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01章 第一章
手冢國光能感覺到肩膀處傳來的疼痛在逐漸變得強烈。
剛才那位打傷他的前輩已經被大和部長喊走，說是要查問情況。而手冢則是因為被大和部長要求留在原地等候，他才會留下來，不然的話他一早就已經離開。
說實話手冢對青學感到很失望，對于容忍這些本來就不該發生的事情的前輩們感到悲哀，也為了會發生這種事情的網球部而失望。手冢是可以躲開的，但他沒有選擇去避開朝他沖過來的球拍，硬生生地吃下毫無必要的一擊。
如果當時他後退一步，球拍确實是不會打到他的肩膀上。但是不代表那位惱羞成怒的前輩不會有再更進一步的行動，說不定會在過度憤怒的狀态下做出更是不可挽回的行為。
大和部長回來的速度比手冢的預想要快。
“抱歉，手冢君，讓你久等了。需要我陪你一起去看醫生嗎？”
手冢搖了搖頭，對上部長看不清眼睛的不反光墨鏡：“比起這個，大和部長，你早已經知道網球部的情況是這樣嗎？”
手冢沒有指出是何種情況，但他相信大和部長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大家都是這樣過來的，手冢君。”
大和部長沒有選擇正面回應，而是回了一句看上去毫不相幹的話。但手冢知道大和部長是默認了這個事情的發生。
本來新入部的新生需要收拾網球和整理場地是手冢先前就已經提前想到的來自前輩的下馬威。不，應該是叫做前輩給後輩的指導？但他沒想到會有直接傷害他人身體的行為。
網球從來都不是傷害別人的工具，更何況是球拍，那是在球場上的選手的唯一一位同伴。
這已經超過手冢的底線。
“大和部長，為什麽你不去選擇改變？”
“手冢君，改變不是那麽簡單。但是我相信是你的話，你是一定能夠做到。”
大和部長的眼鏡突然反起光，但因為正值黃昏時間，陽光的光線不大，因此沒有阻礙手冢的視線。
“手冢君，你願意成為青學的支柱嗎？”
“大和部長，你有想過去改變嗎？”手冢堅持自己的立場，繼續發問。
大和部長看着他長嘆一口氣，重申道：“改變真的沒有那麽簡單的，手冢君。”
手冢推了一推架在鼻梁上的無框眼鏡，用着鄭重而嚴肅的語氣開口。
“既然如此，請允許我的拒絕，大和部長。我會在明天補上退部申請。那麽，感謝這幾天的指教。”
手冢國光留下這句就徑自離開網球部。
手冢國光覺得既然身為部長的大和部長也不願意作出改變，反而讓身為後輩的他去背負着不該由他來承擔的責任，多少也有一些不負責任。
手冢國光自然是沒有批評前輩的意思，他只是覺得既然他不喜歡這種風氣，那麽選擇離開才是最正常的決定，作為前輩的都不去試着改善這個情況，他即使留下來也是于事無補。
他并不是強迫別人一定要作出改變，只是在明知道不對的情況下，作為部活裏有一定話語權的人仍然選擇原封不動，那也只是讓他感到沒意思。
手冢國光先給不二周助發了個消息說他肩膀受傷了不能和他進行比賽，不二周助很快回撥了電話過來。
“抱歉，手冢，現在我打過來打擾你嗎？”
“啊，沒關系的。不二，該道歉的人應該是我才對，這次不能與你比賽了。”
“沒關系。手冢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不二周助的聲音聽起來像是笑着一樣，帶着淡淡的笑意，“需要我陪你一起去醫院檢查嗎？”
手冢國光沒有猶豫地拒絕：“不用了，不二，謝謝你。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那好吧。路上小心哦。”
結束通話的手冢國光去了學校附近的診所檢查，醫生檢查過後說是沒什麽大礙。只是叮囑手冢在日常要注意并照顧疼痛的地方，冰敷和熱敷可以因應不同的情況自行決定。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醫生還是用上消炎的藥膏貼在手冢受傷的肩膀上，再細心地為手冢纏上了繃帶牢固傷患處。
藥膏的冰涼感覺讓手冢有些不習慣，但為了身體的健康考慮，手冢打算按照醫生的指引，到一定時間後才把藥膏貼撕走。
