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傅老嬸婆媳呆了呆。

下一刻雙雙色變,顧不得跟主人家道別,匆匆忙忙爬起身,腳下踉踉跄跄,沖出了幽篁居。

傅藏舟怔了下,略一尋思,大概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傅椿雖早已消失,肉身卻由影子使用;

影子的存在極是特殊,有替代“魂魄”的作用,故而傅椿的肉身一直保持“活着”的狀态。

天長日久,“傅椿”未必不會從裏到外,真真正正成為一個活人。

然而“傅椿”自裁。

“魂魄”沒了,肉身自然就死了;

且傅椿死了不知多少日,影子一旦離開,肉身便瞬間進入腐敗狀态。

雖作了這般推測,為确保不會再發生什麽意外,傅藏舟果斷沒猶豫,追着傅椿一家子趕去了杏花裏。

許是不放心少年獨身一人,宿桢二話不說,緊随着對方的腳步。

傅椿家,傅榆跟其姐姐惶恐而茫然,守在床前,傻愣愣地注視着那一摞白骨。

四丫“啊”的一聲:“阿、阿兄!”她嗚嗚哭泣着,“怎麽變成骷髅了?”

原來,她離開家找母嫂時,傅椿的身體雖開始腐爛了,好歹保有完整的皮.肉。哪料,短短不到半個時辰,血肉爛盡,只餘一具枯骨。

傅藏舟端詳着白骨,推斷真正的傅椿,約莫死了有兩年了。

傅家一家人皆是悲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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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老嬸在看到白骨的一剎那,直接暈厥了過去。

“阿娘!!”

場面更是混亂了。

“丹嬰,”宿桢吩咐着如影般不離左右的侍衛,“去救人。”

丹嬰應諾。

撥開圍着老妪手忙腳亂的一家子,把脈探息,遂取金針和不知名的藥丸,手法利索,采取着急救措施。

“無礙。”半晌,這位擅長藥毒的侍衛說,“其一時激切,悍氣沖頭,緩過勁就好了。”

果不其然,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傅老嬸悠悠醒轉。

然而眼神空茫、面如死灰,神情是一片空白。

幾個孩子吓壞了,不斷喊着“阿娘”。

四丫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阿娘,阿娘你別吓我,阿兄已經那樣,你、你要是再……”

這一聲“阿兄”,像是觸及什麽機關,老妪聞聲悲從中來,大口喘着氣,良久是凄厲的長喚:“我的兒啊——”

這一聲喚的顯然不是傅椿,而是影子。

全然忘了,适才鐵着心,不願再認這個兒子了。

傅藏舟默默立在角落,滿心不得勁。

目光游移,落在地面傅家婆媳倆的影子上。

影子形狀時而變化,老妪喚着兒子時,陰影像是顫了幾顫。

一家子人聽着老娘的哭號,皆被感染了悲痛。

咬牙忍淚的、嚎啕大哭的、啜泣抹淚的……

其狀慘然,其情可憐。

傅藏舟旁觀着半晌,緩緩偏過頭。

事已至此,哭泣也好,哀求也罷,死去的不可能複活,離開的便是後悔也無法回歸。

一開始想不明白,影子明明執念極深,表面忠厚、內裏卻有幾分狡詐,如他這樣的,費盡心機替代着傅椿,想跟人一樣活着的存在,為什麽輕而易舉選擇自我放棄?

是悔過了,自覺罪孽深重,以身贖愆,抑或面對母親與妻子失望的目光,心灰意冷?

直到剛剛忽有所感。

影子感應傅老嬸的“意念”而生。

然而當傅老嬸的“意念”改變,不願承認其存在了,在尚沒能生出神魂、徹徹底底轉化成人前,影子一旦被“意念”否認存在,終将面臨煙消雲散的窘境。

影子心有自知,故此在尚能自我控制的時候,不如選擇自行了斷。

也全了這一場母子之情、夫妻之義。

且,只要二人心中有他,感念着他的存在,哪怕重歸陰影,再不能像人一樣“活着”,到底殘存些許意識……

好歹不至于真正“死”掉。

影子自此便跟随傅老嬸婆媳“不離不棄”。

至于對二人的影響……

當然是有的,卻非什麽不好的影響。

傅藏舟将目光從影子轉向五娘的面容。

“桢哥,”他輕聲問,“能否麻煩您,等會請丹嬰給椿嫂子診治一下?”

