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祝昕月從Y國回來後不久, 《桃花源》就正式開拍了。

在拍攝第一場戲的前一天,祝昕月翻來覆去睡不着。

她發了一條朋友圈。

【明天就是第一次拍戲了!緊張到睡不着嗚嗚嗚……】

就像上大學的時候,次日就是畢業答辯了, 她們宿舍都沒睡好。

祝昕月在發送之前,設置了分組。

僅紀臨昱可見。

她不知道他會不會看見, 也不好私聊找他說話, 像他這樣的大老板, 一般都很忙吧。

祝昕月睜着眼睛等了一會兒, 半個小時過去了,也沒什麽動靜。

罷了,睡覺。

作為一個小配角,祝昕月的戲份很少,臺詞也不多,大部分時候都是起一個背景板的作用, 少部分是她的打戲, 基本上有二長老在的地方,她這個貼身侍衛就得在。

梁玉宇飾演的二長老, 人設是個深藏不露但病弱的高手, 多數時候都是躺着、坐着。

祝昕月的第一場戲是夜戲, 劇情是島上有外人(男主)闖入, 帶來了外界的消息, 希望他們這些避世的仙人可以出手相助, 大長老邀請衆人去議事堂開會,二長老想假借自己身體抱恙不去開會。來人是大長老的大弟子,想要強行帶走二長老開會, 被祝昕月這個貼身侍衛攔下。

第一次拍戲,難免會緊張。

祝昕月抱傘站在梁玉宇的身旁。

化妝老師還在給梁玉宇撲粉, 讓他本就蒼白的臉色顯得更白了一些。

“你比旁邊的燭火抖得還要厲害。”梁玉宇還是頭一回看見這樣的新人,明明他們平時相處挺好的,他還去給她上過表演課。

就連正在試拍的溫導都發現了祝昕月渾身抖得厲害,坐在監控器後面笑,但畢竟她是晉幻的藝人,又有人“不經意地”提起她是祝常集團的千金,溫導對她的要求也沒多高,于是安慰祝昕月:“一條不過就多拍幾條,沒事的。”

新人嘛,他向來對新人容忍度很高。

溫導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導演,唯一缺點就是拍戲的時候愛磨演員,一場戲拍十幾二十條都是常規操作,拍不滿意,明天繼續這一場戲。

祝昕月的掌心都在出汗。

她是那種上學時代最厭惡上臺做小組展示的學生。

“我沒事,就是有點緊張。”她說。

梁玉宇趁着導演在給飾演大弟子的男配講戲,便也給祝昕月開小竈。

“等開拍之後,你就不是祝昕月了。你是在桃源土生土長的孤兒,被二長老養育在身邊十幾年,名為‘晴雨’。二長老教你讀書寫字,練功習武。

“為了報恩,你留在二長老身邊當他的貼身侍衛,照顧他的生活起居,任何敢對二長老不敬的人,你會怎麽樣?”

梁玉宇循循善誘,那雙極其擅長表達感情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像是二長老本人正在教導他的小侍衛。

祝昕月表情一凜,眼神淩厲無比:“殺。”

梁玉宇又笑,飄逸的長袍随風而動,他本來就瘦,這身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更是加劇這種病弱感,好像如果他笑得太用力,下一秒就會嘔出血來。

“孺子可教。”

梁玉宇又教了她怎麽把人物演活的技巧,“演戲時需要摸透人物邏輯。角色的呼吸,動作,臺詞的咬字發音,都要符合角色本身的經歷,年齡。”

祝昕月認真地聽課,其實她做了人物小傳,加了一點點細節,私底下也自己練習過,就是不知道效果怎麽樣。

拍攝正式開始。

鏡頭跟随着大弟子的腳步上搖,在他提到“請二長老前往議事堂”的時候,鏡頭越過他的肩膀,拍攝歪坐在榻上的二長老。

二長老雙手攏進寬大的袖子裏,咳嗽了一聲,“晴雨,幫我看看我的藥煎好了沒有。”

站在他身旁的抱傘少女身着勁裝,阖着眼睛像是在打瞌睡,剛才大弟子說的話她是一句沒聽,二長老剛咳嗽一聲,她立刻清醒。

“好的,二長老。”

