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旖色告白

旖色告白

聽到她的自稱, 電話另一端的人反應相當快,嗓音含笑:“這樣啊,那明天你可千萬要和他一起來。”

喬知懿一愣,後知後覺地想起剛剛才聽見的“邀請函”三字。

很快, 沈樞洗完澡從浴室出來。

扭頭便嗅到淡淡的清新氣息, 她板着臉将手機塞進他懷裏, 道:“剛剛有位姓顧的小姐打電話來,說送了邀請函。”

沈樞接過四四方方的電子産品,并不意外,反道:“我讓金秘書給你準備了禮服, 明天陪我一起去?”

喬知懿撇撇嘴,不大情願的樣子:“這又不是在北城,帶我一起去就不怕壞你好事?”

低低笑了聲,沈樞道:“祖宗, 我這兒可還等着你給個名分呢,賞個臉?”

摻了半數的揶揄, 卻絲毫不讓人覺得随意搪塞,就好像他骨子裏便是這般,将所有充滿針對性的壓迫感斂去, 用她最青睐的方式将最溫柔的一面亮給她看。

心尖一顫,她憋笑:“那我就勉為其難吧。”

沈樞:“我的榮幸。”

隔天一大早,喬知懿醒來時便看到床邊沒人了。

摸到手機一看,某人臨走前給自己發了類似報備的消息,時間在一個小時前。

昨晚他已經同自己說過了晚上的宴會, 是場壽宴, 舉辦方是魔都赫赫有名的頂級豪門顧家,而作為壽星的顧老爺子, 則是上世紀就在商界翻雲覆雨的老一輩。

至于那位顧倚風小姐,則是顧老爺子的親外孫女,兩年前就領證結婚了,對方是京市人,家世背景絲毫不輸。

中式婚禮在辦得盛大氣派,一度在魔都的貴圈廣為流傳。

因為不和舞團其t他人一道,她在群裏發了個“請假條”,原因是因為例假提前,疼得下不來床。

舞團裏都是女孩子,自然知道痛經有多可怕,紛紛表示理解,還發消息說讓她注意休息。

午餐點了外賣,睡過午覺後,她接到了帶着禮服前來的金秘書的消息。

首席秘書相當能幹,除了禮服,還帶來了幾樣價值不菲的珠寶首飾,不忘道:“沈總雖然說您這邊有很多首飾,可他還是想再給您準備例備選方案。”

喬知懿聽得忍俊不禁,甚至腦補出某人站她面前親口說出這些話的樣子。

肯定是一本正經又言辭切切。

架子端得足,關心也滿到溢出來。

真是好看死了!

注意到金秘書帶來的東西缺了最重要的一樣,她皺着眉問:“高跟鞋呢?沒準備嗎?”

金秘書:“在沈總那裏,他說等過來的時候會親自拿給您。”

不滿地撇撇嘴,她随口嘟囔:“他是變态嗎,把別人的鞋子當寶貝。”

金秘書聽得汗顏,哪裏敢敢吭聲。

半個小時後,沈樞帶着“寶貝”姍姍來遲。

他身着與昨天那套截然不同的手工定制西裝,身姿挺拔,綽約絕塵,額前發絲被整理得一絲不茍,細框眼鏡架在鼻梁上,深色小痣綴在眼尾,鮮活非凡。

領帶從玄墨色換成了偏暗色系的紅,與黑白的色彩反差尤為強烈,優雅之外更添性感。

嗯……有點像吸血鬼伯爵的既視感欸。

多瞄了他兩眼,喬知懿避開視線,努着嘴角,故意裝看不着。

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已經自覺到酒店房間外等候的金秘書,沈樞将裝了高跟鞋的包裝盒遞到她面前。

