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一反應是邪靈幹的好事!

朝陽閣靠近主院,是招待貴客的地方。

距離清晖園着實遠了些;

鳴柳山莊占地廣,馭靈巡查時疏漏了很正常。

樞明繼續說:“據推斷,劉副掌門死在醜時前後,死狀極是凄慘,被剖腹掏心,肝肺也不見了。”

“醜時?”

傅藏舟在心裏皺眉。

邪靈正是醜時來襲的,這麽說,劉副掌門的死與它沒關系?畢竟有“不在場證明”。

想想劉副掌門的死狀……

是遇到了殺人狂魔?

抑或其與誰有着深仇大恨,故而屍體被惡意侮辱?

宿桢出聲:“劉科死于醜時,不過是粗略推斷,不能以此排除邪靈作惡。”

傅藏舟恍悟。

差點忘了。

這個時代的驗屍技術,怕還沒流弊到精準判定死亡時間、不出現絲毫失誤的程度?

“很可能是邪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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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藏舟說罷,不由得納悶:“它掏人心肝肺做什麽……尋仇?”

精靈堕落邪靈,大多不是沒有理由的,最常見的是被人害了而“黑化”。

然而天道對精靈要求嚴苛;

被人害了,當然能報仇,可一旦過了度……

邪靈堪比惡鬼,往往控制不了本能,其為靈氣顯化,比惡鬼的危害性更大。

宿桢問:“邪靈以何物為食?”

言下之意,劉科的髒器是不是被邪靈吃了?

精魅愛吃人心的說法,民間故事裏屢見不鮮。

傅藏舟搖頭:“普通人的心有什麽好吃的,又不是什麽大補之物。

“除了惡鬼,和食肉類動物成妖者,山魅精靈,哪怕堕落了,一般也沒幾個愛吃人肉。”

心髒于個人重要至極,但也不過是肉身的一部分,于邪靈而言,沒多少營養,堪稱“垃圾食品”!

至于惡鬼或肉食妖,喜好的是血氣旺盛的人肉;

不會專門挑着心髒吃……

除非個別“挑食”的奇葩。

當然,氣運者、功德者,及修行者是例外;

氣運者或功德者,從肉身到靈魂,對非人類來說,皆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然有天道護持,沒幾個敢直接下手……膽大的,不過如幕後暗害宿桢的人一般,手段曲折、徐徐圖之。

說精魅愛吃人心,實則是,愛吃死對頭人修的心;

修行之人,肉身經過靈力淬煉,比較“幹淨”;

心者與氣核密不可分,确實“營養”且“好吃”。

死者劉科卻不是修行者,抑或氣運加身、功德無量。

昨兒壽筵上,傅藏舟聽素水門的“八卦”時,正好多瞅了幾眼;

對那位副掌門有印象。

很普通。

将近六十歲的年齡,哪怕是吃人肉的惡鬼妖物,怕也不愛嚼肉質老硬、缺精少氣的血肉。

所以他才會想,邪靈許是跟劉科有什麽血海深仇。

不管是不是邪靈殺的人,勿論其有沒有苦衷……

系統要求,滅殺邪靈,他……必然執行。

只有害死過無辜者的精靈,才能說是邪靈,管它什麽苦衷,危險當趁早抹殺;

何況……

他已然跟邪靈杠上,若稍有不忍,恐怕不但害了自己,更會牽連到桢哥幾人。

“我想去看看劉副掌門的屍體。”

說一千道一萬,到頭來都是瞎猜測;

得親自驗看死人的屍身,才好作确定或排除邪靈的“作案嫌疑”。

本打算變成鬼形态,悄默聲地探查一番。

不知宿桢怎麽操作的,帶着他與丹嬰,避開了人群,直接去了停屍的地方。

是一座偏僻的院落,外面防衛嚴密,房內則一時無人。

丹嬰搶先一步替少年揭開了蓋屍布。

死者衣服被剝除了,便……

看得一清二楚。

血腥不适。

跟樞明轉述的差不離。

可在視覺上的沖擊……

傅藏舟做足了心理準備,也難免被驚了一把。

眼前被一只溫熱的大掌輕輕遮擋。

少年回神,道了聲“謝了桢哥”,完了表示:“無妨。”

或許不再是人了,心腸變得“冷硬”,心理承受能力得以無限增強。

再者,這也不是他第一次面對屍體……論惡心程度,前幾日堂倌的身體,更是“不堪入目”。

見人情緒穩定,宿桢拿開手,問起了正事:“如何?”

