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他們原來早就知道

第62章 他們原來早就知道

王阿姨繼續說着她所知道的。

“那天中午, 你睡覺的時候,樓上發生了一次激烈的争吵,安先生還摔了東西, 之後太太就收拾行禮要帶你走。小姐當時睡着了, 我好說歹說, 才勸太太等一等。不過她從早上就沒吃什麽東西,加上生氣, 低血糖,而且頭疼,很不舒服, 讓我給她倒一杯果汁。”

“我榨果汁的時候,去接了一個電話, 大約離開了一分鐘,回來就看到安先生在廚房, 往杯子裏加了東西。”

安璃皺眉:“你怎麽确定他加的什麽?”

“是他說的。”王阿姨篤定地道,“他說安太太現在情緒太激動了,對身體不好, 這藥能讓她冷靜下來。先生還說等太太不那麽生氣了, 他就去道歉。”

“他放的就是給你的那種藥,我想小孩子吃了都沒事, 大人應該也沒什麽。太太這樣的情況,休息一下也好。”

“再後來, 他親手把果汁送給夫人,說了些安撫的話, 氣氛緩和了一些, 不過只安靜了半個小時,他們又吵了起來, 這一次比上次還兇,還說到了‘離婚’。先生臉色很不好,太太也氣哭了。這次你被吵醒了,太太等不到司機,就自己抱着你上車,後面的事……”

按照保姆所說的,極有可能是安母下山的時候,那種藥的藥效剛好發作。安母在山道上失去意識,與迎面的車相撞,造成了這起事故。那麽間接導致了這場車禍的不是別人,是她的父親,安邦國。

……

安璃一路渾渾噩噩,再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回到了家裏。

怎麽就回家了,薛南途還在醫院呢,她回家幹什麽,安璃眼神一片疑惑。

“安總?”司機疑問。

安璃驀地想起,剛才是她對司機說了“回家”。

在身心都很彷徨無措的時候,她下意識想到回家,回她和薛南途的家,卻忘了薛南途還在醫院。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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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總,艾米姐叮囑了,讓你回家休息一會兒。”司機遲疑了一下,才又說道,“您臉色很不好。”

這一路上,安璃失魂落魄,是他們這些親信都從未見過的模樣。

安璃垂眸,深吸了一口氣:“好,我上樓休息一會兒,你在一樓坐坐,大約一個小時後,我們回醫院。”

安璃回到樓上,別墅二樓以上是他和薛南途的私人區域,裝修上也偏向溫馨舒适。安璃沒有回卧室,而是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埋首進臂彎。

過了一會兒,她擡起頭,臉頰幹爽,眼眶幹澀。

她以為她至少會流一些眼淚,為自己追兇多年這玩笑一般的結局。

她不會只因為王阿姨一面之詞就給安邦國定罪,私家偵探們有了線索,已經着手去調查了,相信不就就能确定這件事的真假。但是安璃心裏清楚,保姆的話多半是真的,很多事結合當年,撥雲見月,變得清晰起來。

安母出事不久,安邦國就出國了,對外的理由是“為情所困,思念亡妻”,打算換一個環境“療傷”。現在回想,當年安邦國出國的時候,其實不怎麽情願,是老爺子和安興國一力促成。安興國是為了争奪家業,可祖父又為了什麽?

也是在那之後,祖父開始着重培養幼年的她,他好像是徹底放棄了安邦國,也沒打算讓他回來。母親在的時候,她只是個無憂無慮的安家小姐,祖父對她并沒有太多的關注。在衆人眼中,她将來必然要嫁人,不會涉足家業,而她的父母都還年輕,多半會再生至少一個孩子,在別人眼裏,當時安家未來的繼承人可能還沒降生呢。

即便安母出事了,安邦國也能再娶,為什麽祖父一下子就放棄了他?

會不會是因為祖父知道,他的長子身上有“隐患”,萬一這個雷被爆出來,會成為近五十年來整個商圈最大的醜聞,整個安氏都會被動搖根基?他一方面将安邦國強制送到國外,名為療傷實為保護;一方面則努力培養她,她畢竟是安邦國的親生女兒,未來即便得知真相,她也要考慮對自己的影響。更遑論,祖父栽培她的時候,一直有意地灌輸凡事将公司放在第一位,掌權人應該心系家族的利益,不計個人榮辱。

都是他們安排好的,整個安氏都是祖父拿捏自己的籌碼。

太好笑了,她一心逃脫原文的命運,想着拯救別人,卻沒發現原來自己一直在被狠狠的拿捏着,她越努力,安氏就和她捆綁越緊,等真相曝光那天,她越是難以掙脫。

可是他們有沒有想過,如果她根本不在意呢?

