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漾漾,你起來了沒,八點了!”

剛七點五十,葛漾漾的房間門就被朱玲玲女士拍的亢亢作響。

在床上捂着被子翻了好幾個身的葛漾漾終究沒有敵過自家母親大人的獅吼功,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生無可戀的坐了起來。

“媽,還不到八點呢,隔壁大爺養的狗都沒這麽早下去遛彎兒的。”

朱玲玲端着一碗稀飯就着榨菜吃的呼呼作響,抹了一把嘴:“別人李大爺六點就下去遛狗了,八段錦都打了好幾套了,你還不起!快起快起!今兒耽誤不得,別誤了時候!”

葛漾漾癟着嘴抓了幾下頭發,心不甘情不願的從床上爬了起來,邊起床邊抱怨:“不就是去相親嘛!定的中午十一點,這不還早着嘛!”

朱玲玲嚼着脆生的榨菜倚在門框邊上,看着葛漾漾對着洗漱池吐出一口水然後開始刷牙。

“你不得花時間好好捯饬捯饬嗎!争取一舉拿下!”

葛漾漾對着鏡子裏自家媽的身影不禁露了個白眼,邊刷着泡沫邊說道:“相親不就是看最真實的條件麽,我就該素着臉一身樸素的去,讓對方看見最真實的我。”

朱玲玲不耐煩的撇她:“去去去,少跟我貧,你老大不小了,實歲26,明年就27了,往大了說你已經奔三了,跟你這個年紀的別人孩子都會跑了,你現在相親争取年底結婚,明年懷上,等你當媽也勉強趕在三十歲之前了,你還不急,我可是急的不行了!”

葛漾漾自打過了22歲,就沒少面臨被催婚,特別是自家親戚裏最後一個堂妹結了婚剛剛生下一娃後,葛漾漾做為葛家和朱家最後一個未婚青年,已經被七大姑八大姨列為了結婚困難戶,這幾年沒少被介紹對象。

她倒是也去見過幾個,畢竟單身久了,周圍的人出雙入對,她也難免有時候心裏有些羨慕,可親戚介紹的那些優質青年,跟她不是說不到一塊兒去,就是對方實在是長的太磕碜了些,她就是有心将就,最後也實在挑不出一個來,現在已經躺平了,主打一個随緣。

朱玲玲女士還在門邊唠叨:“我就是把你生的太漂亮了些,小時候你小辮子一紮,穿着粉色小紗裙往人堆兒裏一站,那就是最好看的小女娃,上了小學就有小男孩偷偷寫情書給你,到了初中高中更是被不少小夥子追,怎麽好單單的就結不了婚了呢,跟你同歲的早就結婚了,你這個昔日班花卻還單着,早知道就不把你生這麽好看了,說不定你眼光就不這麽挑了。”

葛漾漾吐出一口白色的牙膏沫,“別念了,今兒我保證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看我那青梅竹馬還不成麽!”

朱玲玲一聽高興了,眼角魚尾紋疊起,高興的說:“哎,你還記得小時候咱們住在那大院兒裏,那會兒別人魏川來姥姥家過暑假,就住在咱樓下呢,你說別人長的跟頭熊似的,非要別人趴在地上給你騎着玩兒,川川不肯你就使勁哭,每次都這招,害得他一個暑假都趴在地上給你當馬騎,就這別人都沒有發過火,這麽好脾氣的男人你哪兒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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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漾漾抽出一張洗臉巾擦臉,“你怎麽知道他這些年脾氣沒變,那會兒才多小啊,人都是會變的。”

朱玲玲十足的把握道:“聽你外姑婆的表妹說,這些年他忙着賺錢呢,這才耽擱了,不少人家都想給他說親事,就這還是想着我們和他家有點子交際在,才立馬安排了你和他相一場呢,你可別給我撂挑子。”

葛漾漾對着鏡子往臉上塗了些隔離,“好幾年前不是聽說他高中畢了業就去南方打工了麽,媽,你不是最喜歡有文化的人嗎,怎麽現在我找個高中畢業的你也不介意了。”

朱玲玲嘆了口氣,恨鐵不成鋼道:“我算是看淡了,辛苦把你供出大學畢業,也沒見你就登上人生巅峰,看來啊,這學歷也不是最重要的,有賺錢立命的本事就是好的,否管黑貓白貓,能讓你過得好對你又好的,就是好貓!”

