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疼痛感驟然而來。

但比起痛楚, 同伴們的呼喊聲以及芥川明顯帶着驚恐的嗓音才讓手冢有些手足無措。

“手冢!”

多重的呼叫聲讓手冢反應過來,左手垂下穿了一洞的球拍,他忍着痛楚勉強地用右手拍了一下已經走過來的芥川肩膀一下。

芥川吸了吸鼻子:“手冢, 你沒事吧?還有你不要再擡起手了!”

芥川後半句話的口吻是帶着一些責備,又有一些堅決, 手冢猶豫地應了聲:“啊,抱歉?”

可能是聽見他回應得很及時, 裁判亦開口關心他的情況:“手冢選手, 你還可以比賽嗎?”

“啊。”手冢點了點頭, “但我需要換個球拍。”

手冢看着裁判的表情在聽見他的回答變得有一些一言難盡,不過還是很盡責地允許他更換球拍:“可以。”

結果手冢和芥川剛回到隊伍那邊, 榊監督就申請暫停比賽。裁判幾乎是在榊監督剛提起的下一秒就立即同意。

比賽将在十五分鐘後重新開始。

手冢在芥川的幫助下坐到監督席那邊。榊監督在他剛坐下後就站起身,泷和忍足拿着急救箱走出觀衆席, 其他人即使沒有圍過來, 可是手冢能夠感受到他們擔憂的視線。

但其實手冢自認自己沒有多大問題, 除了右肩多少有一些疼痛以外。剛才他雙手拿着球拍擋住分明是帶有惡意的一球,只是在擋下後球拍穿了,網球從他的右肩上面擦過, 最後網球重重落在地面。

然而手冢認為的沒有問題,或許在其他人眼中并不是完全沒有問題。

芥川被向日他們叫回到觀衆席那邊喝水休息, 忍足把急救箱放到手冢旁邊的位置。

“手冢, 我們要拉一下你的衣服。”忍足在行動之前先提前交代一聲。

“好的。麻煩大家了。”

手冢望着忍足和泷分工合作,泷負責把他衣服的右邊衣領拉到肩膀下面,忍足則負責檢查他的狀況。

“手冢,接下來可能會有些痛。”

手冢避免影響到他們檢查, 沒有搖頭,也沒有做出任何肢體動作:“沒關系。”

手冢免得忍足他們會尴尬, 視線一直看向前方。他能夠感覺到忍足的手在輕輕按壓他的肩膀來檢查,被按下去的那一刻确實有很明确的痛感。

果然是被傷到了嗎?手冢面無表情地想到。

忍足很快速就完成檢查并說出大致的情況。

“手冢的肩膀有擦傷的痕跡,沒有流血,摸上去有些紅腫。暫時來說是沒有太大問題,但具體還是需要之後去檢查一下。”

忍足頓了頓:“榊監督,你有什麽補充嗎?”

“現在先拿冰袋應急處理一下,泷,你來吧。”榊監督果斷下了命令。

“是。”

手冢望着泷搖晃了急救箱內的一包一次性急速急救冰袋,在确認冰袋開始變冷後就把冰袋包着一層紙巾敷在他的肩膀上。在冰敷的狀态下痛楚像是一下子緩解了不少,他本來想自己用左手按住卻被泷一口拒絕。

手冢的內心其實是有一點複雜。

一方面認為自己的傷勢真的沒有那麽嚴重,比起半失去意識的佐藤健前輩已經好了不少,沒有流血,也沒有倒在地上,只是一直使用的球拍破了而已。

另一方面對于大家的擔憂,手冢卻莫名地感到高興。然後他的腦海裏不自覺地浮現出他之前在青學受傷的畫面,那些觀賽的前輩們的姿态……非但沒有擔憂,甚至還挺慶幸他的肩膀受了傷,說既然他的實力水平厲害到用不上慣用手,那受傷豈不是很不錯嗎?

手冢左手的拳頭微微攥緊,但這個舉動很快就快負責按冰袋的泷給發現。

“手冢,你的左手也痛嗎?”

“沒有。”

此時榊監督卻來到手冢面前,神情嚴肅地問:“你還可以比賽嗎?手冢。”

“我可以的,榊監督。”

手冢用松開的左手推了一下快要因為低頭而掉下來的眼鏡。

“最多不能超過十分鐘,比賽結束後立即到附近的醫院檢查。”

對于榊監督的要求,手冢自然應下:“我明白的,榊監督。”

榊監督抱着臂點了一下頭,然後就擡步走到觀衆席那邊跟跡部還有其他正選說話。

休息了一段時間的芥川也拿着手冢的水瓶和毛巾過來。忍足在芥川把水瓶遞給手冢的時候,先貼心地替他扭開瓶蓋,然後再重新遞回給他。

“謝謝。”手冢接過水瓶,在盡量保持肩膀平穩的弧度下小口地喝着水補充體力。芥川也小心翼翼地拿着他的毛巾為他擦去汗水。

其實手冢很想說他的傷真的是沒有那麽嚴重,不太值得大家這樣關注。但也只不過是單純想一想,因為他不想也不能否定別人對他的關心,僅止于此。

在極度疼痛和緊急的狀态下,冰敷确實是一種很有效的應急方法。至少對于肩膀受傷的手冢來說的确如此。

過了一會,跡部從觀衆席那邊走了過來。

“手冢,接下來的比賽可要華麗一點,啊嗯?”

