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雷雨

雷雨

姜祈楠順着餘縱的視線看過去，葉然站在燈光下，眉頭輕鎖，姜祈楠一眼便認出這人是妹妹的同學。

寒風吹過，姜祈楠低下了頭，褪下身上披着的外套扔在餘縱懷裏。

“我就說，你不會改的…”說話間晶瑩的淚珠從姜祈楠眼裏擠出。

而眼前的男人似乎沒有因為姜祈楠的眼淚而動容，從他眼裏看不出任何情緒，他根本不愛姜祈楠，葉然這樣想。

“餘縱，我們不要在一起了。”良久，沙啞的女聲響起，随後便是一陣悶響的雷聲。

天氣如此多變，白天還有太陽來着，現在看，好像是要下雨了，姜祈楠手指輕輕撫過臉上的淚痕，葉然身後的燈光驀然消失，沒了光亮，他看不清姜祈楠的表情，只看到偏壯些的身影轉頭離開，絲毫沒有留戀。

雙腿像是被灌了鉛，怎麽都擡不起來。

“謝謝你。”

姜祈楠似乎擡起了頭，葉然感受到了姜祈楠的目光，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說得出來。

不遠處的那抹身影似乎轉過了身，剛邁出步子時，葉然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快要下雨了，你怎麽回家…”

話罷，閃電合時宜地亮起，随後便是一陣悶響的雷聲。

葉然看到她的身體輕微起伏了一瞬，像是深深嘆了口氣。

“你不用擔心，我自己有辦法的。”似水的聲音響起，葉然感受到了自己的耳朵滾燙，心裏的小鹿像是要沖破皮肉一樣。

“你在這裏等我…好不好…”葉然輕輕道。

Advertisement

“為什麽？”姜祈楠的話語間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我回家拿傘…我送你回去好不好？”葉然捏了捏衣角，不自在極了。

一聲輕笑後随之而來的又是一陣雷聲。

“你等我，我很快的。”

路邊有些苔藓很礙事，葉然選擇了無視，自顧自的跑着，小巷裏被各家各戶的燈光照得亮極了，卻依然看得見天邊的星星，少年的腳步聲在巷子裏回蕩來，他踩着心跳的節奏，跑的飛快。

到家時外婆在刷碗，嘩嘩的水聲灌滿了整個小院兒，葉然的到來并沒有驚動外婆，他快速地進屋拿傘，麻利地跑出房間又跑到大門口，握着傘朝心上人跑去。

豆大的水滴從天空落下，剛開始隐晦的一顆兩顆逐漸變為大膽的細密的雨點兒，葉然不自覺加快了腳步，姜祈楠在的那道小巷離家門并不遠，但葉然總覺得好遠，短短的距離間他在心裏抱怨了一萬遍好慢，但每一句好慢都是他對姜祈楠的告白。

雨越下越大，葉然靠近小巷時放慢了腳步，雨中，他看到小巷盡頭的屋檐下站着的女生，大雨模糊了葉然的視線，但葉然好開心，不顧一切地奔向那抹身影。

“雨下得好大…”姜祈楠看了看身旁被雨水淋濕的少年。

“是下得很大。”葉然笨笨的重複姜祈楠的話。

“那你為什麽不把傘撐開？”姜祈楠歪頭看了看葉然抱在懷裏的雨傘。

葉然順着姜祈楠的眼神看去，這才意識到剛剛自己抱着把雨傘在雨裏淋了好一會兒，幸好剛剛沒有人，葉然慶幸地想着，可他很快就回過了神發現自己的蠢樣子被姜祈楠看了個遍，耳根突然就紅了起來，臉上也悶悶的。

良久，姜祈楠擡眼，巷子裏回蕩着雨聲，屋檐邊上不住地掉下雨滴，她側頭看了看身邊的少年，雖然瘦，但胳膊上的肌肉線條卻不模糊，個子也不矮，此時雙臂結實地抱住雨傘，五官算是端正，那雙不知所措的眼睛卻漂亮得不像話，再看耳朵…紅得像是要滴血一樣。

“走吧，送我回家。”姜祈楠拍了拍裙擺濺上的雨滴。

葉然回過神，忙撐開傘。

“你走前面吧。”葉然輕聲道。

姜祈楠側身走過。

葉然把雨傘偏向姜祈楠，小跑兩步到姜祈楠身邊。

雷雨總是很短暫，葉然的傘沒撐多久雨便小了起來。

姜祈楠喜歡雨天，尤其是雷雨，閃電交錯雷聲轟鳴的雨是她的最愛。

眼見着雨越發變小，姜祈楠是有些失落的，是因為雨嗎？還是因為餘縱？不清不楚的，姜祈楠也不再去想。

好像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失落，姜祈楠将雙手環在身後，不僅不失落，竟然還有些輕松。

身後撐着傘的少年始終沒出聲，手中的傘卻從未偏移過一分。

姜祈楠輕輕停住了腳步，葉然很快反應過來，原地不動，靜靜地看着姜祈楠的頭發。

“我不想回家。”姜祈楠側身看向葉然。

後者不自在地躲開姜祈楠的目光。

“那你想去哪？”葉然将目光遞向傘外，好看的手指伸出傘的包圍，細細感受了下，葉然收了傘。

“雨停了。”身前響起弱弱的聲音，葉然聽着心裏不是滋味。

姜祈楠側頭看了看“陪我去公園坐坐吧。”

公園裏開着栀子花，姜祈楠被花香吸引。

葉然點點頭。

“你叫什麽名字？”姜祈楠手指輕點白色的栀子花瓣。

“葉然。”

“哪兩個字？”

“橋如虹。水如空。一葉飄然煙雨中。”葉然不自覺念出名字的由來。

“陸游的詩？”姜祈楠很快答出。

“對。”葉然有一瞬的欣喜。

随後便是一瞬間的失落，葉然父母在江南相識，母親喜歡詩歌文學，在兩人最相愛時，母親為他取了名字，用的是父親最喜歡的一首詩。

思緒輕輕飄走，葉然仿佛看見了父親高高興興地抱起小時候的自己，母親在一邊和藹地笑，天上黑漆漆的看不見月亮，剛下過雨的空氣格外潮濕，白色栀子花瓣上沾着雨水，被身旁的女生輕輕點掉。

水珠落地，與地上的水窪相撞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