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紅酸枝

第87章 087 紅酸枝

這個人居然是四皇子。

當然也只能是四皇子。

漆黑的夜色裏，凄風冷雨之中，他向着她走來，恍惚之間，居然有了那麽幾分情深意重的意思。

不是吧……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這可就……大件事了啊啊啊！

這個瞬間，袁春頗有些手足無措，但等到随着兩個人距離的拉近，近到可以看清楚彼此臉上表情的時候，袁春才發現她想多了。

這根本就不是什麽情深意重！

四皇子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陰郁冰冷，就跟她給他戴了綠帽子似得……哦，鑒于他們倆只是協議婚約，這個比喻總感覺有點兒不太對勁兒，那就還是欠八百萬兩銀子好了。

袁春默默打了個冷戰，看着四皇子明顯十分不快的表情，她還是情不自禁地狗腿了起來——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但既然四皇子生氣了，那就還是先道歉好了。

總之，先道歉肯定是沒問題的。

畢竟現在她跟這位四皇子還算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合作期間的關系也不能搞得太僵了不是。

身為一條鹹魚，袁春一向想得很開，并且十分放得下身段兒。

她見到四皇子心情不怎麽好，加上的确人家也在門口冒着雨等了她這麽久，所以當即就決定先服個軟道個歉。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她好好道個歉，再認真解釋一番，不管四皇子是因為什麽生氣，那也應該也就沒事兒了吧。

想到這裏，袁春十分自然地上前扶住了四皇子，笑着先開口賠罪道：

“今日有事晚歸，沒有提前跟四殿下說，是我的不對……四殿下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原諒我這回吧。今兒下這麽大的雨，四殿下您怎麽還親自出來了？多冷啊，咱們還是先進屋去吧，您的腿傷還沒好呢。”

無人能夠拒絕一個微笑着的榮國府大姑娘，四皇子當然也不可以。

他雖然還是氣呼呼的，卻也沒有拒絕袁春的攙扶，只是也一直沒給袁春好臉色就是了。

袁春也不着惱，照舊笑嘻嘻地做一條盡職盡責的人肉拐杖。

因着之前這活兒袁春也算常幹，故此兩個人的默契還在。袁春的攙扶總是恰到好處，既不會讓四皇子走着費勁，又不會讓他感覺她是在可憐他是個瘸子……

這種分寸的把握十分微妙，正所謂可意會不可言傳，袁春卻是一下子就把握住了，并且從結果來看，效果非常好。

反正等從行宮門口走到書房的時候，四皇子的臉色總算是緩和了不少。

加上袁春趁機賣了個慘，說自己在外頭跑了一整天了，到現在連晚飯都還沒吃，四皇子是徹底放下了那點兒脾氣。

他一貫是個嘴硬心軟的，聞言立刻就招呼周福全給她安排點兒吃的，然後在書案前坐了下來，臉色已經徹底恢複了真正的平靜——這就是準備聽她說話了。

好歹他們倆也是相處了一個多月的“同居獄友”，袁春對他的這點兒了解還是有的。

再加上，現在的四皇子，還遠遠沒有進化出日後那個帝王版本四大爺的氣勢，多少有點兒容易看透些，至少以袁春現在的眼力還是沒有問題的。

袁春立刻趁熱打鐵，趁着晚飯還沒來，先跟四皇子說了自己去幹了什麽。

說實話，雖然說，袁春一時興起就獨自去了西郊城外找張友士，沒有跟四皇子說一聲兒的确有點兒不對，但是她覺得，這次臨時起意的拜訪，其結果足以“将功補過”了。

果然，聽到袁春說了她已經去拜訪過了本地名士張友士，還成功邀請了他加入他們的計劃之後，四皇子一臉震驚：

“如此順利？”

袁春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這位四殿下生性謹慎多疑的毛病又犯了。

不過也難怪，這次的事兒，順利到連她自己都覺得有點兒像是假的。就更加不要說在多疑謹慎又剛剛遭遇過暗殺的四皇子眼中會是什麽情況了。

不過這事兒當然不可能是假的。

因為這只不過是袁春運氣很好地在恰當的時間，找到了恰當的人，做了恰當的事兒罷了。

所以這個結果，原本也是她應得的。

當然，多少還是有點兒她那什麽傳說中的錦鯉體質發生了點兒作用，但是誰知道呢？反正結果是她想要的就行了。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嘛。

榮國府的衆人對袁春這個錦鯉體質都十分清楚，但是四皇子不知道，不過他也沒必要知道。

該給的解釋，袁春都給了，其他的，就看他自己願不願意相信了。

總之三天後，等那張友士來了，他就能夠自己親自考驗一番了。袁春是不相信，他還能在這揚州城裏找到比張友士更适合的人選來。

不過他若是不相信，就盡管自己折騰去呗。

反正，就算袁春說得再多，他該不相信還是不相信，該折騰還是會折騰的——他就是那樣的人，要不然也不會成為最後的贏家。

什麽是剩者為王！

那可不是随便什麽鹹魚都能做到的。

說着話，周福全已經讓人準備了一桌子飯菜。

袁春倒是不含糊，坐下就吃，邊吃還在繼續跟四皇子讨論細節。林如海的那副圖被她帶回來拿給了四皇子看，這會兒就正在四皇子手上，被他認真研究。

四皇子也把之前他自己畫的那個圖拿出來，放在一起端詳着，準備組合一下畫一個新的圖。

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是很明顯林如海畫那個簡潔明了的版本讓他小小地受到了些刺激，甚至連對袁春這種公然違反“食不言”規矩的做法都無暇關注了。

