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賢弟
第63章 賢弟
薛攀一聽來人這話,立刻就放松下來,免不得笑着打趣道:“有賢弟在,愚兄自然無需太過防備。沒有賢弟在,愚兄便就是防備,也無用啊。”
這話一說,那人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當下也不再故意頑笑,一個閃身就到了薛攀的面前,赫然正是好幾天不見蹤影的柳湘蓮。
這柳湘蓮既然主動現身,薛攀也早一語道破了他的行藏,兩人便就一起回房,燃起燈來,同坐桌前,親切說話。
薛攀親自給柳湘蓮斟了杯熱茶,自己也捧了一杯在手裏,方才笑着問道:“賢弟這幾日去了哪裏,叫愚兄好等。”
柳湘蓮笑着賠罪道:“是小弟的不對。原說耽擱一日,去尋一尋原先的舊友,本以為他們是在金陵城住着的,後來才知道早去了姑蘇城外……各處好一番尋找,總算是見到了人。幸而他們現在過得不錯,倒也不枉費我去尋訪這麽許久了。”
薛攀笑道:“聽起來倒也真是很是波折了,幸而最終還是如願——不知這朋友是作何營生?也是如同賢弟一般習武麽?”
柳湘蓮搖頭道:“非也,非也。這朋友說起來厲害了,乃是我在京城裏頭時一個好友從學的先生之子……”
他寥寥數語,描述了同這朋友的相識經過,薛攀卻越聽越是覺得熟悉。末了,等聽到柳湘蓮說,他那個朋友最近忙着搞個什麽“醫什麽院”,薛攀終于忍不住問道:
“賢弟說的這朋友可是姓張,名沒藥?”
薛攀這話一說,柳湘蓮也驚了:“怎麽大哥居然認識張沒藥?”
薛攀笑道:“這賢弟就有所不知了。你說的那個‘醫學院’,正是愚兄跟沒藥兄還有他們家老爺張友士伯父一起弄的。”
薛攀說着,就把當初他怎麽在姑蘇城外遇到張沒藥小少年,怎麽遇到張友士還有林如海,又怎麽跟張友士提議開這個醫學院的事兒都說了一番。
說得興起,薛攀甚至還把他們醫學院的規劃,還有皇帝等人的入股也都說了。
柳湘蓮聽着,眼睛越來越亮,最後終于忍不住撫掌贊嘆道:“大哥真是厲害,小小年紀居然就能夠做成這麽大的事兒——且行醫施藥、救死扶傷可是勝造七級浮屠的大善舉,小弟當敬兄長一杯。”
說是敬酒,其實深更半夜的,哪裏有什麽酒。
Advertisement
柳湘蓮索性端起那參茶,以茶代酒敬起了薛攀。見他如此熱情,薛攀也只好端起自己那杯跟他碰了碰,喝了一口。
幹杯是不可能幹杯的。
這麽大這麽燙嘴的一杯子熱茶下去,他的嘴巴估計要被燙起泡了。
柳湘蓮當然也沒有喝完。他只喝了一口,便就忍不住贊嘆道:“還是大哥的東西好,這茶喝着,可比我舊日在家時候喝得還好了。”
薛攀笑道:“若是賢弟喜歡,明兒住在哥哥這兒,天天都弄上幾壺,随便喝。”
柳湘蓮倒是又忍不住笑起來:“這麽好的東西,哥哥怎麽說什麽天天弄幾壺,真真是‘牛嚼牡丹’了。”
薛攀一笑:“這東西不值什麽,便就真是牡丹,賢弟也不是蠻牛,自然也不算是埋沒了它的。”
在吹彩虹屁方面,薛攀一向是專業的。只要他不尴尬,那效果肯定不會差。
果然薛攀這話說的他們兩人都忍不住笑起來。
柳湘蓮因問:“大哥是說要小弟以後就跟着大哥就住在府上麽?”
薛攀點頭道:“正是。這宅子我們也是今兒才搬過來的,我們太太跟妹子都住內宅裏邊兒,輕易不得出來,賢弟你便就同我在這外宅做個伴兒豈不很好。反正這院子大的很,咱們兄弟也算是有個照應。”
柳湘蓮見薛攀說得實在,倒也沒有推辭,只是很快又想起一件事來,趕忙問道:“那上次大哥說的什麽訓練私兵,又是什麽?”