他在距離她只有一步的距離單膝蹲下,随即拆開外包裝,取出其中一只。

看清了鞋子全貌,素來對美麗事物沒有抵抗力的喬知懿頓時瞳仁一縮。

漆黑底色,尖頭設計,珍珠與細長綁帶彼此襯托,圈在大概正抵腳踝的位置,仙氣飄飄,又不至于真得那麽高不可攀。

最關鍵的是,點綴在鞋跟處的淺粉色蝴蝶翅。

恰到好處的鮮豔,招搖得不像話,吸睛得不得了。

有些東西就是這樣,平時聽着感慨花哨,可當親眼瞧見實物,只一眼就能喜歡上,用句“一見鐘情,愛不釋手”再合适不過。

她驚喜地接過鞋子,又樂在其中地開始在自己腳邊一通比劃:“看不出來嘛,沈總品味還挺好。”

見她喜歡,沈樞也不自覺勾起嘴角:“你的喜好,我也是了解幾分的,試試?”

将鞋子重新塞回他手裏,喬知懿不假思索地擡起腳,就這樣擺在半空中,直直對着他,理直氣壯:“你給我穿?”

單手扶住她腳跟,沈樞揚眉:“聽金秘書說,罵我變态?”

“金秘書這個二五仔!”

喬知懿氣鼓鼓,高高低低地晃起雪白的腳,又軟着調調道:“伽藍哥哥,這可是親密勁兒十足的愛稱,只有超級超級親密的人才有!”

“你這張嘴啊。”他搖頭輕笑,随即垂下眸,慢條斯理地幫她穿鞋。

聽出來他口吻裏的無奈與縱容,唇瓣噙着豐盈笑意,她雙臂撐在身體兩側,眸光落在他骨感很重的掌背。

尤其是那幾根輪廓分明,且尺寸也不尋常的指骨。

盯着看了幾秒,看得心底發虛。

“那只腳。”

沒有察覺到她的小表情,沈樞取出另一只鞋子,小幅度地做了個招手動作,示意她擡腳。

滿意地盯着已經穿好漂亮鞋子的那只腳,她像個幼稚園小朋友呀似的左右搖起腳尖,壞笑道:“沈樞,你簡直就是滿級人夫。”

手上動作一頓,沈樞順勢重新擡起眸,望向她的視線也變得沉重且黏膩。

他失笑:“這算誇獎?”

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她笑得更加不收斂:“當然是了!”

熟稔地将另一只鞋子也穿好,再三确認後,沈樞才動作輕緩地放下她的腳。

重新站起身,他又伸出手,掌心落在她頭頂,慢吞吞地揉了下:“你說是,那就是,反正我的歸屬權在你。”

/

顧家老爺子的壽宴定在魔都的一棟莊園。

夜幕降臨,絡繹不絕的車流紛紛抵達,細數一排過去,皆價值不菲。

扶着沈樞的手下車,喬知懿終于看見了那位顧小姐。

她穿了件珍珠白的玉蘭扣旗袍,腰身繡着淡粉海棠花紋,黑發紅唇,顧盼生姿。

站在她身側的還有個差不多年紀的男人,氣質更為清冽俊逸,兩人五官上并不相似,可舉手投足間的矜雅貴氣卻是渾然一體。

她猜,那位應該就是她的雙胞胎弟弟,顧倚霜。

随着靠近,這個想法也被得到證實。

“沈樞哥。”

顧倚霜淡笑,主動打招呼。

顧倚風的注意力原本在另一個方向,聽見這個名字也立刻斂神,可視線聚焦點卻并非是沈樞本人,而是正挽着他臂彎的喬知懿。

她眼前一亮,咬字問:“沈太太?”

想起昨晚的“宣示主權”,喬知懿自知羞赧,有些不好意思:“顧小姐。”

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她空空如也的無名指,顧倚風沒有多說什麽,幾句已經念到熟練的“迎賓話”搬出來,示意他們可以先進去。

沈樞揚眉:“時綽沒來?”

顧倚風道:“被我外公堵在裏面問東問西,應該待會兒就能放出來了。”

目送兩人進到莊園裏面,顧倚風的拇指摩挲在自己的婚戒,若有所思:“沈樞戴婚戒了,那位沈太太卻沒戴?”