像極了上班摸魚被老板抓到的打工人。

溫導點了點頭,這姑娘确實是用了心。

晴雨走到一旁給二長老看藥,二長老和大弟子繼續對話,帶出二長老不想去議事的原因——“每回議事都要死人,我可不想再當劊子手了。”

她在鏡頭裏只是一個背景,卻能看見她因為被蓋子燙到指尖,做出捏耳朵的孩子氣行為,揭開蓋子之後還在鼻子前扇了扇,仿佛真嗅到那股難聞的藥味了。

當大弟子和二長老對話談崩,大弟子正要出手的時候,剛才還格外孩子氣的晴雨立刻閃身擋在二長老的身前,跟大弟子打了起來。

她一開始用傘,只想逼退對方,誰知道大弟子居然氣不過,對她用了殺招。

就在這時,二長老指尖沾了一滴藥湯,朝着大弟子打去!大弟子膝蓋一軟,殺招盡卸,朝着晴雨單膝跪地。

晴雨的手放在傘柄上,那把傘內的劍只露出了一寸白光,又被她乖乖地收了回去,像是無事發生一般,抱傘回到二長老的身邊。

大弟子憤憤地瞪了晴雨一眼。

“你瞪她做什麽?”二長老笑得雲淡風輕,對着晴雨說,“那傻孩子以為我在救你。”

晴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仿佛在說——“就他?”

大弟子氣憤離去。

鏡頭跟随他離開的時候帶過屋內的兩人:二長老将藥碗遞給晴雨,似乎想要她再給他裝一碗,晴雨抱傘打了個哈欠,跟沒事人似的單手接過碗,又走向制藥處。

“卡!”溫導也沒想到祝昕月第一次拍戲就這麽順利,特別是打戲,太流暢了!

祝昕月結束了自己的戲份,又按照導演要求補拍了幾個鏡頭,也沒着急走,搬着小板凳在旁邊學習。

她這次能順利地演下來,大半原因是對手演員厲害,能帶她入戲。

梁玉宇往那裏一坐,就是看似不着調,實則捉摸不透的二長老,但能培養出武力值這樣高的晴雨,他的武力值只高不低。

還有那位大弟子,他把那種欺軟怕硬,輸了還不服氣,早晚要報複回來的陰鸷也演繹得非常出色,都紅了眼,怪不得最後晴雨領便當也有他一份功勞。

祝昕月剛坐下,就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來人是紀青源的助理,對着房車的方向指去,“紀總讓人送了夜宵過來,青源讓我過來叫你去吃夜宵。”

祝昕月站起身,問:“紀總也在嗎?”

助理搖搖頭,以為祝昕月是在擔心只有她和紀青源兩個人,于是說:“姜蕊老師和梁老師在。”

祝昕月走進房車,他們三人已經圍坐在一起,一邊讨論劇本,一邊開餐。

姜蕊和紀青源今晚也有夜戲,不過要稍晚一些,吃完夜宵再去片場也來得及。

“昕月,坐這邊。”姜蕊原本坐在梁玉宇和紀青源的對面,見她來了,就起身讓祝昕月坐進去,這樣一來祝昕月對面就是紀青源了。

祝昕月看向她對面的梁玉宇,他正在低頭夾飯盒裏的金絲香芋酥。

不像另外兩位演員,他們碗裏的青菜都是得過水去油之後再吃的。

紀青源在他夾完之後,一邊跟姜蕊說話,一邊不動聲色地把桌上大部分甜口的菜式移動到祝昕月的面前。

這是記得她說過,她愛吃甜的。

“第一次拍戲,感覺怎麽樣?”紀青源把話題繞到了祝昕月的身上,用公筷夾了一塊水晶蝦餃,放進祝昕月的空碗裏。

“緊張,但是還挺有趣的。”祝昕月看向梁玉宇,真心道謝,“多虧了梁老師帶我入戲,謝謝梁老師。”

梁玉宇笑了笑,表示沒什麽。

姜蕊:“梁老師的演技,一直是我向往的目标。”