從前她努力,是為了有自己的力量,為了保護自己,也為了調查當年的事故真相;如今她也同樣可以為了這件事,孤注一擲,毀掉這一切,包括安家。

安璃的手心不由緊握,忽然,有什麽東西蹭了蹭她的腳,她吓了一跳,直到耳邊傳來熟悉的“嗚嗚”聲,安璃擡頭,果然看見棉花糖一樣的狗子又奇跡般的出現在家裏。

“……”

這一次她沒有那麽好糊弄,她進來前,已經把房間的門全都關上了,即便是司機,沒有她的允許也不會上來。

這只狗,果然是專門跟着她的。

安璃心中突然冒出個邪門的想法。

這小家夥不會真是薛南途變的吧?畢竟薛南途無端昏迷,查不出原因,這只狗就神奇地出現,之前在醫院還能說是巧合,可是兩次出現在她家裏,監控卻查不出記錄,這就說不通了。安璃自己的經歷就很離奇,所以對這些超自然現象一直有所敬畏。

她抱起小狗放在腿上,認真地道:“薛南途,是你嗎?是你的話,就搖兩下尾巴?”

狗子在她腿上蹭了蹭,尾巴果真動了,一下,兩下……安璃的心越來越沉,然後,又松了口氣。因為狗子一口氣搖了二十幾下尾巴——它好像就只是喜歡搖尾巴,并不是在回答她。

她又揉了揉小狗軟綿綿的毛,嚴肅地警告:“現在,忘記剛才的蠢問題。我不管你是什麽來歷,有什麽神通,剛才的事不許告訴別人。”

決不能讓別人知道,堂堂安氏副總裁曾試探一只狗是不是她老公變的。

狗子圓溜溜的小眼睛盯了她一會兒,突然後腳在她腿上一瞪,竄了起來。安璃被撞了個措手不及,鼻子被撞得一酸,就見小雪團落在地上,居然順着窗子的擡起空隙鑽了出去。

這是二樓!

安璃吓了一跳,匆忙追上去,低頭卻見狗子輕盈地落地,然後頭也不回地鑽進花叢裏,失去蹤影。

司機聽到了樓上的聲音,也來庭院,對二樓陽臺的安璃問道:“安總,有什麽事嗎?”

“……沒有。”

安璃想想這狗出現得莫名,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了。

“準備回醫院。”

交待完司機,她轉過身,摸了摸嘴唇,方才似乎是被什麽濕漉漉的東西蹭到,是鼻子吧,小狗的鼻子好像就是濕漉漉的……手機震動傳來,來電人是賀喬飛。

安璃按下接聽。

“姐!我哥他——他——”

賀喬飛那邊鬧哄哄的,安璃心下一沉,貼緊話筒:“薛南途怎麽了?你快說!”

“我哥他醒了!”

……

醫院病房。

薛南途身穿病號服,但氣色紅潤健康,雙目明亮,怎麽看也不像是剛剛從兩天三夜的昏迷中蘇醒的人。

他花了幾分鐘回想自己的情況,表情不怎麽好。

“滾出來!”他在心中吼道。

叮咚。

提示:您的道具真實之眼 已經失效,感謝您對道具商城的支持。

系統:“咳咳,宿主你醒啦?你不在的時候,一切都發展得很順利,姓王的女人已經把真相都告訴安璃了。有了線索,他們應該過不了多久就能拿到證據。”

“你就沒什麽要解釋的?”薛南途氣壓低沉。

那個什麽道具,介紹上寫着可以窺探事實真相,結果他剛一點進去就“昏迷”了。

确切地說,是他的身體暈過去了。

他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抽離身體,原身倒地不醒,自己則突然被傳送到當年那個保姆家。他看到了那個女人被家暴,從他們的交談中拼拼湊湊出了當年的真相,以及這件事和顧家的關系。