手冢微微擡起頭,望着跡部在陽光下更為耀眼的金發:“跡部,我會努力的……雖然未必可能會像你那樣華麗。”

手冢能留意到跡部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幾分錯愣,即使跡部很快就恢複正常的表情也好。

“……随便你,手冢國光。”

跡部在說完以後也不等待他的回應,徑自走回觀衆席裏。

他是不是又惹跡部生氣了?手冢不自覺地想。

在休息時間剩餘五分鐘的時間裏,泷拿走按在他肩膀上的冰袋,忍足則為他貼上具有消腫鎮靜作用的藥膏貼。在貼下藥膏貼的一刻,手冢被比冰袋更冰冷的藥膏貼弄得抖了一下。

他和芥川仍然沿用之前的雙打策略,只不過芥川讓他不要像之前那樣進行全方位的防守。對此手冢是沒有所謂的,只是他有些擔心芥川這樣會不會過導消耗體力,因為做了額外的事情會加快消耗的速度。

站在他前面的芥川卻插着腰:“我不會在途中睡着的啦!手冢。”

“啊,抱歉。”手冢反射性地應道。

沒想到的是芥川真的履行他在開賽以前的保證,在前場能接下來的球芥川都盡力接下。

不過對面的選手依舊想要借着高速度的強力球來讓他和芥川受傷,但他和芥川都沒有再給予二人機會。于是對面很幹脆地換掉策略,集中往手冢的右邊方向打去,似乎想要透過他多次的揮拍來使他右肩的傷勢變得更嚴重。

但手冢不會再給予對方這個機會了。

手冢走到與落球點的距離若有五步的位置,他的左手肘和左肩一同發力。由于左肩用力的關系帶動到右肩的疼痛加劇,他不自覺地皺起眉頭,咬着牙揮動着球拍。

網球在手冢的擊打下,以急速的速度重重地落在底線前,在地上留下一個有着網球輪廓的坑。

裁判吹了一下哨子立即宣告道:“比分為6:3,冰帝獲勝。在五分後将進行單打二的比賽。”

只可惜接下來的事情跟手冢沒有太大關系,因為在比賽剛結束他就被芥川收走備用球拍,并在這之後被跡部拉着左手離開會場。

“跡部?”因為跡部的行動太一氣呵成,手冢仍然未有徹底反應過來,以往沒有太大表情變化的臉上透着幾分迷惘。

跡部前行的速度沒有半點減慢:“忍足等下會把你的東西拿去醫院,你先跟本大爺去醫院。”

“可是跡部你不是單打一嗎?不會來不及嗎?”手冢跟上跡步的步伐前進。

“坐車的話很快就會到。”

也許在比賽期間跡部早已聯絡過他家裏的司機,在二人剛走出網球場的範圍,手冢就已經留意到有一輛黑色轎車停泊在路邊。

二人剛靠近車子,後座的車門便已經自動打開。跡部先讓他上車,在他們都安穩坐下後車門又再自動合上,司機發動引擎開車。

司機以不會超速也不算很慢的均速駕駛着車子。在開車後手冢才調整一下坐姿,以比較舒服的姿勢坐着,肩膀沒有刻意靠近座位自帶的背墊。

司機大概駕駛了好幾分鐘,手冢才聽見跡部這樣問他:“手冢,肩膀還痛嗎?”

手冢誠實地搖頭:“還好,沒有一開始那樣痛。”

“所以你确實是很痛吧,手冢,啊嗯?”

手冢凝望着跡部此刻的表情,把快要脫口而出的承認話語給咽回去,改口道:“現在比之前要好多了,跡部。”

說實話這不到一年的時間裏手冢已經習慣,從左肩到現在的右肩。運動項目出現損傷是很常見的事情,在國際比賽裏也經常有職業選手受傷。但手冢沒有打算把這些想法都說出來。

“對了,跡部,佐藤前輩還好嗎?”

“他被送去醫院了。有其他人陪着。”

“那就好了。”

然而跡部滿臉複雜地看着他開口:“手冢。”

“嗯?”

“你很關心他嗎?”

“我和芥川熱身回來後看到佐藤前輩倒在地上,球拍上有一些血跡,那時候的确有一點被吓到。”

“是嗎?”跡部反問了一聲,轉移了視線沒有再與他對視,“快到醫院了。等下你直接上三樓,有人會接應你的。”

“這次麻煩你了,跡部。”

對話就這樣結束,車子裏陷入一片安靜,司機由開車到二人交談的時候依然專心一致地駕駛,彷佛完全察覺不到後座的動靜一樣。

在三分鐘後便到達了醫院,手冢在另一邊下車。在他離開車子之前,手冢好像聽見跡部用極輕的聲線說了一句話。

手冢,本大爺想要你更珍惜自己。

下了車後的手冢想要追問,司機卻已經關上車門,并重新發動車輛。手冢放下想要截停車子而無意識半舉起的左手。

手冢想剛才應該是聽錯,畢竟跡部不像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手冢刻意忽略掉突兀地浮現出來的羞怯感,堅定地作出結論,并轉身擡步往醫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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