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宅
第003章 沈宅
一切都很順利,順利到三天過去紅毯精修圖又在熱搜小爆了一把,徐應像做夢一樣。
#徐應 C牌早秋#的話題點進去,除去粉絲天上有地上無的吹捧,路人猜測也甚嚣塵上。
“徐應是搭上C牌了?他還沒夠格代言吧,難道是有其他合作?”
“是徐應要飛升了還是C牌向流量低頭了?”
“內部可靠消息,聽說C牌最近和沈氏集團有合作意向,而且xy之前不是傳言和沈氏現在的掌門人(托腮)(托腮)”
“什麽什麽?樓主細嗦!”最後一條瞬間引來了一連串的點贊和小耳朵表情。但僅僅數秒後再刷新,整條評論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幾個誇哥哥絕美側顏的誇張評論被迅速地頂到了最前。
那晚徐應記着禮服的事情,在床上剛想撒嬌服軟,讓沈總“輕一點”。電光火石之間,卻又想起關汀點了他兩次,要開心、要愉快。于是千鈞一發之際把話吞回了肚子裏,所幸才叫沈總滿意。
徐應嘴角簡直壓不下來,立馬給經紀人發消息:“紅姐,這次公關效率好高啊!”
對方正在輸入閃了老半天,經紀人發來一長串消息,進行了一系列的敲打,主旨是表達對關秘運作能力的欣賞、後續公關也是依仗沈氏的團隊、以及徐應想要跟着沈總混一定要和關秘打好關系雲雲。
看到紅姐對關汀大加贊賞,徐應的愉悅心情頓時變成了對“別人家的孩子”的不忿,剛剛的暗爽煙消雲散。
然而他很快就被更大的喜悅砸得暈頭轉向——沈康時的消息跳了出來:晚上雲越,老爺子家宴,你跟我一起去。
雲越山莊是老沈總的私人別墅。自從把沈氏的重擔完全交給了年輕的沈康時,老沈總就安心地偏居一隅當着個閑散老爺子,起初坊間傳聞他還在暗中掌管着集團的大權,可是幾年過去,似乎又未見他在任何事務再插過手。
于是大家逐漸不再在意年邁的沈老爺子,轉而一心跟随年輕有為的小沈總。
徐應認為老爺子既然這麽大的家業也是說放手就放手,必定很疼愛唯一的小孫子沈康時。這次沈康時願意帶他去家宴,自然是要給自己過明路給名分了。
至于什麽關秘書,再怎麽人人誇他厲害,天大的餡餅砸下來了,不也是自己撿到而不是他。徐應這下完全調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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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司機載着沈康時和精心捯饬過的徐應飛馳往雲越山莊而去。車裏莫名有些低氣壓,沈康時一路都在閉目養神,并沒有透露家宴主題,徐應也就沒敢開口問。
雖然對關汀沒有什麽好印象,但徐應也從關大秘書的舉止中學到了一件事:要想待在沈康時身邊,就得聽話安靜。
沈總拿他消遣,那他就該“愉快”。
徐應跟在沈康時後邊,打定主意做一朵溫柔的解語花。
進門卻見到了絕沒料見會出現在此的人——關汀。
和平時見到的疏離氣場不同,今天的關秘書顯得清爽又居家,穿着一身淺色的帽衫在沙發邊逗狗,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沙發上的老人聊天。
老人就是沈老爺子了,老爺子發現沈康時和徐應已經進門,萦繞周身和藹慈祥的氛圍陡然一轉,臉也沉下來:“來了?”
