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萦心
第39章 萦心
在這個時間節點,這是個很敏感的問題。
皇太極多次襲擾山海關,改元稱帝,從後金變成大清,沒有人敢否認皇太極有稱霸天下的野心。
誰不想打到關內去呢?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或者說時機還沒有到。
那些因為被大明的現在傷透了心的官員,他們投奔大清,成為大清的臣子。真正有才能的人,皇太極是很重用他們的。
大清這個尚還年輕的朝代,包括女真舊部這些滿人八旗,他們的歷史進程自然是不能與那龐大的文明相提并論的,但是他們求知欲旺盛,他們願意學習,願意進步,甚至為了更進一步而努力。
有一部分人排斥這樣的努力和學習,而有一部分人則看到了将來的無限可能。
對大明,對漢人的一切,他們的認知實在是太過于矛盾了。
在這樣的場合,莊妃問出這樣的問題,實在是不得不令人矚目的。
衆人各懷心思,都看向那個眉眼嬌麗的睿王府侍妾。
寧翹端起一個無害的笑容:“回娘娘,奴才家裏早年間收留了一個南邊流落來的繡娘。這繡娘是漢人,以前是讀過些書的,也會寫字。奴才年少的時候聽她念叨些,這耳濡目染的,也沒刻意學習,就些微會一點點。”
“奴才也不能欺瞞娘娘,會一點點,還是只能說會的。”
這事滿府裏都知道。這些時外頭那麽多有關她的傳言,怕是什麽東西都叫人知道透了,這也不是什麽秘密,這會兒說出來也沒什麽的。
正好可以拿來用不用,也是個來歷,以後再說起來,也不會叫人疑惑的。
莊妃哦了一聲,眉眼間溢出幾分溫柔來:“那這麽說,倒是能文能武了。怪不得能讨了睿王的喜歡。”
寧翹心頭一跳,忍不住就多看了莊妃幾眼,但莊妃情緒并不怎樣外露,寧翹也看不出什麽來。
過了片刻,又聽莊妃道:“你會這麽些,倒不像是八旗的姑娘。倒像是我們科爾沁的姑娘,若是在草原上,以你的樣貌,也是最耀眼的明珠了。”
這話說的,寧翹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娘娘過獎了。奴才怕是沒有這樣的福氣。”
禮王福晉在旁笑道:“娘娘這是說笑了。寧氏正兒八經鑲白旗下的姑娘。怎會是草原上的呢?便是在咱們八旗裏頭,那也是出類拔萃的。老十四喜歡的,怎麽可能不出衆呢?皇後娘娘,您說是不是啊?”
皇後笑了笑,溫和說是。
這是她們在打機鋒,寧翹只管含笑陪着,就不參與進去了。
禮王福晉拿了個精致的小荷包出來,裏頭有墨香很重的絹紙,上頭還有許多字跡,展開來後,寧翹是離得最近的,她看了一眼,字倒是挺好看的,但是一個不認識。
禮王福晉将東西遞給寧翹,寧翹懵懵的接過來。
看見她這個樣子,禮王福晉倒是笑了,目光慈愛得很:“你這孩子,還年輕得很,這一輩子還長着呢。不過是一點損傷罷了,還真就認定了?這在座的,多少人二十來歲才生子的?”
