我們都是男子,何來表白心意之說。”

陸寂扯扯嘴角,道:“巧了,本王正喜歡男子。”

謝微星:“……”

他差點忘了,陸寂還有這麽個毛病。

“那日你是怎麽說的來着?”陸寂有些苦惱,他佯裝想了會兒,而後劍眉一擡,“啊,想起來了,你說你心悅本王,願同本王花前一程月下一程,這輩子都不分離,結果轉頭就丢下本王一個人,莫不是把本王當猴耍?想要就要,不要就丢?”

謝微星嘴微微一張,一聲“放屁”差點罵出口,又被他使勁咽回去。

你大爺的!這話他還真說過!

上個任務時,為哄騙陸寂給他放兵權,他一個鋼鐵直男把陸寂灌醉了,說了一堆肉麻至極的話,又扭着身子湊上去親了兩口,把人藥暈過去,費了好大勁才偷到虎符。

陸寂這是跟他算舊賬來了。

可他現在是謝燦,謝燦自然沒說過這種話,不管陸寂怎麽逼問,反正打死不承認!

于是他眼珠一轉,小心翼翼問道:“王爺可是将我錯認成了他人?怎麽說的話我都聽不懂。”

看着圓頭圓腦的謝燦,陸寂腦海中卻閃過一道清瘦的身影,他眸子一沉,不知在想什麽,其中晦暗不清。

半晌,他大發善心放過了謝微星,将佛珠手串往手腕上一甩,拾起桌上的空杯,示意道:“本王來你們府上,連杯熱茶都沒有嗎?”

“有有有,自然有熱茶招待!”謝微星松了口氣,別提多殷勤,連忙拿起煨在紅泥小爐上的茶壺,給陸寂倒茶。

青瓷茶盞不過拇指高,在陸寂手中更顯精致,謝微星認認真真倒茶,濃郁茶湯從壺口傾瀉,直至将茶盞倒滿。

看着滿滿當當快要溢出的茶,陸寂眸子微顫。

從前謝微星也愛将茶倒滿,他不管也不喜歡那些禮儀教條,想喝水時才不會只倒七分。

“王爺,請喝茶。”謝微星把茶壺放回去,正要後退時,手腕卻突然落入陸寂掌中。

觸到刺骨涼意,他怔了一瞬,胳膊瞬間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疙瘩。

陸寂都在屋裏待了這麽久,怎麽手還這麽冰?

就這怔愣的空,陸寂順勢站起,高大的身子抵着謝微星走了兩步,将人逼至牆角,一把按住謝微星的肩膀,俯身低頭,作勢要親。

這可把謝微星吓了一跳,他下意識閉眼,但預料之中的吻沒有落下,陸寂在離他不過一指的距離停住,仿佛剛才只是壞心眼地吓唬他。

“為什麽要閉眼,你以為我想做什麽?”陸寂輕聲問。

謝微星屏住呼吸,眼珠在薄薄的眼皮底下滾動兩圈,他信了陸寂的鬼話,慢慢睜開雙眼,露出清澈懵懂的眸子。

見他睜眼,陸寂揚起一個得逞的惡劣笑容,偏在這一刻親了下去。

“唔!”謝微星沒想到陸寂這麽不要臉,他掙紮兩下,卻被死死壓回去,下巴也被虎口卡住擡起,只能高仰着頭被動接受。

吻愈發深入,形狀姣好飽滿的唇被陸寂叼在嘴裏肆意吮吸,沒一會兒就腫了起來。

謝微星嬌氣吃痛,推了推壓在身前的胸膛。

陸寂稍稍卸力,手掌沿着謝微星下巴後移,摸了摸臉頰的肉,揉了兩把滾燙耳垂,指尖撫過之處均泛起紅暈。

大手最後落在謝微星腦後,五指伸開掌住,使勁按向自己,陸寂可沒打算放過他,粗粝舌尖在那張慣會撒謊的嘴裏掃了個遍。

而那種拼命掙紮卻無法脫身的表情,讓陸寂身體中驟然升起一陣快意,沿着經絡蔓至四肢,連指尖都在興奮顫抖。

他抓着謝微星的領子往上一提,緊緊貼着濕漉漉的唇邊。

“謝微星,你好狠的心!”

