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在小說裏,紀青源最後能夠走到娛樂圈一線男星的位置,離不開他同父異母的哥哥——紀臨昱的保駕護航。

盡管紀臨昱的出場次數并不多,但他的每一次出場都是有效救場,有讀者說,只要看到“紀臨昱”的名字,就知道這局穩了。

然而,作者在小說裏埋了多處伏筆,明裏暗裏表示這兩兄弟的關系沒那麽簡單。有人根據伏筆分析,紀臨昱會是全書最大的反派boss,從紀青源對紀臨昱的态度來看,他們兄弟倆後期很可能會反目,成為宿敵。

祝昕月怔在原地,所以她剛剛……在跟男主的宿敵告白?!

那她即将莫名其妙得到的房子和資源,男主還會給她嗎?

祝昕月意識到她的舉動偏離了原書的劇情,眼淚掉得就更加真情實感了。

她現在換人還來得及嗎?

祝昕月揉了揉眼睛,轉頭看向朝這邊走來的男主紀青源。

如果說紀臨昱的相貌是英俊,五官端正,劍眉星目,像武俠小說裏人狠話不多的劍客,那麽紀青源的長相就是英氣中帶着柔美,眼睛像月牙,笑起來的時候,卧蠶飽滿,唇紅齒白,像被寵壞的小少爺。

紀青源接住友人抛來的毛巾,随意地擦了擦濕漉漉的頭發,見祝昕月還在盯着自己看,動作無比自然地搭上她的肩膀。

他顯然是習慣了和“祝昕月”如此的相處模式,對待她跟對待自己的好兄弟、好朋友沒什麽兩樣,态度熟稔又不過分親密,有別于男女之情,兩人的身體還隔着一段距離,只有手腕搭在她的肩膀上,分寸拿捏得極好。

祝昕月皺了一下眉,對于她來說——紀青源是陌生人。

但按照原主和紀青源的相處模式,她如果這個時候拒絕紀青源,豈不是坐實了她喜歡紀臨昱?要跟紀青源拉開距離?

小不忍則亂大謀,為了她的大房子和資源,忍了!

“沒想到你的擇偶标準還是一如既往的顏控。”紀青源這話雖是對着祝昕月說的,卻是說給所有人聽的。

這話既誇了他哥長得好看,也給祝昕月解了圍,把她剛才的告白解釋為單純欣賞對方的長相,減輕了她告白被拒的尴尬感。

祝昕月忍不住暗嘆紀青源的高情商。

紀臨昱擡手看了一眼腕表。

“哥準備走了嗎?我送你。”紀青源輕飄飄地揭過這一茬,松開祝昕月的肩膀,和紀臨昱一起往外走。

祝昕月現在只能看清離她最近的這兩人。

沒戴眼鏡,她毫無安全感,而且泳池邊天黑地滑,她又穿了一雙高跟鞋,輕易就會摔個好歹,這兩人一走,她再留無用,不如跟着他們走。

祝昕月低下頭,看見自己身側的紀青源,他就穿了一條泳褲,她不敢多看,立刻轉移視線,便捕捉到了從自己身側經過的紀臨昱。

他一身挺括的西裝,将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垂下的衣袖剛好蓋住腕骨,深色外套和若隐若現的白襯衫交疊,腕表的表盤在燈光的折射下閃爍令人目眩的光彩。

在祝昕月的眼裏,她看人只有顏色、形狀和線條,紀臨昱能夠入她的眼,因為他的身材比例足夠好,像是從時尚雜志走下來的男模。

祝昕月盯着紀臨昱,把他當作指示方向的路燈,緊跟了上去——畢竟離遠了就看不清了。

她追紀臨昱追得緊,理由很樸素,但落在有心人的眼裏就不是這麽一回事了。

紀青源瞄了一眼他們身後的祝昕月,又收回視線,繼續和他哥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

從這邊走到大門口最近的路需要先穿過室內。

走進室內,周圍就安靜了許多,只剩他們幾人的腳步聲和前面兩人說話的聲音。

“哥,我能搬到你那邊住嗎?梨山的安保比這邊好一些,上周這裏才抓到一個翻牆進小區的狗仔,其他業主投訴,說我打擾他們。”

“你想來就來,我随時歡迎。”

“謝謝哥!還有最近有幾個遞到我這邊的本子……”