“你一心記着八旗,知道咱們大清來之不易,是個有心的好孩子。我啊,就喜歡八旗裏頭像你這樣的好姑娘。誰說要把你送到莊子裏去自生自滅,我可是第一個不答應的。我年輕的時候也是得子艱難,但是有了這個,就好了。”
“也還是我和你這孩子投緣,這東西放在我這兒沒什麽用處了,正好送給你。你們府上也送了年禮來的,那都是咱們之間的往來,對你是個晚輩,就是我給你新年禮吧。将來等你有了身孕,那就是最好的回禮了。”
寧翹不認得這上頭的字。
周圍坐着的也沒幾個認識的。
倒是豫王側福晉佟佳氏看了一眼,只認得面上那幾個大字,她面色微微一變,小聲和寧翹說了。
——是生子秘方幾個字。
佟佳氏還說:“這是女真小字。已經好些年了,自從有了滿文後,這小字就已經不大用了。”
除了女真舊部的一些人認識外,基本上沒有什麽人認識了。
佟佳氏也只能勉強辨認出這幾個字。
禮王福晉贊許的看了佟佳氏一眼:“這确實是女真小字。還以為沒人認識了,不像還是有人認得幾個字的。這可是祖上傳下來的老方子,你記着試一試。還是很有用的。”
“這裏頭的字啊,你要是不認得,就找睿王認一認。睿王是認得女真小字的。”
寧翹幾乎是想捂着肚子笑起來,可她不能笑,只能端着無懈可擊的微笑多謝禮王福晉。
禮王福晉這一出,還用說麽。便是針對博爾濟吉特氏的。特地将那些話拿出來陰陽,還要強調一遍,擺明了就是來給她撐腰的,就是不許蒙古那邊欺負她的意思。
想必這生子秘方是真的有用的壓箱底的好東西。
佟佳氏把字說出來後,瞧瞧身邊這些人藏起來的嫉妒的眼神,寧翹就知道這不是随便拿出來的,是真的千金難求的稀罕東西。
瞧瞧皇後和宸妃的模樣,寧翹忽然就有一種被大佬罩着的感覺。
深宮大院,王府後宅,向來都是弱肉強食。
地位低微,就只能等着被人拿捏蹂躏,輕慢侮辱。
寧翹将禮王福晉贈與的小荷包攏在衣袖裏,看着宮燈底下娘娘福晉夫人們的言笑晏晏。
不管她們心裏如何想的,面上都帶着和善溫柔微笑的面具。
她心中忽而生出一股子氣概來,皇後宸妃的算計,想要親近博爾濟吉特氏的入府,想要等察哈爾庶福晉産子後晉為側福晉。
等到那個時候,這府上就有三個側福晉了。那會兒博爾濟吉特氏占了上風,她要怎麽活?
佟佳氏說她得争氣些,至少要做上個庶福晉。
寧翹覺得這還是太保守了。
庶福晉怎麽夠?為了能好好的活下去,她也得争一個側福晉才成。
至于其他的,可以先等有了側福晉之後再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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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爾衮征戰在外,來往通信不便,他的消息基本上都是從送回來的軍報上了解到的。
就連福晉和佟佳氏也沒有得到多爾衮的家信。
這一回他們是直接俘虜了朝.鮮國王及其家屬。并且将于四月押送朝.鮮質子及将近兩百個随從官員下人和家屬到盛京。
多爾衮最得皇太極信重,這些事也都是交由多爾衮負責的,其餘人等都是協助睿親王辦差。
正月過後,府裏倒是消停安靜過一段時日。
趁着多爾衮不在,佟佳氏總是偷偷跑到前院去看大格格和大阿哥,她還要照管府裏的事務,還要照顧二阿哥,有時候和福晉扯皮,似乎并不理會別的人別的事。
她也不找寧翹的麻煩了。
寧翹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暫時的。但總歸現在不惹她就挺好的。
福晉似乎也跟着沉寂下來,皇後幼妹要入府為側福晉的事情還沒有下旨意定日子,可福晉的身子骨似乎又不大好,福晉照管察哈爾庶福晉的胎倒是挺精心的。
有豫王側福晉和禮王福晉的站隊,寧翹這裏難得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再沒不長眼的來找茬了。
她是知道這府裏總有些貓膩的,除了去正院請安避不開之外,其餘時候,都是避着養雲齋那邊的。就生怕察哈爾庶福晉的胎出點什麽時候被她撞上了。
從李氏那邊知道,察哈爾庶福晉私底下的動作還沒停,甚至還越來越頻繁的。她甚至在找從前林丹汗用過的那些遺物。
也就是從前黃金家族稱帝時遺留下來的那些能證明身份的東西。比不上那個傳國玉玺,但也一樣重要的東西。
察哈爾部一直都不是很安分。寧翹記得,最後這一支是直接覆滅了的。
要按照察哈爾庶福晉兄妹這麽折騰,這覆滅也是不冤枉,是遲早的是。
日子一轉眼到了四月,邀月堂來了些鮮花。
寧翹早些時候就叫他們種在院子裏了。
每回在炕上小桌看書的時候,總是會瞧一眼。花開的挺好的,人看着也養眼舒坦。
自禮王福晉給了那個生子秘方後,她就正大光明的叫剛安去外頭搜羅些女真小字的典籍之類的書冊。
想回來看看,自學一下。有關滿文蒙文,還有漢文的書籍,若是她喜歡的,也能拿回來看看。
只不過市面上這樣的書太少了,有也是些皮毛東西,不達根本。
倒是看了一堆寫給孩子們啓蒙的書冊,講的是先帝當初是怎麽創業起兵的。有些畫出來的連環畫,寧翹看的津津有味。
如今可是好了,除了看他們侍弄花草外,她這個在宮裏娘娘們面前都過了明路的懂些滿文漢文的人,也能光明正大的看看書了。
打發時間的愛好又多了一樣,這日子就更充實了。
四月雨水多,連着下了三四天的雨,大半夜的雨勢還大了點。
寧翹叫雨聲驚醒了,這心裏就有點擔心院子裏的梨樹。
才開了的梨花不會一夜之間就叫雨給打落了吧。
外間是煙汀煙蘭兩個值夜。
寧翹刻意放輕了腳步聲,雨聲上來一蓋,這倆丫頭就什麽都沒聽見。
寧翹就只是想去看一眼的,也不出去,就隔着廊檐看一眼,看看他們下午弄上去的氈布有沒有把梨樹給遮好。
結果剛一将門簾掀起來,就看見外頭有兩個穿着蓑衣的人從雨幕中走過來。
後頭那個還在追着前頭的那一個,寧翹隐約聽見喊主子爺什麽的。
寧翹看前頭的人都快上廊下了,那身形是真的很像多爾衮的。
可是,不是說多爾衮要到明日才會回來了麽?