傅藏舟目不轉睛,打量着死者裸.露的肉身。

半晌搖了搖頭。

嘴裏喃喃,像是回答着男人的問題,也像是自言自語——

“怪了。居然……

“是自然死亡?”

此“自然死亡”,與常規定義的不一樣。

意思是其死因,屬于“正常”,哪怕是枉死,也在“人力”範圍內。

不存在什麽非自然現象。

宿桢聞言沒說什麽,只吩咐了一聲:“丹嬰。”

丹嬰當即領悟了意思。

驗屍。

不多久,就有了結論。

“劉副掌門死于摘心之後,觀其腸胃色變,毫無掙紮之象,當是提前被下了藥。

“若屬下判斷無誤,其中的是‘笑春風’。”

不就是毒.藥嘛,名字起得這麽……

“‘笑春風’有什麽效果?”

丹嬰回:“讓人全身無力、四肢麻痹,可保神智清明。”

傅藏舟聽罷驚悚了:“按你說的,劉副掌門不是活生生地看着人把他解剖了,然後挖掉肝肺,掏了心才咽下最後一口氣的?”

丹嬰微微點頭:“應如郎君所言。”

“……”

到底多大仇多大恨,手段竟這般慘無人道!

“笑春風,”宿桢說明,“乃伽羅派秘藥。”

“那個魔教?”

滿腦子記挂着邪靈,忘了還有個暗藏的不穩定存在。

丹嬰補充:“江湖有一‘血怪’,殺人如麻,嗜好掏人心肝。

“掀起好一番腥風血雨,吉光營派了許多人追捕,幾次三番被其逃脫;

“不久前查明,‘血怪’實乃伽羅派棋子,且‘血怪’并非一個人,而是數人以同一手法,為禍江湖。”

傅藏舟默然。

好罷。

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武俠頻道。

“所以這位副掌門的死,跟邪靈沒關系,是伽羅派搗亂咯?”

那……

就沒插手的必要了,他又不是捕快。

不承想,宿桢否定:“或非是血怪所為。”

“诶?”

傅藏舟一頭霧水。

丹嬰接着道:“害死劉副掌門的手法,與血怪雖十分相像,但……手段略顯稚嫩。”

這般兇殘居然還被說“稚嫩”?

那見鬼的“血怪”到底有多變态!

“就是說……”

傅藏舟消化了片刻,作出了總結:“有人用伽羅派的秘藥,再模仿血怪殺人的手法……嫁禍?”

宿桢颔首:“當是如此。”

反正,肯定是人搞出的陰謀了。

沉默了片刻。

少年道:“咱們走罷。”

江湖事江湖畢,再不濟有吉光營管着。

他們在這待了好一會兒了,擔心不趁早走,跟別人撞上了。

萬一被誤會是兇手,玩笑可就開大了。

如同來時一樣,三人的離開沒驚動到其他人。

走出好一段距離,快到清晖園了,傅藏舟倏而止步。

回頭看了看,被建築擋住了視線。

側耳傾聽。

“小舟?”宿桢疑惑。

少年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聽到劉掌門……不安,想看一眼……”

隔得實在遠了,聽不清楚。

隐約感覺是個沙啞的、但屬于年輕人的嗓音。

另一道模糊的聲音,似乎在拒絕——

“抱歉……莊主不允……屬下職責……姑爺……”

嗯?

姑爺??

