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訂婚

第046章 訂婚

柳永寬醒來的時間很巧,竟然是首先得知兒子訂婚消息的幾人之一。

他從ICU轉入普通病房還沒多久,身體情況并不是很穩定,這天終于睜眼醒了,柳亦久得知消息立刻匆匆來看望他。

柳永寬對柳亦久抛下自己去投奔母親常常心懷怨怼,但怎麽說也是自己血濃于水的兒子,心中亦有疼愛,并不舍得真的斷絕關系。

常說知子莫若父,他雖大病未愈,也一眼看出柳亦久有話要說。

“?”柳永寬卧病在床,只用眼神示意柳亦久說話。

柳亦久本人倒是躊躇:“父親,我有事情要告訴您。您千萬別生氣。”

柳永寬生哪門子的氣?他幾乎是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由得柳亦久繼續說。

“我和康時……要訂婚了。”柳亦久突然有些小兒女情态,面對父親又有些尴尬,兩片可疑的紅雲飛上臉頰。

柳永寬雖然不怎麽能動,也不怎麽出聲,但旁邊說的話倒是一字不差可聽得清楚。柳永寬皺了皺眉,像是在仔細消化這個訊息。

柳亦久擔心父親聽到這消息鬧出什麽狀況,頗有些緊張地緊盯着。

但柳永寬并未如他預料地勃然大怒,反倒是莫名其妙地笑出了聲。

“哈哈……沈宏恺……你還是……”

病床上的人長期沒有說話,聲音嘶啞得難以辨認,只從喉嚨裏冒出一些不成句子的破碎詞句。柳亦久聽了半天,卻也不知道在嘟囔些什麽。

柳亦久已經盡到告知義務,既然父親未有反對之言,他大松一口氣,心早已不知飛到哪裏去了。

和沈康時訂婚,宴會如何辦?禮服怎麽選?他又是憧憬、又是緊張,一顆心沉甸甸填滿了亂七八糟的想法,也不再關心柳永寬想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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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亦久對護工招招手:“病人情緒不穩定,你們看緊一點,千萬別出什麽岔子。”

護工拿錢辦事,連連應聲。柳亦久樂得輕輕松松脫身離開。

病房靜悄悄,柳永寬突然開始狂笑:“沈宏恺!你終于也還是……斷子絕孫!哈哈哈哈哈……”

原來是柳永寬已經神智瘋狂,聽見沈柳二人訂婚的消息,他既不是生氣,也毫無祝福,只是想到兩人這男男婚姻,必定沒辦法誕下孩子——能讓沈家無後,這便是他如今最大的精神勝利。

護工被他突如其來的大喊大叫吓了一跳,只覺得這人瘋得不輕,毫不在意他在狂喜些什麽。

柳永寬重病之中本就沒有什麽精力,這一番十分消耗體能的表演卻未有觀衆。他也很快沉寂下去,病房恢複一派寧靜,只有儀器設備滴滴作響。

-

兩人的訂婚說來是陰差陽錯。沈柳二人同居一個屋檐已久,但一直以禮相待,并沒有戳破那層窗戶紙。

那天沈康時受傷以後,兩人之間的溫度急速上升……幹柴烈火想要撲滅可不是那麽簡單的。

講不清是沈康時順水推舟,或是柳亦久半推半就。一來二去,兩人順理成章地滾上了床。

事後的粘膩空氣中,兩人之間卻有些詭異的平靜——

沈康時似乎有點沒有想到事情會發生得這麽快,對方是自己的心上人,他倆睡了,然後呢?

似乎事情就應該這樣發展,也只能這樣發展,他需要給一個承諾。沈康時出聲:“亦久,我會對你負責的。”

這負責無非是一紙婚約,還有什麽比婚姻關系更能将人牢牢栓在身邊呢。

可這時沈康時腦子裏卻出現了不該出現的人——他從未給過關汀任何這樣的承諾,關汀又是為什麽在自己身邊留了那麽多年?

很快有聲音将這不合時宜的念頭掃開。柳亦久開口,帶着一絲哽咽:“康時,你不知道我等今天等了多久……”

房間的旖旎還未消散,兩人依然“衣冠不整”,柳亦久從背後擁住了沈康時。

“我在國外的每個日夜,都在想象今天,但今天的滋味比我所有想象中還要美妙。”柳亦久泫然欲泣:“康時,謝謝你,我做夢也沒有想過,我們可以結婚。”

結婚。這個詞竟然是柳亦久口中說出來,沈康時沒有顧得上咀嚼這個詞的分量,身後的人又緊緊貼了上來。

皮肉相貼,沈康時不再繼續思考,回身回應柳亦久的動作,放任自己沉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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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沈柳兩人意外的是,并沒有人對他們倆的訂婚感到意外。