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
薛攀見柳湘蓮一點疲倦之色沒有,暗嘆練武之人身體果然好之餘,也少不得長話短說,因為他真的是有點兒困了。
可是即便如此,也說了有一頓飯的功夫,才終于掰扯明白了。
畢竟這可是涉及到權謀啦、暗殺啦這種勁爆話題,還是得稍微解釋明白一番的。
聽說上次動手那些人可能是沖着要薛攀的命來的,而且以後肯定還要下手,柳湘蓮怒極,恨聲道:“這起子人最是腌臓惡毒,自己作下了傷天害理的事兒,倒是怕人家來查。不但不知道悔改,還要殺人滅口,委實可恨。”
薛攀嘆息道:“可不是麽。所以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有千年做賊的,哪裏有千年防賊的。咱們在明處,他們在暗處,這事兒委實不好辦。”
柳湘蓮見狀,直接對着薛攀道:“大哥也不必如此煩惱,有小弟在,此事也不算什麽。”
他略一思忖,就制定了一個安保計劃,俨然已經是要給薛攀做保镖的意思了。
薛攀有些過意不去,不料柳湘蓮卻道:“自家兄弟,何必如此見外。倒是以後這段時間,少不得叨擾大哥了。”
薛攀笑道:“你看看,賢弟你明明說教愚兄不要跟你見外,怎麽你自己反倒跟愚兄見外起來了。這可該罰……但天色已晚,多喝茶于身體無益,明兒哥哥擺一桌子酒席給賢弟接風洗塵,咱們再一醉方休罷。”
柳湘蓮笑着答應。
因時間不早了,兩個人便就熄燈歇息了。
薛攀本想着把柳湘蓮安排到之前給他選好的院子去,但柳湘蓮卻說這深更半夜的折騰起來太過麻煩,堅持睡在了薛攀的房間。
好在薛攀這房間也是夠大,有內外兩個套間,各自都有床榻,倒也沒有什麽不便。
兩個人安歇了之後,一夜無話。次日起來,薛攀少不得帶柳湘蓮去拜見了薛姨媽。
薛姨媽見柳湘蓮生得好,又聽薛攀說什麽曾經于他有救命之恩,喜歡得什麽似得,直接認了幹兒子不說,又散了不少禮物不提。
見了薛姨媽之後,薛攀又帶了柳湘蓮往隔壁府衙去見林如海。
林如海早就已經在衙門裏等着,甚至處理了一番公務了。
因薛攀只是個六品侍衛,并沒有什麽坐班當差的任務,此番來禦史衙門,也只是為了找林如海說事兒,順便帶柳湘蓮認認門兒——既然以後他要倚仗柳湘蓮來加強安保,肯定要把需要加強安保的範圍跟這位兄弟說好。
再加上,之前林如海就表示過,要找機會認識一下柳湘蓮,畢竟他們林家之前跟柳家也算是有些淵源,有着這麽一層關系,總是要比尋常的陌生人更好溝通的。
薛攀本來是這麽想的,但是沒有想到,事情的發展跟他想象得完全不一樣。
他們見面之後,沒有提柳家還好,提了柳家之後,柳湘蓮的臉色就大變。若不是薛攀見情況不好趕緊拉住了他,林如海也趕緊停住了話頭,轉換了話題,這兄弟可能當場就走掉了。
所以說,到底是出了什麽事兒,教這位理國公家的嫡系子孫柳湘蓮公子談“柳”色變,這倒是個讓人極度不解的謎了。
不過不管是林如海還是薛攀都識趣地沒有再提這個話題——他們都不是那種沒有眼色的人,并不會抓着人家不想談的事兒不放。
柳湘蓮都表現得這麽明顯了,那肯定不是什麽愉快的事兒,還是不要觸碰的好。
至于真相,等到合适的時候,自然會知道的。
薛攀感覺,交淺言深固然不妥,但是強迫關系好的人說他們不願意說的事兒也十分不好。他反正不是會幹這種事兒的人,林如海好像也是一樣。
既然如此,那就沒有啥好說的了。
就當柳湘蓮只是他薛攀的結義兄弟,一起管林如海叫林姑父就完事兒。什麽理國公,什麽柳家,全都不用管了就是了。
林如海和薛攀的想法也是一樣的,他們倆這麽一操作,倒是讓柳湘蓮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過柳家的事兒,的确是他心裏最不能觸碰的部分,哪怕是結義大哥薛攀,他也不想多言。至于這個林姑父麽,就當成個普通長輩尊敬就完事兒。
到底是個江湖義氣男兒,柳湘蓮對這些小事兒也沒有太放在心上。林如海和薛攀十分默契地沒有再提這個事兒,他也就沒有再死揪着不放,而是接着把話題轉移到了他最關注的事兒上。
“所以說,那起子不要臉的要對林姑父和大哥下手了?”
