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餞行

第56章 餞行

這聲音十分年輕,聽着像是個小孩子。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聽起來感覺還有些耳熟,很像是在哪裏聽過一樣。

最關鍵的是,這孩子相當實在,面都還沒見着,已經直接先拆了張大師的臺——好家夥,就差沒有直接說“您老沒有文化就別學人家拽文,拽了又不對,真的好尴尬”了。

實在是要忍不住給他點個贊才行。

薛攀拼命忍住了才沒有當場笑出聲來,正想着轉頭看看來的是哪位“孤勇者”,卻忽然聽得身邊兒的甄應嘉已經當場低聲呵斥起來:

“孽畜!誰又問你來!今兒有貴客在,你胡亂說些什麽!”

說着話,他已經跪倒在地,渾身顫抖着跟大阿哥和八阿哥請罪:

“請兩位爺恕罪——這是微臣家的逆子,今兒想是先生有事沒有上學,定然是底下人沒有看住,教他跑出來了……微臣這就叫人将他拉走,回頭一定好好懲治他。”

哦,原來是甄家的公子啊……

薛攀有些恍然大悟,同時心中也有了些隐約的猜測——甄家的公子,這麽小的年紀,又敢這麽幹的,那不就是……

他一念未了,八阿哥已經笑道:“不妨事,既然是甄大人的公子,那快請出來見見罷。”

大阿哥對這種事兒一向不怎麽感冒,而且自從他跟薛攀對怼失敗之後,他就又開始玩兒高冷沉默那一套——妥妥地臉譜工具人了。

他既然不來招惹薛攀,薛攀便也就樂得清靜,也懶得多說什麽。只看八阿哥一個人唱獨角戲好了。

反正,本來大阿哥和八阿哥這個組合,表面上看是大阿哥主導,但是其實還是靠着八阿哥這個有腦子的當幕後主事。

薛攀将一切都看在眼裏,卻并不說破,只看着接下來這位八爺要怎麽繼續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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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沒想到這中間居然還有其他的嘉賓,也不知道有甄家這位小少爺的加盟,事情又會變成怎樣的局面呢?

忽然之間就有些期待了怎麽辦。

八阿哥都發了話,大阿哥也沒有反對,那甄應嘉少不了就只能聽令行事了。

他忙對着那假山背後叫道:“孽畜!既然王爺跟貝勒爺饒了你的罪,又教你出來見面,怎麽反倒杵着不動了?還不快滾出來見禮!”

他這麽一通咆哮,整個人都弄得臉紅脖子粗,恍然之間,倒似有了些賈政的樣子,愈發讓薛攀有些忍俊不禁。

好在那位甄家小公子果然聽話,聽他這麽一頓發瘋咆哮,果然很快就從假山後面出來,對着幾人規規矩矩地行禮:

“草民見過王爺、貝勒爺、各位大人。”

八阿哥連忙親自上前攙扶,拉着他的手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這才笑道:

“我原說十八弟都是金雕玉琢的娃娃,今兒見了甄大人家的這小公子,方才知道,一山更有一山高,這都不單單只是金雕玉琢了,簡直就是個仙氣兒捏成的仙童了。”

薛攀就站在八阿哥身後不遠處,見到這甄家小子,也不由得一怔。

不過他倒不是為了這孩子的出色容貌震驚——這種容貌他不久前可巧兒才見到一次,已經沒有什麽驚豔的感覺了。

但比起單純的因為美貌驚豔,這種震驚卻更甚——到底是什麽情況之下,才會有如此相似的容貌啊。從年齡到長相、從身材到氣質,簡直就是一模一樣,跟複制黏貼似得。

這是真實存在的嗎?

未免也太過于玄幻了一點兒吧。

見薛攀呆愣在原地不說話,甄應嘉倒是沒有覺得怎麽樣,反倒是八阿哥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特意轉過頭來打趣道:

“薛大人怎麽不說話?可是有什麽不對?”

這話一說,大阿哥也被吸引了注意力,轉過頭來看向了薛攀,搞得連甄應嘉都跟着緊張起來。

薛攀嘆了口氣,心道不至于不至于,這才哪兒到哪兒啊,犯不着如此大驚小怪,他真的只是随便發個愣,并沒有什麽深意的。

不過顯然不管是大阿哥還是甄應嘉,甚至是八阿哥都不會相信的。

他們三個人,六只眼睛,再加上那個一直沒有走、賴在旁邊兒沒動的張道士,一共八只眼睛可是都在那裏盯着他呢。

薛攀被他們盯得渾身發麻,只得勉強解釋道:“微臣失儀了。無他,只是這甄家小公子長得很像是微臣的表弟。”

甄應嘉聽薛攀這麽一說,倒是松了口氣:“蟠兒說的表弟,可是榮國府的那位小公子?”

