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難過
第050章 難過
張秘書坐在車裏,看着關汀的辭職書,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個燙手山芋接到手裏,張秘書懷疑自己是唯一一個知道關汀想辭職的人。
關汀剛剛高升,雖說從總裁辦退了下來,但搖身一變成為手握實權的副部長,應當算是暗升。況且張秘書作為如今沈康時的總秘,也知道一些秘辛——例如,沈康時給關汀的薪資漲幅明顯是超出了慣例的,否則關汀不會續約。
但張秘書沒想到,即便以這樣的薪資續了約,沈總似乎也并沒有留住關汀。
只能說,感情對人的影響太大了。
張秘書的思維也忍不住發散開來:沈總明知道柳亦久馬上就要回來了,還花大價錢挽留關汀,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換句話說,他真的對關秘沒有任何感情嗎?
而此時的沈康時,正和柳亦久在約會。
這是一家法餐,柳亦久說在國外留學的時候吃過,很懷念味道,不知道國內的是否正宗。
就這樣随意提了一嘴,沈康時就讓張秘書定下了這邊的座位,花了大價錢請餐廳協調。
餐廳裏人比較多,上菜慢了一會兒,柳亦久有些不高興地說:“怎麽這麽慢,菜上來不會冷了吧。”
沈康時看着窗外的景色,說:“你餓了嗎?”
柳亦久說:“還好。但是這麽一來,我吃飯的興致有點下去了呢。”
沈康時望着柳亦久,因為不高興,對方微微皺着眉。
本該賞心悅目的一張臉,因為這煩悶的微表情,竟然顯得有些微妙。柳亦久的情緒似乎影響了沈康時,沈康時心頭也湧起一陣難以被察覺、卻又難以忽視的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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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不換一家?”沈康時只想讓柳亦久不要再露出這幅表情。
柳亦久卻說:“那不行,你訂到這個位置,花了不少力氣吧。我得等飯菜上來,拍下來發朋友圈,于潤他們肯定會羨慕的。”
沈康時:“……”
不知道為什麽,沈康時忽然覺得面前的柳亦久有些陌生。
柳亦久是怎麽跟于潤他們關系這麽好的?
出國之前有這樣嗎?
沈康時說:“只要你喜歡,力氣和錢都是小事。”
柳亦久說:“這家是不是有包廂來着?聽說要會員。”
沈康時說:“你不是喜歡夜景嗎?我特意讓張秘書定的這裏。”
柳亦久的表情頓了頓,說:“……哦。喜歡的。只要跟你在一起,什麽都喜歡的。”
柳亦久的表情不太自然,沈康時自然知道他說得并不完全屬實。
這段時間,沈康時帶着柳亦久重溫了他們年少時的記憶,比如某家不知名的小店。那時候柳亦久的興趣,顯然不如對這家餐廳來得大。
這也合理,每個人都是會長大的,柳亦久的口味也會變。這代表不了什麽。
可沈康時心裏卻難以自抑地産生了遺憾與嘆息。
菜品終于上來了,柳亦久吃了一口,說:“跟我在美國吃得不太一樣,有機會的話我們去美國吃吧。……康時?”
沈康時在發呆:“……你說什麽?”
柳亦久說:“有機會的話,我們一起去美國吧。”
面對柳亦久的邀請,沈康時卻沒有如往常一樣有求必應。他想到了沈宏恺,說:“我不去。你去吧。”
柳亦久面色難免難看。
過了一會兒,柳亦久又說:“對了,我們訂婚的事情,我家裏已經知道了。我約了這周末去家裏看看,你願意陪我去嗎?”
柳亦久目光柔軟,帶着期望。
如今訂婚的日子越來越近,沈康時卻有種如墜夢中的不真實感,連喜悅都隔着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或許是因為……自己沒有參與到訂婚的這些雜務之中?
望着心上人的笑容,沈康時決定讓自己直面現實。
沈康時說:“嗯。約了哪天?跟張秘書也說一下。”
吃完飯,沈康時結了賬。
柳亦久去了趟衛生間,讓沈康時在門口等他。
沈康時随手刷了下朋友圈,看見柳亦久發的晚餐照片,其中一張有他的側臉,映着燭光,能夠看出拍照人的用心。
沈康時已不記得那時候自己在想什麽了,但柳亦久的配字是:【終于不再遙遠。】
柳亦久評論區裏,于潤發了好幾個色眯眯的表情,然後說:【你們倆在一塊,看着般配多了!讨人厭的贗品終于滾咯。】
讨人厭的贗品。
是指關汀麽。
沈康時并不知道自己皺起了眉頭,手指緊緊捏着手機,關節處幾乎發白。
他找到于潤父親的微信,發了幾張照片過去,給于潤找了個不大不小的麻煩,心裏卻依然不能舒心。
他随意擡起頭,卻在人群中看到一個,此時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關……”沈康時甚至沒念完名字,就向前幾步,追了過去。
柳亦久剛好從洗手間出來,叫道:“康時?你幹什麽去?”
