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劍客身份

第009章 劍客身份

“為什麽對你好… … ”琉璃拂去他布衣上幹枯的雜草。

“因為我們與那些人不一樣,那些人之所以憤怒是因你母國正在攻打他們的國家,無論是國家大義,亦或個人情緒,他們惱你、欺你才是人性最正常的反應。”

嬴政驚訝:“你們不是趙國人?”

“對,我們是楚國劍客。”琉璃擡手指向樊爾腰間赤星給他看。

起初,他們本想扮作楚國商賈,但二人不會做生意,後來兩番思量,最後決定用劍客身份。在浮碧宮內,他們跟着三長老修習過劍術,想來也能應付自如。

“劍客… … ”嬴政盯着樊爾腰間長劍,目光灼灼。

“我能跟着你們修習劍術嗎?”

見他眼中浮現希冀,琉璃好奇問他:“你為何想學劍術?”

小小男童唇角浮現一絲難以察覺的苦澀,揚起圓潤的腦袋,目光略過椽子,眺望遙遠蔚藍天空。

俄頃,語氣堅定悠長:“我想要變得強大,強大到無人可及。”

琉璃望向男童堅毅果敢的雙眼,她從未在孩童身上看到過這種超越常人的氣場。

“變強大之後想要做什麽?”

“平定天下,結束這個亂世,讓這世間從此不再有質子受制于他國。”

嬴政收回視線,與琉璃對視,“你們可以教我劍術嗎?”

琉璃淺笑推推他手中蒸餅,沒有回答,而是提醒:“你還小,先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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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嬴政聲音稚氣,高聲打斷她:“我能提得起劍,父親曾說過要想變得強大不是一朝一夕,我不想等長大以後再去做無謂的努力。”

對于男童堅定的志向,琉璃嘴唇嗫嚅兩下,卻無法開口說出拒絕之言。那灼灼目光讓她心軟,終是猶豫着點頭。

眼見着琉璃要開口承諾,樊爾眉頭深蹙,大步上前拉起她,轉身向院外走去。

腳步慌亂中,琉璃回頭不忘囑咐:“你先吃着,我們很快回來。”

院外裂縫的土牆之下,樊爾壓低聲音,嚴肅告誡:“你莫忘了鲛皇君主當初歷練期間輔佐過誰,收徒之事要慎重,你的決定可能會影響他人命數。”

琉璃自然明白,成人禮之前君父曾一再告誡,在人族做任何重要決策之前必須要慎之又慎。

這一切只因君父與樊胤将軍當年以人族身份做過一個人的師父,他們潛心教習那人劍術與學術,而那人多年後成為開國君主,國祚綿延數百年。

琉璃不知道那個男童未來能否亦成為一朝天子,但她确實在那孩子眸中看到了超越年齡的堅定。

“一個小小孩童竟有着結束這亂世紛争的覺悟,你怎知他不會成為一代傳奇人物?”

“可你又怎知他不是因受盡百般苦楚之後的無望幻想?”樊爾下意識反駁,語氣又氣又急。

“樊爾!”琉璃仰頭嚴肅與他對視。

“君父與你阿父當初決定教導那人時,也不曾想到他日後會成為天下之主。我們有五十年時間,未來時局如何變幻,誰也無從得知。這個孩子只是暫時的,他們母子那些遭遇你并不是不知,我們就是教導他幾年劍術又何妨。待他長大些有了自保能力,我們再離開也不遲。”

在了解母子遭遇後,琉璃不是沒有想過動用靈力趁夜把他們送出城去,以絕後患。

然則那本鲛族史書中記載的十分清楚,遵照鲛灷先祖遺訓,前往陸地歷練的繼承者均不可動用靈力改變人族人生軌跡。他們若是悄無聲息把母子救出城去,難保不會改變二人未來命運。

時下,要麽幫助他們,要麽狠心不管,但絕不可以動用靈力幫助那對母子逃出邯鄲城。

然則,琉璃做不到狠心決絕。

“琉璃!”樊爾第一次越矩直呼其名,“此番你要思慮清楚,他還小,興許三年,興許五載,興許更久年月,我們都要因他滞留在這邯鄲城。”

“無妨… … ”琉璃踮起腳拍拍他寬闊的肩頭,笑容粲然。

“我們有五十年時間,那孩子就是再不濟,到了十三四歲也該有自保能力了,你要相信三長老教給我們的劍術。”

話已至此,樊爾只能妥協。琉璃為主,他為仆,作為繼承者親侍,他只能服從她的一切決定。

嬴政手中蒸餅啃了一半,聽到腳步聲擡頭,正對上琉璃清冷雙眼,那濃密眼睫之下的眸子隐隐泛着墨藍之色,有一種蠱惑的美。

他咽下口中食物,怯怯問:“你們商量的結果是?”