葛漾漾噗呲笑了一聲,對着鏡子刷着睫毛膏。

朱玲玲在身後不禁又催了聲:“別磨蹭了,收拾收拾出門去,免得路上堵車。”

花了兩小時拾掇好自己的葛漾漾提着黑色菱格鏈條小包出門了,出了小區她站在路邊招了好幾輛出租車都沒有打到車。

晉市是個二線城市,這些年雖沒有比肩一線大都市卻也是發展了些規模,年初人口大普查,已經突破了一千萬。

她在心裏吐槽了幾句,高樓大廈沒少蓋,就是這交通還是一成不變,開車路上堵高架橋不夠用,地鐵也才修了兩條線,出租車還不好打。

剛準備掏手機打網約車,電話就響了起來,低頭一看,是陳浪打過來的。

“成總怎麽有時間打電話給我啊”

對面的陳浪像是剛剛起床,聲音啞的跟喊了一晚上麥一樣,扯着個破鑼嗓子道:“昨晚跟陪酒女似的陪着那群孫子喝到淩晨兩點,才磨磨蹭蹭的把合同簽了,我現在能起床就不錯了。”

葛漾漾同情道:“可憐,真是錢難掙屎難吃。”

陳浪喝了一晚上,身體已經透支了,“我叫你朱姨給我買的山蜂蜜你別忘了給我寄過來啊,就指着這來拯救我每次的醉酒呢,怕你忘了我還定着鬧鐘來打電話提醒你。”

“知道了知道了,等我回家就給你寄,不包郵費啊,給你寄到付。”她故意逗他,兩個人從小就住對門,從小學一路到高中,好的跟穿一條褲子一樣,直到大學兩人才去了不同的學校,減少了見面次數。

現在的陳浪更是去了京市,混了幾年,成了一家程序公司的主管,年收入據說很可觀。

而葛漾漾,大學畢業後去了深市待了兩年,最後還是适應不了大城市的快節奏,選擇回晉市來守着家門口安穩度日。

對面的陳浪喲了一聲,“今兒周末啊,現在還不到十點,你起床了不說,居然還出門了,你幹什麽去”

葛漾漾踹了一下腳面前的小石子,“相親去。”

“又相還沒相夠呢,這次又給你介紹的什麽英年才俊”

葛漾漾回道:“你應該也認識,咱們小時候還一起玩兒過呢,潘奶奶家的孫子,你還記得麽,叫魏川。”

對面的陳浪似乎把水杯打翻了,傳來刺耳的聲音,葛漾漾嫌棄的把手機拿遠了些。

“不是,誰!”

“魏~~川~”

陳浪的嗓門兒拔高了不少,他氣急道:“誰給你介紹的啊!這麽沒有良心!這不是害你麽!”

葛漾漾不明白,唔了一聲,問道:“我媽介紹的,我媽還能害我麽,他怎麽了”

陳浪啧了一聲,有些猶豫,支支吾吾道:“就是潘奶奶不是和我奶住一個村子麽,就聽到些消息。”

“什麽消息快說,別吞吞咽咽的掉我胃口了。”

陳浪才慢悠悠道:“就是他昨年回家吧,穿的挺光鮮的還開了一輛挺豪的車,我奶奶她們就聽潘奶奶大致說了一下,反正意思就是魏川在外面做的工作有那麽些.....上不得臺面吧。”

“上不得臺面難不成他在外面做男模啊”

“你說對了,他還真是..差不多..反正就說魏川他吧,在外面做雞。”

做雞........

葛漾漾頓時噎住了,男人也能做雞麽,不是鴨嗎男模現在也分高低端,難道高端的叫男模,低端點的就叫鴨,最底層的就只能叫雞了

“他小時候挺酷挺正義的,怎麽就誤入歧途了好端端的去做雞了。”

陳浪嘆了口氣,同是被生活磨砺過的人,“唉,社會就是這麽殘酷,把我們都摧殘了,也不怪他,畢竟都是為了生活嘛。”

挂斷電話前,陳浪還不忘強調,讓她別去相這親了。

葛漾漾挂斷了電話,在路邊的風裏淩亂了些會兒,感嘆了數遍生活的殘酷,社會的黑暗,轉身打算就回家了。

朱玲玲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催促道:“你走哪兒了呢!還不趕緊點,聽說別人魏川半個小時前就到了,你還擱路上呢快點去,今天可要好好表現,別丢了臉,我特意拖了你外姑婆給你說的親事兒,別把人給我得罪了!”

“媽,那個,魏川他,那個.....雞....”

葛漾漾也不知道該怎麽跟她媽說這事兒,斷斷續續的剛說了一句,朱玲玲的大嗓門就吼了過來:“磨磨蹭蹭什麽!什麽雞想要吃雞,我晚上給你做,現在你立馬去見別人!”

還沒等葛漾漾再說話,朱玲玲就把電話都挂了。

把她到嗓子眼兒的話又堵了回去。

行叭,好歹人也來了,還是去見見,別落了口實,這面子上還是得過的,免得回頭她媽說面都不露,回頭跟外姑婆也沒法交代。

葛漾漾深吸了口氣,做了個心理準備,正好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師傅,東立路的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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