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風花雪月情有長

風花雪月情有長

姜箋和風琮用完午膳,跟在四大修士後匆匆返回長銀谷一進門的高臺之下,與二人離去時不一,高臺之上的人這會兒已然來到高臺下,同道站在長銀谷一進門的空曠之地。

二人被引之地不是旁處,而是那方衆星捧月的寸大點地,幾乎是萬衆矚目。

銀掌門清了清嗓音,“午時已過,不知姜姑娘考慮的如何?”他和其他三位掌門,同負手而立,唯他和仙陵門各有五成把握。

仙陵門地大物博,樹大招風,可他不同,這些天好吃好喝伺候着二人,但凡有所應便有所求,怎麽也該考慮一下。

迷霧森森之下,姜箋和風琮僅于四位掌門一米差距,近在咫尺的距離,二人都能感受到仙陵掌門震懾有佳。

這位仙陵掌門,卻實在怪異,何該他所問,結果話卻從銀掌門口中說出,也是夠借勢而行的,全身而退,不招人厭,不高明,卻高那個胸有大志,卻無智慧的銀掌門一籌。

“銀掌門,我和風琮想好了。”姜箋和風琮十指相扣,“銀掌門這些天的照拂我們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反正無人能觀,二人十指相扣的手小動作不斷,不是姜箋食指勾住風琮食指,就是風琮大手裹住她的手。

面容照舊,姜箋凝聲道:“我們自立門戶,風花派就此成立。”淡淡講完,衆人一片嘩然。

霧難散,人難觀。

“這些天承蒙長銀谷照拂,風某感激不盡,往後若有所需,定當感激不盡,就此別過。”風琮暫放開與姜箋緊緊相扣的手,在霧重之地恭敬作了個揖。

自當一派,他已思慮良久,與其寄人籬下,不如孤注一擲,翺翔的雙鷹才是他和阿箋歸處。

四大門派看似華麗,實則內裏腐敗不堪,這麽些天,他和阿箋在長銀谷所逛,百姓見之違心恭迎,絕非自願,不過是受人脅迫,不得不做。

三日前,他和阿箋一道出長銀派門,連小徑的田野中,早就桔梗遍地是,不見黃金滿。

穿過小徑離遠處,人煙稀少,卻有炊煙袅袅,那會兒乃暮色四合之際,熟意香濃,誘的二人不由自主接近。

家中只一位老婦人,和一位孩童,都在破敗不堪的廚房忙活,孩童約莫七八歲,撿柴給老婦人時,看見二位貴客在門外徘徊,稚嫩聲音道:“阿奶,外頭有倆人。”

孩童明顯不識得二人,眼神裏都透着陌生,只聽那位老婦人聲音蒼白道:

“阿奶抽不開身,二寶去門口問問他們有事嗎?”

孩童先把懷中抱着的柴火放到阿奶跟前,才來到條條木塊做成的門前,拉開門上木闩,‘吱呀’一聲,孩童探了個腦袋出來,眼神純澈,聲音卻比剛低了很多,“請問哥哥姐姐是幫我父親來要錢的嗎,我們家沒有錢了。”

旋即風琮彎下身子,輕輕拍了下孩童肩膀,“不是,我們是來吃飯,然後給錢的,不知道小朋友可不可以跟阿奶說一聲。”

姜箋則盯着孩童那雙眸子,簡直跟之前去過風花鋪的孩童八分相似,剩下兩分,是神色不同,去風花鋪的那位孩童眸中無光,少年老成,像個小大人,而眼前這個孩童目色明亮,才是該有的天真色。

不過那時風琮所言,不無道理,若長在貧瘠之家,孩童總要早熟些的,不知不覺她和風琮跟着孩童進了這家門。

廚房裏,老婦人不斷往竈中添柴,二人來之前,婦人已經做好祖孫倆人飯菜,平白多了兩位來,她便要多做些才好。

風琮也沒讓這婦人接着做,竈火做飯,他熟能生巧,和老婦人推搡之下,他接過了這擔子,五步不到的院子裏坐了三人來。

一老婦人一姜箋一孩童。

姜箋直爽道:“您這孫子出過長銀谷嗎?”準确來講,她在踏進長銀谷那步起,就一直在尋往日去過風華鋪的那位孩童。

之所以能确定孩童是長銀谷的,還是因起先上風花鋪外大鬧一場的長銀谷男修,口中嚷嚷着自家孩童就來了次風花鋪,歸家六日後,不治身亡,家妻受不得如此禍事,自殺。

一日夜間她用招魂術法在長銀谷尋過一次,尋到了一個孩童和一位婦人生魂,短短幾秒內,她找到了這母子二人家住何處,夫為誰,家中還剩何許人。

剛來長銀谷那晚,她便心明了這事兒,那婦人将來龍去脈全全告知,只不過銀掌門美名其曰讓她和風琮在這兒随心所逛,暗地裏還是派了不少修士跟蹤。

只能等衆修士放松警惕時,不動聲色的過來。

令她沒能想到的是,風琮反應飛快與孩童交談,簡言意亥掀過質問。

不說這個還好,一提孩童是否出谷,老婦人眼尾道道淚水劃過皺紋四布地臉頰,不可收拾,确切講,這是她心中最不願提及之事,招呼二寶進屋裏,她才道:“出谷的是我家大寶。”

“大寶父親,也就是那個不孝子!”老婦人聲音憤恨,“自很久前進了長銀門裏,染上賭注,一發不可收拾,今日不求這個,明日就求那個,上門要錢,從不自己出面,家中一貼再貼,貼了兒媳僅剩的嫁妝,貼了家中不少物什。”