柳亦久的聲音将沈康時拉了回來,沈康時腳下猶豫了一兩秒,那人影就已虛無缥缈地消失于人群之中。
大概是看錯了,沈康時這麽想。
·
柳亦久約的上門時間很快到了,沈康時讓張秘書準備了很多禮物,帶着去了柳家。
柳亦久有些忐忑,說:“我已經……好久沒回家了。”
柳亦久出國,差不多就在那起醜聞之後。之後這麽多年,幾乎也沒有回國,只是跟家人保持着不鹹不淡的聯系。
而在柳家人眼裏,他幾乎可以算是“跟随母親”,站在了出軌女方那邊,自然不受待見。他走了之後,聽說柳家從旁支裏找了個堂弟表弟,放在集團裏歷練,現在已經頗能獨當一面了。
這幾乎等于是被家族抛棄了。
所以他回國之後,柳家人也沒主動聯系過他。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各種場合也沒能遇見過。
說到這裏,柳亦久眼眶濕潤了。
這樣子的柳亦久,自然引起沈康時無限的愛憐。沈康時捏了捏柳亦久的手,說:“別想這些,現在我們不是過來了嗎?”
柳亦久轉悲為笑,說:“嗯。我只是想得到家人的認可和祝福而已。康時,我們會幸福的,對嗎?”
沈康時腦海裏驀地劃過一個念頭——沈老爺子怎麽沒有什麽動靜?這太反常了。
與柳家一樣,沈老爺子同樣認為那件事情是家族恥辱,也不認可沈康時和柳亦久的任何往來。
可之前那樣強硬的沈老爺子,為何在沈康時高調訂婚時一言不發呢。
沈康時隐隐覺得有些不妙,卻不知道是為什麽。他揉了揉眉心。
兩人溫存片刻,便一同來到柳家大門口。
按響門鈴之後,卻無人來開門。
柳亦久又按了按門鈴。
等待了五分鐘之後,柳亦久臉上的微笑也挂不住了,掏出手機給爺爺打了個電話。
爺爺挂斷了電話,反手發過來一條信息:【我在看你爸。你有臉來見你爸嗎?】
柳亦久臉上表情青一陣白一陣,最後緊咬着牙關,被一股陰鸷取代。
沈康時問:“怎麽了?”
柳亦久說:“……他們去醫院看我爸了。”
“今天?”沈康時有些驚訝。
柳亦久說:“我之前說要回來的時候,他們沒有說什麽的啊。”
沈康時便明白了,無非是拿捏人的手段。
不拒絕、給人希望,等人來了又奉上閉門羹。
這是典型的搓磨手段,沈康時雖然自己沒用過,但也對這一套很熟悉。
但是,拿這些來對付孫子嗎。
沈康時不免替柳亦久感到憤怒。
“柳總怎麽能這樣,我帶你去找他。”
沈康時想為柳亦久出頭,柳亦久卻有些急切地拉住沈康時手腕。
道:“那畢竟是我爺爺。他心疼我爸是天經地義的,反倒是我……”
柳亦久低着頭,泫然欲泣。
沈康時的心柔軟下來。
柳亦久指着柳宅門口的一小片花園,說:“沒想到這個秋千還在。”
這是一架兒童秋千,他們兩人小的時候常常在這裏玩。
柳亦久走到秋千旁,指着上面的某道痕跡,說:“這個記號還在!”
定睛一看,卻是他們童年時留下的身高線。
小沈康時比小柳亦久高一點,那道線剛剛好就高五厘米,旁邊則是刻下了兩個人的名字縮寫。
沈康時還記得,自己指着自己較高的身高線,對小柳亦久說:我比你高,我會永遠保護你的!
沈康時看向柳亦久,眼神諱莫難辨,現在他算是保護柳亦久了嗎?
柳亦久說:“看到這個,想到了好多小時候的事情。你還記不記得……”
柳亦久的情緒,似乎被熟悉的氣息給治愈了,一直在回憶着,笑容也逐漸重新出現。
他似乎跟記憶中的小柳亦久開始重合了。
沈康時卻幾乎完全走神了。
他在想,如果柳亦久回到家裏,就能找到一些熟悉的安全感。
那關汀呢?
他把關汀的房子給拆了重新裝修,關汀還會感到這樣自如的安全嗎?
想起關汀剛發現房子被改裝之後的異常表現,沈康時的心髒後知後覺地痛了起來。
他捂住心髒的位置,感到一陣巨大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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