琉璃驚訝于男童的聰慧,小小年紀就能看得出她與樊爾之間有分歧。

“我們決定教習你劍術。”

“真的?”嬴政驚喜站起身,膝頭殘卷‘嘩啦啦’掉落在地。

“真的。”

琉璃上前撿起那殘卷,泛灰的根根竹簡被麻繩串連起來,上面雕刻着人族文字。

“這是何物?”

“《六韬》其中一部分殘卷,是兵書。”嬴政說起這個,雙眼起了神采。

海淵閣內多是修習術法的典籍,甚少有兵書,琉璃好奇失笑問:“你看得懂嗎?”

嬴政老實承認:“有些懂,有些不懂,父親還未來得及教我,有許多文字我尚識不清。”

琉璃把靈力凝聚于雙目,倒是能看得懂那上面的人族文字。

“以後我教你識字可好?”

嬴政用力點頭,丹鳳眼微彎:“謝謝姐姐。”

“既要跟着我修習劍術與學術,你需得喚我師父,亦或老師。”琉璃蹲下與他平視,耐心糾正。

嬴政臉上笑意僵住,張開嘴巴,卻沒能喊出一聲師父,在他認知裏,琉璃只是比他大一些的姐姐。倘若喚她師父亦或老師,那她豈不是成了與母親同輩之人,他無法接受所謂的姐姐因此成為長輩。

暗自糾結片刻,他睜圓眼睛認真問:“我可以不叫你師父嗎?”

以為他是小孩子別扭心性,琉璃低聲輕笑,揉揉他的腦袋。

“好,等你以後臉皮厚些,再叫我師父也不遲。”

嬴政低頭,抿唇任由她撫摸自己的腦袋。

今日簡兮捕了四條魚回來,進院便看見樊爾坐在椽下石塊上用匕首削木頭。

“恩人這是?”她不解。

樊爾頭也沒擡,面無表情回答:“做木劍。”

正在跟着琉璃識字的嬴政欣喜道:“母親,這位阿兄是為我做的,姐姐答應了教我劍術。”

簡兮打量着琉璃纖細的少女身姿,不敢置信道:“小恩人年紀輕輕竟也習得劍術。”

“幼時便開始修習劍術了。”琉璃這話倒是不假,她确實孩童時期便跟着三長老修習劍術。

“沒想到小恩人看起來瘦瘦弱弱,也同男兒那般。”

簡兮這一口一個‘小恩人’叫着,讓琉璃甚覺別扭。

她活了三百多年,雖說鲛人成長緩慢,依照年齡對等,她外貌确實比對方年幼許多。可只要想到自己活得久,她就無法接受被才活了二十多年的簡兮稱呼為‘小恩人’。

“以後你喚我琉璃便是,不必稱呼小恩人。”

“對了,他叫樊爾,是… … 我的師兄,我們師承同一位劍客。”

琉璃差點說漏嘴,把樊爾是自己親侍的身份說出來。

簡兮連連擺手,串連起來的鯉魚魚尾無規律亂晃,似是活過來似的。

“二位多次幫助我們母子,而今更是願意教導政兒劍術,我又怎好對你們直呼其名。”

“無妨,稱呼名字親切些,恩人這兩個字一出口總覺生疏許多。”

見琉璃始終堅持,簡兮只好順勢應下,親切喚了一聲:“琉璃、樊爾。”

她提高手裏的魚,盛情邀請:“今日的魚還算新鮮,二位留下一起用飧食可好?”

“多謝,不必。”樊爾拒絕,把木劍遞給嬴政。

他的不茍言笑,讓簡兮略顯窘态。

“這魚真的還新鮮,我打撈上來沒敢耽擱便趕了回來。時下天氣漸冷,吃食不會那麽快壞掉。”

“你誤會了,我沒有嫌棄這魚。”樊爾表情緩和下來,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解釋:“我們還有事,不便多留。”

琉璃悄悄推了樊爾一把,讪笑附和:“我們今日确實還有事,下次一定不辜負你的好意。”

簡兮看得出來兩人不是出于嫌棄,忙應道:“既是如此,那就不強留二位了。”

嬴政跟着琉璃走到院外,伸手拽住她的袖子。

“姐姐何時開始教我劍術?”

對上男童清澈眼眸,琉璃淡笑捏捏他的臉,用哄孩子語氣商量:“明日可好?”

嬴政用力點頭,“好,我等你。”說着,他轉身跑回殘院。

把殘破房舍仔細端詳一番,琉璃轉身向前走去。

走出一段距離,她突然出聲:“樊爾,我記得在無邊城時,你最愛跟着建造部匠師們研究瓊樓殿宇。自明日起,你把母子倆住的那院舍殘破之處幫着修葺完整。”

聽到這樣的吩咐,樊爾垂于身側雙掌蜷縮成拳,凝眉側目看琉璃,臉色冷峻非常。

“少主,你已答應教習那孩子劍術,為何連他住的院舍也要插手?你真是越來越不克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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