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歸程

第15章 歸程

這小張同學一口氣噼裏啪啦說了這麽一通,讓薛攀和張友士都有些忍俊不禁。

薛攀故意道:“沒想到張兄人脈竟如此之廣,竟連寺廟裏頭的師太和居士姐姐都如此熟識,實在讓人敬佩。”

張友士但笑不語,但越是如此,那小張同學越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薛攀跟張友士兩個已經熟練掌握了跟這位小張同學相處的訣竅,卡在他真得動氣之前收了手,認真探讨起小張剛剛那建議的可行性來。

薛攀那個醫學院的想法,雖然是靈光一現,但卻是跟張友士一拍即合。

這位張先生不但是個神醫,也是個博學多才的能人。

不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古今中外涉獵頗廣。

薛攀只是随意同他說了想要建一個醫學院的想法,他居然就立刻領會到了其中的意思。

要知道,作為一個古人,居然能夠理解現代的那種醫學綜合類大學的概念,實在讓薛攀有些震驚了。

“就是個可以邊帶弟子、邊行醫還可以種植草藥、制藥煉藥的大醫館麽?”

很好,非常企業級的理解了可以說是。

那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既然是要搞個醫學院,那肯定不能是小打小鬧,搞就要搞個大的。

那麽這麽一來,場地的準備就果然是個亟待解決的問題了。

薛家現在還沒敗光,薛攀倒是有錢,但是這場地麽,他的确是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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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還想着問問張友士,在本地有沒有什麽合适的地方了。萬萬沒想到,那位原本傲嬌地躲在一旁的小張同學卻主動毛遂自薦,給他們推薦了這麽個地方。

這地方薛攀也的确挺滿意的——畢竟離着張友士父子這個小小的“有無居”近,不管是便捷性還是知名度都不錯。

之前張友士父子的這個小醫館已經算是小有名氣,雖然地方在郊區,但是勝在清靜,正好适合擴大規模,做一個專業醫科大學……好吧,是醫學院。

而且這地方有山有水,非常适合草藥種植,弄個草藥種植園什麽的也很方便,實在是為了他們這個醫學院量身打造的地皮了。

小張同學腦筋果然活泛,有點兒屬于是帶資源進組的意思了——當然,這資源多少有點兒虛。畢竟根本就不是他家自己的,還是得跟人協商買賣,最多就算個中介吧。

而且還是個很有可能會碰釘子的中介。

因為他這麽一說,薛攀終于想了起來,這玄墓山蟠香寺為什麽這麽熟悉了。

原來兜兜轉轉,居然來到的是妙玉的主場啊。

想到這一點的瞬間,薛攀腦海裏傳來了系統熟悉的上線提示音。

不過這次系統根本沒有說話,只是字幕滾動一堆資料給薛攀——大概就是這位妙玉小姐姐的身世,她為什麽出家,又為什麽這麽有錢之類。

裏面大部分資料是薛攀早就知道的——畢竟,紅樓算是國民現象級別的古典名著了。老版的影視劇更是蟬聯了他整個學生時代的假期,每年都在各大臺輪番重播,也就同為四大名著的西游記能夠跟它有一拼了。

拜原著及其影視劇的大流行所賜,對于這位妙玉小姐姐,包括薛攀在內幾乎所有人都有一致的印象,那就是——冷豔高貴。

她實在是個讓人又愛又不敢接近的存在。

一想到這玄墓山腳下這一大塊空地其實并不是蟠香寺那位住持師太的,而是這位真人不露相的妙玉小姐姐的,薛攀就感覺有些牙痛。

那完了,多半這位孤高遺世的小姐姐要給他們冷臉子了——甚至她可能根本就不會接見他們。

人家是“檻外人”,哪裏稀罕沾染世俗紅塵呢。

賺錢啥的,真的太俗了。

救人?

她不是一貫喜歡獨善其身的嗎?

這麽一想,即使他們要做的是既偉大又賺錢的事業,好像也沒有什麽可以打動這小姐姐的地方耶。

薛攀想到這些就未免有些犯難,若是他獨自一個人來辦這個事兒,很可能就直接換地方了。

地方好找,地主不好打交道,那還不如另外找個地方比較快。

不過讓薛攀頗感意外的是,這小張同學偏偏說他跟妙玉熟識。

好吧,雖然聽起來好像不過也就是說過幾句話的交情,但對于清冷出塵的妙玉來說,已經是很難得的例外了。

有例外,說明就有希望。

薛攀打量着小張同學還算不錯的皮相,又想着原著裏頭只有寶玉去栊翠庵才能從妙玉手裏求到紅梅花的典故,不由得莞爾一笑,早把小張同學又笑得臉皮通紅,幾欲發飙。

好在薛攀對他的性情拿捏得非常好,趕在他發飙前又吹了一波彩虹屁,這才哄得他帶路,往蟠香寺而去。

張家父子的這“有無居”離着蟠香寺并不遠,三人朝着那邊走去,一路上果然見到這中間的土地寬廣又空曠——實在是太适合拿下來建設他們的醫學院了。

薛攀十分滿意,張友士也深有同感,再看小張同學,倒是遠沒有了剛剛的自信——怎麽看起來居然有些近鄉情怯的意思呢?

兄弟,你可別關鍵時候掉鏈子啊。

薛攀心中隐約有些擔憂,等到他們順利進了寺院,跟師太表達了來意,然後很快就被委婉拒絕的時候落到了實處——果然是不行啊。就說這位妙玉小姐姐很不好搞啦。

薛攀嘆了口氣,本着破罐子破摔、死馬當做活馬醫的精神,當着那位師太的面兒嘆息着道:“可惜了,原本以為妙玉居士是個悟了的,卻不想竟還是未能超脫。”

他這話一說,師太靜默不語,內間卻忽然有個女子聲音冷冷道:“你這俗人,如何知道悟了沒悟,超脫未超脫?”