老爺子沒多說一個字,起身就欲往卧室休息。管家連忙上去攙起,回頭向門口的沈康時帶着歉意點了點頭。
沈康時原本進門就帶着早春的寒意,這下周圍氣溫頓時又低了兩度,低頭冷哼了一聲。迎上來的是關汀,很順手地接過了沈康時脫下的大衣挂進了玄關的衣櫃,也客氣地給了徐應一個公式化的微笑。
反而是徐應不知該用何種表情應對了。他的腦子裏此時充滿了大大小小的問號,但卻一個疑問也不敢冒出來。
對關汀,現在他的立場分外複雜。禮服的事情是感激為多,私人情感上既嫉妒沈康時對他百分百的信任,又暗暗可憐着他在這場“見家長”的争鬥中落敗。
真的落敗了嗎?現在又不确定了。他好像把沈老爺子哄得很好。
徐應發現對沈家其樂融融的期待似乎有誤,決定謹小慎微地度過這個晚上。
管家折回來一一安頓好了各人。
本來為了今晚拿出了見大導演的周詳準備,現在看來好像過于隆重了一些,沈家人丁并不興旺,也沒有人來搭理徐應。
關汀倒是唯一一個搭理他的人:“老爺子養的狗生崽了,今天小狗滿月,老爺子找個理由聚一聚罷了。”
徐應松了口氣,他沒來過這種場合,簡直如履薄冰。生怕說錯了話、叫錯了人。
關汀這一張永遠淡漠、永遠疏離的面龐,反而熟稔起來。
徐應對關汀的提點反而有些感激,發自真心地說:“謝謝關秘。”
關汀依舊道:“客氣了。”
語氣跟他“同步”禮服信息時,沒什麽兩樣。
終于等到開飯。
徐應下意識要坐在沈康時右手邊,但管家迎上來,說:“徐先生,請在這邊落座。”
徐應坐下之後,才發現關汀頂了自己位置,而他坐在較遠的地方,兩邊都沒有人,有些孤單和冷落的意思在。
席間,沈老爺子第一次問了徐應的名字:“你叫什麽?”
徐應誠惶誠恐地回答:“徐應。”
沈老爺子又問:“聽說你跟康時一塊兒住,跟了康時多久?”
滿打滿算不過兩周,徐應只好回答:“不到一個月。”
沈老爺子“唔”了一聲,意味不明。半晌又說:“家裏寵物生了崽,你帶兩只回去養吧。哦,你喜歡狗嗎?”
先說了帶回去養,再問喜不喜歡狗。這哪裏可以拒絕?
徐應正要應下,但沈康時先開口了。
“他狗毛過敏,養不了。關汀養着吧。”
沈康時語氣聽着不大高興,徐應望着衆人臉上迥異的表情,忽然發現不知道自己該扮演一個什麽角色了。
關汀停頓兩秒鐘,說:“好的。”
徐應目光最後才落在關汀臉上,好像從那停頓的兩秒裏,品出了一絲無奈與心累。
沈老爺子冷哼一聲,說:“關汀工作那麽忙是為了誰?你還指揮起關汀來了,你是關汀什麽人?”
沈康時說:“那就算了。橫豎一條狗而已,雲越又不是養不起。”
沈老爺子:“……你!今天是我們家宴,你帶人徐應過來做什麽?既然狗毛過敏,也可以不來的。”
徐應:“……”
關汀在這時開口了,說:“狗毛過敏,請個阿姨勤打掃就好。房子裏不是有個隔間,小狗養那邊就可以,徐先生,您覺得呢?”
徐應看出關汀調停的意圖,連忙胡亂應下:“嗯嗯,都聽關秘的。”
這時,徐應才終于懂了“萬能秘書”的含金量。關汀不止是負責工作上的籌劃與對接,幾乎是沈康時的一切都在操心着。他對關汀的看法又悄悄改變了:即便肖想着沈康時,關汀依然懂體面、知進退,是可以讨好的,也不足成為競争。
最後飯沒吃完,沈康時就帶着徐應先走了。
關汀則留下來,陪沈老爺子說話。
徐應看出關汀調停的意圖,連忙胡亂應下:“嗯嗯,都聽關秘的。”
這時,徐應才終于懂了“萬能秘書”的含金量。關汀不止是負責工作上的籌劃與對接,幾乎是沈康時的一切都在操心着。他對關汀的看法又悄悄改變了:即便肖想着沈康時,關汀依然懂體面、知進退,是可以讨好的,也不足成為競争。
最後飯沒吃完,沈康時就帶着徐應先走了。
關汀則留下來,陪沈老爺子說話。
沈康時走了,沈老爺子便陷入一種憤怒的傾頹之中。
沈老爺子将集團交給沈康時,固然是看中他的手腕與魄力。但這股決斷對于長輩而言,又意味着不聽話與脫離掌控。
關汀是這祖孫倆之間的一道橋,身處其間兩頭讨好,又不得不保持中立。
關汀道:“今天有個重要的會,沈總回去開會了。禮物是沈總挑的,花了大心思。”
沈老爺子看了關汀一會兒,說:“那小狗崽,你也養一只?”