顧倚霜淡笑:“大概是還沒讨着名分吧。”

這場宴會雖然冠着慶壽的名頭,但除了壽宴本身,因着顧家老爺子興趣使然,還特地把自己收藏多年的各色古董搬出來做展覽。

二十幾只四四方方的玻璃櫃擺在偌大的庭院中,光線運用得考究,可以從任何方向一覽物寶天華。

囊括古今中外,其中不乏國寶級藏品,更是剛一亮相就吸引全場目光。

作為主角的顧老爺子還未現身,在此之前正是賓客之間的觥籌交錯。

沈樞名氣大,哪怕來了魔都也難免有人上前攀談,陪他應付完第四位後,喬知懿揉了揉眉心,疲色蔓延。

沈樞垂眸:“累了?”

喬知懿抿了抿下唇,也不裝:“有點。”

說着,她擡起頭,訴苦般道:“本來以為這趟到魔都是旅游放松的,沒想到還得被你抓來當笑臉娃娃,我可真是命苦。”

頭一回聽見她這麽形容自己,沈樞忍俊不禁,視線不自覺看向不遠處,随即道:“怪我,那我補償一下沈太太?”

喬知懿勾起點興致:“怎麽補償?”

沈樞不語,扶着她的手腕,信步走到古董的展覽區,最後在一套已有百年歷史的古董珠寶前停下。

璀璨耀眼的紅寶石映出華貴色澤,喬知懿不由得噤聲。

她之前在雜志上看到過這套珠寶,被譽為“阿波羅神谕”,自面世至今已有近三百年,曾被歐洲的某位女王視若珍寶,後來在拍賣會上以天價被國內的一位私人收藏家買下。

沒想到能在這兒見到實物,說不興奮是假的,耳畔傳來男人不疾不徐的“補償”二字,她試探着問:“既作為展覽,應該不可能出手賣出吧?”

沈樞如是道:“賣是自然不可能,但換倒是可以。”

不等喬知懿細問,便見他看向一旁扮成侍應生的高大保镖,簡單言語幾句,保镖便拿出對講機,和正在莊園正門處的其他保镖聯絡上。

沒幾分鐘,不久前才見過一面的顧倚風便走了進來。

看了眼那套“阿波羅神谕”,直截了當:“拿你那件粉彩纏枝蓮紋玉壺換?就清代的那只,我外公自從知道它拍賣會上被你拍到,心心念念好久。”

沈樞不假思索:“可以。”

似是沒料到他居然想都沒想就這麽輕飄飄的答應,顧倚風一愣,不自覺看向注意力頻頻被玻璃櫃中大寶石吸引的喬知懿,心中了然。

她又故意道:“我突然又覺得不夠了,畢竟你那才一件,這可是一套。”

沈樞不疾不徐,加價道:“我記得你那本《安徒生與牛頓》的影視版權在我手裏?”

被捏住命門,顧倚風嘴角一抽:“我就說你和時綽應該很有共同話題!”

說完她也不啰嗦,轉身走向通往二層的樓梯,打算去找自家外公說道說道。

全程聽完這樁對話一共才四五句的上億生意,喬知懿咋舌:“就這麽簡單?”

被她的反應惹笑,沈樞不緊不慢道:“一般簡單吧。”

喬知懿樂了:“沈先生好有本事呦。”

沒一會兒,原定還得十分鐘左右才會從書房下來的顧老爺子提前登場t,只是看都沒看那方早就準備好的亮相臺,而是直直走向展覽區這邊。

顧老爺子步伐很快,顧倚風就跟在身後,明明踩着五六厘米的高跟,卻絲毫不顯匆忙狼狽。

自信從容,儀态萬千,是真正意義上的豪門千金。

在看到喬知懿時,顧老爺子也顯然頓了頓,面上慈藹笑意不減,任由顧倚風将小姑娘帶到一旁聊天。

他看向沈樞,又看了眼那套古董珠寶,明知故問:“怎麽突然對首飾類的古董感興趣了?我記得你以前只喜歡瓷器?”