她語氣自然,但用詞直白大膽,聽起來像是告白,也像是恭維。

類似的話,梁玉宇聽過不少後輩這樣說,但娛樂圈多的是兩面三刀的人,人前這麽說,人後就換目标了。

梁玉宇的笑容淡了不少。

紀青源:“我也要多多向梁老師學習。”

他笑起來的時候,卧蠶飽滿,明朗歡快,讓人見了心情就好。

梁玉宇的笑容更淡了。

一個演技和天賦都與他不相上下,流量和粉絲數都遠超他,家世背景深不可測,算得上是天之驕子的人,說要向他學習……這話聽起來怪刺耳的,但他知道紀青源沒什麽壞心思,笑笑也就算了。

“這家餐廳做的點心還挺好吃的。”祝昕月說是來吃夜宵,就專心吃夜宵,期間不忘給梁玉宇推薦自己面前那道千層糕,“梁老師也多吃點。”

另外兩人還在對臺詞,準備下一場戲,餐桌上也就祝昕月和梁玉宇在動筷。

梁玉宇停筷,喝了一口大麥茶,說:“吃胖了上鏡不好看。”

“您太瘦了。”祝昕月每次看見梁玉宇,就會想到他在小說裏的結局,她在片場和梁玉宇相處過後,發現他是個很好的前輩,很難不同情他後來被網暴到抑郁的遭遇。

梁玉宇對上祝昕月同情的眼神,以為她是在擔心自己的身體健康,笑了笑,“沒事,我雖然瘦,但很健康。”

紀青源也說:“我和梁老師每天都有約去健身房健身的。”

姜蕊眼前一亮:“我能加入嗎?”

紀青源比了個“ok”的手勢,“可行,我們建個群吧。”

他們建群也就算了,祝昕月可做不到淩晨五點起床健身,她沒戲的時候只想睡覺,結果他們把她也給拉進來了。

【桃源小分隊(4)】

得。

祝昕月第一件事就是把群聊免打擾。

她收起手機的時候,無意間瞄到身旁的姜蕊點開了梁玉宇的頭像——他們并沒有添加為好友。

祝昕月出于好奇,吃完夜宵往回走,從群聊點進去看梁玉宇的主頁,發現這個是他的另外一個賬號,應該是私人賬號,之前她加的那個賬號大概是工作賬號,難怪他朋友圈什麽動态都沒有。

梁玉宇對于“朋友”和“同事”的界線還挺清晰的。

祝昕月回到賓館,梳洗了一番,躺倒在床上,擡起手看自己手指上的劃痕。

這是先前被那把道具傘劃傷的口子,但是她自己沒發覺,剛才洗澡的時候才發現,而且不止這處,還有其他地方也有磕磕絆絆的青青紫紫的傷口,大概是拍打戲的時候和對手演員一個沒注意碰上了。

疼痛也來得後知後覺。

祝昕月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她翻身去摸床前的手機,看見那個備注——大老板,嘴角上揚。

【大老板:吃過夜宵了嗎?】

【祝昕月:嗯嗯!臨昱哥忙完了?】

【大老板:十分鐘後,還有一個會議。】

【大老板:點心會太甜嗎?】

祝昕月回憶剛才的那頓夜宵,有一半都是甜口的點心,這可不可以理解為,他在試探她的口味?

【祝昕月:味道剛剛好,我很喜歡!】

【大老板:那就好。今天拍戲還順利嗎?】

祝昕月的唇角都快壓不住了。

所以他是看到她那條朋友圈了吧?那條僅他可見的朋友圈。

【祝昕月:順利!導演還誇我了,只是不知道呈現在大銀幕上的效果怎麽樣。】

過了一會兒,那邊才回複信息。

【大老板:等電影上映】

他似乎還沒打完,就發過來了,于是剛發送就撤回了,但祝昕月一直盯着他們的聊天窗口,并沒有錯過他的消息。

他是想說“等電影上映就知道了”,讓她不要急躁,好好拍戲嗎?

祝昕月沒有等到他的消息,發了一個“兔子問號”的表情包。

【大老板:現在說這個可能有些早。】

祝昕月懸着的心沉了下去,哼,這是在說她杞人憂天嗎?

那邊又回了一條信息,讓她剛落下去的心髒又劇烈跳動起來。

【大老板:等電影上映,要一起去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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