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7 哭也不行
第27章 027 哭也不行。
盯着紀瑟瑟打量半晌, 靳寧寧端着胳膊走過去,很不客氣地問道:“你是誰,靳文燊為什麽要抱你?”
從她臉上看出滿滿的敵意, 像被搶了心愛東西的小狗, 咻咻地噴着鼻,很是不滿的樣子,紀瑟瑟淡淡道:“我是跟隊攝影師。”
“我知道你是攝影師。”靳寧寧冷哼,“我問你是誰,叫什麽名字?”
紀瑟瑟看着她:“問別人名字前, 是不是應該自報家門?”
“你……”靳寧寧被她噎了一記, 氣得撅起嘴, 猶豫了半晌,哼聲道, “我叫靳寧寧,你呢?”
“紀瑟瑟。”
“紀瑟瑟?”靳寧寧蹙起眉, 盯着她上下端詳,感覺像在哪裏聽過這名字似的。
想了半天沒想起來,她有些不耐煩道:“那靳文燊為什麽要抱你?你不會自己走?”
“我會不會走是我的事, 他為什麽要抱是他的事,你去問他吧。”紀瑟瑟不想跟這蠻橫的小丫頭理論,轉身走到河岸邊上, 打量事故車那邊的情況。
只見車前身已經用千斤頂高高撐起來, 好幾個人幫忙在那裏換輪胎,靳文燊站在旁邊看着,一邊和刺猬說着什麽。他的個頭很高,長得又俊,站在人堆裏十分顯眼, 仿佛別人都成了陪襯。
“我問你話呢!”靳寧寧不依不饒地跟過來,不達目的不罷休似的問道,“你跟靳文燊是什麽關系?他從來不跟女的親近,怎麽會突然去抱你?”
從來不跟女的親近?
大約是被這句話取悅了,紀瑟瑟沒再不理她,微微彎起唇角:“大概是他紳士吧,換成別的女的在那車上,他也會幫忙。”
“要幫忙,非得他親自去?”靳寧寧一臉的不信,“這邊那麽多男的,哪個扛不動你背不動你?他為什麽非要自己去?不對,你倆肯定不對勁!”
小丫頭鬼機靈的,不好糊弄,紀瑟瑟無奈道:“我和他是高中同學,他應該是看在同學的面子上,才會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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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同學?”靳寧寧略微詫異,大眼睛轉了轉,感覺他們如果真是同學關系,那女同學需要幫忙,靳文燊的确有可能自己動手。
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她放下端着的胳膊,算是相信了紀瑟瑟的說辭。
“那你知不知道,他上高中的時候……”
不等她說完,河床那邊忽然猛地一陣沉悶的轟鳴聲,那輛載滿辎重的越野車重新發動起來,換上新輪胎,很快便如履平地地碾過冰河,駛上岸來。
寒冬臘月的天氣,濕漉漉的衣服貼在身上十分難捱,幾位下過水的男士找個避風的地方換上幹淨的衣褲和鞋襪,車隊繼續上路。
第二輛車上,靳寧寧纏着靳文燊打聽:“叔叔,那個攝影師,是你高中同學?你對她還挺特別呀!”
靳文燊冷淡道:“沒有的事,別瞎摻和。”
最後一輛車上,刺猬笑着跟紀瑟瑟誇贊:“師父,靳總可真不錯,又禮貌又紳士,長得還那麽英俊,他對你還挺關心呀!”
紀瑟瑟冷淡道:“沒有的事,別瞎摻和。”
終于趕到第二個點,做完測試,天色已經黑了。
紀瑟瑟還以為他們要在野外過夜,沒想到翻過一道山坡,前面夜色裏出現很多燈光。原來那裏是一座滑雪場,周邊有很多配套的飯館、酒店、商業街之類的,看上去還挺熱鬧。
因為到了年底,學校又放寒假,帶着孩子來滑雪的家庭不少,附近的酒店都住得很滿。
靳文燊他們車隊提前預定了房間,倒是不用擔心沒地方住。只是突然多了一個靳寧寧,沒有多餘的空房,只好讓她和紀瑟瑟住一間。
紀瑟瑟倒是好商量,靳寧寧卻有些不情願,但是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同意了。
吃過晚飯,大家累了一天,各自回房休息。
紀瑟瑟倒是不怎麽累,但她也不願和靳寧寧坐在房間裏大眼瞪小眼,于是換上羽絨服,帶上裝備包就往外走。
臨出門,她跟躺在床上邊吃零食邊看電視的靳寧寧道:“你先洗澡吧,我應該挺長時間才回來。”
靳寧寧随便應了聲,敷衍了事。
從酒店出來,外面寒夜冰涼透骨,不過小風細細的,不算很大,天氣也很好,夜空中能看到很多閃爍的星星。
因為剛剛下過一場雪,空氣透視度很好,夜空中繁星閃爍,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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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能有這樣絕佳的拍攝環境,紀瑟瑟準備拍一張星空的軌跡。
她走到山坡上,找個視野開闊的地方,架起三腳架,将相機固定在上面。換上最大的光圈,然後調整到1600的感光度,連續拍攝90分鐘,等後期再堆棧。
連上快門線,設置好數值,相機很快工作起來,一張又一張,慢慢堆集起來。
紀瑟瑟守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見沒什麽問題,然後便腳步輕輕地走遠一些。
拉起帽子戴到頭頂上,她找個背風的地方站着,從兜裏摸出手機撥弄着,慢慢消磨時間。
只是剛玩了兩局小游戲,手就凍得不行了,她又把手機收起來,來回走動着,身體還暖和一些。
酒店裏面,靳寧寧洗完澡出來,已經夜裏八點多。瞧見紀瑟瑟還沒回來,她就有些不自在了。
紀瑟瑟這是躲着她嗎?因為不想和她待在一個房間裏,所以躲了出去?