祝昕月全神貫注地跟着前面的人,紀臨昱身高腿長,想要跟上他沒那麽容易,她穿着這雙足足有十厘米的高跟鞋,踏在光潔的地板上,鞋跟碰撞地面的聲響比他們的說話聲還要大。

紀臨昱左邊聽着弟弟滔滔不絕地說着他的計劃,希望自己給他想拍的劇投資,右邊聽着女人淩亂的腳步聲,就像踏在他的耳膜,噠噠作響,亂七八糟的,擾亂他的心神。

有點惱人。

紀臨昱瞥了一眼僅落後自己半步的女人,眉頭輕皺。

她比他的保镖跟得還要緊。

晚風從堂中穿過,她的香水味如影随形,是一股甜到發膩的脂粉香。

兩人距離太近,她的裙擺若有似無地往他的西裝褲貼去。

紀臨昱避之不及,像是被鬼追,走得更快了。

前面有道門檻,紀臨昱輕輕松松地邁了過去。

祝昕月本來就跟不上他的大長腿,紀臨昱走得又快,她沒注意到前面的門檻,差點給絆了一跤,身形不穩,下意識想要找個能夠穩住自己的物體,伸手朝前……

紀臨昱感受到身後的風,他躲人早已躲出了經驗,往前大邁了一步後,便直接轉過身,正對着祝昕月,冷眼旁觀她的技倆。

短短的一秒鐘,祝昕月的腦海閃過無數人情世故——本來告白搞錯人就說不清了,再撲向他就更加坐實了她對紀臨昱有意思。

祝昕月身形一扭,硬生生改變了往紀臨昱撲去的軌跡,轉而倒向旁邊的保镖大哥。

“咔!”變故發生得突然,四下安靜,這記骨頭錯位的聲音震耳欲聾,像是砸在了他們的心裏,任何人聽了都會替她疼得牙酸。

紀青源倒吸一口涼氣,不忍直視。

紀臨昱僵在原地,原先的惱意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古怪的心情。

她這是……因為他剛才的拒絕,在和他保持距離?

保镖大哥接住了摔倒的祝昕月。

祝昕月疼到眼淚狂飙,愣是一聲沒出,咬着下唇,摔在保镖大哥的臂膀裏。

她習慣了忍耐疼痛。

或者說,她早已經忘記了她是可以喊痛的。

在旁人的眼裏,祝昕月的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她雙眉蹙起,眼眶通紅,眼眸被淚水盈滿,就連卷翹的睫毛也被打濕,眼淚大顆大顆地掉落,砸在她的紅紗裙擺上,梨花帶雨。

像是不想在人前哭得這樣不争氣,她閉了閉眼睛,咬着下唇,努力隐忍着疼痛,做了個深呼吸,身體顫抖,再睜眼時已經收拾好情緒。

脆弱又堅韌。

紀臨昱手指蜷縮,心頭飛快地掠過後悔的情緒。

是他誤會她了,她和別的女人不一樣。

紀青源見過“祝昕月”在他面前哭起來是什麽樣子,沒完沒了、毫無緣由地大哭,發脾氣,歇斯底裏,一定要人想方設法地哄她才會滿意,他很煩她總是哭,所以在祝昕月掉眼淚的時候,他內心本來毫無波瀾。

但這次不一樣。

這是紀青源第一次見她這樣安靜地哭,哭得讓人心疼。

祝昕月因為過于疼痛,緊攥着保镖大哥的衣服袖子,都把人衣袖攥出褶皺了。

她吸了吸鼻子,擡起頭,對着保镖大哥說:“謝謝你。不好意思,把你的衣服弄皺了。”

她的聲音帶着哽咽的哭腔,擡眸時,那雙盈着淚光的眼眸綴滿了碎鑽,語氣真誠,任誰對上她都會犯迷糊。

保镖大哥都結巴了:“沒、沒事。”

“要不你給我留個聯系方式,我把衣服給你熨一下,再還給你。”祝昕月以己度人,她上班穿的工作服來回就那兩套,這位保镖大哥的衣服手感這樣好,肯定不便宜。

紀臨昱盯着保镖被她攥皺的那處衣袖,唇角抿成一線。

折痕很深,看得出來她剛才為了避開他,做了多大犧牲。

紀青源揚了揚眉,視線在祝昕月和保镖之間轉了一圈,随意地揉了揉自己那頭金發,在保镖說話之前,他就截住了話頭,說:“你的腳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拍片?”

祝昕月在保镖的攙扶下,僅靠良好的左腳支撐身體,企圖站直,但穿不慣的高跟鞋本就不穩,現在更是搖搖欲墜。

“拍片?不用吧。應該只是崴了腳,回去敷一下,再抹個紅花油,大概就好了。”

去醫院好貴的。原主為了紀青源離家出走進娛樂圈,祝家想要逼她回去,不僅派人來勸她回家,還停了她所有卡,哪裏付得起醫藥費?

紀青源不贊同,說:“之前聽你說,你住的地方要爬五樓。你現在這樣,能爬樓梯?”

祝昕月抿了抿唇,沉默不語,似乎在思考他說的話。

“青源!”這時,從泳池那邊傳來喊紀青源的聲音,似乎有人找他。

紀青源擡頭看向泳池方向,目光在尋找着誰,心裏顯然更記挂着那頭。

祝昕月察覺到紀青源的走神,正要開口,就聽見一個沉穩的聲音。

“今天是屬于你的日子,去好好慶祝吧。”紀臨昱輕推弟弟的肩膀,示意他回去,“我送祝小姐去醫院。”

他的目光在祝昕月的身上短暫停留,祝昕月模糊的視力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能看見他的動作。

紀青源顯然很放心把祝昕月交給他哥,輕快道:“好,那就拜托哥了。”

說罷,便回到他的派對中。

室內再次安靜下來。

紀臨昱朝她走近,祝昕月嗅到他身上的味道,幹淨、幽雅、獨特的清冷,像是潤物細無聲的春雨,浸過樹木、草地,散發出的植物氣息。

在她的視線範圍裏,又一次出現了那只深色與白色交疊的衣袖,衣服熨帖平整,袖口線條冷硬,垂落在身側的手骨節分明,手背青筋明顯,如山脈一般起伏。

和先前那次不同,他是主動來到了她的面前。

“祝小姐,我送你去醫院。”衣袖主人說。

祝昕月輕咳了一聲,視線游弋,攥着裙擺的手指緊了又松,松了又緊,躊躇着說:“還是算了吧。我……沒錢付醫藥費。”

聲音越來越小。

紀臨昱盯着她從白皙逐漸變粉的耳朵尖,鬼使神差的,做了一筆倒貼的買賣:

“我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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