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山合歡

第61章 061 山合歡

袁春這話一說,果然成功吸引了王夫人的注意。

不但吸引了王夫人的注意,也吸引了賈母的注意。

不過賈母遠比王夫人沉得住氣,故此倒是顯得王夫人一個人在那裏焦急萬分、翹首期盼了。

幾乎是袁春的話音剛落,她就一疊聲地問道:“元兒你此話當真?到底是什麽法子,你快說啊。”

得了,自從生了賈寶玉之後,王夫人不但多了健忘、犯傻的毛病,甚至還多了個急性子的毛病——寶玉,寶玉,可真是個寶貝兒,別的不說,這禍禍人的效力還是挺強大的。

袁春嘆息了一聲,也不再賣關子了,直接道:“老太太、太太可知道國子監?”

她這次也不再繞圈子,直接把賈母也一起捎帶上了。反正她老人家雖然沒有跟王夫人似得開口催促,但是眼神裏頭的渴望,都要化成實質直接刺穿袁春了。

賈母見袁春直接點了她的名,當即笑道:“這元丫頭可真是個猴兒,我好端端坐着呢,也被你給看穿了,可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

王夫人這才感覺到,這個事兒其實賈母也挺關心的。不過老太太就很是沉得住氣,倒是顯得她自己方才的确有點兒失态了。

不過,這也沒有什麽要緊。左右這屋子裏也沒有外人,她也就心安理得地繼續放飛自我了。

而且她果然還是更加關心賈珠的前途問題——如果說賈寶玉是她老來得子,準備嬌養的,那賈珠就是她一生的驕傲,怎麽都是心裏頭最在意的那一個。

“國子監,那不是舉人們讀書的地方?”

王夫人終于還是趕在賈母前面開口,有點兒疑惑地問道。

畢竟,在她的認知裏,賈珠雖然很厲害,但是現在也不過只是個小小的秀才,跟國子監這種高大上的地方暫時還扯不上什麽關系。

若是要扯上關系,也得等他中舉之後吧。現在說這個,有什麽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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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春笑道:“太太說得很是,的确若是有誰中舉了之後,是可以入國子監讀書的。但是中了秀才,其實也可以的。”

