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确實是他

第5章 确實是他。

蔣南晖一動不動地注視着岑寒落,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你喜歡男人,我早就知道。”表面依舊從容,但內心已有波動,岑寒落是緊張的,他怕自己的直白吓走蔣南晖。

岑寒落事無巨細地交代:“這次的飯局是我和安然姐商量好的,其實我今天只是想見見你,其他的事要看緣分,可以慢慢來。”

“但歸根究底,我不否認,這确實是我回來的動機。”

話音落下,蔣南晖的視線從岑寒落臉上滑向桌面,再沒其他多餘的反應。岑寒落安靜地等,慌亂有、忐忑有,都被他盡力隐藏。

許久過後,蔣南晖緩緩開口:“既然是這麽回事,安然應該跟你說過我感情上的經歷吧。”

岑寒落點頭:“說過。”

蔣南晖回了個「嗯」字,沒再多言。岑寒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咂摸片刻,了然道:“你連拒絕人都這麽溫柔嗎?”

蔣南晖發覺岑寒落總能讓他啞口無言。

“有的人很容易被時間改變,有的人卻能始終如一。”岑寒落說,“雖然我對你的認知太少,但你給我的感覺還和十六歲時一樣,溫柔、有禮貌,文質彬彬的。”

被人誇獎了,蔣南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謝謝。”

岑寒落笑道:“你可以拒絕我,不過我想要一個比較正式的、被你拒絕的理由。”

“要不要跟誰交往,了解和相處是前提,我不是單看外表的人。”蔣南晖說,“還有就是,我不會為了治療情傷,迅速投入下一段感情中,那樣對別人不公平。”

聽見蔣南晖的這番話,岑寒落更加确定,選擇回國的決定是正确的。他的那句「試試」,其實并非表白,而是在試探。

倘若蔣南晖立刻答應交往,岑寒落反倒要逃走了,正如對方表述的那般,岑寒落回來找蔣南晖,可不是為了給這個人治療情傷的,他又不是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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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寒落問:“還有其他原因嗎?”

蔣南晖坦言:“我現在不想談戀愛。”

岑寒落笑着問:“以後呢。”

蔣南晖回答:“以後的事,以後再聊吧。”

落地窗外是幅盛大的夜景,都市的繁華氣息撲面而來。兩人無聲靜坐了一會兒,岑寒落招手示意服務員結賬,蔣南晖沒動,等對方交完錢,才把相機包背到肩上。

蔣南晖問:“我們吃了多少錢?”

岑寒落猜蔣南晖是不願欠他人情,想只多不少地請回來,便沒跟他客氣:“三百二十六元。”

“嗯。”果不其然,蔣南晖說,“下次你訂一家比藍楓高檔的餐廳,不用給我省錢。”

岑寒落痛快道:“好。”

離開藍楓,邁出步行街站在馬路邊,蔣南晖搓開煙包,見岑寒落沒有要走的意思,問:“抽一根嗎?”

岑寒落回他:“我不抽煙。”

蔣南晖點煙的時候歪着頭,側臉對着岑寒落。鼻梁高挺,臉型優越,下颌線流暢,岑寒落不動聲色地拿目光細品,越看越不想走了。

但是今天只能到此為止,加微信的事情往後放放,岑寒落對蔣南晖有了初步的了解,初步的結論是,這個人無論是六年前還是現在,都是他欣賞和喜歡的類型。

岑寒落說:“我打車走,你呢?”

煙縷浮升,蔣南晖叼着煙,抽得極慢:“我坐公交。”

岑寒落邀請道:“捎你一段?”

蔣南晖婉拒:“不用了,一趟車直達,很方便。”

寬敞的路面車輛疾馳,蔣南晖抽了沒兩口,用手揉滅煙頭,扔進垃圾桶:“我先等你打到出租車,再走。”

岑寒落說:“明天是周一,你要上班,我暫時不用去公司,還是我先陪你等公交吧,早點回家休息。”

蔣南晖沒挪腳步:“剛八點,我一般一兩點鐘才睡。”

岑寒落詫異地問:“睡這麽晚?”

蔣南晖重新道:“一般一兩點鐘才能睡着。”

對于蔣南晖而言,岑寒落算是陌生人,但今晚他總是有問必答。岑寒落能夠感覺得到,蔣南晖是個友善的人,骨子裏總在照顧別人的情緒,不論是交談還是用餐,一舉一動都展現出良好的素養,和這樣的人相處,只會讓你感受到輕松自在,無拘無束。

“這裏離公交站不遠。”岑寒落說,“要賭一把嗎?是我先打到出租車,還是你的公交車先來。”

一個有點幼稚的賭局,倒是能化解此刻的無聊,蔣南晖不願掃岑寒落的興:“行。”

岑寒落先發制人:“我賭你的車先來。”

“那我就賭你先打到出租車吧……哎等等。”蔣南晖認真地問,“咱們賭什麽?”

岑寒落抿笑:“如果我贏了,你就得答應我一個要求,如果你贏了,往後你有什麽需要,随時吩咐。”

蔣南晖「嗯」一聲:“成交。”

不多時,595路公交車駛入視野,蔣南晖護着相機包,聳肩道:“我的車來了。”

“司機開得好快啊。”岑寒落踮腳張望,轉頭說,“快去公交站,南晖,用跑的。”

時間緊迫,蔣南晖只來得及講一句「再見」,轉身跑向站臺。公交進站,上車前,蔣南晖回頭去望岑寒落,岑寒落随意擡了下手,蔣南晖也沖他揮了揮。

運氣不錯,車廂裏有空位,冷氣充足,蔣南晖坐在單人座上,直到此刻才有了一絲實感。這一晚發生的一切全都在他的意料之外,突然出現的「舊友」,突兀的表白,蔣南晖覺得老天爺好像跟他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不對,不是老天爺跟他開的。蔣南晖掏出手機,撥給安然。

安然理直氣壯:“我是你姐,我做什麽都是為了你好,不準跟我發火生氣。”

蔣南晖沒脾氣道:“從小到大,我生過你的氣嗎。”

安然笑出了聲,說:“有什麽想問的?”

想問的細節太多了,但都無關緊要,蔣南晖最想知道的是:“他真的是岑寒落?高一下學期和咱們一起上思慧英語補習班的岑寒落?”

安然态度肯定:“是,他還給我看了他的聽課證。”

蔣南晖略顯驚訝:“誰會保留那種東西?”

安然說:“原因嘛,你自己問。”

蔣南晖無語:“我問他這個幹嗎。”

聊了幾句,蔣南晖挂下電話,安然已經住到了男朋友家,他不方便多打擾。返回租房的舊小區裏,推開家門,蔣南晖換下西裝,走去廚房倒了杯水,喝掉一半,拿着杯子走回客廳,坐上沙發,之後保持着同一個姿勢直至淩晨。

醞釀不出困意,三個月來一向如此,蔣南晖盯着電視機屏幕上自己的虛影,腦中回憶着今晚的奇遇。

岑寒落,印象裏似乎是有這麽個人……應該有這麽個人吧?

蔣南晖閉上眼睛,深挖記憶,十六歲少年的模樣穿越時光,越漸清晰。對,沒錯,蔣南晖完全記起來了,那個少年是叫岑寒落,确實是他。

蔣南晖沒意識到的是,從這一晚開始,自己終于沒有整夜沉陷在一慣的傷感中,他留出了一小部分心思,用來回味與岑寒落的這一場重逢。

作者有話說:

感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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