想起她出門的時候,穿着厚厚的羽絨服,肯定是去外面了。可是外面天寒地凍的,她都出去一個小時,到底幹什麽去了,不怕冷嗎?
拿着吹風機草草吹幹頭發,又等了一會兒,還不見紀瑟瑟回來,她便着急了。
因為分派房間的時候,她表現的有些不情願,大概是把紀瑟瑟給傷到了,所以躲着她,自己跑去外面。
靳寧寧縱然不想承認,還是有些後悔了,她連忙穿好衣服,去找靳文燊。
聽說紀瑟瑟一個人去了外面,已經出去一個多小時,靳文燊頓時臉色一沉,連忙拿起手機,熟練地按出一串號碼,打電話。
滴答滴答的音樂聲響起,紀瑟瑟手凍得發麻,實在不想接電話。可是那鈴聲響個不停,她只好摸出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的那個“靳”字,她愣了。
那是靳文燊四年前用的號碼。
“喂?”她接起電話,輕輕吸了吸快要凍僵的鼻子。
“你在哪?”靳文燊聲音低沉清冷,隐約透着一絲着急。
“我在酒店外面。”
“你在外面幹什麽?不冷嗎?”
“我拍照片呢,今晚星星很漂亮。”
靳文燊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壓着剛剛急出的火,問清她在哪兒便挂了電話。
“你回去等着,不要到處亂跑!”他叮囑靳寧寧,然後快速穿上外套,又拿上一件羽絨服便急匆匆下樓。
出酒店大門,一路向上爬雪坡,終于在半道上找到紀瑟瑟。
靳文燊黑着臉,忍不住訓斥:“你一個人,大晚上跑出來幹什麽?黑燈瞎火的野地裏,有壞人怎麽辦?!”
紀瑟瑟被他兇巴巴的樣子訓懵了,半晌回過神來,擡手指着後面的電線杆:“上面有監控,應該不會有壞人過來。”
擡頭看着那個閃着紅點的攝像頭,她這是覺得自己還挺有理?
靳文燊壓着火,把寬大的黑色羽絨服給她披上,硬邦邦道:“那也不行。”
他說着,擡手把羽絨服拉鏈拉上了,将她連人帶胳膊套在裏面。
紀瑟瑟一臉無語,低頭瞅了瞅,感覺自己像只呆肥的企鵝。
看着她小小的一只站在那裏,微卷柔順的長發垂在肩前,帽檐上是一圈雪白的狐貍毛,在夜風中輕輕游曳着,偶爾拂過她雪白柔嫩的臉頰,嬌俏又可愛……靳文燊滿腔的火氣就不知道哪裏去了,兩手揣到褲兜裏,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拍什麽星星,要這麽長時間?”
“拍的星軌,時間短了,看不出效果。”
“還要多久?”
紀瑟瑟估摸道:“二十分鐘吧。”
“那我陪你等着。”靳文燊來回踱了幾步,然後轉頭望向夜空,盯着漫天繁星出神。
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紀瑟瑟開口問道:“靳文燊,你沒換號碼嗎?”
“沒。”
紀瑟瑟哦了一聲。
她也沒換。
輕輕跺了幾下快要凍麻的腳,她走到靳文燊面前,擡頭道:“這次跟拍,你是不是故意照顧我的生意?”
靳文燊垂眸看着她:“誰說的?”
“不然怎麽那麽巧,偏偏挑中我?”
“不算巧,是你自己有實力。”靳文燊淡聲道,“投樣片的公司很多,你的質量最好,所以挑中了你。要是你技術不好,我也不會要你。”
明明是誇她的話,怎麽聽着有些奇怪呢?
紀瑟瑟點了點頭,行吧,不是給她開後門就好。
終于二十分鐘過去,快門線OVER,紀瑟瑟收起相機和三腳架,裝進袋裏收好。
靳文燊拿過她的裝備袋提着,和她往回走,邊走邊問:“白天拍的那些照片,能給我看看嗎?”