明明說好一生一世一雙人,也答應了他再不會走,可轉頭把他抛下,就這麽一死了之,他等了十年,找了十年,整整十年才又把謝微星等到!

謝微星一副被親傻了的模樣,他嘬着酥酥麻麻的嘴角,表面上唯唯諾諾,實則心裏早已罵開。

你大爺的!陸寂這小兔崽子又是得了什麽毛病?竟敢以下犯上,連聲招呼都不打,上來就啃他嘴皮子!

見他遲遲不說話,陸寂勾唇輕笑,漫不經心捏弄他的耳垂,像只吐着信子的蛇,吐出的氣息也陰冷刺骨,“謝微星,你在怕什麽?為什麽不敢同我相認?是怕我知道了,就再也不能像上次那樣說走就走麽?”

謝微星哪敢說話,他怕一開口就露餡了。

“你在我跟前死了兩次,你以為還會有第三次嗎?你不承認沒關系,我有的是時間跟你演戲。”

說罷,陸寂一個矮身,将謝微星扛在肩頭便往外走。

見兩人是這樣的姿勢出來,謝獻書還以為謝微星說了什麽大逆不道的話,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捶胸頓足。

“王爺!小兒癡傻十年才醒,還不會說人話,若是惹王爺不快,請王爺看在老臣的面上,萬萬不要同他計較啊!”

陸寂垂眸掃他一眼,冷冷道:“謝相誤會了,本王與謝小公子相談甚歡,打算請小公子去攝政王府徹夜長談。”

謝獻書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狠狠松了口氣,“原是如此,原是如此,是小兒之幸,是小兒之幸。”

謝微星正撅着屁股大頭朝下,聞言撥開長發,極力擡頭看向謝獻書,嘴唇還腫着,樣子楚楚可憐。

“你看清楚了!我們像是相談甚歡的樣嗎?”

這人怎麽越老越糊塗?還徹夜長談?這一談保不準失身都要失一整夜!

“哎?這是什麽話?”謝獻書上前,替謝微星捋了捋頭發,“王爺又不會害你。”

謝微星:“……”

他想起來了,這還是拜他自己所賜,當年他天天同謝獻書程屹安鑽在一塊,鑽着鑽着仨人就拜了把子。

他又心血來潮讓十歲的陸寂挨個喊叔,一聲叔的情義自然與旁人不同,是以在謝獻書眼裏,陸寂就是把滿長安人全殺了,都不會害謝家人和程家人。

這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陸寂喉間發出一聲愉悅的輕笑,他死死按住謝微星的大腿,朝旁邊一伸手,“青成。”

一旁等候的青成立刻遞上兩件大氅,黑色那件是陸寂穿來的,白色那件稍小,剛好能把謝微星從頭到腳裹起來。

“謝小公子便随我回去了,過幾日我再将他送回來。”陸寂微微點頭,掀開簾子前轉身叮囑一聲,“謝叔,外頭風雪大,無需再送。”

“好好。”謝獻書點頭,像往常那樣叮囑:“燦燦,去攝政王府要乖乖聽話知不知道?”

謝微星:“……”你還把我當傻子呢?

目送一行人離開,謝獻書緩緩笑開,眼圈莫名微紅,“哎呀,王爺都多久沒叫我謝叔了,還有些懷念呢。”

【作者有話說】

謝獻書:王爺都多久沒叫我謝叔了。

陸寂:就叫這一次,以後不叫了。

謝獻書:那以後?陸寂:岳丈。

陸寂,官方身高193,要問為啥長這麽高,還不是謝微星喂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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