薛攀笑道:“正是。我那表弟名喚賈寶玉,今年虛歲七歲,我上個月去京城,恰好才見到他一面,跟甄表叔您家這位小表弟,真真如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似的,一模一樣。”

甄應嘉笑道:“那可不是趕巧了麽?我這逆子……咳咳,你這位甄家的表弟,今年也是虛歲七歲,小名兒也叫寶玉。”

八阿哥大笑道:“居然有此等奇事?未料到這世間居然有兩個‘寶玉’,還一‘真’一‘假’,卻是一模一樣,但不知,令公子可也有玉沒有?”

這就是問的“銜玉而生”的事兒了。

合着賈寶玉那塊寶玉的事兒已經成為京城人盡皆知的故事了。連八阿哥這種人都知道,甚至還有心情拿來開玩笑,看起來,他今兒有點兒飄了啊。

就不知道,除了那個神棍老道士之外,他還有什麽手段要使出來了。

薛攀也不着急,只靜靜陪着他們說笑了兩句,便就準備入席了。

因着八阿哥親自發了話,那甄家的孩子便也跟着他們一起入席了。

原來這小公子真的就是甄家那個寶玉。

雖然說看着跟賈寶玉一模一樣,但是稍微相處下來就知道,他們兩個人根本不一樣。

且不說,這位甄寶玉反倒是沒有銜玉而生,就看他本人,雖然一樣的調皮搗蛋,但是跟賈寶玉不同。

不是更乖巧,卻是比那賈寶玉更加“無法無天”——賈寶玉還知道有外人在的時候,講點兒規矩,這甄寶玉是連這都不管,逮住人就怼。

哦,嚴格說來,也不算是逮住誰怼誰,他也是有選擇的。比如張道士這種裝神弄鬼的神棍就要怼,但是大阿哥和八阿哥就不會。

不但沒有怼,還要規規矩矩地行禮,管人家叫“王爺、貝勒爺”。

看看,這大約就是賈母說的那種“玩兒歸玩兒、鬧歸鬧”,但是遇到長輩或者達官貴人,都還是懂規矩的。

這就,非常世家纨绔了。

薛攀對這另一個寶玉小表弟并沒有什麽惡感,甚至因為他剛剛“仗義直怼”張老道而略覺開心——雖然直爽了點兒,但是總比花花腸子太多了的好。

聽說原著裏頭這位甄寶玉在甄家被抄了之後,還去考科舉了,倒也是個有擔當的,不愧是真正的寶玉。

他姨媽生的那位,也真是對得起他姨父的姓,是個“假”的寶玉。

家裏出了事兒不但沒有什麽擔當,甚至還抛下新婚妻子,跑去出家當和尚了……

薛攀略想了一想上次在榮國府見到賈寶玉時他的那幾樣光輝事跡,深覺“三歲看老”這句古話不虛。

別的不說,就是光這麽想一下這位表弟的所作所為,薛攀就覺腦子有些疼,趕緊收回思緒,按照甄應嘉的安排,落了座。

在場衆人地位最高的就是大阿哥了,故此他坐在最上首的席位,是主賓。他對面兒就是八阿哥,算是次賓。

因着是給薛攀餞行,故此薛攀便也就坐在了靠近上首的位子,跟八阿哥挨着,旁邊兒坐着的是甄應嘉。再過去是那張道士,他另外坐了一桌,吃的是些素齋。

那甄寶玉年紀還小,就坐在了他們下首,權當是做個陪客,吃着玩兒的。

薛攀很快就想到這是為了讓這小子等會兒有機會提前告退離席——他這種年紀,應該還是要睡午覺的,肯定熬不了多久。

加上大阿哥和八阿哥這種算是極其尊貴的貴客,又是有備而來要跟薛攀說些事兒的,那到時候就算甄寶玉不困,甄應嘉也會叫他“困”的。

如此,雖然不過才剛剛上桌,薛攀已經預料到這頓飯接下來的走向了。

他深知這頓飯的重點在八阿哥,也就沒有放太多的注意力在甄寶玉身上,但這孩子一雙眼睛卻總是盯着薛攀看,倒是把他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好在,就算這甄寶玉一副很想跟薛攀搭話的模樣,但是到了最後他也沒有這個機會。