可他真的只有“視野”,沒有形體也沒有聲音,根本無法通知任何人……眼看重要證人都要被那個酒鬼打死了,他情急之下好像得到了什麽提示,胡亂點了“确定”,之後,他就感覺自己能摸到東西了,只不過手不怎麽好用,費了點勁兒才把消息傳出去,之後就失去意識。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像做夢一樣,一會兒覺得自己躺在病床上,耳邊是醫生和安璃在交談;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別的什麽東西,用全身的力氣追着安璃,卻像被拴住了雙腳,怎麽也追不上,夢裏的案例變得遙不可及,“高”不可攀……他還夢見——薛南途想起最後一個夢境,眸色漸深。

“到底是怎麽回事?說!”這次,他是真的動了火氣。

顯然,系統失職,它有很多事根本沒說清楚。

系統顯然也心虛:“我、我都告訴你道具不能亂用了。真實之眼的作用只是看到真相,不能插手。你硬要掙脫,觸發了庫存裏的‘化形丹’,那是我和璃……是我給自己準備的。”

化形丹的效果就是可以變成小貓小狗小鳥什麽的,讓沒有形體的意識有個寄宿的地方,有了這個,它就能時不時地變成小寵物跟安璃去外界玩。但是這藥的效果和其他道具排斥,薛南途在帶着一種BUFF的狀态下亂用一通,搞得他在沒有實體的狀态下強行化形,化的又不完全,最後意識混亂昏迷不醒。甚至他昏迷的時候,還在時不時地化形,喊都喊不回來,出了這種亂子,它也急瘋了……

就連現在他醒了,系統都不敢放松,因為界面顯示化形丹和真實之眼的buff都還在,bug卡在這,它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你沒有那段時間的記憶嗎?”系統試探着問。

“什麽記憶,我一直被困在夢裏醒不來。”就像一個巨大的夢魇,又像是溺水,他最後都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破的。

剛才醒來的時候,賀喬飛已經把這幾天的事情告訴了他。發生過來這麽大的事,居然是安璃一個人跑前跑後,而他居然只能在這裏躺着,薛南途心中一陣不安。

“我得去見她,她現在哪兒,回家了嗎?”

找了這麽多年的仇人就是自己的親爹,他怕他老婆承受不住這個打擊。

“護士?大夫?我要出院……”薛南途從房間裏找到自己的衣服,三兩下換上就要走人。

不過才來到走廊,他就看到安璃急匆匆地從走廊盡頭趕來,還不小心撞了人。

“對不起……”安璃一邊道歉,一邊趕路,和病房外的薛南途四目相對後,一瞬驚愕。

被那雙明麗透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薛南途沒來由地心虛了一下:“安……”

“薛南途!”

她像一陣帶着花香的旋風沖過來,将薛南途的理智席卷一空。明明只是睡了一覺,不知道怎麽,再見面卻好像隔了好久,就像他這些年仰望追逐的過程又來了一遍,可是當抱住她的時候,那種焦慮和無奈就消失了。尤其是,當安璃柔軟的掌心順上他的背脊,薛南途覺得通體舒暢,因為夢境而躁動的靈魂突然就安穩下來。

“老公你怎麽回事!你這幾天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薛南途話到嘴邊,想到自己這個情況,還真不好解釋。

安璃将他抱得緊緊的,語音哽咽。即便結婚後,安璃也很少這樣強烈地表露依賴,薛南途心裏一時滿滿的,甚至罪惡的覺得,有些滿足。尤其是當安璃的手撫摸他的背脊,一股從未有過的安心和舒适感爬上心頭……

“讓你擔心了。”他安慰着擔驚受怕的愛人。

過了幾分鐘,安璃的情緒才穩定下來,感覺到走廊來往醫護人員的眼神,安璃臉上微熱,正要抽身,卻被反抱住,掙紮不開。

安璃微惱,在他背上又拍了一下:“快回病房去。”

薛南途“噢”了一聲,卻沒動,一只手捉住安璃的,放回自己背上,上下撫了撫。

“老婆,你再摸我一下,也摸摸頭頂。”他微微屈身。

安璃:?

薛南途:不知道為什麽,有些懷念,還怪舒服的。

就好像這幾天經常被人這麽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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