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最近是不是不怕我了

你最近是不是不怕我了

到了晚上。

對話框裏還是那個孤零零的表情包,陸漾連一個标點符號都沒有回。

于是易安又發了一條【你回來了嗎?】

對方還是沒有回複。

出于他們兩個人的尴尬關系,家裏的傭人基本不會在他的面前提起陸漾,而他對陸漾的了解也只來自那些像夢一樣的小說情節。

從傲嬌懶得理人變得會服軟。

說實話,他只是聯想起陸漾低頭撒嬌的樣子,心裏都一陣惡寒,還好這一切只是穿書受來承擔。

已經是晚上十點,別墅裏面變得很安靜,只有風吹樹葉的聲音,大房子裏沒有人聲就會顯得空曠,易安小時候都不敢一個人睡,年少無知的時候還敢去蹭陸頌檀的床,後面也只敢在心裏想一想。

又過了一會兒,他還是下床了,蹑手蹑腳出去。

他的房間剛好能看到陸漾的房間,此刻那間房房門緊閉,看不出來人到底回來沒有。

他跟做賊一樣走到門前,把頭靠在門上,試圖聽一聽裏面的聲音。

裏面很安靜。

“我可沒有什麽好偷的。”

陸漾的聲音。

易安的心髒差點又跳出來,轉身對上一張冷着的臉。

Advertisement

空氣中彌漫着食物的香氣,他第一時間看向陸漾手中那碗金燦燦的面條,不自覺咽了下口水,又立刻把視線移開:“我還以為你沒回來,你怎麽不回消息。”

“你發了別人就必須回嗎?”陸漾擰開門把手,“別擋道。”

他走進房間,卻沒有關門,易安嗅到一絲友善的味道,自顧自跟進去了:“我幫你把門關上。”

陸漾放下面,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開着散味道。”

理解錯誤的易安:“......我就是想感謝你今天救了我。”

陸漾沒搭理他,夾起面條吹了兩下,吃進嘴裏。

食物香氣蔓延開,刺激每一個味蕾。

易安肚子咕嘟一聲,尴尬得想跳窗。

這聲響引得陸漾朝他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個戲谑的笑:“大半夜地在別人房間對着別人的面流口水?”

易安下意識擦嘴,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小聲狡辯:“是粥不頂餓,總之非常感謝你。”

陸漾又道:“不懷疑是我拿了你的藥。”

“不可能。”易安直挺挺盯着他,“是我自己掉的,昨天就掉了。”

“還挺驕傲。”陸漾撂了筷子,“下午買的粥進了垃圾桶。”

易安一下子就反應過來:“給我買的嗎?不過我那時候可能已經在家裏了。”

“十八塊錢。”

易安啊了一聲才意識到他說的是粥錢,掏了下口袋發現沒帶手機:“我沒有現金,回房間轉給你。”

“誰要你賠?”陸漾站起來,“過來吃掉,一口不剩。”

首先,那是一大碗快要滿出來的面,其次只有一雙筷子,再者,吃完這碗面也不會安慰到那碗可憐的粥。

金燦燦還飄着蔥花的面仿佛在朝他招手,易安還是淪陷了。

吸溜——

吸溜——

吃東西和夜談都能使人放松警惕,易安一向不擅長保持安靜:“你今天處理得好熟練,是學過嗎?”

“奶奶有。”

易安從他眼中看到幾分溫情,再想開口時陸漾的臉色又恢複如常:“別搭話,吃完滾出去。”

軟硬适中的面很好入口,填飽了空虛的胃,易安沒再自讨苦吃,吃完就主動站起來了,走到門邊的時候被叫住。

陸漾坐在床上,仰頭看着他:“瞿季同是不是對你......”

“什麽?”易安等着他說完下面的話。

陸漾自己頓住了:“沒什麽,快點出去。”

瞿季同的父親是陸家子公司的經理,估計是給瞿季同下達了什麽要讨好東家兒子的命令,瞿季同才會對他這麽好。

他不親近瞿季同又不完全下他的面子是和他最好的相處方式。

瞿塵在學校鬧出了太多事情,短短兩年逼三個學生退學,平時又喜歡動手動腳,易安從來不和他過多交往。

洗完碗回到房間,易安又給陸漾發了一條信息【其實你跟瞿季同說一下你的身份他就不會煩你了】

過了很久,久到他已經快進入夢鄉,陸漾才回了一個句號過來。

-

第二天早上,連續幾天的陰雨天終于停了,天空微微放晴,從昨天回來李嬸就照例幫他請了兩天假,他這兩天和周六周天都不用上學。

陽光透進窗戶,顯得房間很溫暖。

易安在床上伸了個懶腰,微微眯眼,看向窗戶:“李嬸,幫我開一點窗戶,我想吹一下風。”

微涼的風吹到皮膚上,連帶着一雙溫暖的手也落在了他的頭上。

易安猛地睜開眼睛,看清來人,抱了上去:“外婆!”