下意識望了眼正和面前人聊天的纖細身影,目光不動聲色地定格在她笑意粲然的面龐,極淺地扯了下嘴角,心口那寸積瘀多年的晦暗被一度松解。

他淡淡道:“有人喜歡。”

顧老爺子笑了兩聲:“你這孩子,倒是比幾年前有人情味兒多了,也愛笑了。”

提起當年,沈樞泰然自若:“當年要不是您幫我,我未必還能站在這裏。”

顧老爺子擺擺手:“我只是介紹了個醫生而已,能走出來全靠你自己。”

“既然這次你都開口了,給的又是我惦記好久的那件,我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對了,我這裏還有幅《百年好合》的字,你一并帶走吧。”

沈樞笑了下:“承您吉言。”

/

壽宴結束時,喬知懿已經和顧倚風加上了聯系方式。

在得知她曾經給尤鞠做過替身時,後者表情更是藏不住的驚喜。

從莊園離開後回到車上,喬知懿将伴手禮放到一旁,坐姿微調,指尖相當不老實地去對準男人喉結摸去。

沈樞沒躲,任由她觸。

始作俑者笑道:“我聽顧小姐說了你以前上學的事呢。”

沈樞:“那有聽到什麽好玩的嗎?”

喬知懿撇撇嘴:“我發現,你的學生時代真的好‘忙’呀,小學在北城,初高中在北城念了一半又到魔都讀,大學又去美國讀商學院。”

相較于普通人,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學生時代過于不平常,但卻從來不會對人提起。

除了不喜歡和外人分享過去的習慣外,更重要的理由更是覺得沒有分享的必要。

前排作為司機的金秘書相當有眼力勁,知道接下來的對話內容未必是自己能聽的,立刻找了個乍一看沒有問題的借口溜下車。

車內一度安靜,萬籁俱寂。

一個不留神,領口最頂端的紐扣已經被解開,沈樞沒轍地彎了下嘴角,倒也沒點破,只道:“初升高的間隙,其實還去港城待了一段時間。”

喬知懿眼前一亮,以為這人終于要和自己說他自己過去的事了,心跳都陡然提速。

可等了兩分鐘,距離只隔了兩個拳頭的當事人卻什麽都沒說,她立刻不滿道:“你倒是繼續說呀?”

沈樞揚眉:“說什麽,該說的不是都說了嗎?”

喬知懿氣起來,一股腦道:“你裝什麽傻啊!明明知道我最想知道的就是你中途在港城的那段時間,你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和周啓玉的梁子就是那時候結下的?”

話音剛落,她便想起第一次和周啓玉見面的時候。

當時是在畫展上,因為不清楚他的身份,她幫他撿了房卡,再後來通過顧星格,她知道了他和面前人的關系。

除了是表兄弟外,還有幾次商業上的交鋒,但每次都是沈樞贏。

除了這些外,她還聽着個“周菩薩”的外號,起因是那人眉心的一點東。

剛聽到時,她就忍俊不禁。

周家人身上是留着什麽和菩薩結緣的血嗎?一個“沈伽藍”,一個“周菩薩”,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家裏要有小輩會去開悟問道,阪依佛門。

想得微深,下颌突然被人鉗住,逼迫她就此斂神。

對上那雙微微怔神的瞳仁,沈樞似笑非笑,指腹力道控制得很好,既要她注意力集中,又不會真的把她掐疼。

這個力度,他在其他地方也用過無數次,早就得心應手。

他緩緩糾正道:“旗鼓相當的對手才能用結梁子這個詞,有些人貨色,我并不放在眼裏,畢竟他從沒有贏過。”

喬知懿哼笑,趁勢直接跨坐上他大腿,徹底将兩人間的距離掃除幹淨。

熟悉的凜冽雪松氣圍繞在側,莫大的安全感将她整個包裹住。

膝蓋緊緊貼上,她還還用手背蹭了下他腹肌。

細細觀察着男人表情,她又問:“包括和我聯姻這件事嗎?”

任由她取下自己的領帶又被蒙上眼睛,沈樞幽幽啓唇:“以你為首,其他都是次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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