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示好
第57章 示好
這就是明明白白的拒絕了。
還是挺嚴詞的拒絕。
八阿哥一愣，忽然就感覺有點兒茫然。
這不應該啊。
雖然說大阿哥剛剛的表現的确不怎麽樣，甚至可以說是無禮至極，但這也是自己之前跟他商量好的——拉攏人才麽，總是要有個人唱白臉，有個人唱紅臉，這樣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嘛。
以前他們倆都是這麽幹的，效果也一直都很不錯。不管是對于那種謙謙君子、還是恃才傲物的刺頭兒，總有人吃這兩種态度其中的一種——要麽忌憚大阿哥的粗暴威嚴，要麽感動于他八阿哥的平易近人。
或者是兩者兼而有之。
總之，只要是他們哥倆兒聯手出擊，就沒有不成功的。
特別是薛攀這小子年紀又不大，雖然有些小聰明，但看着也不像是有什麽大智慧的，應該很好搞定才對。
便就是他真的有些能力，但就算不吃大阿哥那一套，對自己這種懷柔政策應該還是很吃的吧。
本來八阿哥以為，他今兒的表現已經是十分可圈可點了，之前一直幫薛家這小子打圓場不說，甚至都這麽給面子地親自追出來了，怎麽着也該成功了。
沒想到薛家這小子如此難搞，都這樣了還跟他甩冷臉子，那就真的是有點兒“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想到這裏，八阿哥的表情也漸漸控制不住了。他也不自覺地露出了些上位者的威嚴，冷冷道：“薛大人好大的架子，連當朝郡王爺跟貝勒爺的面子都不給。”
薛攀淡淡道：“貝勒爺這話微臣實在不敢當。郡王爺也好，貝勒爺您也罷，都是當朝宗室貴胄，不管哪位微臣都開罪不起。實在微臣無才無能，擔不起您兩位爺的厚愛。”
薛攀侃侃而談，見八阿哥的面色愈發難看，他話鋒一轉，又補充道：“但既然貝勒爺如此執着，微臣也少不得給貝勒爺提個醒兒，算是回報您的垂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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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兒說，一邊兒用靴子尖兒在地上劃出了三個字兒，正是之前那張道士拆出來的那“八”、“王”、“大”。
劃完了之後，薛攀正想說話，卻不料忽然見到假山那兒有個小小的人影探頭探腦，朝着這邊兒張望，就差把“讓小爺也康康”寫在腦門上了。
薛攀有些無奈，卻忽然間又有些福至心靈，故此當即對着那假山後面招手道：“那邊兒的可是寶玉？來，幫哥哥個忙可好？”
那假山後頭的孩子果然正是甄寶玉。
雖然說甄應嘉之前已經把他趕出了宴席，但他若是真的聽話，就不是那個讓人頭痛不已、堪比賈寶玉在賈家一樣會搞風搞雨的甄家小少爺了。
輕松繞過跟着他的下人們的“看守”，甄寶玉很快就折返回了園子裏。沒想到沒一會兒就見到薛攀跟八阿哥一前一後從宴席裏出來，他好奇之下就忍不住藏在假山那裏暗中觀察了。
誰料薛攀很快就發現了他，居然還直接叫他過去，那他當然立刻就過來了。
見到八阿哥，甄寶玉還有些放不開，正想着依着規矩行禮，八阿哥已經調整好了表情，笑着道：“寶玉不必多禮，只管聽你薛家哥哥的便是。”
裝相，八阿哥是專業的。在外人，特別是甄寶玉這種小孩子面前，他當然是會很快恢複那“溫潤如玉”、“和煦如風”的人設的。
甄寶玉還有些猶猶豫豫的，畢竟，他雖然是個熊孩子，但是家教和規矩都不錯，有八阿哥這種貴人在，他肯定是不敢随意放肆的。
薛攀見狀便也就笑道：“既然貝勒爺開了金口，寶玉你便随意着些就是了——天下誰不知道，咱們這位八貝勒爺待人最是和氣，咱們若是不領情，貝勒爺可是要生氣的。”
仗着有甄寶玉這小孩兒在場，薛攀故意陰陽了八阿哥一把，反正以他的性子，必定不可能當場跟自己翻臉。
至于會不會記仇？
管他呢。
反正，從他不可能站隊“八爺黨”開始，就注定不會跟這位八阿哥有什麽交好的可能了。
既然如此，還不如早點兒撕破臉爽一爽呢——哦，忘了他現在還算太子那一黨呢，這就更好了。
在他最後誰都不站，只站康師傅的真正站隊暴露之前，這也算是個很好的僞裝嘛。
薛攀打定了主意，也就不再顧忌會不會惹到八阿哥了。反正就算惹到他，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哪怕太子上不了位，還有四大爺呢，最不濟還有康師傅呢，他又不靠站隊往上爬，根本就沒有在怕的。
果然，薛攀這話一說，八阿哥的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不過他很快就恢複了正常，笑着點了點頭，用堪稱慈愛的目光看着薛攀和甄寶玉，好個年長叔父的形象……
哦，考慮到八阿哥現在也就才二十出頭的年紀，說叔父還是有點兒誇張了。那就當成個大哥好了，總之是，非常慈愛了。