袁春講的這個,也是她在宮中時偶然得知的消息——原來,本朝崇尚讀書,對于教育十分重視。

國子監就是管理教育的最高管理機構兼全國最高學府,乃是全國讀書人都向往的聖地。

想要進入國子監讀書,有幾種方式。

中了舉人之後入國子監的,叫做舉監,但是中了秀才,因為表現優異,加上有人推薦的話,也可以進入國子監讀書,這個叫做貢監,俗稱出貢……

這種情況雖然不多,但是也不是沒有。

加上除了這個之外,還能靠着恩蔭入學,稱之為蔭監。這種就是要父輩做官的。京官四品以上就可以送一個兒子入國子監讀書。

這麽一看,賈珠簡直是随便用貢監或者蔭監的方法都能入學。那為啥不趕緊地學起來。

國子監好歹是全國最高學府,裏頭的師資力量和讀書環境肯定比家裏的私塾好多了。

現在賈家的私塾雖然還不是混亂得太厲害,但是也并不算太好。

能夠去國子監,還是去國子監讀的好。

最重要的是,賈珠未來的老婆,正是現任國子監祭酒李守中的閨女李纨。

老師将自己的愛女許配給最看好的青年弟子什麽的,簡直不要太正常。而且這年頭,多讀書、讀好書總是沒錯的。

賈珠進入國子監,娶李纨為妻,是目前來說,對他而言最好的選擇了。

而要讓這一點被王夫人和賈母注意到,在袁春看來不要太簡單。

她一開始就賣了一個大關子,跟賈母王夫人她們吹了一番國子監的豐功偉業——其實這都不用她怎麽吹噓,哪怕是賈母、王夫人這樣不怎麽讀書的普通婦人,也聽說過國子監的大名。

畢竟是全國最高的教育管理機構兼最高學府,那感覺就跟現代你問一個家庭主婦知不知道清北差不多。

果然,一提國子監,賈母和王夫人都來勁了。

不用袁春怎麽說,她們倆都自己補完了國子監超厲害的部分。

接下來就是關鍵的如何讓賈珠的婚姻跟國子監産生關聯的部分了。

這才是關鍵。

袁春稍微打了個腹稿,就很快給賈母和王夫人講了個故事——國子監的祭酒李大人,家中有個女兒,知書達理,十分完美,最重要的是,跟賈珠同歲,簡直就是天生一對。

故事講完了,賈母和王夫人都陷入了沉思。

其實這位李大人祖籍也是金陵,兜兜轉轉,也算是有點兒遠房親屬關系。不過後來走得遠了些而已。

他們家的女兒,那自然是好的。只是,原來賈母和王夫人都沒有考慮過——畢竟國子監祭酒雖然聽起來好聽,但是實際上品級距離一品國公差的還是有點兒遠。

人家都說低門娶婦、高門嫁女,但是這高和低都是相對的。怎麽也不能差得太遠,多少還是要講究一點兒門當戶對的。

因着李守中的官職不太高,故此賈母和王夫人都沒想過跟他家結親。但是她們卻從來沒有想過,還能從讀書科舉這個角度思考問題。

袁春這麽一說,她們倒是都聽進去了。畢竟榮國府什麽情況、賈政這邊兒二房這一枝子是什麽情況,賈母和王夫人比誰都清楚。好不容易賈珠有希望靠科舉興家,那必須是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給他鋪路。

這樣,榮國府才會有光輝的未來。

這樣一看,選擇李家女,倒也不算太委屈了賈珠。

賈母跟王夫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在彼此眼中找到了贊同。

王夫人率先開口,同意了這個方案:“既然這麽着,明兒我就去給李夫人下個帖子,邀請她跟李家大姑娘過幾日來家裏……賞花?”

賈母也道:“可不是呢,把其餘幾家姑娘也一起請來吧。鳳哥兒那邊兒也請過來。畢竟咱們家可不只珠兒一個哥兒。”

這話一說,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王夫人恍然大悟,心中最後的那一點兒不愉快也煙消雲散了。

是了,她光想着擴大王家的影響力,把鳳姐兒娶進門來,但是卻只想着二房這邊兒,忘記還有大房的人了。

這麽一想,鳳姐兒年紀跟賈琏可不正好合适。而且那大房裏頭,根本就沒有一個可以跟賈琏抗衡的男丁。

大老爺賈赦已經年過四十,前頭夫人只生了賈琏一個嫡子,雖然有幾房姬妾,也只有迎春一個庶女,其他的都無所出。

邢夫人是後頭續娶的,入門也十來年了,但是肚子連一點兒消息都沒有。不但如此,賈赦之後也納了幾房姨娘,通房丫頭也有,但就是一個孩子都沒有,這就真是奇了怪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身體出了什麽問題,反正他一直都沒有停下找女人的腳步,但卻也一直沒有新的子女降生了。