“行。”紀瑟瑟正好帶了內存卡。
到了酒店,一進門就感覺到暖融融的熱風撲面而來,頓時将冰冷的寒氣隔絕到外面。
靳文燊領着紀瑟瑟去咖啡廳,但是只要了兩杯熱水。
紀瑟瑟拿出相機,換上內存卡,找出白天跟拍的那些汽車照片,遞給他。
在外面待了一個多小時,她的手都凍紅了,捂着熱水杯取暖,過了好一會兒才緩和過來。
靳文燊慢慢看着那些照片,一張張浏覽着,越看越滿意。
紀瑟瑟的拍照技術是真的很不錯,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果然他沒看錯人。
滑着屏幕向後翻,忽然看到一張不是汽車,靳文燊手一頓——那是他的照片。
背景是一片蒼茫的雪野,他穿着墨藍色沖鋒衣站在那裏,側首望向前方,目光深沉而遼遠。
那應該是在一號測試點的雪坡上抓拍的。
緊緊壓住想要翹浮的嘴角,他将相機翻過去,問道:“這是你拍的?”
紀瑟瑟向前湊過去,看清那張照片是什麽,不禁有些窘迫。那是她在雪坡上差點滑倒,靳文燊扶住她,等他轉身以後,她悄悄偷拍的,忘記删掉了。
“不小心按錯了拍到的。”她裝作若無其事道,“你删掉就好了。”
“不删,回頭你發給我。”
“發給你幹什麽?”
靳文燊淡淡道:“我微信缺個頭像。”
紀瑟瑟哦了一聲,答應了。
等她回到房間,靳寧寧一改之前的敷衍态度,問東問西地詢問她去哪兒了,看到她凍得發紅的手指,還拿出自己的護手霜,親自給她塗。
“怎麽了這是,老板加錢了?”紀瑟瑟感覺有些好笑,問道,“趁我不在的時候,給升級了客房服務?”
靳寧寧也忍不住笑了,有些別扭地嘟囔道:“沒有,我這不是怕虧待你嘛……我就是自己一個人住慣了,又不是嫌棄和你一個房間,你也不用大晚上跑出去躲這麽久吧?”
知道小丫頭誤會了,紀瑟瑟解釋道:“沒躲你,我拍照片去了。”
聽說她拍的星軌,靳寧寧頓時來了興趣,嚷嚷着想看看。
紀瑟瑟鬧不過她,只好搬出電腦,導入晚上新拍的星空圖,給她現場演示了一遍堆棧。
因為地球自轉,星星在夜空中的位置是移動的,相機每隔30秒拍下一張照片,幾百張照片疊加在一起,便形成了星星移動的軌跡,也就是星軌。
眼睜睜看着屏幕上一點點疊加出一圈圈圓環,最後在湛藍的夜空中形成一個個銀亮的同心星環,璀璨得仿佛整個星空都旋轉流動起來,美得驚心動魄。
靳寧寧快要看呆了,第一次感覺到攝影的魅力。
“瑟瑟姐!你收我為徒吧!”她親昵地挽着紀瑟瑟的胳膊,撒嬌道,“我想跟你學拍照片!太好看了!”
“你不才上大一嗎?先好好學習吧。”紀瑟瑟哭笑不得。
“上學又不耽誤拍照片!”
靳寧寧卻不肯罷休,瑟瑟姐長,瑟瑟姐短,最後幹脆自己把自己收編了,聲稱她以後就是紀瑟瑟的小徒弟。
紀瑟瑟累了一天,也懶得再跟她計較,随她去了。
于是第二天起來,看到靳寧寧像小尾巴似的跟着紀瑟瑟,嘴甜得抹了蜜一般……刺猬使勁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還沒醒。
伸手掐一把大腿,結果疼得龇牙咧嘴,刺猬眼淚汪汪地給紀瑟瑟暗暗豎大拇指,真不愧是他師父。
第二天的行程依舊很緊,三號測試點在馬蹄山的最南端,趕過去至少兩小時。
中間休息的時候,半山腰有個小村莊,看到滿村黃燦燦頂着雪的柿子樹,靳寧寧嚷嚷着想去看看。
“不行,時間來不及。”靳文燊冷着臉,拒絕得很幹脆。
“叔叔最好了,就去看一小會嘛!我還沒見過活的牛呢!”
“不行。”
“嗚……”
“哭也不行。”
“嗚……瑟瑟姐,我們去看看好不好?那裏肯定很好玩!”
紀瑟瑟看着那些柿子樹,也有些心動,試着問道:“要不去看看?”
靳文燊默了會兒,冷着臉道:“那就去吧。”
“……”衆人一臉無語,忍不住懷疑他們老板在公費泡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