她雖然開口說話,人卻沒有從內室出來,很明顯是不想跟他們這幾個“臭男人”見面的意思。

但是既然開口說話,那便就是個突破。

薛攀默默回憶了一番原著裏這位妙玉小姐姐的性情為人,知道一味順着她必定得不到什麽好言語,但是一味對着幹也不行。

這中間就非常考驗說話的功力了。薛攀靈機一動,幹脆把小張同學搬了出來,故作惋惜道:“我原說不來,張兄卻說寺內妙玉居士與旁人不同,乃是個有慧根的,沒想到也不過如此——咱們走罷,免得招人厭煩不說,還耽擱時間。”

他說着就做出了一副要離開的模樣,當然也是客客氣氣,十分有禮的。

不過這就讓那師太有些犯難了。

她有心留客,但又怕惹了內室的妙玉不高興——她與妙玉雖然名為師徒,但實則妙玉身份高貴,若是妙玉不願,她也不好強做主張。

氣氛一時間有些膠着,好在薛攀的計算無誤,等他真的起身走了幾步之後,那妙玉果然從內室出來了。

見到本人之後,薛攀方才知道書中所言不虛,這妙玉果然是個十分靈秀的美人。

雖然說現在年紀也還小,但卻比林妹妹和寶釵大上不少,看起來跟自己差不多年紀,甚至還略長一兩歲。

薛攀出身富貴之家,算是發育的好的,故此雖然只有十一二歲,但看着已經像是十三四歲的大人了。

這妙玉看起來也約莫十三四歲年紀,已經是個亭亭玉立的少女,穿着一身三色水田比甲,風姿綽約、高潔出塵,宛若神女。

只是她人雖然漂亮,看着薛攀的目光卻像是淬了冰一般,冷冷道:“你想走便走,何必說這些現成話,沒得俗套。”

薛攀笑道:“我原是個俗人,但為着卻是不全俗之事。現今有個可以助人的大功德,居士可有意聽我說上一說?”

妙玉冷然道:“你若說便說,不說便不說,何必問我。”

得了,這傲嬌的味兒,倒是讓薛攀十分熟悉了——這不是跟小張同學差不多麽?

合着這兩位彼此相熟,乃是因着性格相似啊。

薛攀哈哈一笑,也不着惱,但卻也并不打算自己說——他倒是不怕跟這小姑娘拌嘴,只是一來這樣挺沒意思的,二來也耽擱時間,還是換個人上比較快一些。

最好的人選,那肯定就是在場三個男的裏面唯一被妙玉看着沒有那麽厭煩的小張同學了。

雖然說這位小兄弟從妙玉一出場就滿臉通紅,幾乎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但是被薛攀一個鼓勵的眼神丢過去,立刻就充滿了力量——他總算是想起來自己之前誇下的海口,準備咬着牙把事兒給辦了。

好在妙玉果然給這小張面子,同樣的話,小張笨笨磕磕說出來,效果居然不錯。

薛攀也樂得輕松,看了地契,簽了租約,這就算是成了。

原本事兒這麽結束了也就罷了,偏偏薛攀臨走忽然又靈光一現,嘴欠多說了句:“其實我們這個醫學院也要教授些佛學、禮儀之類的學問,若是居士得閑,不知有沒有興趣入個股啊?”

妙玉一愣,本能地就想拒絕,但是薛攀自己已經笑了:“當然,居士不來也很正常。雖然都說‘若要堪破、必先經過’,居士都沒投身紅塵中歷練,又怎麽能得真正的大超脫呢?一時感慨,恕我多言了。”

妙玉聽得他這話,愈發怔然。

薛攀也不急,客客氣氣地起身告辭,沒想到還沒出門,身後就傳來妙玉的聲音:“也罷,我便看看你們這勞什子學院,是何古怪罷。”

合着要來是找毛病噠。

真是口嫌體正直啊。

薛攀但笑不語,也不戳破,索性又将這解說的事兒丢給張友士,自己在旁坐着喝茶——這蟠香寺的茶真不錯,若是以後真的長期合作了,那豈不是可以常常喝到這麽好喝的茶了?

真不錯,這一次來簡直賺到了。

有張友士父子的活躍,這次的事情十分順利。

不過半日時間,這事兒就談妥了。薛攀看着時間差不多,就先告辭了。

他原本是應太子傳召過來蘇州說話的,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個意外的收獲,但畢竟不是主業,差不多給個方向就完了。

具體的事宜還是得靠張友士父子操持。

他扔下一張銀票,又跟張友士約定書信往來,加上金陵到蘇州往來也算便捷,這醫學院的建設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少不得全權委托張友士來負責。

好在這張先生也是個靠譜的,又非常贊同薛攀的理念,誓要把這醫學院盡快建起來,故此表示一定盡快給薛攀一個設計草圖——看看,人家真的是博學多才,建築草圖都能畫,真是一個頂十個,人才中的人才。

薛攀十分滿意這次合作,跟幾人商談了之後,就離開了玄墓山。

他在蘇州城裏盤桓了半日,選了一兩個薛家的鋪子查看了片刻,心中便就有了底。他叮囑馬六留下幾日替他收尾,當晚便又忙忙地坐夜船趕回金陵。

算着時間,康師傅跟太子也就是這兩天就要往金陵來了,為了那一件大事,他可得提前準備一番才行。

因着舟車勞頓,薛攀在夜船上直接睡了過去,直到天光大亮,還沒有完全睡醒。

正迷迷糊糊時,卻忽然聽見那“風月寶鑒”裏傳來小姑娘清脆的嗓音:“文龍哥哥,你在麽?”

作者有話要說:

難過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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