“主子爺?”寧翹試探着輕輕喊了一聲。
來人到了廊下,将身上的蓑衣取下來,那輕緩的燈光一照,赫然就是多爾衮的面容。
出去五個月,多爾衮瘦了,但是卻又更精壯了。
身上還穿着鑲白旗旗主的铠甲,帶着外頭難消的肅殺之氣,看着寧翹的那如鷹的眸中卻露着光亮的溫柔。
“你還沒睡?”
多爾衮回來,直接從前頭過來了,誰也沒有驚動,直接從小花園穿過來到了邀月堂,不許守門的小太監聲張,徑直過來看看寧翹的。
五個月不見,他有些挂心他的小丫頭。
不看一眼,着實是不放心的。
想着這會兒夜深了,又在落雨,想必小丫頭肯定是睡了的。
卻不想她睡眼惺忪,穿着家常寝衣出現在門口。
“怎麽起來了?”多爾衮瞧見了醒着的小丫頭,心裏自是歡喜的。這雙眼還是那樣的純澈明亮,多爾衮幾乎是要把人望到心裏去了。
“雨下的太大了。奴才起來看看花。”
瞧見多爾衮眸中光亮閃動,寧翹乖覺補上一句,“奴才心神不寧的,總想着不知道是不是會有什麽人來,所以一定要起來瞧一眼。沒想到主子爺就回來了。”
周得勝身上沾了雨意,他是跟着多爾衮星夜回來了,這時候已是疲憊不堪了。
多爾衮便讓周得勝去歇息:“兩個時辰後進宮。你再來伺候。”
周得勝答應一聲,忙去了。
剛安這裏早得了消息,帶着兩個小太監過來伺候周得勝,邀月堂裏自然有給周得勝歇息的地兒。
他這一路跟着多爾衮出去,這随征也是幹慣了的差事,但這一回是格外的辛苦,畢竟可跟着主子爺跑到了別國上的地界,那可比之前要遠着些了,這時間也是長的了。
在外頭辛苦奔波習慣了,回來乍然歇下來,才覺得先前的苦。
他放松歇兩個時辰,過後可又要跟着主子爺忙了。
要說起來,這寧氏可在主子爺心上夠分量了。
冒雨回來別的地方都不去,就只管來邀月堂。也不管是不是睡了,就一定要看上一眼。
要說這邀月堂也和以前不一樣了。這幾個大丫頭和這領事太監着實是像那麽一回事的,可在周得勝心裏,這位雖新寵,可到底還是主子爺更重要的。
他可不能叫人收買了去。總得心裏留着尺寸的。
該有的分寸,兩邊的奴才都得把握好。
煙汀煙蘭這時候也醒了,見了多爾衮來,倒是不慌張,就是有些緊張。
寧翹打發她們去弄熱水來。
又叫煙清煙水去前頭膳房悄悄取些熱乎的茶點吃食來。
她這裏則帶着煙清煙霞給多爾衮更衣。
多爾衮身上的衣裳是不能穿了的,那邊動作快,有人即刻送來了多爾衮的衣裳,寧翹先服侍多爾衮沐浴更衣,然後再陪多爾衮用膳。
多爾衮原本是想看一眼就去前院收拾的,這會兒寧翹既醒了,就由着她安排了。
之後還要穿着铠甲入宮面聖的,這铠甲還是濕的,寧翹吩咐人拿下去弄幹,多爾衮也含笑瞧着。
出征在外幾個月,周得勝再無微不至,那也是不如府裏的。
更不如這丫頭的噓寒問暖。
總覺得走了幾個月再回來,這丫頭和他更親近了似的。
這樣被中意的人照顧惦記的滋味,多爾衮很久不曾體會過了。
“主子爺用了膳,就歇一會兒吧。等到了時候,奴才叫主子爺起身。”
被多爾衮捉過來親了一口,寧翹的臉蛋有點熱。
對上多爾衮含笑的眼眸,寧翹也跟着笑,她方才都聽見了,多爾衮還要進宮去。雖說還有些時候,但對于多爾衮來說,怕也是難得的休息時間了。
多爾衮随便用了些,感覺五髒廟确實是舒坦了,就将東西撤下去了。
簡單的小米辣油潑面,再加些軟糯的小點心和奶茶,也讓多爾衮很滿足了。
“過來,陪爺躺一會兒。”
寧翹有點臉紅:“奴才不能擾了主子爺休息的。”
多爾衮失笑,這丫頭想到哪裏去了?