甄寶玉這才漸漸放松下來，看着薛攀的目光就不由得帶上了點兒崇拜——哇，薛大哥哥真的太厲害了，連八貝勒爺都要給他面子，比自己那個只會唯唯諾諾、溜須拍馬、見了阿哥們連話都不敢多說的爹強多了。
見甄寶玉一臉崇拜地看着他，薛攀頗有些忍俊不禁，卻還是耐着性子拉着他的手問道：“好寶玉，你看看，這地上的是什麽字兒？”
因着薛攀已經被甄寶玉視作了偶像，被薛攀如此親切對待，甄寶玉的一張小臉兒愈發興奮地通紅，頗有些想要為了薛攀肝腦塗地、在所不辭的意思。
薛攀這麽一問，甄寶玉當即準備好好表現一番。然而等到他看向地下，卻不由得有些愣怔，一雙眼睛盯住了薛攀，竟然沒敢開口說話。
薛攀卻還是微笑着鼓勵道：“沒事兒，別想那麽複雜，你看到什麽，直接念出來便是。”
薛攀如此認真，八阿哥也弄不清楚他葫蘆裏賣得什麽藥，便也十分配合地跟着鼓勵甄寶玉道：“正是，但說無妨。”
甄寶玉便就老老實實地道：“是‘大王八’。”
噗！
雖然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但是等甄寶玉用稚嫩的聲音将這三個字連着讀出來的時候，薛攀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但是八阿哥卻笑不出來了。他看着薛攀，眼睛裏像是要冒火。偏偏薛攀還在那裏笑着道：“貝勒爺您看，連寶玉都認識這三個字兒，您怎麽就不認識呢。”
薛攀剛開始笑的時候，甄寶玉還有些惶恐，生怕自己沒說對——雖然字兒很簡單，但總感覺這事兒不太簡單的樣子。
特別是感覺薛大哥哥笑得好奇怪……不會是，他真的沒念對吧。
甄寶玉一臉惶恐地看着薛攀又看看八阿哥，看到這位貝勒爺臉色大變，他愈發害怕，沒想到薛攀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這麽一番話，倒是讓他的心放在肚子裏了。
原來他念對了，怎麽這麽簡單的字兒，八貝勒爺居然不認識麽？
那可真是太慘了……看他年紀，怎麽也有二十往上了，若是連這麽簡單的字兒都不認識，那可真的是……
甄寶玉看着八阿哥的目光充滿了同情，讓八阿哥的臉色愈發不好了。
偏偏他還沒法兒發作——怎麽說？解釋說自己認識這三個字兒，解釋說這三個字兒根本就不是那麽念法……
那明明是“八王大”，是說，他老八才是諸位兄弟裏面最強的才是，怎麽會變成“大王八”呢。
不過……他們這麽念似乎也沒有錯，難道說……
這麽一想，八阿哥倒是心中一動，看着薛攀的目光也有些茫然，感覺這小子好像在玩兒一種很新的東西，莫不是要通過這種方法對他暗示什麽？
他這麽一想，倒是一發不可收拾，也顧不上再跟薛攀和甄寶玉置氣了。
薛攀見他開始思索，知道這個法子管用了，也知道凡事不能過度，到了這個地步，火候就已經差不多了，剩下的，就看這位八爺自己的造化了。
哥只能幫你到這裏了。
想到這裏，他便解下身上的玉佩，送給了甄寶玉，順便安撫他道：“寶玉你看你這不是說得挺好的嗎？不必這麽害怕，在家裏要好好讀書，就算不喜歡讀書也沒關系，趕明兒有空來哥哥這兒，哥哥弄幾個鋪子給你玩兒……”
甄寶玉喜滋滋地收下那塊玉佩，又要把自己的給薛攀，慌得薛攀趕緊給他系回去——開什麽玩笑，搞得像是交換信物一樣就麻煩了。
甄寶玉一心把薛攀當成了大哥，自然是他說什麽是什麽，而且對他那個“不喜歡讀書可以不讀”的觀點十分贊同，頗有些相見恨晚的意思，可惜薛攀并不想跟他多說，随便找個借口就把他忽悠走了。
到了這個時候，薛攀也懶得再跟八阿哥周旋，直接丢下一句話就告退了。
八阿哥是個極其聰明的人，有些事兒，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甘心罷了。
既然如此，多說無益，還是得他自己想清楚才行。
但這跟薛攀就沒有啥關系了，他還得去揚州，跟着林如海一起大展身手呢。
八阿哥見薛攀如此行事，雖然生氣，但是因着被薛攀玩兒了這麽一手觸動了心事，竟也沒有再糾纏，只眼睜睜看着薛攀離開，自己沉思了片刻，提腳走回甄家後園，去找大阿哥和甄應嘉商議不提。
只說薛攀離開了甄家，回到自己家之後，為了避免夜長夢多，當天就打點了家中東西，啓程往揚州而去。
因時間緊迫，薛攀沒有等柳湘蓮，只派人給他住的地方送了個信，教他只管在金陵好好玩兒幾日，等事情辦妥了，去薛家宅子找人給他送到揚州薛家新宅子便是。
薛攀自己則帶着薛姨媽和寶釵，登船徑直去了揚州，不上一日就順利到達。
一到了渡口，早有林如海派來的人在旁迎接，笑着行禮道：“薛大爺可算來了，我們老爺說，教您帶着太太、姑娘，直接去林府，他親自給您們幾位接風洗塵呢。”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被姨媽放倒，差點超時。小修不影響主體劇情，争取今晚早點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