這麽一個情況,短時間內肯定沒有什麽變化。便就是以後再有什麽子女,那也都越不過賈琏去了。

而且賈琏這孩子品性、才能如何,王夫人也是見過的。也算是知根知底,倒也不委屈了鳳姐兒。

于是,袁春不過就是提了一句國子監,想着繼續讓賈珠娶李纨,維持原著裏頭的官配,本來沒有想幹涉鳳姐兒的婚事來着。

沒想到陰差陽錯,居然還是間接撮合了賈琏和鳳姐兒……

不知道是該感嘆一句劇情的強大,還是該唏噓一聲不可不信緣了。

總之,在賈母和王夫人的推動之下,賈珠的相親大會正式拉開了帷幕。

而與此同時,賈珠的國子監入學之旅也在如火如荼地展開。

這事兒,其實主要還是得靠賈政。畢竟不管是賈母、王夫人還是袁春本人,都是女眷,不太好出面去搞定這個事兒。

當然,袁春因着在宮裏頭當差,比尋常女眷更多了幾分話語權——必要的時候,她倒是也可以跟繼皇後,甚至是皇帝直接提一句,甚至是求個賜婚啥的。

但是現在感覺還沒有必要。

畢竟,如果是賈家主動私下結交清流,跟皇帝賜婚,這又感覺不同。

不到萬不得已,袁春也不準備開這個口。

相信以賈政的能力,他還是可以辦成一些事兒的。

原著裏頭,他不都還是跳來跳去地幫賈雨村謀官職,又幫薛蟠脫罪打官司麽。反正他當官也當了這麽多年,就算沒有什麽建樹,那至少也經營了一點兒人脈吧。

袁春打定了主意先圍觀一番,實在不行自己再上。好在賈政也并沒有讓她失望。沒過多久,賈珠就拿到了出貢的名額,居然走的不是蔭監而是貢監,可見賈政也并不是一無是處,還算是有點兒能力嘛。

袁春對這個結果很滿意,接下來的工作重點,就是在珠大嫂子的人選上了。

賈母和王夫人對這一次選媳大會十分重視。

雖然那天說了過幾日搞一個賞花大會。但是這一過,就過了半個月。

到了九月初,桂花未落,菊花已開的時候,才正式舉行。

名義上自然是賞花的。不過姑娘們賞的是花,但是賈母和王夫人賞的卻是她們。

這種場景似曾相識,袁春也曾經是那被賞的其中一員,故此對這個流程可以說是十分熟悉了。

只是這一次,她也是那賞的人,不是被賞的了。位置調換了之後,這感覺果然不太一樣,別有一番趣味。

來的姑娘得有五六個,都是年齡差不多的。唯有鳳姐兒年紀最小,但是她個子不矮,發育很好,倒也不顯得特別小。

而且她生得貌美,不但不顯得稚嫩,反倒在一衆年長些的姑娘們中間顯得有些打眼。

賈母雖然不同意鳳姐兒嫁給賈珠,但是對鳳姐兒本身還是挺滿意的。

若是不然,她也不會在那天商談賈珠婚事的時候,最後提了那麽一句。這就差直接說,可以把鳳姐兒給賈琏了。

現在一看,果然兩個人般配得很。

賈琏也是那種不喜歡讀書的活泛性子。

要不然他也不能一個家學上了好幾年,除了認識幾個字之外,并沒有什麽長進。這跟鳳姐兒自幼被當成男兒教養,專門起了學名上學,卻只認識了幾個字之後就辍學了很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且看那位李家姑娘,以後的珠大嫂子,未出嫁的時候,是什麽樣的吧。

為了近距離地觀察一下這位未來的珠大嫂子,袁春十分有耐心地擔任了引導員的工作。

果然,随着時間的推移,姑娘們都陸陸續續到了。

那位李纨小姐姐,來得既不是最早的,也不是最晚的,卡在中間的時間到達,既不顯得失禮于人,也不顯得過于猴急——不愧是讀書人家出來的,這種安分随時、不卑不亢,甚至隐約還有點兒小清高的性子,也是特色很鮮明的了屬于是。

她也是唯一一個對袁春颔首微笑,既沒有高高在上地昂首走過,也沒有過于迎合,上來硬套近乎。

一切都十分中庸。

分寸感拿捏得十分好。

也就難怪,她日後一個寡婦帶着兒子在榮國府這樣的地方生活,除了得了一個老好人的評價,并沒有什麽其他的負面說法了。

跟鳳姐兒那可真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無為而治,比有為而治,哪個更高一籌,似乎也不太好說。