雖然确實他很想,但這時間也不夠啊。他一會兒還要進宮去。這匆促來也不痛快,都幾個月了,也不急于一時。
多爾衮把人捉過來:“只是躺一會兒。陪爺說說話。”
寧翹便乖乖不動了。
多爾衮道:“京裏的事,爺都聽說了。你做得很好。”
寧翹低聲說:“肅王側福晉罵奴才罵的很難聽的。”
多爾衮說:“爺都知道。她不會得償所願的。”
京裏的事,都報到了軍前。
出征的爺們都有想要保護的人。
皇上心心念念宸妃的安危,他是惦記着小丫頭,多铎是想着佟佳氏。
都是暗地裏叫人看着的。
多爾衮知道的事情,想必皇上和多铎都是知道的。
肅王側福晉實在是驕縱過頭了。
皇上看在宸妃的面子上,必定不會插手去管的。他和多铎當然是看不慣博爾濟吉特氏這樣嚣張的。
皇上不喜歡豪格現在的嫡福晉,知道豪格作踐他的嫡福晉也不會去管,甚至巴不得豪格的嫡福晉沒了,這才稱心如意了。
要是豪格的嫡福晉真的沒了,博爾濟吉特氏就會成為他的嫡福晉。這樣豪格也不用鑽營為難了,他們父子必然是得償所願也不會有矛盾了。
這可是哈達部最後的血脈了。要是真沒了,那女真舊部哈達的勢力就真的散了。
多爾衮既不會讓博爾濟吉特氏得償所願,就會暗中幫哈達納喇氏一把。叫她們鬥起來,豪格疲于應付,博爾濟吉特氏就永遠做不了嫡福晉。
“有主子爺這句話,奴才就安心了。”
寧翹這手還伸不到肅親王府去。
多爾衮要給她出頭,她自然是樂意的。
只要能讓博爾濟吉特氏不高興,寧翹就痛快了。
多爾衮道:“爺回來了。爺會護着你的,別怕。”
寧翹輕聲道:“奴才正月裏進宮時就聽說了。主子爺這回立有大功,宸妃娘娘提議,皇後娘娘也是樂意的,想要皇上下旨,将皇後娘娘家裏的幼妹賜入府中給主子爺做側福晉。”
多爾衮也聽見這個事了。
無非是想要把他和多铎都與博爾濟吉特氏栓的更緊些。
他們還想叫察哈爾庶福晉生子後晉為側福晉。
這樣一來,他府裏的格局就大有變化了,簡直是個大翻轉,真是一手好算盤呢。
小丫頭眼巴巴的瞧着他,多爾衮卻不想她這時候還要多想。
瞧她困得眼睛都紅了,總是容易讓多爾衮想起那回她紅着眼睛問他,說見他一面怎麽就那麽難呢。還有她難過的時候,說她以為她失寵了。
他就只是去了養雲齋一次而已。
小丫頭就叫人作踐了。
這還怎麽舍得再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多爾衮笑起來:“小醋壇子。”
她可是兩回都當着人勾他了。現在想來,這丫頭早早就表現出來了,眼裏心裏都是只有他的。
哪怕是攔不住博爾濟吉特氏進府,他也不會再讓那樣的局面發生的。和小丫頭的高興比起來,博爾濟吉特氏實在是不需要費心接觸的。
寧翹眨眨眼,不是,這怎麽就說到這個了?
