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 《琵琶行》

第5章 005   《琵琶行》

上午前兩節是語文課,學習《琵琶行》。依照老姜的要求,講課之前要先把課文背過,別管懂不懂。

所以早自習的時候,大家都在拼命背誦這首詩,老姜肯定要默寫。

果然,上課鈴一響,老姜夾着課本走進教室,将泡着半斤茶葉的杯子放到講桌上,第一句話就是:“找個同學上來默寫《琵琶行》。”

說完他便掃視一圈,下面的學生們紛紛埋下頭狀如鹌鹑。

“班長上來吧,其他人在下面寫。”

教室裏頓時一片放松,班長衛坤也是語文課代表,他站起來,面色從容地走上講臺,拿起粉筆開始默寫。

伴着黑板上嗒嗒嗒的清脆聲音,下面也是一片忙碌的沙沙寫字聲。老姜背着手,在教室裏轉來轉去,看下面的同學寫的怎麽樣。轉到誰身後,誰就背後一緊。

走到何平和靳文燊那邊,瞧見他倆偷偷翻課本,照着書抄,老姜擡手敲敲何平的桌面:“你倆怎麽回事?這叫默寫?”

何平撓撓頭,讪笑道:“還沒背熟。”

老姜知道他倆的尿性,能老老實實背課文才怪。他冷哼道:“你倆把這首詩抄十遍,回頭送我辦公室去,當着我的面背。”

說着,他又擡頭掃視衆人:“還有誰沒背過,一樣抄十遍。什麽時候背過了,什麽時候去找我。”

教室裏頓時又一片緊張,尤其是坐在後排的,悄悄嘆氣,就差慘嚎了。

能背過的同學,很快便默寫完了,紛紛擡頭看黑板——

“浔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

主人下馬客在船,舉酒欲飲無管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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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坤在黑板上默,寫字要慢一點,不過他也快要寫完了。

只見那黑板上的一行行粉筆字寫得十分好看,每一鋒筆畫都勁挺有力,又如行雲流水般灑脫自然。

正所謂“字如其人”,衛坤的字就像他的人一樣。清瘦高挺的少年十分俊俏,冷白的膚色,長長的睫毛,天然有種矜貴的氣質。

作為一班的“班草”,同時也是“校草”級選手,衛坤同學不僅相貌好,學習也很好。尤其是語文這門課,他的成績便是整個年級的最高分,乃是老姜最心愛的得意弟子。每次考試結束以後,他的作文便被各班老師搶去複印,下發給自己班裏的同學們學習瞻仰。

同樣是差不多的年紀,在大多數同學還在苦惱着怎麽用比喻句、排比句去努力裝飾空洞乏味的作文的時候,衛坤的文章已經臻入化境,各種典故信手拈來,舉一反三深入淺出,純任自然,璧坐玑馳。

在一班這種理化生班,即便對語文這門課不是那麽特別重視,但是衛坤的語文分數能考得比某些學霸的數學分數還高,這就令人嘆為觀止了。更何況,人家的其它科目也不差,學習成績總是穩坐全班前三的交椅。

于是乎,衛坤同學這麽優秀,暗戀他的小姑娘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看着站在黑板前面那個清俊挺拔的少年的背影,難得能有這樣光明正大看他的機會,坐在下面的女生們都使足了勁兒盯着他看。

紀瑟瑟也正擡頭看着,不過她盯着的不是黑板前的人,而是那黑板上的字。

不得不說,衛坤的字寫得真是好,不過……她怎麽覺得那字跡似乎有些眼熟呢?

每一撇捺的末尾都向上翹起,看着,怎麽有點像那張夾在她練習冊裏的紙條上的字?

難道那個誇她紮丸子頭好看的人是衛坤?

不能吧……畢竟她和衛坤不熟,高一整整一年都沒說過幾句話,根本沒什麽來往。

大概是她看錯了,畢竟字寫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她正琢磨着,衛坤已經默寫完畢,回座位,老姜走上講臺開始講課。紀瑟瑟也沒再多想,翻開課本認真聽課。

默寫結束,大概是覺得安全了,何平悄悄摸出手機,藏在課本下面,看游戲直播。

“卧槽,這一波對狙可真6!”

“開挂尼瑪呀!這些黑子可真能噴!打不過就耍賴,真特麽沒品!”

“要吃雞了,燊哥,你快看!”何平小聲嘀咕着,把手機推到右邊,一扭頭卻看到靳文燊連看都懶地看,正左手撐腮,一筆一劃地在紙上寫着什麽。

他探頭去瞧,只見那紙上一行行的,寫的都是《琵琶行》第一句:浔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

“你幹嗎呢?”何平滿是不解。

“老姜不是讓抄十遍?”

“你還真抄啊?”何平有些驚訝,什麽時候他燊哥這麽聽老師話了?

說着,又納悶:“不是,你怎麽光抄第一句?”

靳文燊開始抄第二句,漫不經心道:“這樣抄得快。”

看看他認真抄詩的燊哥,再看看自己的手機,何平莫名的,竟然有了一絲慚愧的感覺。他撓撓腮,悄悄把手機收起來:“那……那我也抄吧。”

兩節課很快過去,到了課間操時間,學生們像出巢的蜜蜂一般湧向操場。

每班學生分成兩列,男生一列,女生一列。三個年級千多名學生很快鋪滿整個操場,看起來還挺壯觀。

紀瑟瑟個頭一米六七,在班裏女生中算是個頭比較高的,所以做操的時候,她排在女生隊伍最後面。馮佳和她是同桌,個頭也不矮,就站在她前面。

然後做操的時候,紀瑟瑟就看到馮佳時不時地回頭,時不時地回頭,有時還笑着朝她眨眼睛。

覺得她有些奇怪,紀瑟瑟問:“怎麽了?”