袁春看着十四歲的李纨和十歲的鳳姐兒,想到了她們倆以後的結局,一時間有些恍惚,好在她很快就回過神來,笑着對李纨點了點頭算是回禮,然後就繼續接待下一個姑娘了。

不過,因着她主要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李纨身上,對其他姑娘的關注都基本沒有了。

其實其他幾家的姑娘也有很多不錯的,不過都不太适合賈珠。

只有李纨,才有可能配合她改變賈珠的命運。這一點從袁春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感覺到了。

至于是不是真實的預感還是只不過是個錯覺,這還是要靠以後的進一步接觸來驗證了。

衆姑娘們都入座了之後,賞花宴正式開始。

這一次的賞花宴會跟之前袁春參加過的那次基本上差不多。反正就是看花,吃喝,吟詩、作畫、撫琴、歌舞。

總之,吃好喝好玩兒好的同時,也得展示一番才藝。

姑娘們一開始還挺矜持,後來就漸漸放開了。反正都已經到了這個年紀,總是得過這一關的。而且運氣不好或者是特別好的,還得多過幾次,大家都習慣甚至都有些麻木了。

反正最後都得嫁人,那不如折騰一番,嫁個好人家。

榮國府在大多數京城姑娘們的眼中,還是個好人家的。畢竟她們也只能跟世上所有其他人一樣,看得都是表面。

真實的情況,除了賈母袁春她們,就只有皇家了。

這一次的相親賞花大會,在賈母、王夫人和袁春的鼎力合作下圓滿結束。

相親的結果也跟袁春預料的一模一樣。

李纨在一衆姑娘的候選人中勝出,成了賈珠的定親人選。

鳳姐兒跟賈琏的誰人這次沒有直接定下來,主要還是因着邢夫人不敢拍板兒——既然是給大房嫡子選媳婦兒,那肯定要把大房的正室夫人邢夫人給請來了。

這位邢夫人,雖然一向是個尴尬人,但是就算是尴尬,那也是大房的正室夫人,不管怎麽說,都得出席這個場面,拿這個主意。

按理說,她完全可以借着這個機會表現一番,或者同意,或者反對,到底也是個立人設的好機會——王夫人雖然想要讓鳳姐兒嫁進來,但是賈母卻有些無可無不可。

反正史家沒有适齡的姑娘,其他哪一家嫁進來都差不多。也不一定非得就王家的不可。

按理說這正好是個“奪權”的大好時機,賈母也有意讓大房支棱起來好跟王夫人抗衡。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但是賈母似乎天生就有種平衡萬物的手腕兒——她總是能夠輕易掌控別人的弱點,然後加以利用,将權利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可以說,底下人鬧騰得越兇,她的位置就越穩當。對于大房和二房,她雖然明顯偏心二房一些,但是也還是并不希望“一家獨大”。

所以這次她也算是故意留了一個機會給邢夫人。她要是聰明,同意了讓鳳姐兒成為賈琏的正妻,那就可以繼續當她的甩手掌櫃的,什麽事兒都不管,繼續過她的小日子。

若是不同意,再另外選自己喜歡的兒媳婦人選,那就可能會得罪王夫人。并且還可能選到一個遠不如鳳姐兒的,那到時候新來的兒媳婦不但不能替她分憂,還得她來操心,那也是得不償失的。

不過可惜,邢夫人就是那種天上掉餡餅都接不住的人。

何況這中間的彎彎繞繞她根本就看不明白。

最開始,賈母派人去請她,說的是一起賞花,并且特意說了“有京中幾家交好人家的太太姑娘們一起”。

這話都說的這麽明顯了,邢夫人卻還是根本就沒明白過來,她就還真的是以為只是單純地看花兒的。

結果看了半天,花兒看完了,人也都走了,賈母問她可看上哪個姑娘給賈琏做媳婦沒有,她就傻眼了。

支支吾吾半天之後,也只有跟賈母告罪,說的是“這要回去問過我們老爺”。總之就是一推三不理、一問三不知,直把賈母氣了個倒仰。

老太太原本準備了一籮筐的說辭,準備等邢夫人做出選擇之後抛出來相應的話術。結果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人家根本就是什麽都沒有選。