林如海苦笑道:“雖然現在還沒有動靜,但是等我們再往深裏查一查,就說不定了。”
薛攀也道:“正是。咱們在明處,他們躲在暗處,咱們無從防備、無從下手,他們卻随時可以對着咱們下手,這就是這事兒的頭痛之處了。”
柳湘蓮柳眉倒豎,氣得不行,但是很快他卻又緩和了面色,甚至還露出了一個微笑來:“也未必就是都在明,這不是還有我呢麽,我不就是他們不知道的‘暗處’麽?”
這話一說,連林如海的眼睛都亮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柳湘蓮,這才笑着道:“人都說‘英雄出少年’,我今兒算是見識到了。一個蟠兒已經很是厲害,再加上一個湘蓮,那姑父可真就是如添雙翼,什麽都不必再怕了。”
薛蟠和柳湘蓮都笑道:“姑父只管放手去幹,別的事兒有我們,您都不必操心了。”
林如海愈發高興,便邀請兩人中午到林府吃飯。
這次倒是只有他們三個人在外宅書房邊吃邊喝邊聊。應該說,林如海不愧是全能型的大佬,他雖然對習武的事兒不懂,但是兵法倒是會,故此,涉及到安保這塊兒,也沒有什麽知識的盲區。
薛攀和柳湘蓮開始還能跟他探讨一番,到了後來,就只能都是聽着林如海安排的份兒了。
隊友太強怎麽辦?
那當然是愉快地躺平劃水啊。
有林姑父的腦子,還有柳湘蓮的拳腳,薛攀感覺,自己完全可以舒服躺着,等着被帶飛。
一頓飯下來,安保大計已經完全成熟,就等着薛攀和柳湘蓮落實了。
說是讓他們倆去落實,其實最後跑腿辦事兒、勞心勞力的也只有柳湘蓮。而薛攀只需要搞好後勤,然後在旁邊喊六六六就行了。
搞後勤什麽的,只要給夠錢就行了。花錢,那可是他薛攀的強項啊。
薛家的家底兒本來就不薄,況且,他不但能花錢,還能賺錢呢。
既然這邊兒基本沒有什麽事兒要他操心,那果然還是回到老本行,去賺錢比較好。
辭別了林如海,又把柳湘蓮安頓到他自己的院子裏之後,薛攀溜達着出了門。
當然柳湘蓮原本是要作陪的,但是薛攀說在大街上應該還不至于有什麽風險,而且柳湘蓮既然同意了林如海他們一起商量的“暗牌”計劃,那就不能随便跟薛攀一起公開露臉了。
柳湘蓮雖然有些不放心,但也沒法反駁薛攀的說法,薛攀最後也同意帶上了幾個懂拳腳的家丁,這才總算是順利地出了門。
至于柳湘蓮會不會悄悄在暗處跟着,那是他的事兒,薛攀不想管,也管不了……
薛攀原本也就是要抽時間去薛家的鋪子上看看的。只是剛來的時候事兒多,沒有來得及。這回事兒都安排得差不多了,才總算得空出來看看他的鋪子們如何了。
揚州城雖然不是薛家生意的主戰場,但是主要的幾個生意卻還是都有的。
比如當鋪“恒舒典”,那是肯定有的。薛記棺材鋪子也在,至于什麽雜貨啦,香料啦,也一個不少。
只是藥鋪麽,卻還真的沒有。
既然柳湘蓮說了姑蘇城張友士和張沒藥那邊兒醫學院的進展,那揚州這邊兒前期的準備工作也該準備起來了。
今兒天氣不錯,幹脆就去收購幾個藥鋪、醫館啥的吧。
萬一再遇到個名醫什麽的,不也是個美事兒?