“奴才沒有。”她是真沒有啊。她就是想要個準話,看看多爾衮是怎麽想的。
就皇上寵愛宸妃的這個勁頭,怕是這個聖旨是一定會下的。
多爾衮看似繁花似錦,但實則處境也是烈火烹油,只怕不能抗旨不遵的。
這要是多爾衮有個什麽不好的,從這個位置上掉下去了,她也玩完了。
寧翹很真誠的看着多爾衮:“奴才是絕不願意主子爺為了奴才為難的。哪怕是皇後娘娘的幼妹進府了,奴才也知道,主子爺會護着奴才的。”
“只要主子爺護着奴才,奴才就什麽都不怕。”
“爺知道了。”
多爾衮親了親寧翹的鼻尖,溫聲道,“你的身份太低了。人人都能欺負你。爺心裏都記下了。總有法子叫你晉位的。若再有一層保障,不管是誰,哪怕是博爾濟吉特氏家的人,也要掂量掂量,不能輕易動你。”
寧翹好奇了:“什麽保障?”
多爾衮卻不繼續往下說了,只望着寧翹笑道:“禮王福晉給了你什麽?”
寧翹臉又紅了:“主子爺都知道了?主子爺說的是這個麽?”
“那奴才不争氣,這一兩年怕是也不能有了。”
多爾衮笑道:“這是個保障。但也不僅僅只有這個保障。爺心裏有數的。”
那絹紙上的女真小字,寧翹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看了幾個月,也只認出幾個字,甚至都連不起來。
多爾衮倒是都認得,他小時候學過女真小字。
一拿過來掃了片刻就看完了。
見多爾衮實在是笑得有點不懷好意,寧翹下意識的眨眨眼:“主子爺?”
多爾衮傾身過來,在寧翹耳邊說了幾句話,寧翹的臉騰的一下就熱了。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她還以為是要吃什麽藥的,原來是這麽弄的。
多爾衮笑道:“既禮王福晉說有用,又是先祖留下的,那必然是有用的。”
他打量他的小丫頭,目光落在她的細腰上,含着深深的笑意:“過兩日,和爺試一試。”
寧翹在心裏啊了一聲,把臉捂起來,不說話了。
多爾衮倒是好好睡了會兒,寧翹開始被撩的臉紅睡不着,後來也跟着迷糊了。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天光大亮了。
多爾衮什麽時候走的,竟也不知道。聽煙清說,應當是淩晨就冒雨走了。
這雨也是天亮的時候才不下的。
多爾衮既回來了,想必福晉那裏已經得到了消息。
多爾衮雖說是悄悄來的,但前院那邊送了膳食過來,後頭各處肯定會知道的。畢竟寧翹這裏睡下了又起來,多爾衮從前頭過來的事,淩晨又走的事情,福晉那邊稍稍打聽打聽就能知道的。
這府裏安靜了幾個月,凝滞起來的氣氛,怕就是要随着多爾衮的回歸攪動起來了。
寧翹起來就先去瞧了她的梨樹,瞧見梨花都帶着水汽好好的盛放着,這心總算是放下了。
她這裏才收拾妥當,剛用過早膳,福晉那裏就讓人來請。
來人挺客氣的,說請寧姑娘過去正院說話。
煙清打聽了,說是各處的主子都會去。侍妾們都不去,能去的侍妾只有寧翹和李氏。
李氏還沒侍奉過多爾衮,但福晉這會兒撇下別的侍妾,卻不撇下李氏的唯一緣由,寧翹也琢磨出來了。
李氏和她一樣,也是鑲白旗的出身。她阿瑪也是佐領,寧翹說出去的那些話,其實也是将李氏護住了。
要是福晉對李氏不好,這傳出去,怕是也要引起八旗尤其是鑲白旗下的不滿。
捎帶腳的事兒,福晉不會不周全的。
雨後春意更濃,寧翹挑了艾青的兩件衣裳,裏外穿了三件,墜了小流蘇的小簪子戴上了。
府裏一片山川春色,桃紅柳綠裏頭她慢慢走到正院這裏,不論是誰,都是眼前一亮的感覺。
甭管怎麽說,邀月堂的寧侍妾着實是好顏色,走到哪兒,都叫人移不開眼睛,哪怕是再不喜她的福晉,也不得不承認,這寧氏是生了一張頂好的臉蛋,還有極妙的身段。
“福晉恕罪。奴才來遲了。”是福晉請人來的,所以各人來的時辰參差不齊。寧翹來了才發現福晉都出來了。
可見是坐了一會兒的。
福晉還是那個老樣子,意料之外的,态度卻很溫和。
還叫寧翹坐,一點也不為難她:“無妨。事出突然,今日也不是請安,沒有早遲的說法。”
福晉看向寧翹:“我聽說,主子爺昨夜回府,去了你的邀月堂?”
寧翹早做好了準備,預備承受她們的攻擊诘問。
可預料之外的事,福晉這口氣,不像是要攻擊她的意思。
連佟佳氏,雖緊緊盯着她看,卻忍住了沒有對她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