這一下好了,什麽都省了。

賈母氣得當場翻了個白眼兒。想要直接把這個膈應人的玩意兒弄走,但是最後還是忍住了,只是嘆息了一聲道:

“罷了,左右孩子們都還小,你們倆就慢慢挑。可有一件,這鳳丫頭是王家的嫡女,金貴着呢,若是晚了,被人家定下了,可別說我有好人選沒叫你們。”

要麽怎麽說,厲害還得是賈母厲害。她最後這一句話堪稱點睛之筆,直接就促成了這事兒最後的拍板兒。

邢夫人跑回去跟賈赦商量了一番,很快就給賈母回話,這個鳳姑娘,他們想給琏二爺說過去。

正好還是二太太的娘家侄女,知根知底、門當戶對的,這麽好的事兒,那必須不能錯過啊。

賈母對此也十分無語,甚至還當場怼她們道:“你們覺得好就好,日後可別說,是我偏心二房,逼着讓你們選二太太的內侄女做媳婦,幫着二房圖謀你們那一房的東西。”

這話說的就有些重了。

慌得賈赦和邢夫人差點兒當場跪下請罪——上一次發生這種事兒的時候,還是去年賈母大壽的時候,賈政和王夫人兩口子為了納妾不納妾的事兒鬧騰到了賈母面前,把老太太氣得發飙這才立刻滑跪了。

對比之下,一個主動,一個被動,到底偏心不偏心,那也真的是可以看得很清楚的了。

晚間袁春服侍賈母用晚膳的時候,鴛鴦将這事兒當成個笑話講給了袁春聽,倒是讓袁春有點兒唏噓——鴛鴦既然是将這事兒當成個笑話講給袁春,那肯定是出自賈母的授意。

她現在已經是賈母房裏的二等丫頭,可以說成長的是十分之快速了。

因着袁春之前表現得很喜歡鴛鴦,賈母也有意将這丫頭好好培養,将來給袁春做左膀右臂——既然是要嫁到王府去,雖然只是側妃,但是該有的排面兒還是不能少的。

不如說,越是因着嫁過去是側妃,該有的排面才更應該重視。

陪嫁丫頭最多帶四個,嬷嬷婆子,管家、管家媳婦,也最多四房。湊一個八的數字,既吉利,也不逾距,但是如何選擇這些人選,就是一門學問了。

抱琴是自小兒跟着袁春一起長大的,熟悉,忠心,那肯定是要算一個的。

她哥哥嫂子一家子,也可以算成一房陪房。

然後剩下的也七七八八有個差不多的人選了。

就是還差另一個貼身服侍的大丫頭,可不就是鴛鴦最合适了。

抱琴雖好,但是穩重有餘,機變不足,還是得再給配一個性子活泛點兒的。

既然這鴛鴦是袁春自己喜歡的,加上資質也不錯,那賈母肯定就得盡力培養,才能讓她以後去袁春身邊兒之後可以發揮更好的作用了。

故此,一旦袁春來賈母房中服侍或者請安,賈母時不時地就會讓鴛鴦近前服侍,一來二去的,兩個人見面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彼此間也愈發熟悉,倒也愈發感覺到彼此都是對方十分合适的主仆關系人選了。

見鴛鴦的口齒愈發伶俐,說的話也愈發有料,袁春因笑道:“果然還是老太太會調\教人,這次幾日沒見,鴛鴦姐姐說話愈發來得了。”

聽她這麽說,賈母也笑了:“你這丫頭才真是來得,看看這話說的,跟小嘴兒抹了蜜似得。真不怪我疼了你這麽一場。”