因為很快,八阿哥那邊兒就準備切入正題,這位甄寶玉小朋友,很快就被他爹甄應嘉給勸退了。

他戀戀不舍地離席,雖然也算是規規矩矩地跟大阿哥、八阿哥甚至是薛攀行禮告退,眼睛卻還一直看着薛攀,似乎很不甘心連句話都沒有說上就離開了。

薛攀心中雖然有些奇怪,但也沒有時間細究這個事兒。

因着八阿哥又對着他發起了一輪新的攻勢。

這一次,八阿哥倒是比之前直截了當很多了:

“薛蟠,聽說你這次去揚州,是皇阿瑪親自委任?”

薛攀笑了:“貝勒爺您問的真是有意思,若是沒有萬歲爺的命令,薛攀怎麽敢接這個差事啊。”

這話就是明擺着懶得跟八阿哥好好聊天,暗搓搓直接怼了。

薛攀之前一直都是“啊對對”、“是是是”的敷衍風格,明顯有些不想被拉攏但是也并不敢得罪他們的意思。

沒想到他這會兒忽然又轉變了畫風,漸漸強硬起來,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八阿哥眉頭微微皺起,心中有些疑惑,一時間倒是不知道接下來用什麽法子好了。

當然,考慮到這位八爺的性格,他可能并不是不知道要用什麽法子,而是正在用一種新的法子——比如借刀殺人什麽的,他其實非常擅長的。

果然,薛攀心中剛剛轉過這個念頭,那把一直杵在旁邊兒的刀——也就是大阿哥本人就很順利地接上了八阿哥的話頭。

只見大阿哥冷哼一聲道:“你又擱這兒裝什麽清高?不就是個跳梁小醜麽,也就是皇阿瑪仁慈,才教你運氣好,撿了個漏罷了——你何德何能當上那個什麽侍衛,還領了禦前行走,呸,就是個玩兒物罷了。”

艾瑪,不愧是大傻子胤褆,別的不說,就沖着您這脾氣,也基本告別皇位争霸賽了。

薛攀忍不住暗暗嘆了口氣,但卻也并不接話——跟這種蠻不講理的人物講理,那純粹是自尋煩惱,人間不值得。

沒想到,薛攀越是如此,那大阿哥越是暴躁,眼看着他又要發作,八阿哥連忙按住他,笑着打圓場道:

“大哥咱們有話好好說。薛蟠雖然年紀小,但也的确有過人之處,咱們得以禮相待,萬萬不能輕視于他才是。”

薛攀反倒是笑道:“多謝貝勒爺體恤,不過王爺教訓的是,微臣年紀尚幼,出身也不高,雖然也僥幸做了幾件有用的事,但也的确是萬歲爺恩典才得了這個差事。現下既然王爺覺得微臣沒這個能力勝任這個差事,那等到了揚州,微臣親自跟林大人請罪,教他上個折子給萬歲爺幫微臣請辭便是。”

薛攀一口氣說了這麽多,搞得大阿哥目瞪口呆。

什麽叫“我說一句,你這裏有一百句等着呢”,這就是了。

大阿哥驟然收到薛攀這個話術攻擊,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不對啊,這小子剛剛不是明明是一副“八腳踹不出一個屁來”的模樣嗎,怎麽忽然就變得這麽能說了呢。

八阿哥也愣了片刻,這才準備繼續出來打圓場——不得不說,薛攀這麽一反擊,他感覺更想要收羅薛攀做自己的黨羽了。就是說,這小子真實的能力不只方才那樣,果然,多試試真的就不一樣了。

