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是離家出走
第15章 是離家出走。
蔣南晖說不出什麽話來,只能盯着岑寒落那雙清亮的眼睛,久久移不開目光。
岑寒落知道蔣南晖不會有回應,是因為對方不善言辭。至于蔣南晖有沒有聽進去他的話,一個骨子裏太過純粹的人,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岑寒落語聲輕快地問:“是不是被我感動到了?”
“不止是感動。”蔣南晖遲滞地回過神,擡手摁了摁鼻梁,“感動只是一時的,很短暫。”
岑寒落微笑着聳了下肩,蔣南晖醞釀許久,似乎想要表達什麽,亦或是傾訴,可話到嘴邊,講出口的只有最簡單的兩個字:“謝謝。”
“不客氣。”岑寒落努努嘴,趁機道,“不過想要謝我的話,口頭太沒誠意了,拿出點實際行動吧。”
“我剛才就在思考下次應該輪到我主動約你了。”蔣南晖誠實地說,“但是約你做什麽,我還沒想到。”
“我是個挺無趣的人,腦子裏就只有吃飯、逛街、看電影,像解壓館這麽新潮的地方,我聽都沒聽說過。”
“誰告訴你吃飯、逛街、看電影無趣了?”岑寒落道,“而且,有人肯花時間陪你做這些「無趣」的事,身邊要是有這種朋友,珍惜吧,往後會越來越少的。”
後方傳來人聲,有游客進入了鏡子迷宮,岑寒落拍拍蔣南晖胳膊,示意他分頭尋找出口。兩個人在迷宮中幾次相遇,最終是岑寒落找到了出路,蔣南晖讓岑寒落走在前面,一起朝着光亮處邁進。
踏到迷宮外,館內光線盛亮,蔣南晖回頭望向幽暗深長的迷宮,方才的一幕幕恍如一場大夢。
“外區有保齡球和射箭。”岑寒落問,“要玩嗎?”
蔣南晖回答:“既然來了,就都玩全了吧。”
上午連着中午,整整五個小時,蔣南晖玩得盡興,更別提岑寒落了。射箭是最後一個項目,蔣南晖是第一次嘗試,卻很有天分,他照着岑寒落的姿勢學習和模仿,幾次練習後,也能射出九環的高分。
岑寒落每次拉弓的動作幹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瞄準與射箭一氣呵成。岑寒落總共射出十九箭,蔣南晖看向他十九次,每一次都會比之前一次加深印刻在腦海中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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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得太投入,蔣南晖沒意識到時間的流逝,以為還沒到中午,實際早就過了飯點。他想在商廈裏請岑寒落吃意大利餐,岑寒落嫌貴,拿出手機搜索附近,選了一家人氣較高、價格實惠的烤串店。
蔣南晖說:“我在你這裏怎麽總是花不出去錢呢?”
“誰的錢不是自己辛辛苦苦掙的。”岑寒落回道,“那麽貴的意大利餐,還不一定好吃,你舍得花錢,我還舍不得讓你花呢。”
這話說的,哪是蔣南晖能招架得住的,太戳他心窩子了。
烤串店就在商廈周圍,不遠,步行五分鐘左右。岑寒落跟着導航,帶着蔣南晖找到地方,是一間臨街的小鋪子,兩人依舊和上次一樣,選擇坐在店外。
“你在墨爾本留學的時候都吃些什麽?吃得慣國外的飯嗎?”點好餐,蔣南晖問,“那邊有中餐店嗎?”
岑寒落支着腦袋,唇角揚笑,答非所問:“如果我告訴你我騙了你,你會不會生氣?”
蔣南晖掰開一次性筷子,放到岑寒落碗上:“騙我?騙我什麽?”
“事實上是,我根本不是留學回國。”岑寒落笑道,“而是離家出走。”
蔣南晖愣住了:“啊?”