不說直接就能夠建設醫學院的分校了,就是弄個人才庫儲備着也不錯啊。
想到這個,薛鵬揣了一疊銀票就出了門兒了。
照舊還是馬六等幾個慣常陪着薛攀出門的夥計跟着他。經過這麽幾個月的社會毒打,馬六成長了很多,已經漸漸能夠成為薛攀都覺得用得順手的金牌助理二號了。
至于一號,那當然還是他幹爹張德輝。張大掌櫃的勝在不但腦子靈光、經驗也豐富,但是馬六這小子卻很明顯是可以繼承他這位能幹幹爹的衣缽的。
薛攀從來不吝啬對優秀人才的重用和獎賞,馬六幹得越是風生水起,他越給他正面激勵,如此漸漸形成了正向循環,弄得整個薛家夥計們都開始內卷,不得不說,也算是一件奇事了。
當然,薛攀給的也的确多。
人才,那肯定是要盡全力鼓勵、挽留的,只要他們願意幹,錢肯定給夠。
有那些心思不正的,早就被薛攀一波辭退,剩下的都不敢三心二意,老實肯幹的人漸漸都上來了。跟不上的,卷不動的,自己也就走了。
這麽幾個月下來,薛家的生意整個兒都煥然一新,真個兒是蒸蒸日上。總算是讓薛攀漸漸松了口氣——要是這麽運行下去,大概不會出現什麽破産危機了吧。
不過,誰知道後面會發生啥呢。
畢竟他現在也算是跨界經營,一只腳踏入官場了,還是得注意各種上邊兒的風險才是。
想到這個,薛攀不免又想到了康師傅。
想到了康師傅,就想起了他那幾個不省心的兒子。太子就不說了,這位爺近來的反應實在奇怪,不過不管薛攀對他這情況的猜測是不是正确,既然他動了這個心思,那麽早晚還是得攤牌。
就是吧,要是真的有那麽一天,估計康師傅又得發瘋。
真是難辦啊。
薛攀一想到那個可能出現的修羅場場面就忍不住頭痛。
好在那應該不會太快,眼下最要緊的果然還是想想怎麽應付大阿哥和八阿哥才好。
上次在金陵城,他基本上是已經把這兩位爺得罪的死死的,這次他們兩位若是查賬查到了揚州來,還不一定要怎麽鬧騰呢。
大阿哥那個有勇無謀的憨憨也就算了,八阿哥的幺蛾子可不是一般的多。如果可以選擇,薛攀還真是不想跟他們正面剛。
可惜,這事兒完全不由得他做主。
你不去撞鬼,鬼偏偏要來撞你,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兒。
還是把能做的都做了,等着人家過來,大家見招拆招也就罷了。
不過,這倆怎麽還沒到?莫非是有別的什麽事兒絆住了腳?
薛攀有些疑惑,卻也并沒有太當回事兒。還是準備先去鋪子裏看看,順便想想,怎麽跟康師傅寫信。
雖然說,離開京城已經有一個多月了,但他們到了江南卻也不過十幾日的時間。
這中間發生了不少事兒。很多康師傅應該都已經知道了。不過揚州的事兒,他可能還并不知道。
既然如此,今兒就借着巡視鋪子的功夫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麽新鮮事兒可以報告康師傅好了。
薛攀憋着一肚子壞水兒,打算給康師傅打個小報告——實在是林如海和柳湘蓮都太強,他簡直有點兒英雄無用武之地了。
雖然說完全可以躺平劃水,那麽若是根本不費力氣的無心插柳柳成蔭的話,也可以交差的吧。
抱着随便撞撞運氣的想法,薛攀帶着人走進了“恒舒典”,熟悉的店鋪裝潢讓他感覺很是親切。正好馬六點名過來陪同的那幾個熟悉本地生意的管事的裏頭剛剛好有個就是“恒舒典”的,便就主動上前給薛攀介紹。
不過他雖然一心想要在薛攀面前表現一番,但可惜鋪子生意的事兒薛攀随便聽了兩句就叫馬六看着辦了。
自從在金陵城和姑蘇城玩兒過兩次清理大師之後,這些地方的掌櫃的都十分規矩,不敢亂來了。
所以讓薛攀想要先查查自己家的賬有沒有問題的樂趣就少了很多——因為根本就沒有啥問題啊。這麽一來薛攀自然很快就興趣缺缺,都交給底下人辦了。
馬六對薛攀的脾氣也很是了解,聽得薛攀叫他處理,他便就立刻上前領命,開始按照薛攀之前教給他的法子查了起來。
見馬六做得似模似樣,薛攀雖然樂得輕松,自己倒是有些無聊,幹脆坐下翻起了當鋪的當品登記簿子。
這還是薛老太爺在世的時候定的規矩,“恒舒典”的每個當品都有明細登記,而且不論是“活”當、“死”當,因為什麽當,什麽時間當的,都記錄得很清楚。
因着這當鋪的生意算是薛家的核心生意之一,故此用的心血也就不一樣。