一個晚上就這麽愉快地過去了。

在四皇子奮筆疾書、認真鑽研的時間裏，袁春吃完了飯，漱了口、又喝了一碗清茶，還不時湊到四皇子身邊兒指指點點，着實把“輔助”的角色發揮到了極致。

什麽？在勤勞能幹的四殿下身邊兒還想要刷一個自己也努力的存在感，那簡直是太想不開了。

論內卷，誰能卷得過這位四殿下啊。

反正袁春是不能，她也完全不想。

說實話，今兒她出去了一趟，拜訪林如海，拿到推薦人選和引薦信，又馬不停蹄地跑去把人搞定，已經很能幹了，超出她鹹魚的人設很多了好吧。

所以，其他的事兒，當然也就理所應當地麻煩四皇子親自做了。

袁春笑眯眯地“指導”、“鼓勵”并且最重要的是還好好“贊美”了一番四皇子新畫的圖，效果非常良好——她現在已經能夠從四皇子的面癱臉上分辨出是高興還是生氣這種微妙的差別啦。

但是這所謂的贊美當然也不算是睜着眼瞎說。

四皇子的畫雖然說沒有林如海畫的飄逸好看，但是勝在詳實嚴謹，也是勉強可以用的。

這麽一來，再加上張友士的那部分，就應該可以完美解決這個草藥種植園、醫館、醫學院三位一體的綜合工程項目了。

好耶，可以回去睡了。

因為天色是真的不早了。

袁春聽着外頭打更的聲音已經過了三回，不由得又打了個呵欠，四皇子這才終于從書案上擡起頭來，問了她一句：“可是困倦了？”

袁春一愣，暗道這不是廢話嗎，誰到了這個點兒還不困？以為是可以玩兒電腦手機到淩晨的現代社會嗎？

在這種啥都沒有的古代，正常到了晚上八\九點多就得睡了好吧？

看看這都幾點了，十二點多了啊……不過等等，四皇子很少說這種毫無用處的廢話，所以說，這句話的意思，難道是在關心她？

天惹！這真是太陽從西邊兒出來了，着實讓她有些受寵若驚了。

既然如此，她肯定就要笑納了。

正好她也的确是得回去睡了。

袁春當即笑着道：“是啊，困倦異常，臣女這就準備告退……”

“不必了。今晚就在此歇息吧。”

四皇子語氣淡淡，但是其中的堅決之意卻不容忽視。

啊？

不是吧？忽然的這是怎麽了？

怎麽就要留宿了？

袁春正想着是什麽原因讓四皇子說出這句話來，冷不丁窗外忽然一個炸雷響起，她猝不及防之間被吓了一跳，差點兒摔倒。

她本能地想胡亂抓一個什麽穩住身體……要是被一個炸雷吓倒了，那可就太丢臉了。

本來是想扶一下桌子或者柱子，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最後扶住的卻是四皇子的胳膊……

看了看他們之間的相對距離，她有理由懷疑，是四皇子先動的手。

因為明明，剛剛她的确是想要扶離着自己更近的桌子來着。

炸雷響過，閃電照亮了略顯昏暗的書房，也照亮了四皇子臉上一閃而逝的紅暈。

袁春見此情況愈發吓得一個激靈——不是吧，四殿下您臉紅個泡泡茶壺啊。

因着兩人現在也算是有着緊密的身體接觸，故此對于袁春這種細微的情緒變化，四皇子也是能夠感知得到。

他顯然會錯了意，以為袁春還是害怕打雷，故此破天荒地又耐心安撫道：“打雷而已，不必如此懼怕。今日大雨，天涼，叫周福全給你準備些熱水，早些更衣歇息吧。”

他說得過于自然，倒是讓袁春一時間有些不知道作何反應。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泡完了熱水澡，換了寝衣，躺在了四皇子的床榻上了。

不過，只是躺了而已，并無其他事情發生……四皇子還在隔壁書房認真鑽研，橘黃色的燭光透過屏風映照過來，愈發有一種朦胧的暖意。

袁春洗過熱水澡，又睡在柔軟幹燥的被子裏，很快就被疲倦淹沒，迅速進入了夢鄉。

若是說她對自己的貞操有沒有一絲絲擔心，那還真的沒有。

雖然說相處的時間并不算太多，但是四皇子這人的性子，袁春還是了解一二的。

這種注定要成大事的人，絕對不可能做出什麽失格的事兒來——為了一個女人破例，那更是不可能的。

哪怕袁春已經是他板上釘釘的側妃，沒有舉行儀式之前，他肯定也不會動她。

就算舉行了儀式，按照之前的約定，他應該也不會動她的——以他的身份地位，要什麽女人沒有？她既然已經表明了他們倆之間是純合作關系，那就是沒意思想做他的女人了。以他的高傲和自尊，那他們倆的關系肯定就止步于此了。

這點兒自信她還是有的。

但是等袁春睡得迷迷糊糊，習慣性地翻了個身準備舒展一下身體，把自己擺成一個大字型卻忽然碰到另一具溫熱身體的時候，她猛然驚醒了。

不是吧？

還真的來啊……

作者有話要說：

春春：九命！有人！哈哈哈！今天終于趕上了一次早的。嘿嘿嘿。希望明天也能早點！小修了一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