傅藏舟毫不猶豫地放出一只馭靈。

雖說劉副掌門的死,因跟邪靈無關,他記挂着任務,沒心思多關注,但……

“姑爺”什麽的,想到了那個跟貍貓有交集的柳家三姑爺。

頓時有些敏感。

少年眉目低垂。

一絲靈識跟随着馭靈飛遠。

“視野”內,畫面一直在變化。

先是“看到”了一個青年,正是有一面之緣、讓他莫名在意的柳家三姑爺,和守衛着停屍房的人在說話;

馭靈去得稍遲一步。

沒過幾秒,“看到”其轉身離開。

青年氣色不虞,面容蒼白,好似病了一場;

一副恍恍惚惚的樣子,跟昨日見到的,簡直不像是同一個人;

其嘴唇輕動,好似在念叨着什麽,實在是聲音太低,無法“聽”得清。

馭靈跟蹤着柳家三姑爺;

對方一直魂不守舍的,像是漫無目的地走動。

直到柔和溫婉的女聲喚起了“官人”……

是柳家三娘。

柳三娘自然也發現了其丈夫的異常。

好是一番溫言軟語。

青年強打着精神,推說是這些天太忙碌,身體有些疲乏罷了……安慰其妻。

女子順勢投入其懷裏,柔聲勸着好生歇憩。

兩人大白天的倒在了床上。

傅藏舟:“……”

非禮勿視。

趕緊收回了視線。

轉頭跟男人說起:“那個柳家姑爺,北元查到了什麽?”

三人回到了清晖園。

宿桢招來了北元,讓其說明查到的消息。

北元道,柳家三姑爺的消息不難查;

其名叫路群,本地人士,是個孤兒,吃百家飯長大的;

三年前考中了秀才,也不知怎麽得了柳老爺子青眼,不僅資助其讀書,還将愛女許配給對方。

“沒什麽奇怪的地方?”傅藏舟疑惑,“他和貍貓是怎麽回事?”

北元慚愧:“屬下無能。”

“沒有的事。”少年趕緊勸解,“柳家規矩挺多,肯定沒什麽人敢嚼舌頭……這才一晚上的功夫,能查到這些已經很不錯了。”

宿桢問:“昨夜路群可有異動?”

北元回道,對方的言行舉止一直挺正常的。

在壽筵上一直幫忙着招呼諸方來客,被灌了一些酒,其人不勝酒力,很早被下人攙扶回主院。

柳家到底江湖世家,逢如今魚龍混雜,主院戒備得很嚴,不便靠得太近。

只遠遠地監視,直待人入睡了,沒什麽特別的發現。

傅藏舟聽完,對侍衛說了聲“辛苦”,心裏則納悶着:

莫非真是自己疑神疑鬼了?

想想,貴客死在柳家,路群作為“接待人士”,前往關心一下情況,好像也說得過去?

宿桢這時下令道:“北元繼續盯着路群,樞明、丹嬰,配合吉光營,調查劉科之死。”

“……桢哥?”

見少年疑惑,男人稍作解釋:“有人假借伽羅派名義,故布迷陣,必有圖謀。”

也是。

桢哥不像自己,除了系統任務,對這些亂七八糟的毫不在意,對方跑這一趟本就有些目的。

也不多問。

術業有專攻嘛……說法好像不太對?咳,差不多的意思,領會精神罷。

“可要我幫忙?”

宿桢婉拒:“小舟專心追查邪靈即可。”

傅藏舟點了點頭,也不假作客氣。

昨夜……或說淩晨,跟邪靈一番交手,到現在精神還有些緊張;

對方着實厲害,他不敢放松戒備。

陽世的事,就別瞎操心了,反正有桢哥在。

這一天,整個山莊的氣氛都有些異樣。

緊繃中透着不同尋常。

武英會還是按照計劃如期舉行。

傅藏舟沒去湊這份熱鬧,老老實實地待在客房。

一邊努力地修煉,積蓄着力量;