所有人都知道兩人分隔大洋兩端苦戀多年,竟然也成了一段佳話。大家喜聞樂見這樣的進展:白月光回國,霸總抱得美人歸。

至于中途來來去去的那些人,無非是兩個金光閃閃的人物的配角,無關的小小配角們在這個故事裏并不重要。

此時,兩位配角正在陽臺上曬着太陽。

徐應的這處房子雖然比不上沈康時的大別墅,但也位于一個高檔小區,私密性和配套設施都不錯。

徐應拉着關汀在家悠閑散心,關汀從對任何人都沒有反應,逐漸開始慢慢恢複。

正是暮春,各色粉粉白白的小花開滿了枝頭,風吹起,一大片花瓣紛紛揚揚地撒到陽臺上來。

關汀在看一本大部頭的歷史論著,這書是徐應以前買回來的,只起過裝點門面附庸風雅的用處,他自己從來沒有翻開過,關汀這天倒是特意取出讀了起來。

徐應和柳亦久大學裏的專業差不離,都和歷史有些關系,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吃上了那個電影的餅。反倒是關汀,本身學的和這些并不相關。

難道他還惦記着那些所謂的替身守則?!徐應突然意識到什麽,心中警鈴大作,差點下一秒就要搶過書撕爛。

但關汀只是自然而然地看書,風吹起幾片花瓣落到他肩上,小貝安逸地趴在腳邊,有些閑适的美感。

徐應一邊提着一顆心盯着關汀,一邊惴惴不安地刷着短視頻。

猶豫半天,還是假裝不經意問出口:“怎麽突然想起看這個?”

關汀輕輕“嗯”了一聲,半晌才似乎意識到徐應在擔心什麽,補充了一句:“和周教授聊到過,挺有趣的。”

見他神情自若,徐應才稍微放下心來:大概這次,是真的放下了吧……?

徐應有一搭沒一搭地遞過話頭去,關汀要麽不理睬,要麽簡單應兩句,兩人和諧寧靜地曬着太陽。

這寧靜被紅姐的突然來電打破。

徐應捂住嗡嗡作響的手機,趁關汀沒注意鬼鬼祟祟進屋——雖然關汀并不在意他突然離開。

“不是說了這幾天別打擾嗎?”徐應生怕關汀聽到,壓低聲音回電話。

徐應推掉了所有活動來陪關汀,對外只說有重要私事要處理。紅姐也念及關汀之前的照顧,很有幹勁地把能處理的事情都處理掉了,讓徐應帶着關汀好好療養。

這事兒他們都很有默契地瞞着關汀,關汀總是擔心麻煩別人的性子,怕他知道後有負擔。

那麽紅姐突然來電必然是有大事。

“徐應,我知道你那邊的情況,所以長話短說。M.雜志的封面加上個人訪談,原先應該是程影帝,不知怎麽突然檔期沖突了,現在雜志怕空窗在緊急找人替,你去不去?”

M.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電影雜志,要不是近期當上了電影男主,徐應一絲上封面的可能性都不會有,即使是現在,也是妥妥的高攀。

這天下掉餡餅的好事,完全是可遇不可求的機會。但雜志一拍,訪談一做,又不知道要耗費多少時間,徐應隔着玻璃門看着關汀,有些躊躇。

突然想到另外的可能性,徐應問:“這難道是沈總想把我支開?”

紅姐連連否認:“不是的,M.是老牌獨立雜志,和沈氏沒有任何關系,沈總應該還沒伸手到那裏去。”

“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像是聽出了徐應語氣中的猶豫,紅姐急急忙忙補充:“這個雜志有分量,訪談也是一次極好的曝光。柳……那邊出事情,電影後續還不知道怎麽辦呢。”

紅姐的意思很明白,柳亦久的醜聞一出,電影能否正常上線便成了未知數。徐應此時更應該抓住任何一個可能的機會,也是離開沈康時的好跳板。

這些道理,徐應心裏明燈一樣清楚。但想到前兩日的關汀,他有些後怕。

萬一因為自己離開,關汀有什麽好歹……這樣的可能性令他有些不寒而栗。

徐應自認為是利益動物,為了争名奪利出格的事情沒少做,此刻關汀卻像一枚鏡子照出了他純粹的善意來。

“不了紅姐,我在做的事情更重要。”徐應挂了紅姐電話,又生怕自己反悔似的,把手機都關了機。

回到陽臺,關汀竟然在午後的暖陽裏睡着了。書本攤開擱在一邊,幾片花瓣被吹到書頁裏,成了天然的書簽。

關汀睡夢中不再緊皺眉頭,似乎終于在春日午後有了一個平靜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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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沈康時和柳亦久正在選購禮服。沈康時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機上的回話:徐應拒絕了M.雜志的邀請。

為了試探,沈康時沒有用沈氏的資源去釣魚,而是找了搞藝術的朋友的人脈。徐應這樣貪戀名利的人,可能會忌憚沈氏,但不可能會拒絕M.這老牌藝術雜志。

但他竟然因為照顧關汀拒絕了這樣好的機會——?一時間,沈康時覺得徐應也陌生了起來。

同時另一個念頭隐隐約約從沈康時心頭浮上來:關汀的情況,竟然嚴重到了需要這樣寸步不離的地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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