宿桢毫無猶豫,颔首同意,卻也出聲提醒:“血證是為絕症,當今醫者并無行之有效的醫治之法。”

“我知道。”少年鬼王略作解釋,“只想确認一件事,沒有為難丹嬰的意思。”

丹嬰醫毒之術再如何精妙,想治好血證怕也是無能為力。

時代局限罷了,便是影子手段非凡,同樣也找不到能治療五娘的好法子。

宿桢沒問其想确認什麽事,轉頭囑咐了丹嬰一聲。

天色漸明。

不知過了多久,傅椿家的哭聲引來了杏花裏的村民。

聞訊而來、登門看望的人絡繹不絕。

越發嘈雜了,讓少年鬼王不是很舒适,确認影子沒法作祟後,便降低着存在感,拽起了男人衣袖,悄悄避開村民們。

今日這一遭,讓他越發不想跟人接觸過深。

明明什麽也沒做,除了揪出影子、不讓其暗害啞巴,也刻意避開了傅椿一家人了,結果搞成這樣。

不能說是一身腥吧,看這一家子凄凄慘慘的樣子,好像自己做錯了,對不起他們似的。

人情什麽的……搖搖頭,就當他想太多罷!

“小舟為何不虞?”

不欲跟探望的村民們迎面相遇,傅藏舟走的是後門,拐角處棚屋是啞巴昨夜待的地方。

下意識頓足,走進去看了看。滿地暗紅,是幹涸的血跡……

難怪傅老嬸在劉叔通知她啞巴一事時,會突然跑到幽篁居,她早知“傅椿”不是人,潛意識裏多少存着不安與懷疑吧?

忽聞男人的詢問,傅藏舟回過神,便是默然良久,幽幽嘆了一聲:“有些迷惑罷了。”

“擔心傅椿一家因影子一事遷怒你?”

“擔心倒不至于。”便是真被責怪,他與這裏的人沒什麽感情,不會在意什麽,只是,“傅老嬸婆媳悲痛欲絕的樣子,讓我覺得好像不該多管閑事?”

“何為多管閑事?”宿桢不以為意,反問一聲,“你救了啞巴一命,可有後悔?”

少年一怔,遂是堅定搖頭:“不悔!”

“既是不悔,何需迷惘?”

男人說罷,語氣忽而柔和:“遇到不平,小舟能挺身而出,便善莫大焉;若人人不視不聞不問不言,裝醉如癡、推聾做啞,人世正義何在?此間又有何公道可言?”

傅藏舟默了。

有些心虛,他哪有桢哥說的這般偉岸,出發點是為了任務罷了。

不過這一大碗雞湯灌下去,頓時沒了什麽糾結啊惆悵的。

他本非心思細膩的人,想這些有的沒的,也是傅椿一家的情況太過複雜,下意識希望己身所為不會傷害到這些可憐人。

大概覺得雞湯還沒灌夠,宿桢沉吟了幾秒,接着道:“影子落得這般結局,終歸是咎由自取。

“其母有一言說得對,今日他有借口謀啞巴之血,來日便更有理由害更多無辜的性命。”

想到自己剛剛發現的一件事,傅藏舟忍不住替影子辯解了一句:“也是為了椿嫂子。”

當然,他依然不贊同影子的作為。

宿桢搖頭,難得駁斥着少年的言論:“人皆難免心藏惡念,無可厚非。然勿論苦衷初衷,一旦放縱惡念,猶如虎兕出柙,便難以自控,再不可能回頭。”

傅藏舟若有所思:“不以惡小而為之?”

“然也。”

心情莫名有些輕松,桢哥就是桢哥,總有一套套的道理。

“今天才知道,什麽叫‘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語氣是釋然。

宿桢垂目,淡淡地說了句:“不過是沒涉及己身,誇誇其談罷了。”

傅藏舟:“……”

要不要這樣實誠啊桢哥?

想了想,少年肯定地表示:“易地而處,桢哥也絕不會像影子一樣,害人終害己。”

桢哥本就出身超然,能力更是出衆,思考問題時也缜密得很,遇到困境總歸能想出一個妥善應對的法子,不過……

萬一是其親人得了類似血證的絕症——打個比方,絕沒有詛咒的意思——以現如今的醫療手段與科技水平,好像沒解決的辦法啊!