手冢謝過醫生，付了診金和藥膏的錢就背着網球袋回家。手冢回到家裏的時間比預想的要晚，但是手冢家中的所有人都在等手冢回來才一起吃晚飯。
手冢家沒有在飯桌上談天的習慣，所以手冢是在等所有人都吃完飯後才告知大家有關他受傷的事情。
家人們先是問手冢的傷勢，手冢把醫生的診斷結果告訴家人。家人謹慎建議手冢去另一家醫院再去作檢查，手冢不會為自己的網球生涯置氣，所以他同意家人們的建議。
吃過了晚飯，手冢像個沒事人一樣洗澡和寫作業。由于是剛開學不久，老師給予的作業量不多，他很快就寫完确認鬧鐘設置的時間無誤後就脫下眼鏡，躺在床上進入睡眠。
一夜無夢。
*
第二天早上手冢國光請了假，在父母的陪伴下一起去了一家在治療運動創傷方面很有名氣的醫院。
初步檢查的結果跟診所的醫生差不多，不過醫生提議手冢去照片子看看骨頭那邊有沒有受傷，一旦受傷的話對日後的網球生涯是會有影響的。
手冢國光經過一番思索，再加上父母的勸說，決定按照醫生的說法去做更詳細的檢查。可惜的是報告需要等三天後的覆診才能給予最準确的結果。
完成了檢查後三人就近找了個餐廳吃了一頓午飯。吃完午飯後手冢的父親說要回去公司工作，本來手冢是想着要幫忙，跟母親一起購買日用品和食材。可是母親不願意，說他幫忙提東西的話會加重他肩膀的負擔。手冢說不過條理清晰的母親，只好獨自一人回家休息。
由于手冢被禁止過度活動身體，在檢查結果出來之前需要靜養的關系，他難得地沒有進行恒常的揮拍訓練和外出跑步，而是打開電視播放日本網球選手的比賽錄影。
他在透過觀看比賽的錄影來進行想像訓練，假如他是另一位選手他要怎麽應對，同時又有什麽方法和招式能夠打破對方的防守，成功取得分數。
說實話手冢很少進行這種形式的想像訓練，在他的印象中這是他進行第三次想像訓練。這次的受傷正好讓他有再次體驗的機會。
只是沒過去多久，手冢就收到來自不二的電話。手冢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現在是午膳時間，不二是有什麽事情要找他嗎？不解的手冢按下接聽鍵，把攤開的折疊電話靠到耳邊：“你好，這邊是手冢。”
“下午好哦，手冢。我想你應該不想聽到無聊的開場白吧。”在通話另一 邊的不二帶着輕微笑意的嗓音在手冢的耳側響起。
手冢沒有否定不二的說法：“嗯，麻煩你了，不二。”
不二周助似乎是被手冢國光的反應給取悅到一樣，沒有再繞圈子而是直入正題：“剛才手冢的父親來學校了哦。聽說要求取得在網球場那邊的監控紀錄呢。”
“啊。”手冢平靜地應了一聲，算是在表示他有在聽。
“手冢不驚訝嗎？”
“還好。”手冢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推了推眼鏡。
手冢國光在昨天晚上跟父母和祖父聊過一會兒，期間祖父有提出過讓需要受到懲罰的人承擔責任是很常見的。
那時候手冢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因為他的确是不喜歡這樣風氣。假如這種不正當的行為繼續被縱容下去，很難不保證又會有天賦水平很不錯的新生被妒忌的前輩打傷。只是沒有想到的是去學校的人不是祖父，而是說要回公司工作的父親。
“說不定龍崎教練會帶着大和部長和那位前輩過來拜訪手冢呢。”
“嗯，我知道了。不二，謝謝你通知我。”
“想要道謝的話，等手冢你的身體康複得差不多後我們再來打一場怎麽樣？”
“好。”手冢再次認下與不二之間的邀約，“昨天很抱歉，不二。”
“不用道歉。要是手冢帶着傷跟我對打的話才更需要道歉哦。”
不二那邊傳來大石和菊丸的聲音，像是在提醒不二多注意一點一樣。不二毫不猶豫地說了一聲回見便挂斷了電話，手冢也把電話蓋好放在旁邊，繼續認真地進行想像訓練。
在不久過後，手冢的父母和祖父同時回到家中，即使沒有不二的提前通知，父親和祖父回家的時間明顯是有不對勁的地方。當然手冢對于不二的提前通知還是挺高興的，雖然沒有笑出來，可是他覺得能和不二成為不錯的朋友，即使他轉學了也好。