關汀淡淡笑着,尋了個理由:“我鼻炎犯了,等過陣子吧。”
·
沈康時帶着徐應從沈宅回來,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徐應緊了緊一身皮肉,行事處處小心,生怕一不小心觸怒了沈康時。
沈康時卻看他一眼,沉聲道:“去洗澡。”
徐應以為這會是一個激烈的晚上,做好擴張再出來,聽見一聲濕漉漉,軟乎乎的奶狗叫聲。
那奶狗撲到徐應腳邊,抱着他的腿,“汪汪汪汪”。
而卧室那邊的門開了一條小縫,似乎預示着什麽。
徐應頓了頓,不動聲色地往卧室走過去,便聽見了一些暖昧的聲音。
壓抑的,憤怒的,急促的,呼吸聲。
“——你是誰的狗?”沈康時的聲音冷酷無比,帶着極致的掌控感。
關汀伏着身體,額邊帶着汗滴。他小聲嗚咽,含糊不清地說了幾個音節。
沈康時捏着他的下巴,手指摩挲着臉頰,那動作輕慢,卻不像在對待一個人,而像是在把玩某個擺件、某塊玉石。
關汀的皮膚凝白如玉,汗滴緩緩劃過時,仿若在勾勒着什麽。
徐應不知為何呼吸一緊,大氣也不敢出。
關汀的呼吸聲變了節奏與腔調,是難耐地痛苦着,痛苦地歡愉着。
“不知道……我不知道……”
關汀或許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只是難以忍受地搖頭,對沈康時示弱求饒。
某一個瞬間,關汀與徐應對視了一眼。
徐應心裏一驚,下意識後退一步。
但關汀又輕飄飄地望向別處,望向雲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看見了什麽。
小狗被徐應踩痛,發出可憐的嗚咽聲。
沈康時不耐煩地轉過頭,看見徐應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反應,只是罵道:“滾。”
那只是極淺、極淡的一眼,裏頭卻清清楚楚寫着“別打擾”。
徐應慌忙抱着小狗,從公寓裏離開了。
關上公寓大門時,徐應望着懷裏奶乎乎的小狗,臉頰熱騰騰的,心想:好荒唐。
小狗不會學壞吧。
……
關汀穿好衣服,又将雜亂的地面簡單收拾了下,拎着垃圾桶正打算走。
曾經的每一晚都是如此,他從未留下來過夜,也沒想過要留下來。
沈康時半醒着說:“幾點了?如果太晚就——”不走了。
一翻身沒撈着人,門邊隐隐約約的光線,能看出熟悉的線條。
關汀依舊有條不紊:“淩晨四點,沈總。”
這公事公辦的語氣,一下子打破了只于破曉時可能存在的某些東西。
沈康時頓了頓,語氣便冷了下來,說:“早點回去休息。”
關汀安安靜靜地關上房門,瞥見客廳裏的狗狗用品,又沒見到徐應和小奶狗。略一思索,便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拿出手機,正要給紅姐發個消息,手機便跳動起來。
是張助理的電話。
張助理是個有分寸的人,平時公事公辦并不會貿然打電話,必然是遇上了什麽解決不了的重要事情。
甫一接通,張助理顫抖着的緊張嗓音傳過來:“關秘,深夜大事十萬火急,孫小姐剛剛被警察帶走了,您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