“直到前些日子,不孝子半夜歸家,一見我和兒媳便跪在地上,求把大寶給他帶走,兒媳和我都知不孝子脾性,當真是給不得,可誰知那不孝子在門中學來的術法全都用在兒媳和我身上,兒媳為護我,被不孝子硬生生磨死了,是我拖累了她,大寶還是被帶走,我托着身子再等到的是大寶的死訊。”

“死在離我最近的長銀門中,他們告訴我,是外頭風花鋪的兩位害死的大寶,我不信。”老婦人一臉堅定,相信自己,“若不是不孝子将大寶帶走,我大孫子怎麽會死,不過都是他們出去禍害旁人的借口。”

姜箋不着痕跡地挑了挑手指,在老婦人身上上下掃過,察覺人身體有不對付的地方,不動聲色地給人治好了。

當時那位婦人生魂并不知她是誰,卻能跪着求她幫忙看上一眼家中婆婆身子還有小寶。

人和人的死法不一,人界将士保家衛國以身赴死,保護弱小,又或是受害不得不死等等,皆不同,這位婦人以身護老弱,又是受害,按理她是能滿足生魂一個願望的。

于是她應了。

院落太小,話聲不小,廚房裏重新炒了兩個菜的風琮将話聽了個明白。

老婦人一共有兩個孫子,兒子入長銀門後,便沾好賭成性,敗光家産,後不知明索要其長孫,打死兒媳,只為将長孫一死栽給風花鋪。

他搖了一下頭‘啧’了一聲,這樣的人殘留于世,才是禍害。

他端着飯菜出來後,在主屋玩的孩童也跑出來,四人一同圍着院中小桌坐。

只聽老婦人接着道:“兩位我不眼熟,不像是谷內百姓,亦不是勾搭着替那個不孝子來索要錢財的,所以我想拜托兩位,若同為一門弟子,請幫我殺了他,他不配活在世上,更不配成為我的兒子。”

風琮挨着姜箋坐着,他瞥了眼一旁的孩童,雙手抱着碗,在聽到大娘要殺他父親時,目光都不帶怯的,那也沒什麽可顧忌的,“大娘放心。”

這院一層,很小,三間屋子,一間廚房,剩下的應當就是睡覺的地方,泥土護牆,隐隐約約露着些麥稈,整日曬得紅土都淡了許多。

想來這孩童父親毆打母親時,即便是躲在另一間屋子裏,也能聽到打人聲。

姜箋與風琮對視一眼,二人過來好些天,見過一次那位去風花鋪外鬧事的男修,男修一見二人,鬼鬼祟祟躲着走。

大概是也沒猜想到銀掌門出賣他,換她和風琮。

二人留在老婦人家中吃了個午飯,離去時,廚房裏木質的水缸蓋子上有一沓銀票,被幹淨不滴水的水瓢壓着,老婦人和孩童一同追出來,卻沒追上。

無形結界被二人穿離後,風琮雙手背在身後,胳膊任由姜箋拉着,洞若觀火,道:“說說吧,今日為何非要來這家。”

隔三差五出來逛時,都不見阿箋走過小徑,今日稀奇了,不僅過了小徑,還走到一處屋舍前,流連忘返門內香氣撲鼻。

姜箋擡眸,視線飄向風琮,遞向她的眸子裏似乎洞察一切。

不,是她沒打算瞞所有,“我雖不得招魂,可我既開風花鋪,你也知道,鬼大王定然會補償我其他的,我自然能與生魂對話,也能找魂。”

“來第一天,我找到了老婦人口中的兒媳和大寶,都死了,死相慘烈。”姜箋拉着他的胳膊,與人并列擠在小徑上走,不過是相互遷就着,風琮被挽着的胳膊緊繃着,生怕一個不留神,阿箋就掉下去。

姜箋玩性大,她就挨着小徑邊緣走,試圖平衡,“以前不來,那是因老有修士盯着我們,好不容易那些修士去作陪他三派修士,你我才得空。”

“還有過小徑後的結界,也是銀掌門為了不讓我們發現其裏有人,或者不願讓裏頭之人出來所設,不然老婦人怎會不知我們就是外界而來。”

她能說的只有這些,一句不假。

風琮在她每往前走一步,都提心吊膽的,小徑離地沉雖然距離尚近,那也不可冒險,他騰只手,把姜箋往小徑中間拽了拽,“阿箋就不怕銀掌門所設結界,你我進去,會被銀掌門知曉。”

“他不會知道的。”姜箋手中把玩着原本挂在她腰際,現在挂在風琮腰間的錦袋。

風琮盯看她一眼,“夫人這麽篤定。”故意道:“可為夫聽說,銀掌門和仙陵掌門術法不相上下,怎麽也得半仙之上,仙上之下。”

并非懷疑姜箋,而是他也不知她的術法到底何等境界,教得了他六界皆不會的劍修,成得了鬼大王在修仙界的心腹。

他所知,已故岳父岳母于鬼大王有恩,對其女賞識有佳,無可厚非,那前者呢。

“因為我術法高深啊。”姜箋爽快道。

風琮又是一愣,他猜過阿箋術法高深,如今聽來,他不懷疑這件事,确對他剛想之事,能被人很快作答懷疑,頭一次覺得心有靈犀也不過如此。

他心中爽朗,真心覺得天兒真好,明目張膽攬着姜箋,自豪道:“那我以後可要夫人百般照拂。”

“當然。”

“算了,我還是勤加練習,努力追上夫人步伐,并肩齊行,防止我配不上你。”

姜箋:“……”

話轉換如此之快,她還真是難以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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