手冢想要轉學。如果一直留在青學的話，他也不會再加入網球部。這樣的話會缺少了很多訓練的時間和比賽的機會，當中也有其他直接或簡接的原因。總而言之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思考後，手冢決定轉學。說不上是逃避，只能說是為自己将來的網球生涯作打算。
手冢國光想要成為一名職業的網球選手。
果不其然在手冢的家人回來不久，龍崎教練真的帶着大和部長和那位用球拍作為攻擊武器的前輩到訪。
手冢沒有推測人心的能力，可是他能感覺到那位前輩在道歉的時候是咬牙切齒的，彷佛自己根本沒有做錯一樣。只是由于學校的要求，又或者是龍崎教練和大和部長的提議才過來道歉一樣。
手冢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手冢的家人特意走進房間騰出客廳讓手冢跟三人會面。嚴格來說龍崎教練和大和部長是應該需要保持中立，而手冢和那位前輩自然是對立的。然而手冢單從二人一開始偏向前輩那一邊坐着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知道二人的立場。
原來如此。手冢只能在心裏得出這樣的結論。
手冢不清楚他們是想大事化小，還是認為這只是很小的事情也好，他也不想去擅自推測他們的想法：“感謝三位的探訪。”
手冢沒有說得很直白，他站起身對着不遠處的大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龍崎教練見狀也沒說什麽帶着大和部長和前輩離開，只是在離開前大和部長再次通知手冢他的退部申請不成立。
手冢對此沒有任何回應。他已經交過退部申請，大和部長即使再怎麽不願意也不能拒絕他的退部。
在三人離開後，手冢的家人才陸續從房間走出來，詢問手冢的意願。
“不是真誠的道歉就沒有用。”手冢說。
手冢的祖父手冢國一想要拍一拍手冢的肩膀，誇獎手冢一聲，但又想起手冢的事情停下了手：“堅持很不錯。”
“是呢。”手冢彩菜也對着手冢欣然一笑，“之後國光你想轉到哪所學校呢？媽媽覺得冰帝很不錯哦。”
“冰帝嗎？”手冢國光推了推眼鏡，“我想再看看，母親。”
“好。為了祝福事情順利，今天晚上吃豐盛一點！國晴，你也來幫忙！”手冢彩菜拉着不知所措的手冢國晴進廚房。
客廳裏剩下手冢國光和手冢國一二人。
“國光，明天你回去可不要被牽着鼻子走。”
“啊，我知道的，祖父。”手冢國光微微點了點頭。
“雖然受傷了也不要忘記日常訓練。”
“是的，祖父。”
最後那位前輩需要賠償手冢國光一切的治療費用，同時被要求在全校師生都在的早會上向手冢當面道歉，并需要退出網球部。至于手冢的退部申請……即使大和部長不願意也好，最後他還是成功退出網球部。
手冢國光打算去冰帝查看一下情況再處理轉校的手續，如果覺得不合适就選擇其他學校。
然而手冢的肩膀出現了問題。
不，嚴格來說不是大問題，只是最近手冢國光左肩的肌肉需要繼續靜養，他與不二之間的比賽可能得再改期。
不二得知了這樣的情況便問：“那醫生有說最好靜養多久嗎？”
“一個月。”
不二聽後像是放松了一樣笑了笑：“那不是挺好嘛，手冢。”
“……嗯。”
“你不用再道歉啦，手冢。這樣顯得我們很見外。”
“啊。”
手冢其實是有想過跟不二說他右手也是可以比賽的，只是他再三思考一下就咽下這種不太負責的說法。不二是想與實力不受限制的他交手，而不是勉強能回球、殺球和控球的右手。
不過手冢認為他可以加大一下對右手的訓練，這樣在面對突然的情況下他也可以有其他應對方法，能夠随意轉換。
“比起這個，手冢有想過要轉學到哪所學校嗎？”不二帶着笑意好奇地問。
手冢搖了搖頭：“我暫時還在尋找。”
“要是你想不到想去的學校，冰帝也是一所不錯的學校哦。”
“不二？”
“我只是這樣提議哦。”
不二依舊是那一副半眯起眼眸的神情，手冢并不能透過他的眼神來判斷不二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