最初的愣怔過後,八阿哥心中不免湧上一股狂喜。他正想着再接再厲,忽悠薛攀加入他們大阿哥\八阿哥黨,但是這一次,薛攀卻并沒有給他機會。

他直接起身,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就“禮貌”地告辭了。

說是禮貌,也不過就是跟三個人知會一聲。

他之前一直隐忍不發,倒并不是怕事兒,只是想要看着這幾個人到底玩兒什麽把戲。

但是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翻過來掉過去,就只會那麽幾招兒,實在是太不夠看了。

既然如此,就沒有必要再跟他們浪費時間了。

薛攀客客氣氣地感謝了甄應嘉給他餞行,然後說家裏還有事務要忙活,明兒就得趕着啓程,然後就直接離席了。

把幾個人弄得好不尴尬。

大阿哥直接就把手裏的杯子給摔了,看那樣子,竟然是想要抽刀追上去當場把薛攀給砍了。

甄應嘉吓得瑟瑟發抖,又十分尴尬,一副不知道怎麽應付現在這場面的模樣——這當然也是他這個多年官場老油條的生存智慧,在有能耐有地位脾氣還不好的主子們面前,最好不要過分表現,不然,可能事兒沒辦好,人也沒了。

見這倆人的模樣,八阿哥心中愈發郁悶,但是面上卻還是少不了又把大阿哥安撫了一陣,然後自己親自離席,也不要甄應嘉作陪,出門去追薛攀。

這就很有意思了。

頗有些“蕭何月下追韓信”的意思。

薛攀早察覺背後有人來追,他卻并沒有停下,直到八阿哥真的跑起來,甚至邊跑邊喊“薛大人留步”,他才慢下來,等着八阿哥進前。

八阿哥心中十分無奈,卻也無法。因為這次,的确是他更急迫想要拉攏薛攀,少不得他就表現得更加“禮賢下士”、“求賢若渴”些,這樣才可能會有更好的效果。

好在,他這個人,一向十分能屈能伸。

俗話說面具戴的久了,也就變成了另一張臉皮了。他這平易近人、春風化雨的人設立得久了,少不得連他自己都信了。那麽偶爾放低下子身段兒,又算的了什麽呢?

反正只要對他登上那個大位有用的事兒,他都樂意做。

原本這事兒也不至于這麽急迫。對于薛攀,他之前跟大阿哥的看法一樣,覺得這小子不過就是運氣好,因着幫太子做了那麽一場戲,就得了他們皇阿瑪的青眼——想到這個,就不得不提太子這段時間的異常。

按理說,太子是什麽性格,他們這些跟他一起長大的兄弟是最清楚不過的。

才華不能說沒有,但是,都是皇阿瑪的兒子,誰跟誰的能力差多少呢?

就算是大阿哥,其實在領兵打仗方面也有不差的能力。至于智謀方面,也不過是尺有所長、寸有所短罷了。

再說他那位四哥,更是個深藏不露的。

哪怕是标榜“與世無争”的三哥,也在暗暗發展自己的勢力,至于他跟大阿哥,就更加不要說了。

這種情況之下,以太子的性格,肯定會漸漸沉不住氣,漸漸跟皇阿瑪生出嫌隙來。

到時候,他只需要躲在大阿哥身後推波助瀾、靜候佳音就行了。

這計劃,連國舅爺佟國維都說好,那麽還有什麽好擔憂的呢。

誰料,一切都漸入佳境的時候,太子那裏偏偏就出了亂子。

先是之前他們算計好的,什麽樯木棺材板子的事兒黃了——沒錯,這棺材板子雖然是薛家采買承辦的,但是一開始卻是甄家放出風來的。

有甄家老太妃的那層關系,甄家自然是站在他這邊兒的。甄家、佟家,甚至納蘭家,都是他争取的對象。

他自己的生母出身不顯,好在養母們都還不錯。不說惠妃了,便就是孝懿仁皇後佟佳氏,他也曾經尊為嫡母好多年。

雖然沒有四哥胤禛直接被養在佟佳氏宮裏那麽時間長、關系親近吧,但是像是他這樣的孩子,從小兒就懂得如何利用一切資源讓自己利益最大化。

比如,靠着他性格讨喜、才能出衆、在皇阿瑪那裏印象分很高,他甚至成功突破了出身的不利,十幾歲的時候就跟年長他許多的三哥、四哥他們一起被封了貝勒。

也因此就讓他那位出身不高的生母硬生生進了嫔位,不久更是又封了妃位。以他生母的出身和當時已經基本無寵的狀态,這可是妥妥的“母憑子貴”了。

雖然生母命薄,沒做幾年妃位就不幸離世,但是他作為人子,已經盡了該盡的孝道了。

別的不說,這已經充分證明了他的能力了。

更不要說,明明四哥才是養在孝懿仁皇後宮裏的,但是孝懿仁皇後的親生父親、國舅爺兼軍機大臣、首輔佟國維竟然選擇支持他。

這就……

一切都是他努力而來,一切也都是按照他的預想在發展,誰料道半路上,太子竟忽然不按牌理出牌,也玩兒起四哥那種“無為而治”了。

比如這種江南查賬的事兒,原本肯定是應該四哥來的。

不說他那冷冰冰、一板一眼的性子非常适合這個差事了。便就是太子本人,也不是想要對這塊肥肉下手很久了。

不就是因着這個肥差一直掌握在甄家手裏,才會如此嗎。

甄家選擇了支持大阿哥跟他,那麽就自然成了太子的敵人。這麽好的機會,他居然不抓住?