薛家的老太爺也是個很有想法的人物,再加上專門用了不少心血,也因此,這“恒舒典”終于成為全國都有名的大當鋪,在幾乎每個大些的城鎮都有分號。
至少在江南,金陵城、姑蘇城、揚州城,這幾個地方都有,生意也都不錯。
這家在揚州城的當鋪,已經有三十年的歷史,若是把這當品登記簿子翻出來,恐怕得擺滿幾個院子。
故此薛攀只拿了去年開始的慢慢翻看着玩兒。
原本只是當成消遣娛樂的,萬萬沒想到,這一翻,居然還被他翻到了些了不得的東西,以至于因此還又牽出了一樁大案來。這也是薛攀當時始料未及的。
只說當時薛攀拿着上年的當品簿子翻看,忽然間就看到了皮大人家裏那位管喂猴兒的老管事的名字。
他當的東西倒也不打眼兒,是個黃金的寄名鎖。
這玩意兒在富貴人家很是流行,是給小孩子的禮物,一般來說不太值錢,也沒有什麽人随便當掉。
也有因着孩子沒了,生活實在困難等原因當了,那多半就是死當了。
這個寄名鎖卻是活當。
約定一年後來贖。
算算時間,居然就是今天。
也因此,薛攀一問,夥計就把那東西拿了出來,讓薛攀細看——畢竟,如果過了今天典當人還不來贖,這“活當”也就變成了“死當”了。
若真是如此,薛攀作為當鋪的老板,要拿回去玩兒或者做什麽用途,那都是可以随便處置的了。
薛攀也知道這個規矩,但是他也知道,那老管事多半還是回來贖這東西,因着他今兒才搬進去的時候正好做了一把“散財童子”,給留守的老人都賞了些錢。
雖然錢不太多,但至少要贖回這寄名鎖,是沒有啥問題的。
不過這并不影響薛攀先研究一下這玩意兒有啥異常,最多看完了再放回去就是了。
薛攀将這小小的寄名鎖托在手中看時,起先也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除了一點,這寄名鎖的重量好像有點問題。
因為是為了送給小朋友的禮物,一般寄名鎖都是輕巧型的比較多。
但是這個被典當的寄名鎖卻是十分沉重,比一般的寄名鎖都重一些。看它的樣子卻并不像是實心的,搖晃的時候,裏面甚至有點兒聲音,讓薛攀感覺十分奇怪。
他想着這東西到底是私人物品,原本為了好奇看過了一眼之後就算了。但是沒有想到,他看完了之後往盒子裏放的時候沒有留意,這寄名鎖居然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薛攀心裏暗叫不好,趕緊去撿時,卻發現這一摔,竟是摔出了問題。
那寄名鎖應聲裂開了兩半兒,露出了裏頭藏着的東西來。
薛攀撿起來一看,卻是一把油布包着的鑰匙。
這鑰匙設計十分精巧複雜,而且華麗無比,就不知道它鎖着的到底是什麽東西了。
薛攀拿着這東西看了一會兒,正不知道是什麽用處。冷不丁外頭夥計道:“大爺,這當品的主人來了,說要贖回這個當品呢。”
薛攀猝不及防,手又一抖,差點兒把鑰匙也給摔了。
好在最後關頭他接住了鑰匙,嘆息了一聲道:“贖不了了,壞了。”
這夥計原本是來拿那寄名鎖的,沒有想到正好看到薛攀手裏拿着摔成兩半兒的寄名鎖在那兒端詳。他不免也吓了一跳,忙小聲道:“大爺,要不咱們找師傅給他修好了再……”
薛攀卻道:“不必麻煩,你請他進來吧,正好是認識的,我親自同他好好解釋便是。”
聽薛攀這麽一說,那夥計只能應了一聲,苦着臉出去了。
不一會兒,他又回來了,身後跟着一個老頭兒,果然就是那個皮大人府上留着的老管事,就是負責管理猴山,喂養猴子的那個。
只是這老管事進來的時候,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之前在薛攀新房子那兒見到的時候那個膽小懦弱的樣子,而是器宇軒昂,很有些貴氣在身上。
然而等他一進了門兒,見到了薛攀坐在裏頭,手裏還拿着他的那個寄名鎖時,整個人立刻就不好了。
愣怔了片刻之後,他還是硬着頭皮對着薛攀行了禮:“見過大爺。”
見他一秒變臉,重新切換回那個膽小怯懦老管事的人設,薛攀倒是笑了:“這不是安伯麽?您老怎麽來了?還是說,我該叫您另外一個名兒?皮老爺?”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小修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