也許……桢哥會大力促進醫學事業的發展,哪天就解決掉一切疑難雜症?

好罷,想想就覺得扯淡。

傅藏舟暗暗搖頭,差點被自己的腦洞逗樂了。

心中的陰翳不知覺間消失無影。

這樣說,桢哥至少有做心理輔導師的天分;

要不然三不五時面對着各種複雜的人心,真擔心還沒上位成真正的鬼王,自己把自己憋出了毛病。

交談間,兩人已經走出棚屋,經過後門,繞開了村落,去往竹林。

“四丫?”

小少女抱膝蹲坐在盤結的竹根上。

傅藏舟不免意外:“你怎麽一個人跑這兒來了?”

四丫低着頭,過了好半天才像聽到他的問話,仰頭瞪着大大的眼睛:“是你趕走的阿兄嗎?”

傅藏舟:“……”

該怎麽說,他是想趕走影子,但也沒付諸行動,影子便自行了斷。

小姑娘不懂事,便是解釋了怕也聽不懂。

也懶得解釋。

“阿兄不是以前的阿兄,我知道的,可他對我們真的好。”

傅藏舟聞言訝異,沒想到連才八.九歲的四丫,都發現了影子不是傅椿……到底是影子僞裝技術太蹩腳,抑或傅混子過于不得人心?

“為什麽……”小姑娘咕哝着,終究沒問出口。

傅藏舟不清楚她想問什麽。

輕嘆。大概從此他被傅椿一家子讨厭……唔,也不能說讨厭吧,傅老嬸他們并非不講道理之人,然則人有親疏之別,面對自己這個“害”影子消失的罪魁禍首,肯定沒法子自在吧?

到底影子得償所願了,他被傅椿一家人真真正正視為傅椿,盡管他沒法再回歸了。

四丫抹了把臉,忽是起身,小跑步地跑出了竹林。

“小舟?”

傅藏舟收回視線,對眼神隐含關切的男人搖頭:“我沒事,桢哥不必擔心我鑽牛角尖。”

無愧于心、無愧于事,亦覺無愧于人。

不管往後傅老嬸他們怎麽想自己的,他想開了便不再為此煩惱。

反正,他本沒打算真跟杏花裏的村民們,建立過深的交情。

朋友他不缺,傅秀才是一個,長風與瑜娘雖為跟随者,大多時候也是平等相處的,不啻于友人;

親人什麽,本就親緣淡薄,他不強求。何況……

少年鬼王扯了扯男人的衣袖,暗道桢哥不就是親人嗎?

想他所想、思他所慮,關心他生活,關懷他心理。

不管出自什麽情感,真正的親人所做的也不過如此。

不過……

“啞巴以後留在幽篁居吧?讓劉叔劉嬸看照着。”

不想把人想得太壞,但也不得不有所提防,擔心啞巴回了杏花裏,跟傅椿一家子鬧出什麽不痛快。

縱然其是受害者,比自己這個“多管閑事”的外人,更加無辜。

宿桢輕颔首:“小舟想做什麽無需顧慮。”

傅藏舟在心裏失笑。

哪裏是顧慮了,只不過習慣了,與這個男人分享着心裏話。

說到這,突然想起一件事:“桢哥怎麽察覺到影子的?”

單單是敏銳,說什麽危機意識強,還是覺得不太科學。

宿桢給予回複:“啞巴甫一進屋時,被燭光照到,吾留意到其影子有異。”

傅藏舟微微睜大眼:“所以您就懷疑上了?”

這得多敏感,或者已不能說敏感了,純粹是腦洞太大吧?連他這樣愛胡思亂想的,一時之間都想不到影子有問題。

宿桢不予置否:“吾日前翻閱《夢風月錄》,其間記載了一則無影郎的轶事。”

“《夢風月錄》?”聽着不太正經的感覺,好奇問,“寫什麽的?”

“志異怪談罷。”

昱國版的聊齋嗎?暗想着,繼續問:“所以無影郎說的是什麽樣的故事?”

