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柳襄謝蘅

柳襄謝蘅

三月初七

宮裏的聖旨下來了, 對五年前蜂崖溝一戰各行封賞,重雲玄燭皆被賜了從三品閑散官,不領實職。

重雲對此頗感意外, 扯着玄燭問了半天, 也沒弄清楚這突如其來的封賞到底是何意。

他遂轉頭去問謝蘅。

宮裏突然來旨封賞了他和玄燭, 還是為五年前的賞賜, 看起來很有些蹊跷。

謝蘅沒有直接答, 而是道:“三月初九是個好日子。”

重雲一怔:“然後呢?”

謝蘅上下打量他一眼,道:“院首大人要收你為義子,你該裁身新衣,以示重視。”

重雲:“屬下明白。”

但這和他的問題有關系嗎?

“三月初九, 也要穿新衣, 随我去個地方。”謝蘅又道:“這幾日你盯着些院子的修繕, 一應都用最結實的,別又過幾天再塌了。”

重雲帶着幾分迷惑的應下:“是。”

他總感覺世子在籌劃些什麽,可又百思不得其解。

罷了, 三月初九, 應就知曉了。

重雲剛走,柳襄就提着小短腿進來告狀:“夫君, 小短腿又欺負我。”

謝蘅看了眼她手裏的小可憐, 快步過去接在懷裏安撫了會兒,才擡眸道:“雲麾将軍跟我說說, 它能怎麽欺負你?”

柳襄理直氣壯:“它自己跑來我們房裏,卻又不給我抱不讓我摸, 不就是欺負我。”

謝蘅:“……”

他沒好氣的拍了拍柳襄伸過來的爪子:“你吓着它了。”

柳襄哀怨的瞥他一眼, 脫口而出:“你更喜歡我還是喜歡它?”

謝蘅哭笑不得的擡手敲了敲她的額頭:“雲麾将軍出息了,跟一只貓吃上醋了。”

柳襄緊跟着他耍賴:“不管, 你快說。”

“夫君,快說你更喜歡誰?”

“夫君夫君……”

謝蘅被纏的無法,只得停住腳步,無奈道:“最喜歡你。”

柳襄遂伸手戳了戳小短腿的腦袋:“聽到了嗎,他更喜歡我。”

說完,她又化指為掌揉了揉貓頭,可越摸越上瘾,仗着貓兒在謝蘅懷裏躲不掉将臉湊過去埋在貓兒的毛毛裏蹭着。

謝蘅:“……”

他總算知道這麽久了小短腿為何還是不讓她抱了。

等柳襄蹭的差不多了,小短腿也軟綿綿的發出抗議了,謝蘅才将他們分開。

柳襄意猶未盡。

香香軟軟的小貓咪簡直是越揉越上瘾。

跟謝蘅一樣。

貓兒被謝蘅放走了,柳襄便往謝蘅身上黏,連喝個茶都要貼着他坐。

在屋裏,謝蘅也就任由她賴在自己身上。

重雲過來時,正好看見謝蘅端着茶喂到柳襄嘴邊。

重雲:“……”

世子成了婚,簡直像變了個人!

沒眼看。

重雲在門口躊躇片刻後,覺得好像用什麽木頭自己也能做主,遂默默地的轉身離開。

這一日,二人在屋裏黏黏糊糊了一整日,天才剛黑就已經睡下了。

重雲又撲了個空,正在院外惆悵時,玄燭的聲音響起:“新婚夫妻都這樣。”

恨不得時時刻刻都黏在一起。

重雲眼底閃過幾絲訝異:“你什麽時候來的?”

他竟絲毫沒有察覺。

想到了什麽,重雲靠近玄燭,熟練的摸上他的脈,片刻後,他面色一喜:“你內力恢複有三成了。”

昨日才一成,今日就已三成,照這個速度,不出兩日功力就能全部恢複了。

玄燭收回手,用一貫沒什麽起伏的語氣道:“沐姑娘說,得穩一段時日。”

重雲醫術也算精湛,聞言不必細問便也明白,點頭道:“嗯,也好。”

而後他哀怨的看了眼玄燭:“三成也夠了。”

有時候在天賦二字跟前,人跟人還是沒法比的,他勤學苦練多年也仍差他一大截。

玄燭似乎看出什麽,不怎麽熟練的安慰道:“我也學不會醫術。”