“我十八歲那年,我們一家移民澳大利亞了。”岑寒落如實說,“所以我不是去留學的,我的家就在墨爾本。”
蔣南晖遲緩地問:“那你回國是為了……”
為了我?蔣南晖有點問不出口了。
“為了你呀。”岑寒落道,“但也是為了我自己。”
眼下的氣氛不錯,很适合聊天,岑寒落決定先跟蔣南晖透露一點自己的秘密。
“你算是我的一個遺憾吧,因為我曾經偷偷喜歡過你,雖然這份暗戀只維持了不到兩年的時間,可當我得知我擁有了一次機會,或許能夠彌補我心裏的這個遺憾時,我還是毅然決然回來了。”
“我的記憶中一直存在着那幅畫面。”岑寒落垂眸陷入回憶,“最後一天補習班結束,你和安然姐走在前面,我悄悄跟在你們身後,看着你,猶豫着要不要追上你。”
“盡管我們曾經的相處太短暫了,但它卻溫暖了我的整個高中。”臉上始終浮現着笑意,岑寒落說,“或許這麽形容有點俗氣,可你确實就像是冬天裏的陽光,遇見你之後,我沒再讓自己變得不開心了。”
烤串上桌了,滿滿一大盤,撒着孜然和胡椒粉。周身圍繞着濃郁的煙火氣息,岑寒落的只言片語勾得蔣南晖好奇心旺盛,他忍不住問:“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我,發生在我們之間的那些事?”
岑寒落就像是釣魚的人,蔣南晖就是那條上鈎的魚。吃下一塊魚豆腐,岑寒落說:“過兩天吧。”
蔣南晖苦笑:“你怎麽這麽喜歡賣關子。”
“我要吊着你的胃口啊。”岑寒落道,“這樣才能讓你多琢磨琢磨、多想想我。”
蔣南晖認輸了,他實在不是岑寒落的對手。二十串牛肉下肚,蔣南晖問:“我去買飲料,還喝綠茶嗎?”
“不。”岑寒落回答得斬釘截鐵,“夏天最惬意的事情就是穿着短袖大褲衩,坐在街邊撸串,這種場合一定要喝啤酒。”
蔣南晖表示贊同,進店跟服務員要了兩杯冰啤。
餐桌上的食物一掃而空,玻璃杯中的啤酒也只剩個底了,蔣南晖思忖良久,杯口朝向岑寒落:“敬你一個。”
岑寒落挑眉,愉快地和蔣南晖碰杯:“為什麽要敬我?”
蔣南晖說:“沒有特別的原因,大概就是氣氛到了,情緒到了吧。”
岑寒落道:“那我回敬你一個。”
蔣南晖問:“有原因嗎?”
岑寒落說:“祝你七夕情人節快樂。”
不管和岑寒落聊什麽,蔣南晖總能笑出來:“好的,謝謝,也祝你七夕情人節快樂。”
跟岑寒落在一起總是會忽略時間的快慢和長短,吃完烤串,蔣南晖付好錢,兩個人慢慢悠悠地往回溜達,邁進小區時已是日落黃昏。踩着火紅的夕陽,岑寒落沖蔣南晖揮揮手,然後轉身走向八號樓,蔣南晖注視着岑寒落的背影,心中竟然沒來由地生出一種極其隐秘的、難以捉摸的失落感。
腳步停頓,岑寒落轉回身來:“哎,南晖。”
失落感瞬間煙消雲散,蔣南晖應聲:“怎麽了?”
岑寒落掏出耳機,舉起手機問:“要不要聽一會兒?”
蔣南晖點頭:“好。”
青檀樹下,晚風習習,岑寒落點開一段白噪音,兩人坐在長椅上,一人戴着一只耳機。晚霞斜在腳邊,蔣南晖凝視着一處虛空,等太陽完全西沉,他轉過頭去看岑寒落,意料之外的是,岑寒落也在看他。
突如其來的對視,「啪嗒」,耳機中傳來雨水落入湖泊的聲響,蔣南晖平靜的心湖泛起陣陣漣漪,他望着岑寒落,沒有選擇逃避。
岑寒落彎起眼角,問:“這一天過得開心嗎?”
蔣南晖抿了下嘴唇,回答:“嗯,開心。”
作者有話說:
感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