一邊一心二用,用系統提供的上好材料,一口氣刻錄了一小疊的雷火符。

保準“七曜童子”每人佩戴三五個,再遇上什麽邪祟,逃也不用逃的,直接拿符怼死。

前次任務給的獎勵沒怎麽動,這回不再摳摳唆唆,大手筆的花了一大半;

誅天雷符、風行真符各來一張;

紅藍藥……不對,是桫果和乳蜜,買個幾份存着。

萬一對敵戰鬥後勁不足,直接“嗑.藥”幹死對方。

宿桢與七曜童子們也各個忙着。

有了符箓防身,兩只馭靈匿形在天上盤旋,幾位的安全問題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再者……

精靈化形,行動如常人無異;但堕落後,邪靈也跟鬼物一樣,懼怕陽光。

一天過去了。

邪靈不見蹤影;

暗藏山莊的兇手也沒被揪出。

經過一天的修煉,傅藏舟心中那一點兒焦躁,漸漸被抹平。

不急不急。

狐貍的尾巴總會被抓到的。

邪靈受了傷,想跑也跑不了太遠;

再說其出現在鳴柳山莊,莫名其妙半夜突襲寶精,定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其怕是就藏在附近哪個旮旯角落。

靈氣顯化的存在,哪怕成了邪靈,有心隐藏,确實有些防不勝防。

但……

邪靈沒法一直拖着受傷的軀體,其若要養好傷,必會有所動作。

怕就怕這動作所需要的代價……

“又死人了?”

這般反問,傅藏舟其實并沒什麽太大的驚訝。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殺死劉科的人,費盡心思布下迷局,讓人誤以為是血怪所為……按照犯罪片套路,絕對不會殺一個就停手。

“是誰?”

宿桢回:“裘康。”

裘康這名字很陌生,但一提及其是與對家洞虛派掌門小女兒有暧昧之情的金光宗二師兄……頓時恍然大悟。

是個一表人才的人物。傅藏舟嘆息:“可惜了。”

男人接着說,裘康之死害得本來就互相看不順眼的兩派,關系一下子緊張了。

“诶?這是什麽邏輯?裘康死了,跟洞虛派有啥子關系?”

“郦祉被查明是洞虛派的暗探。”

“郦祉又是誰……”不等對方回答,傅藏舟想起來了,“哦,那個金光宗的三師兄。”

忍不住揉了揉額角,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随即發現,還有更亂的。

郦祉揭露了裘康跟洞虛派小師妹的關系;

回頭侍女發現,小師妹不省人事,盡管呼吸尚存,可連醫者也查不出到底是什麽問題;

有人表示親眼看到,裘康死之前跟小師妹見過面。

傅藏舟:“……”

貴圈真亂。

兩人正交談着,樞明打探消息回來,指明一件事——

“劉副掌門死後沒多久,裘康便死了。”

只不過死的地方比較隐蔽,加上劉科之死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一時半會兒竟沒人發現其人失蹤了。

傅藏舟本是有幾分漫不經心的,待聽到樞明說起裘康死亡的地址時,忽而一個激靈。

“在水躍臺發現的屍體?”

侍衛肯定地點着頭。

“裘康死前是跟洞虛派的小師妹在私會?”又問。

“據說是這樣。”樞明答。

傅藏舟緩緩垂下眼,喃喃低語:“原來如此……”

說罷,倏然起身。

“小舟?”

傅藏舟告知男人:“我得出去一趟,”去哪裏沒好意思說,“這些符,桢哥您拿好,反正您能看見邪靈,萬一它正好來了,您直接砸過去……”

宿桢也沒追問他準确去做甚麽,道:“安心。”

其實不怎麽安心。

如果猜想得沒錯……

“我把馭靈留下。”

他囑咐:“不要讓陌生人靠近,尤其是女人。”

似乎沒料到少年這樣說,宿桢有片刻的怔忡。

同樣覺察到自個兒的說法有些奇怪。

少年鬼王輕咳一聲:“之前疏忽了,邪靈可以直接附人身上,基本上是女人。”