馮佳趁着體轉運動的時候,悄悄朝她右後方努嘴,小聲道:“看帥哥!”

紀瑟瑟也向右後方轉身,平時沒注意,這時才發現,原來衛坤就站在她的斜後方,是男生那一列的倒數第四個。

原來馮佳時不時地回頭,就是為了看衛坤?

昨天還對着靳文燊癡迷不已,今天就換成別人了,女人善變說得不假。

做完操以後,學生們三五成堆往教學樓走去,馮佳親昵地挽着紀瑟瑟的胳膊,拉着她慢騰騰地落在人群後面,前面就是衛坤和另外幾個男生。

“瑟瑟,你說到底是衛坤帥,還是靳文燊比較帥?”馮佳小聲說着,臉上的笑容燦爛的花兒一樣,兩眼灼灼有神。

紀瑟瑟無語道:“你自己慢慢琢磨吧,我去衛生間。”

她抽出手臂,快步向一樓衛生間走去,馮佳連忙快步跟上去,一邊嚷嚷:“哎,等等我呀!”

等她們出來以後,爬樓大軍已經過去,樓梯上重又空閑起來。只是紀瑟瑟例假第二天,肚子還有些疼,爬樓梯比較慢。

一班教室在四樓,來回爬兩趟樓再加上做操,真夠受的。

九月的天到底還是熱的,外面太陽越升越高,白花花的曬到窗臺上,靠窗的學生們紛紛拉上窗簾關閉窗子,催着前排的同學開空調。

紀瑟瑟倒是不怕熱,就是有些渴。她拿起杯子,結果擰了半天,又擰不開了。

“你這什麽杯子啊?”馮佳拿過去,一邊用力擰着,一邊嘟囔,“我懷疑它是一體的,根本沒有開口!”

後排的何平懶洋洋地坐在那裏,一邊拿書扇風,一邊嘲笑道:“你們女生就是力氣小,連個杯子都擰不開。拿來吧,我給擰。”

他說着,拿過紀瑟瑟的杯子,兩手一扣,正準備發力,忽然看到旁邊的靳文燊正淡眉冷目、目光涼涼地看着他。

他的目光傳達了一個意思:你能擰開?

何平納悶:我為什麽擰不開?

靳文燊目光一凜:你敢擰開試試?

何平:試試就試試!

兩人目光交流了一番,何平左手握杯右手握蓋,用力一擰,杯子打開了。然後他十分紳士地将杯子還給紀瑟瑟,揚起眉梢瞅了瞅靳文燊,說不出的得意。

狹長的丹鳳眼輕睐着他,靳文燊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莫名就感覺背上有點冷,何平忽然間得意不起來了。因為靳文燊很少笑,等他笑了,接下來就該揍人了。

“哥,你生氣了?”他小心翼翼地問了一聲。

結果靳文燊一上午都沒搭理他。

等到中午放學,學生們急匆匆地湧向各個餐廳,也有不少吃夠了學生餐廳的,三五結伴去學校外面的美食街覓食。

靳文燊、何平、周旭東一起往外走,半道再加上史地政8班的司晨,四個人湊齊了,一塊兒去吃飯。

他們四個慣常在一塊兒玩,也是處得比較好的幾個兄弟。何平十分臭屁地自封他們幾個是華中F4。

“北街新開了一家湘菜館,據說酸菜魚是一絕,去嘗嘗?”何平提議,“我請客!”

“不去。”靳文燊冷淡道,“去二餐随便吃點。”

“去吧。”何平搭着他的肩,“你不是喜歡吃酸菜魚?”

“今天不想吃魚。”靳文燊甩開他的手。

司晨別看長得白白胖胖,心思卻十分細膩,一眼瞧出不對勁,打量道:“你怎麽惹着阿燊了?”

雖然都上高二,但是他的年齡要比何平他們大一歲。之前高一的時候,他踢足球摔斷腿,在家養了大半年,後來便留了一級。

“哪有?我倆好着呢。”何平又摟上靳文燊的肩,腆着臉,“是吧,燊哥!”

靳文燊斜他一眼,又是一聲不鹹不淡的笑。

何平頓時就麻了,小心翼翼道:“哥,我錯了還不成?你這是生什麽氣啊?”

“燊哥,別搭理那孫子!”周旭東在一旁幸災樂禍,“一個酸菜魚就想把人打發了,哪有那麽便宜的事?真要賠罪,怎麽不得請我們吃頓火鍋?”

“火鍋也行,走走走!”何平連連點頭。

“你們去吧。”靳文燊卻不領情,兩手抄兜,徑自往二餐廳方向走。

他不去,其他幾人也不想去了,勾肩搭背地跟着他一起去二餐。作為學生餐廳裏邊的“貴族餐廳”,二餐屬于特色餐廳,中餐、西餐、泰國菜、日本料理等等,各種風味都有。

随便點了幾個炒菜,他們找張桌子坐下,邊吃邊聊。

“到底怎麽回事?”司晨問何平,“你怎麽把阿燊惹惱了?”

“我哪知道?今早晨還好好的來着,做完課間操回來就不對勁了。”何平邊啃排骨邊嘟囔,“該不會是因為我把一姐的杯子擰開了,沒讓你擰?”

啃了一半的排骨吧嗒一下掉到桌上,他擡起頭,正對上靳文燊冷幽幽的目光。

咽了下口水,何平問道:“燊哥,你……該不會是喜歡紀瑟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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