重雲扯了扯唇,不再言語。

二人轉頭看着天空隐約浮現的星星,不由都想到了五年前即将分別的那一夜。

那一夜滿天星空,美輪美奂,卻生死未蔔。

再看如今的美滿,宛若夢境。

“世間之事真是變幻萬千。”

重雲無聲呼出一口氣,輕聲道。

玄燭淡淡嗯了聲。

良久後,道:“陛下壽宴要到了。”

“瑞王要回京了。”

重雲懂玄燭的意思,輕輕勾唇:“太孫也兩歲了。”

曾經的一切固然回不去了,可卻又都有了新的開始。

這何嘗又不是一種圓滿。

二人對視一眼,各自輕笑着挪開視線。

_

次日,是柳襄回門的日子。

謝蘅前一日就備好了回門禮,二人用完早飯,東西已經裝好車了。

早上風有些涼,柳襄拿了件薄披風給謝蘅穿上,才拉着他出門。

王府到将軍府并不遠,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

柳家人也已等在門口,見馬車到了,楊氏便迎了上來。

幾廂相互見了禮後便和樂融融的進了府。

沒在廳中寒暄多久,楊氏就拉着柳襄去了後院,小聲問了些私密話。

柳襄聽的臉頰發燙,快速點頭:“都挺好的。”

楊氏見此便知她沒說謊,但還是囑咐道:“這種事向來女子要受罪些,你萬不可縱着世子,免得傷了自己。”

柳襄神情很有幾分古怪。

她和謝蘅,多是他縱着她吧……

楊氏看她如此神色也很快意識到什麽,噤聲半晌無語。

也是,不說其他,就說文官武将體力上就有着極大懸殊,再加上襄襄的性子,指不定是誰欺負誰多些。

她真是白操心了。

但很快,楊氏又正色道:“你萬不可胡來!”

柳襄:“……”

她還能怎麽胡來。

“知道了嬸嬸。”

柳襄不願在這事上過多探讨,快速轉移話題:“阿兄呢?”

楊氏聞言神色微變,半晌後,神情複雜道:“在桃花林等你,你去見見你阿兄吧。”

柳襄正想趕緊逃,聽得這話忙同楊氏道別往桃花林去了。

楊氏看着她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

許多事她不是看不明白,只是孩子們之間的事她向來不喜多摻和。

如今也終于到了臨別之時,也不知道襄襄知道了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_

彼時,柳清陽與謝蘅正在書房下棋。

是柳清陽主動提出來的。

然幾番對弈後,謝蘅不動聲色的擡眸看了眼柳清陽。

大将軍的棋藝極佳,但卻下的太過随性,似乎,心不在此。

今日,三月初八了。

謝蘅眼眸微閃,溫聲道:“鎮軍大将軍要去邊關了吧?”

原本年後便該啓程,是因為他們的婚事才耽擱至今。

柳清陽一怔,自帶鋒利的眼神看向謝蘅,而後才道:“嗯。”

“初十離京。”

那就只有兩日了。

怪不得。

一陣沉默後,柳清陽還是如實道:“阿襄與長策情同兄妹,臨別之際,他們應當道個別。”

謝蘅面色如常:“是該如此。”

柳清陽見他這般說,心裏也松了口氣,他一開始沒有如實說,确實有些擔心他會在意。

看來,倒是他多慮了。

謝蘅之後也沒再多問,專心的與老丈人對弈。

柳清陽也将心放到了棋盤上。

另一邊,柳襄已經到了桃花林。

她一眼就看到了宋長策。

桃花林入口處,宋長策已備好酒菜,靜靜地等着。

“阿兄。”

柳襄快步走過去。

自從宋長策入了柳家族譜後,柳清陽便要求柳襄喚他阿兄,柳襄少時便經常這樣喊,雖然初時私底下還是會喊宋長策,但被宋長策糾正了幾次後,她這聲阿兄就越來越順口了。

“坐。”

宋長策提起酒壺給她倒了酒:“是你愛喝的酒。”

“怎麽不去林中,在入口處擺席啊。”柳襄說罷看了眼桌上的菜,挑眉:“這麽豐盛呢。”

“你這是不打算回去用午宴了?”

“這裏清淨,林中又飛花多。”宋長策拍了拍她欲去拿豬蹄的手:“少吃點,今日你回門,午宴豈能缺席。”

柳襄:“……”

擺這麽多不讓吃是什麽道理。

“阿襄,今日,也是我們的離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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