他不應該跟皇阿瑪推舉他的小跟班兒四阿哥胤禛嗎?

畢竟他們倆是一起在孝懿仁皇後宮裏長大的。算起來,他們倆這也算是同一個娘親帶大的關系了,兄弟感情自然是跟旁人不同的。

反正這麽多年,老四就跟在太子身後,唯太子的馬首是瞻。那麽于公于私,這個差事都應該是老四的。

原本他跟佟國維、甄應嘉等早就商量好了。若是真的叫老四去,那該如何應對——少不得是跟這位四哥好好周旋,最後象征性地吐出點兒舊賬,給點兒銀子打發了他便是。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太子這一次根本就沒有想着這麽幹。

他直接就推舉他跟大阿哥來查賬,這不是,讓他們自己查自己?

這就難辦了。

查的淺了,到時候太子若是萬一再殺一個回馬槍,他們很有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查的深了,那損失的可都是他們自己的錢——每上繳一分錢,可都是從他們身上掏出去的,簡直是連心都在滴血了。

這麽一弄,已經很是讓他們難辦。

更郁悶的是,除了這個之外,揚州還有林如海等着呢。

這位可是皇阿瑪的人,非常不好糊弄不說,聽說在查案方面也是非常厲害的。

再說他身邊兒還有個薛家的小子。這小子年紀雖然不大,但是那幾件大事兒可都是他辦的。

最要命的是,這小子似乎是太子的人。

原本,甄應嘉忽悠薛老爺加入他們大阿哥\八阿哥黨都是成功了的,然後那老小子才巴巴地給太子找那塊棺材板子。

沒想到,板子好不容易找到了,那老小子居然一病死了……

死了原本也沒有什麽,反正太子早就上套了,他去年在德州病了一回,被有心人一忽悠,整個人怕的不行,就指望着用這板子沖喜呢。但是沒想到,中間又出了變故。

聽甄應嘉說了太子當時在行宮現場把棺材板子獻給皇阿瑪的事兒,八阿哥感覺整個人都無語了。

他們計劃了那麽久的局,就這麽被薛家這個十一二歲的小子給破壞了。

而且這手段也太拙劣了,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這借口找的太勉強、太蹩腳了。

偏偏,皇阿瑪居然還捧場了。

這就……

他跟佟國維一碰頭,果然他們兩個人都看出這是因為皇阿瑪對太子的父子感情還在,只能再另外想法子,從長計議了。

這也就罷了,最多就是表示太子這回運氣好,有人指點幫忙,僥幸過關。

但是跟着薛家這小子卻漸漸得了皇阿瑪的看重,就愈發有些奇了。

雖然說這小子也的确做了幾件大事兒,甚至救了十三和十九的性命,聽說還有什麽幫忙修建河堤之類的事兒,但,這不就是更是說明他有問題麽?

果然,他派了甄應嘉一查,這小子原本也不過就是個平平無奇的纨绔,偏偏就是他爹薛老爺死了之後,他就性情大變,不但把家裏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條,甚至還能夠給太子出謀劃策了。

最後甚至搭上了皇阿瑪,很有些就此飛黃騰達的意思,這就不能忍了。

一個被皇阿瑪重視的人,那管他是不是真的人才,自己都得網羅過來。

何況,太子那邊兒,他好像也沒有真的投靠過去。這麽一來,豈不是說,大家都有機會?

八阿哥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

他不惜自降身份,主動追着薛攀,才終于獲得了一個單獨說話的機會。

沒想到剛剛走到薛攀的跟前,還沒等開口,就聽薛攀冷冷道:“貝勒爺此番若是還想說方才的事兒,那就不必再說了,微臣領的是萬歲爺的差事兒,不敢承貝勒爺的情。”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嘿!新年第一天,日個萬慶祝一下。祝大家2023順利,心想事成,大吉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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