祖孫兩個閑話了幾句,便就又回到了正事兒的讨論上去了。

這一次讨論的,是正經的大事兒。

跟賈珠有關,但是跟榮國府的關系更大一些。

九月初一,賈珠已經正式去了國子監讀書,聽說正是那位國子監祭酒李守中李大人親自教學,這才幾日,都感覺整個人通透了不少。

昨兒正好趕上休沐日,國子監放假,賈珠從國子監回到家中,真是讓人眼前一亮。

可能真的是一個好的學習環境可以很快就改變一個人。

賈珠六月的時候通過了童子試,七月跟着賈珍、薛蟠、馮紫英幾個去青樓厮混,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到了八月整個人都頹廢得跟個鹹魚一般。

當時不管誰看都覺得這孩子完蛋了——讀書的好苗子就這麽被毀了,那真是有種暴殄天物的感覺。

沒想到這才半個多月過去,他居然就已經恢複了之前寒窗苦讀的狀态,甚至比之前的狀态還要好。可見這國子監的确有點兒東西,是個培養人才的好地方。

見到賈珠終于恢複了正常,甚至還有所提高,榮國府上上下下都十分高興。

但是隔壁東府的賈珍和大房的賈赦都不怎麽高興。畢竟,如果大家一起堕落,那倒是可以一起躺平擺爛,這樣誰都不用說誰。偏偏就出來了一個賈珠跟大家不一樣。

他那麽努力幹什麽呢?

反正就算不努力,他們家的錢財也是一輩子都花不完的。

現在他這麽一搞,愈發顯得他們兩家都很沒用了。真的是,太讓人氣憤了。

賈珍抑郁之下,當場出門又去怡紅院聽吳姑娘彈琴,當然是在專門的包廂裏隔着屏風聽。這位吳姑娘一向不随意見人,賣藝不賣\身,也算是她的一項獨特賣點,引得無數風流浪子競折腰。

賈珍就是其中的一員。

他逛怡紅院尋常的流程一般是這樣的:首先遞帖子問問吳姑娘今天肯不肯見他,答案一般是不見的。那麽就退而求其次,問問今天吳姑娘是不是有彈琴或者歌舞表演。

像是吳姑娘這樣的清倌人,才藝那都是十分頂尖兒的。特別是她還弄了個落難千金的人設,那就更加吸引人了。

這種要求只要給錢一般還是可以被滿足的。

只是只能遠遠欣賞,不能見到人,就像是那種隔着雲端眺望的仙女,可以遠觀而不可亵玩。

但是就算如此,還是有個十分不錯的替代方案,那就是再找倆可以亵玩的姑娘抱着喝花酒,然後一邊兒欣賞着吳姑娘的才藝,一邊兒享受人生。

這原本是賈珍最喜歡的逛窯子方式,不過這一次他居然還是在這裏遇到了一個熟悉的同道中人。

賈赦居然也正好跑到隔壁喝花酒。一樣聽着吳姑娘彈琴,懷裏抱着兩個熟識的姑娘,吆吆喝喝,一點兒風雅氣息都沒有,可以說是十分地牛嚼牡丹了。

不過他的吆喝聲也并不算是一無是處,還是驚動了隔壁的賈珍。

叔侄倆彼此一見面,簡直一拍即合,當即就結成統一戰線,一直對抗賈珠——這種異類,就該毀滅了才對。

對于賈珍和賈赦的這種勾結舉動,袁春其實早就注意到了。

不過她也并沒有太當回事兒。

畢竟這倆貨真的是屬于幹啥啥不行,腦子基本沒有長,凡事只想着撈錢或者享樂,根本不會有啥殺傷力。

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就是這樣的兩個人物,最後還是險些釀成了大禍,不得不勞動了她親自出馬。

整件事情的起因,還是得從宮裏頭的事兒說起。

作者有話要說:

小修一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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