還是那個問題,靈氣顯化,所以邪靈附人身,跟惡鬼附體的情況不一樣,幾乎看不出什麽違和。

不得不懷疑,洞虛派小師妹被附過身。

按理說,邪靈既打不過他,被他重傷了逃跑,理當逃不出他的感知。

影現這一技能,看似沒什麽殺傷力,其實相當流弊,雖需以影子作介體,但也是真正實現了“閃現”……邪靈也好,鬼魅也罷,哪怕會飛,不過是較之常人速度快一點罷了。

彼時就是在水躍臺不遠處,徹底追丢了邪靈。

能混淆他感知的,只有他本能忽略的活人的氣息。

裘康死在水躍臺附近,那位小師妹也昏迷不醒……太巧了!

交待了兩三句,不再婆婆媽媽。

以他如今的速度,跑一趟路花不了多久,盡管擔心桢哥等人安危,但也不可能正好就那麽巧,碰上了邪靈偷襲吧?

果斷變回鬼王形态,瞬間消失沒了影。

少刻。

無人看見的少年,出現在了少女的閨房。

指尖微動,守夜的侍女們陷入了昏睡。

傅藏舟浮空,飄向床榻,鬼力覆目,觀察起沉睡的少女。

果不出他所料。

這位洞虛派小師妹是被邪靈俯過身,且……

被吞噬了靈魂。

是的,邪靈之所以“邪”,往往因其犯了禁忌,天道不再允許其繼續存在;

将重歸為一團靈氣。

邪靈為了維持其“靈智”與實體形态,需得吞吃魂魄……所謂“以形補形”。

直到天道徹底無法容忍,往往以九九天雷,将邪靈劈得灰飛煙滅。

然而……

被雷劈也意味着,邪靈已然吞吃了足夠多的魂靈。

确定了心裏的猜想,傅藏舟輕勾了勾指尖,将虛假的生氣自少女軀殼“剝離”。

既是死了,便早些安葬罷。

何必留一絲希望,讓其親人空歡喜一場。

轉頭離開。

沒直接回清晖園,而是去找裘康的屍體。

和劉科的在一個院子。

匆匆一眼,就發現了真相……也在意料之中。

裘康的死狀與劉科不一樣,表面上看不出什麽傷痕。

實則其生機,包括靈魂,被“吃”了個一幹二淨。

合理推斷,邪靈重傷,逃跑時遇到私會的男女。

直接俯身女子,混淆了傅藏舟的感知;

待追蹤的人離開,重傷難以維持形态的邪靈,就一不做二不休,吃了這對男女的靈魂。

再以女子身份,回到了房間,作休息的假象。

傅藏舟不由得心生惱火。

一是對邪靈肆無忌憚、吞噬魂靈一事,感到了排斥與厭惡;

另一方面,多少覺得懊惱,如果他再厲害一些,直接把邪靈當場誅殺了,兩條人命也不至于就這般輕飄飄地沒了。

果然,自己還差得遠。

修煉跟學習一樣,當如逆水行舟……打住。

現在不是讨論這個問題的時候,比起一味懊悔,該做的是如何盡快挽救,阻止邪靈繼續害人。

最後看了眼裘康的屍體,傅藏舟便準備回清晖園。

邪靈的問題,得跟桢哥讨論。

他承認,自己腦子在思考問題時,不夠全面。

“……爹。”

嗯?

傅藏舟飄到半空的身形忽而頓住。

是誰,在哭着叫爹?

随即是斷斷續續的道歉,和……忏悔。

“孩兒……不是故意……”

“控制不住……肯定是他(她),他(她)來報複了……”

淡到看不見的人影,出現在另一個停放着屍體的房間。

定睛看——

居然是“熟人”?

少年鬼王,微微眯起了眼。

路群,柳家那位三姑爺。

他不是孤兒嗎?怎麽突然多了個爹?

還是已死了的素水門副掌門。

看他哭得凄慘,倒是情真意切。

可,渾身顫顫抖抖的,似乎不光是傷心,還有……恐懼?後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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