才會讓一本正經如桢哥這般的人也會腦洞大開了。

宿桢三言兩語,平鋪直敘對“無影郎”作了個歸納:

大概是一個人對自己的影子說,你要是能變成人、最好是女人就好了,影子表示恭敬不如從命,真變成了女人,兩人自此日夜交.歡。

有一天影子說她得走了,從此這個人就沒了影子,人謂“無影郎”。(*)

傅藏舟:“……”

世間之大,大不過文人的腦洞。

忍不住追問:“結局就這樣?”

宿桢颔首。

無言以對。這個結局也忒坑爹了吧,要是網絡寫手這麽寫,絕壁會被罵成太監的。

“沒想到桢哥也會看小說。”有些違和的感覺。

男人坦誠:“近來才略有涉及。”

是因為自己嗎?雖然桢哥沒直接參與他的任務,但直接間接跟不少異類打過交道了。

心裏微暖。

正待傅藏舟出言再說些什麽,丹嬰回來了。

他禀報:“屬下給傅椿家的診治,發現其身體全然無恙。”

少年鬼王聞言沒有意外。

輕嘆了一聲,對不明所以的宿桢說明:“我沒弄錯,影子将自己的生機‘轉贈’給了椿嫂子,因此椿嫂子的病不藥而愈。”

影子本不存在生機不生機的,可他幾乎成了真正的人……

雖無神魂,但已有命。

真不知該怎麽評價影子。

可恨也可憐。

搖頭。确定任務沒留下什麽“後遺症”,便不想再多想了。

有空計較有的沒的,不如抓緊時間,充實自身,下一回再遇到類似影子的存在,不至于再出纰漏。

說到這,一直惦記着傅椿一家子,他居然沒在第一時間領取任務獎勵。

想到便打開任務面板。

冥幣,素質點……

倏地愣住了。

【是否升級系統,點亮“農業科技”天賦?】

什麽叫農業科技?

再說,跟他一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談論“科技”什麽的不覺得滑稽嗎?

心裏吐槽,手上很誠實地選擇升級。

反正不扣冥幣、不要素質點,不升級白不升級。

當然,升級了也可能是白升級。

系統從不給免費的午餐吃。

升級不痛不癢,呼吸間的事。

緊盯着系統面板,沒錯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面板本有一片空白,這時被填補了空缺。

傅藏舟看罷,囧囧有神。

系統神神道道的,搞半天,所謂“農業科技”就是種植養殖啊?

這是将曾經風靡一時的××農場給移植過來了?

仔細琢磨,便是眼前一黑。

他以為像小說寫的,跟玩農場游戲一樣,手點點就能種植啊收菜的,不必操心。

最好給個什麽種植空間,內有良田幾十畝,靈泉源源不絕,喝一口靈泉便可洗髓伐毛……

系統告訴他想得太美。

良田沒有,自己開墾;

靈泉更是做夢,腳踏實地老老實實種田罷。

育種,播灑,灌溉,施肥……一切得親力親為,沒任何捷徑可走。

唯一的好消息,是種的東西比較特殊,大概不擔心蟲害罷。

也是這一份特殊,從頭至尾,沒法子找什麽幫手幫忙。

鬼王之軀不同尋常,鬼力亦是殊異于一切非人類的存在。

所謂精耕細作,種植養殖得離不開鬼王之力蘊養;

若讓其他非人類幫忙,氣息不正,影響收成。

少年鬼王表示他不在意收成,待看到系統免費贈送的“種植大禮包”,忍不住捂嘴,在心底說了聲真香。

禮包裏種子兩斤。

是名叫“黑稗”的種子。

黑稗聽着像雜草,實則其正是做黑糟餅的原食材。

怪不得黑糟餅又“黑”又“糟”,能量低微又難吃的很,原來竟是稗子做的?

然而兩斤種子夠種兩分地,如果收成好的話,畝産最高可達一千六百斤。

除以五,也是三百二十斤!

三百二十斤能做好多、好多個黑糟餅了。

哪怕這東西不好吃,但能省下一大筆的夥食費,關鍵是,這兩斤種子還是免費的!