衣着整齊素雅的老太太笑得慈祥,扒開易安:“多大的人了還撒嬌。”

莫和仙一般都和陸老爺子住在老宅,很少來到這裏,易安當初回來的時候絕大多數時間都和她待在一起,跟她最親近。

“多大都可以對你撒嬌。”易安拉開和她的距離,細細打量了一番,“好像是沒瘦,證明你沒騙我。”

莫和仙上次在外面旅游的時候突發腦溢血暈倒了,把陸家的人吓了個半死,動完手術之後在療養院裏面療養了大半年,現在氣色才好些。

“我看你倒是瘦了。”莫和仙握住他的手,“這段時間受委屈了?今早我看見那孩子了,很懂禮貌,和媛媛很像,跟你一樣瘦,你倆都得補。”

平時的時候不覺得委屈,現在有人陡然問起他心裏竟然也覺得酸酸的,還是道:“不委屈,你們都對我好。”

“不委屈能犯病?”莫和仙語氣重了些,“這事你和小漾都委屈,你就是太懂事,從小到大什麽也不要,跟哥哥一樣,委屈也不說總在心裏憋着才會憋出毛病。”

易安這點委屈和陸頌檀簡直不能比,陸頌檀作為陸家的獨子從小就被給予厚望,母親早亡,他從沒得到過父親的笑臉,爺爺又一貫是鐵血手腕,一切以利益得失來論,才養成他這麽個冷淡性子。

“您一個人來的嗎?”

莫和仙點頭:“這次你生病,你外公還以為是他造成的,在家不敢見你。”

“是我自己身體不好。”易安瞥見一旁的日歷,“糟了,我鬧鐘怎麽沒響。”

莫和仙按住他:“我關的,你定鬧鐘有什麽用?又不是不知道他今天不會見人。”

四月七日,陸夫人的祭日。

陸夫人死于車禍,為了護住陸頌檀當場死亡,黑車司機肇事逃逸現在都還沒有被找到,這麽些年,陸頌檀從來沒有放棄過找到兇手,也總會在最近的日子變得沉默寡言,然後四月七日當天在墓園待一天,不見任何人。

易安從小到大都記得這個日子,不敢輕易靠近,只會在陸頌檀回來之後把自己準備好的東西送過去。

現在想來,即使是說了不見人,陸頌檀可能也會在某個時刻希望有人陪伴,易安看到過他的痛苦,卻從來沒靠近過。

如果他這時候對陸頌檀好些,說不定到時候穿書受過來,陸家還能有他的一席之地。

他下床,快速穿好衣服:“外婆,我還是去看一看,下午再陪您吃飯。”

“慢着點,醫生說你得靜養。”莫和仙不免擔憂。

易安跑出去:“我知道了,我累了會休息的。”

--

充滿陽光的墓園,驅散了幾分陰冷氣。

易安遠遠地看見陸頌檀站在墓碑前面,筆直地站着,沉默得像棵樹。

他帶了花過來,此刻也沒有靠近,在墓園門口徘徊者,安靜等待着陸頌檀。

臨近太陽落山,陸頌檀才走出來。

易安差點睡着了,抱着花蹲着,陽光透過花朵落在他臉上,他略微出了些汗,像個賣花的小可憐。

陸頌檀接過他手裏的花,在他臉上碰了一下,易安才睜開眼睛。

“你來幹什麽呢?”

或許是有些迷糊,易安并沒有發現他問的這句話輕得像一句嘆息,下意識接話:“接你回家。”

“醫生說......”

易安第一次打斷他:“但是我現在毫無問題,而且問保安大叔借了水喝藥,我忘記帶現金了哥哥。”

吃完藥犯困是常有的事情,易安站起來:“你先給保安大叔錢,我把花給舅媽,她最喜歡小蒼蘭。”

他站起來,甩了兩下蹲麻的腿,蹦跶着過去了。

回程的車子上很沉默,易安平時最會安慰人,但是在這種大事上知道安慰也沒有用,還不如好好陪他待一會兒,只坐在他的旁邊,跟他貼得緊緊的。

一開始陸頌檀還會移開,發現對方是個甩不掉的粘豆包之後就任由他了。

西裝褲貼着灰色休閑褲,看着倒也和諧。

藥效還在,車上是最适合打瞌睡的地方,易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着的,一睜眼,發現自己竟然靠在陸頌檀的肩膀上,貼得很近,嘴巴幾乎快要碰到他的衣服。

陸頌檀身上那種淡淡的雪松味此刻顯得格外好聞,他也就忘了退開。

突然,陸頌檀動了一下,傾身環過他,像準備抱他似的。

易安不知道他要幹什麽,身體緊繃起來,陸頌檀卻停止了動作。

易安擡頭對上他的視線,才發現他知道自己醒了,略顯緊張地問:“怎麽了?”

“到家了,解安全帶。”

“奧。”那現在應該退開了吧。

誰知陸頌檀非但沒退,反而往前靠近了一點,輕聲說:“你最近是不是不怕我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