當然了,黑稗不是凡物,不能以凡土種植,也不能以凡水灌溉。

所以禮包裏另有兩樣東西。

一曰“異壤”,足有十四方。

異壤覆在凡土上,厚度得達到十公分,才好種植黑稗。

往後想開墾更多的地,就得花錢在幽冥百貨買土了。

忍不住罵了聲系統真特麽黑。

算了算,十四方的異壤勉勉強強覆蓋兩分地,剛好夠種植兩斤種子的黑稗了。

再有一樣是“冥河水”,大約在十噸。

須得傅藏舟以煉制之法,經由凡水勾兌,以作灌溉之用;

同樣,肥料的制作也離不得冥河水。

至于肥料怎麽制作……

看罷說明,不由得黑線。

跟凡間一樣,得利用“動物”的糞便進行漚制。

感覺有點惡心啊。嬌生慣養的某人忍不住嫌棄地想。

這“動物”怎麽來的呢?

得去商會購買靈卵,再自行孵化,用黑稗和冥河水制作飼料飼養。

好在傅藏舟發現,所謂“動物”非真的禽畜,而是一種很特殊的類生命體,植物不是植物、動物不像動物,實則是一種能量的凝結,生長“原理”類似精靈吧?

喚其“靈物”,其實無法開啓靈智。

靈物排洩,性質也不同于普通的動物。

是在“生長”過程中,凝結能量時排除雜質罷了。

雜質含着異種能量,通過冥河水煉化,對黑稗等冥食作物有供給養分、繼而促進生長的作用。

傅藏舟打開幽冥百貨。

不知何時起,每每完成一個任務,商城就會自發開啓更多的購買權限。

便搜到了“靈卵”。

一個靈卵就得一百五,吓得少年鬼王手一抖,關掉了商城。

好嘛,哪怕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他也種不起、養不起……

等等!

本月的“限時優惠”刷新了。

其間便有靈卵兩顆,三折開售,每一個只要五十冥幣。

然而傅藏舟不為所惑。

好一段時間沒接到任務,摳摳唆唆省着用,好歹攢下些許冥幣,但接連數月,“限時優惠”折扣縱是打得天花亂墜,也不再如一開始那般沖動消費了。

下一刻自打臉。

才發現這兩顆靈卵,是玉犀豚的靈卵。

玉犀豚是什麽?

其牙角乃制作跟随者牙牌的最重要的材料!

幽冥百貨正常兜售的玉犀豚牙,一個就得三百冥幣!!

再看說明,一頭玉犀豚,便有一根角、兩根牙,差不多能制作八塊牙牌!

想到至今“身份未明”的瑜娘,再想到随着生死簿升級,每升一級,名錄上的人數呈幾何指數增長,往後必然得再收更多的跟随者。

少年鬼王有自知之明,不覺得自己能像桢哥一樣,統帥十幾萬大軍輕輕松松。

收跟随者當然會精挑細選,但人也好、鬼也罷,誰也不能保證其心永不變。

也不是所有人毫無忌憚,如瑜娘一般甘願接受制約……

牙牌至關重要,關鍵是方便啊。

有了牙牌,瑜娘可以獨立做任務,也可與長風組隊分享獎勵,有了獎勵她有什麽需要,不必顧慮,攢着錢自己在幽冥百貨購買。

還猶豫什麽?

買買買。

反正進賬一百,正好購買兩個玉犀豚靈卵。

傅藏舟并非“上頭”,在沒摸清楚怎麽飼養靈物的前提下,貿貿然就一下子買了兩個靈卵。

他打算先孵化一顆,摸索着如何養殖。

反正另一個靈卵遲早得用上,不趁着打折多買不是傻嗎!

存在儲物格就是。

前有說,玉犀豚這類靈物,乃是類生命體而非真正的生命;

靈卵雖有“活性”,可被儲物格收取,不必擔心弄丢。

摸索了小一個時辰,傅藏舟緩緩舒了一口氣,總算弄明白了“農業科技”是怎麽回事。

盡管需他親自翻土種植啊,孵化靈卵,回頭還得漚肥……

但一想到自此自給自足,既不擔心餓肚子了,也能存着冥幣,購買真正有用的東西,便是毫無怨言。

讓人驚喜的是,系統打了一棒子又送上一顆甜棗:

收成獲得冥食與靈物,如果有富餘,回過頭能轉賣給商會系統。

少年鬼王默默算了筆賬——只要他不把玉犀豚養死,只要黑稗産量達到一百五十斤(以兩分地算),一年種滿四茬,就有賺不虧!

這一想,何止不虧,簡直賺大發了!

還等什麽?

來自種花家的少年,是時候發揮種族天賦了。

不會種菜的鬼王絕壁不是一個好鬼王。

鬼王之大計,從種菜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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